蕭布衣早在迴轉襄陽之際就已經知道眼下的大局,聽到徐世績述説遍還是大皺眉頭。
李密的野心之大,發展之快也是超乎他的想像。
張須陀死後,新年開始,李密率領的瓦崗不斷擴張,周邊小盜紛紛歸順。誰都猜不出李密的用意,在眾人都以為他要全力攻打東都之際,卻沒有想到他倏然南下,徑取襄陽。
若非徐世績洞察出李密大軍走向,只憑程咬金和李密裏應外合,襄陽城説不準已經落在瓦崗的手上。
李密很顯然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智取不成,改成明攻。先下襄陽周邊各郡,孤立義陽和襄陽,然後再重兵攻打襄陽,勢要攻打通前往關中的要道。
此人的野心勃勃,雄心之大,在短短的數月內表現無遺。
蕭布衣皺眉沉吟良久,“我們不怕他,可眼下絕對不是和他硬拼的良機。我們勢力才興,瓦崗聲勢浩大,如今大隋羣雄並起,我們硬拼,只會給其餘人漁翁得利的機會!”
徐世績點頭,蕭布衣見到其餘的人都是不見蹤影,只有杜如晦在旁,不由大為奇怪,“他們呢?”
徐世績苦笑道:“襄陽固然要守,義陽也是絕不能失,這段時間這兩郡都是加強城防,絕對不能讓李密奪了去。裴蓓和魏徵兩人都急赴義陽,和義陽校尉許玄一塊堅守城池。守城易,攻城難,只要沒有內鬼,就算李密前來攻打,遽然之下也絕對難以攻克。只要我們知情,大可出兵救援。”
蕭布衣點頭,“只是救援治標不治本,。李密真以為老子怕他不成?”
他粗話一出口,徐世績笑了起來,“他要戰,我們就戰!”
杜如晦一旁道:“兩位將軍,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蕭布衣饒有興趣。不知道這書生有什麼主意,“杜先生請講。”
杜如晦得到蕭布衣的器重和尊敬。心中振奮,“依我來看,此戰必須要打,而且要打的漂亮。李密主力均在滎陽附近,其實主要目標還是東都。襄陽若是沒有攻克,他斷然不敢輕進關中。他眼下采用孟讓、郝孝德和我們爭鋒,不能抽身親自攻打,想取襄陽絕非易事。我估計他的用意有二。一是先和我們搶佔中原地域的地盤。瓜分江淮一帶的領地,為以後的力拼做準備,第二個用意多半是向我們施壓,爭取談判地本錢。”
“談判?”蕭布衣皺眉,“他要和我們談什麼?”
“他圖謀襄陽不成,知道我們的實力,更知道要攻襄陽的難度不見得比攻打東都容易多少。他若重兵前來打襄陽。隋軍怎麼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抄李密後路。他們根基在瓦崗,瓦崗若有危險。瓦崗眾不戰自散!眼下據我推算,他只怕會集中兵力,全力去取東都,力求攻佔東都後再拔襄陽這顆眼中釘!他並不取義陽,卻是分兵兩路,不過是想威懾我們,只怕到時候兵臨城下,就會故示大度仁義,述説隋朝暴政,以仁義暫時和我們結盟,共謀東都,讓我們不得不從。就算我們不打東都,他可暫時確保襄陽無憂,全力攻打東都!”
徐世績和蕭布衣都是點頭,覺得杜如晦分析頗有道理,考慮深遠,非同凡響。
“那依照杜先生的意思呢?”蕭布衣問。
“這次我們不適合韜光養晦,卻適宜主動出擊。”杜如晦正sè道:“我覺得李密絕非想和我們硬拼,我們卻擺出和他決戰之意,他如此聰明之人,如何會和我們拼地兩敗俱傷?我們若敗孟讓、郝建德,李密一樣會派人前來和談,但主動卻已經握在我們手上,到時候我們可以漫天要價,多爭地盤,李密為取東都,多半暫時退讓。到時候我們再次僵持,卻可趁機奪取江南之地,蓄力和他rì後對決!”
徐世績一拍桌案,“杜先生説的極好,我只以為你有選拔人員之能,沒有想到分析戰局也是頭頭是道!”
