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馬上凝望眾人,見他們歡呼艾克坦瑞,卻是不明
等到楊得志又把艾特坦瑞的典故和他説一遍的時候,蕭布衣才有些恍然,又有些好笑。
他知道這個時代很多現象無法解釋,地震,雷電洪水什麼的都會被別有用心之人解釋為蒼天的懲罰和旨意。草原人對馬和天神都有崇拜,也可以理解成對一種不可抗拒力量的崇拜。蕭布衣當初去蒙古的時候就知道,草原有個古老的民族叫做布里亞特族,那裏傳説金星就是上天的僕從,專門負責照管天上的馬匹,天上的星羣都是馬匹,而金星就是馬羣的守護神。千年之後都有族落如此認為,千年前更是不用多説。
這些人往往信奉一種神秘的力量,可有的力量的確他們現代人都是無法解釋,可是蕭布衣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成為草原人信仰的力量。
想起自己的朝不保夕,如今也算是人在屋檐下,蕭布衣不知道什麼滋味,翻身跳下馬來,向牧民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那個最老的牧民敬仰的起身,走到蕭布衣的身邊,行了個古怪而又看起來很鄭重的禮節。起身的時候嘰裏咕嚕説了什麼,只是又有什麼唐提麻尼,楊得志解釋道:“他説龍馬被馴服了,教民歸附真主了,請馬神賜福給你的子民。”
蕭布衣低聲問,“怎麼賜福?”
楊得志抑鬱的想笑,“你是馬神,應該是你來做主。我如何知道怎麼賜福?”
蕭布衣見到老牧民熱切的望着自己。神sè激動,只怕不賜福就要和自己拼命,想了下。伸手握住年長牧民地手,微笑道:“老同志辛苦了。”
看到老人錯愕地表情,蕭布衣又拍拍他的肩頭道:“神會賜福你的。”
見到老人還是不解,蕭布衣想到了什麼,轉頭望向了楊得志道:“得志,你和他解釋下。”
楊得志也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半晌才嘰裏咕嚕的説了一通。
老人臉上露出激動,又是大禮參拜,蕭布衣很不習慣,卻是忍不住的問,“得志,你是按照我的原話翻譯的?”
楊得志抑鬱道:“我説馬神説,子民們辛苦了,他會賜福你們。還請你們一如既往的勇敢,善良,勤勞,樸素。那是真主願意見到地,真主會一如既往的守護善良。剷除邪惡。”
蕭布衣愕然,抬手也拍拍楊得志的肩頭,含笑道:“我也會賜福你的。”
楊得志看起來想要踢蕭布衣一腳,還是忍住,強忍住笑意道:“你現在雖然是馬神,不過是個虛名,對可敦最好還是要尊敬一些。”
“我知道,我現在不是在安慰我的子民嘛。”蕭布衣也想笑,“這裏先交給你處理,我去見可敦。”
月光留在原地,木樁一樣,並不稍動,幾個年輕的牧民好奇的想要去摸下月光如雪的毛髮。月光突然長嘶一聲,伸蹄就踢。
一個年輕地牧民躲閃不及,被它一蹄子踢了出去,滿地打滾。老牧民連聲厲喝,