蕭布衣也是稱許道:“杜先生説地大局極為jīng闢,我也甚為佩服。”
杜如晦卻是謙虛説道:“若論時勢可以,若説打仗我卻還不在行。若沒有兩位將軍主戰,我分析的再jīng闢也是全無用處。”
三人均笑,蕭布衣問道:“世績,孟讓攻安陸,郝孝德搶淮安,你覺得我們先攻哪裏?”
徐世績卻是望向杜如晦問,“不知道杜先生有何高見?”
他當然胸中早有打算,這多少有些考驗的味道,杜如晦只是略微沉吟就道:“我的意見只供兩位將軍參考,具體如何,還要兩位將軍決定。”
“請説。”
“領兵作戰少有人能及兩位將軍,其實無論去攻打哪個,我想都能獲勝。不過據我瞭解,孟讓這人好功喜財,郝孝德卻是多疑膽小。依我之建議,當先以利誘使孟讓出擊,只要擊敗孟讓,消息傳出去,以少量兵力示疑兵之計進攻郝孝德,郝孝德知道孟讓敗退,心中惶恐,必會撤兵。”
徐世績大喜道:“沒想到杜先生還有如此能耐,想的和我竟然不謀而合。我本準備也是先擊孟讓,後嚇郝孝德,打地他們屁滾尿流,滾回老家去!”
杜如晦眼中閃着喜悦的光芒,大為振奮。蕭布衣也是高興,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詳細協商如何進軍,以後大軍供給之事就由徐將軍統領,杜先生前來協助,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二人都是恭聲道:“謹遵將軍吩咐。”杜如晦有些猶豫道:“蕭將軍,很多地方我是紙上談兵,卻無實戰經驗,若有不足之處,還請你們多多指出。”
“人誰無錯?”蕭布衣笑起來,“沒有誰天生就會打仗,經驗總是一點點積累出來。”
徐世績卻是看了蕭布衣一眼,心道蕭布衣説的不錯。自己當初自詡大才,可先敗李靖,後敗給蕭布衣,卻不知道這兩人是否天生就是將才。
出來搶掠雖是辛苦些。但也是個好買賣。
搶來的東西,只要一半上繳給李密。剩下地都可以自己留下,這一段rì子搶劫所獲,實在比這一輩子打劫地還多。
chūn末夏初,正午的rì頭已經有了些燥熱,曬的人有些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孟讓人在馬上忖度。一路向西進發,再過了前方地大龜山,就要到了平靖縣,那裏。有錢有糧有女人。這是盜匪如今的最高追求。
畢竟爭奪天下,對他們而言,還是太遙遠了一些。
都説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可先不説有種沒種,而是很多人根本不覺得自己會有王侯將相的命!
多活幾年,舒舒服服地活上幾年。這對孟讓而言。已經是難得地奢侈。比起從前地惶惶四顧,眼下地威風凜凜已經讓他心滿意足。
他率着數千大軍。也算浩浩蕩蕩,有模有樣。
他們行軍從不用輜重糧草,多數都是搶過來,不過現在瓦崗軍一到,臨邊郡縣地官兵都是望風而逃,想搶糧草還是很容易的事情。
到底投靠李密,還是投靠翟讓,這對孟讓來講,還算是個難題,因為前幾天郝孝德代表着翟弘,偷偷的詢問過他。
雖然李密和翟讓都是瓦崗的大頭領,可誰都知道,一山容不得二虎,分手看起來也是遲早的事情。瓦崗畢竟姓翟,可從孟讓地角度來看,遲早都會姓李!
現在李密早就建立了自己的營署,單獨統帥自己的部眾,號稱蒲山公營。
李密號令嚴明,衣着簡樸,帶兵打仗百戰百勝,現在的威望遠遠地超過翟讓,孟讓看好李密。再加上李密又不貪財,獲得地金銀珠寶都是悉數分給手下,這讓很多人前來投靠都是趨之若鶩。可事情都是有利有弊,李密着重拉攏新來投靠的盜匪,卻忽略了瓦崗的老臣子,讓翟讓那派很是不滿。孟讓知道郝孝德為什麼要投靠翟弘,因為郝孝德當年在李密落魄的時候羞辱過他,郝孝德怕李密記仇,可他孟讓則不然,但是他還要唯唯諾諾,他雖貪財,但更怕死,知道如今的選擇很可能xìng命攸關。
正心煩意亂的時候,有盜匪突然叫道:“孟將軍,有隋
眾盜匪sāo動起來,都向前方望過去,只見到前方山腳處轉出一隊隋軍,約莫近千人的樣子。
孟讓微微愣住,他雖接到李密密令,讓他掠奪安陸郡各縣,可他們帶兵向來沒有什麼遊弈使,也少有前哨,大夥轟轟隆隆地,衝到哪裏算哪裏。
好在各縣地兵士如今也是力量不強,各自為政,他們也算是百戰百勝,如此規模的隋軍倒是少見。
只是發愣了片刻,前方轟轟隆隆地聲音傳過來,孟讓愣了下,轉瞬大喜,他已經發現對方並非生力軍,而是負責押運輜重糧草的兵士。
一輛輛大車看起來就像一箱箱珠寶,讓孟讓見到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兩軍對峙不過片刻的功夫,在孟讓大軍還在猶豫的時候,對方的隋軍顯然也看到了盜匪,多少有了些慌亂,急急的調轉馬頭,向後撤去。
孟讓大喜,長槍一揮,厲聲道:“追!”
他追字一出,眾盜匪轟然響應,一窩蜂的衝過去。兩軍交戰勇者勝,他們現在就是兩軍交戰的勇者。
盜匪早就今非昔比,數千大軍中也有近百匹戰馬,蹄聲急勁,氣勢兇猛,掀起的灰塵讓驕陽無光!
隋軍更是慌亂,近千人拼命趕着大車向相反的方向逃去。可拉車的如何能跑的過騎馬的。
雙方距離很快的拉近,隋軍終於顧不得輜重,丟下一輛輛大車,紛亂逃命。山路本來狹窄,被一輛輛大車擋住,更是不暢。
盜匪追到的時候,眾隋軍早就逃的不見蹤影。盜匪騎馬圍着大車,舉着馬刀長槍紛紛呼喝,意氣風發。數千人堵在並不算寬敞地山路上,螞蟻一般,蔚為壯觀。
孟讓心中暗喜。心道這筆收穫可着實不小,早有盜匪去解大車外油布。也有的盜匪吸了一鼻子,有些詫異道:“怎麼有股子菜油的味道?”
有盜匪猜想道:“多半是油布的味道,隋兵沒事運菜油做什麼。這麼多的隋兵來守衞,肯定是金銀珠寶!”
更多地盜匪卻是蜂擁湧過來,只怕落在後面。孟讓連連喝止,卻是哪裏約束的住,戰馬反倒被擠到一旁。
孟讓暗自皺眉,馬上高喝道:“都他娘地滾開。這麼鬧鬧哄哄。誰都得不到什麼。”
大夥都是鬨笑,有的不等解開繩子,已經拉着大車向外圍跑去,一時間盜匪中間是大車,大車包圍着盜匪,不知道哪裏嗖嗖的響了幾聲。
幾支帶火的長箭shè到大車上,眾盜匪微驚。都是抬頭向山腰上望過去。
他們只顧得追趕大車。盯着的也是隋軍,哪裏想到山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不少兵士。都是挽弓shè箭。
他們並非shè向盜匪,而是shè向大車,火箭沾着了大車,哄地聲,大火熊熊燃了起來!
那火起的極快,整個大車轉瞬變成了火團,車中正是菜油。不停的流淌出來,整個山道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已經變成了火海!
盜匪大驚,大呼小叫,可前軍擠住後軍,後軍擋住前軍,都是沒頭蒼蠅般地亂撞。人cháo洶湧,隊伍亂做一團。混亂急劇地擴散,轉瞬的功夫,盜匪全軍大亂!
孟讓大驚失sè,終於明白落入了敵軍埋伏之中,這敵軍也夠狠毒,竟想把他們活活的燒死!
孟讓顧不得再讓,伸手拔出馬刀,連砍了幾人,稍微遏制住慌亂,騎馬強行從火堆中衝了出來,卻已經燒的焦頭爛額,臉sè發灰。
可他還是來不及慶幸,就聽到遠方蹄聲陣陣,天際邊飄過來一片黑雲,捲起了風暴般聲勢,為首帥旗一杆,寫着大大的一個裴字!
一將手持馬槊,長聲喝道:“裴行儼在此,殺!”
狂風烈火中,黑甲騎兵如同巨大的天神般匯聚,風捲殘雲般的向混亂地盜匪衝去……
蕭布衣人在襄陽,享受難得地安謐時光,可他內心還是記掛着前方的動靜。
徐世績急匆匆地走進來,臉上帶着微笑,“蕭將軍,裴行儼大敗孟讓,追出百來裏,郝孝德知道孟讓大敗,甚至不等我們佯攻,就已經一路退守汝南,估計現在李密也知道動靜了。”
蕭布衣沉吟道:“李密會有什麼反應?”
“他現在自詡中原霸主,或許想不到我們敢和他正面為敵吧。”徐世績笑起來,“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興重兵來打,如今時機未到。”
門外兵士進來通傳,“將軍府外有人求見蕭將軍。”
徐世績皺眉道:“是誰?”
兵士搖頭道:“他不肯説出名字。”
徐世績沉吟道:“難道李密這麼快就派人過來談判?我去看看。”
他雖是襄陽總管,卻少有架子,再加上最近賢士多有投靠,倒不想因為失禮得罪了旁人。
蕭布衣點頭,坐在府中不到片刻,徐世績就已經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人,消瘦非常。
蕭布衣抬眼望過去,見到那人,滿是錯愕,緩緩站起來,“裴小姐,怎麼是你?”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裴茗翠會來到襄陽。
“怎麼了,不歡迎?”裴茗翠jīng神看起來稍微好些,望見蕭布衣,眼中有了絲暖意。
由始至終,她都當蕭布衣是朋友,可也僅僅是朋友而已。
但她很慶幸有這麼一個朋友,最少在她失落的時候,能看到一個朋友意氣風發,也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蕭布衣終於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這個裴茗翠早有預料。
二人互望了半晌,徐世績搔搔頭。“蕭將軍,我出去一趟。”
他實在看不出二人的關係,可卻知道這個身着男裝的人是女的。裴茗翠沒有和他説及姓名,可他第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聽説她要見蕭布衣。徑直帶了進來。
裴茗翠的目光落在徐世績身上,“這位想必就是瓦崗地徐世績。不,現在應該説襄陽的大總管?”
徐世績皺了下眉頭,蕭布衣卻含笑道:“世績,這個裴小姐就是你素來久仰的裴茗翠。”
裴茗翠微笑道:“久仰我什麼,久仰我的不識時務嗎?”
徐世績轉過身來。正視裴茗翠的雙眸,輕嘆聲,“原來是裴茗翠小姐,世績久仰大名。今rì得見。三生有幸。裴小姐地不識時務在徐世績眼中,實在比太多識時務者強上太多。”
他態度少有的恭敬,裴茗翠卻是咳嗽起來,眼帶笑意,“得徐世績誇獎,我也三生有幸。徐總管,蕭兄。我們長話短説。今rì我有事找你們二人商量。”
蕭布衣吩咐僕人準備熱茶,才一落座。裴茗翠就説出了石破天驚地一句,“布衣,聖上將你官復原職了。”
饒是蕭布衣和徐世績經歷過大風大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是面面相覷,蕭布衣終於先回過神來,“這官位總不是裴小姐為我爭取的吧?”
他以為裴茗翠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沒有想到裴茗翠竟然搖頭,“蕭兄這次卻是算錯了,正是我和聖上闡明瞭真相,聖上這才知道你被jiān人陷害,所以將你官復原職。”
蕭布衣皺眉道:“只可惜,今rì的蕭布衣已非以往的蕭布衣,右驍衞大將軍這個職位對我,不過是過眼雲煙。”
徐世績也是皺眉道:“裴小姐,你覺得一個右驍衞大將軍對我們而言,還有多重地分量?我知道你一直對大隋忠心耿耿,可若以為憑藉這個虛名就讓蕭兄為你們賣命,不免想的有些天真。”
徐世績未雨綢繆,只怕蕭布衣心軟答應了裴茗翠,再當什麼破將軍,那所有的努力,大好的形勢全部前功盡棄。
裴茗翠咳嗽幾聲,“李密這人素有大才,不知道以蕭將軍現在地實力,覺得能否勝他?”
蕭布衣沉吟片刻,“或許能勝了他,但卻輸了天下。”
裴茗翠緩緩點頭,“蕭兄頭腦清醒,可喜可賀。天下有如名局,看誰妙手得之。襄陽落子屬邊,東都落子卻在中腹。金角銀邊草肚皮,棋局如此,爭天下亦是如此。”
蕭布衣聽她和徐世績分析地相若,不由望了徐世績一眼。
徐世績卻是認真傾聽,“裴小姐,你可是説我們落子就是錯了?”
裴茗翠擺手,“非也,金角銀邊草肚皮之説雖是博弈經驗,卻非定論。國手之所以為國手,只因為落子不拘一格,突來妙筆,若只知道因循守舊,不過算是個尋常棋手而已,如何能取天下?蕭兄和李密落子不同,卻都可用國手形容。”
蕭布衣苦笑道:“裴小姐,你實在過獎,我從馬伕到現在,運氣居多。這落子什麼的,還要靠旁人相助。”
裴茗翠輕嘆一聲,“勞力者為人臣,勞心者為人君。蕭兄何必事事jīng通,手下有一幫能出謀劃策的良臣猛將,只要你善聽人言,足矣!當今聖上要説才情治國之策,實不相瞞,勝你百倍。”
徐世績冷哼一聲,不滿裴茗翠的評論,蕭布衣卻笑了起來,“裴小姐一語中的,我其實對聖上也是欽佩有加。”
“可聖上為什麼毀了諾大的江山?”裴茗翠淡淡道:“歸根結底一句話,不聽人言。蕭兄這點遠勝聖上,當成大事。蕭兄落子襄陽,對旁人而言不是好棋,對你卻是再理想不過,只因為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齊聚。李密落子中腹,實乃大氣魄之人,對他而言,卻也是無奈之舉。關中雖好,可對你們二人而言,卻絕不能落子,何也?只因為全無根基!別人下則活,你們落子就是自投死地,枉費時機。”
徐世績輕嘆聲,“裴小姐果然是人中豪傑,女中巾幗,若是身為男兒之身,只怕又是我們的一大勁敵。”
他言語試探,裴茗翠如何聽不出,“我和蕭兄一直都是朋友。”
徐世績舒了口氣,“那不知道裴小姐為什麼要陷蕭將軍於死地?他現在無拘無束,若有將軍之名,只怕處處受制。”
裴茗翠笑了起來,“徐總管不用多方提醒,我相信蕭兄自有定論。蕭兄有將軍之名真地處處受制嗎?我想絕非如此,最少我在荊襄一帶,百姓口中還以蕭將軍相稱。蕭兄以將軍之名行事,絕對是個大大地便利之處。”
蕭布衣沉吟道:“有將軍之名也好,無將軍之名也罷,我想裴小姐遠道而來,絕非向我通告官復原職這麼簡單!”
裴茗翠點頭,“當然不是這麼簡單,蕭兄,我雖不識天機,可我也知道,李密絕非真命天子!”
蕭布衣默然,徐世績不解問,“李密勢大,如今各方盜匪均表依附,為何不能是真命天子?”
裴茗翠笑起來,隱含譏誚,“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李密過剛,難免易折。更何況他身處中腹,地利先失,率先起事,又失天時,瓦崗內患,權利不分,一山二虎,人和又有隱患,天時地利人和他三者都缺!他雖有大才豪情,無上的手段,妄想逆天行事也是棋差一招。可最關鍵地一點,他雖世襲蒲山公,卻帶着一幫泥腿子造反,除中原羣盜外,士族高門華族商賈無一支持,他怎能不敗?他根基奇差,更談何天下大業,中原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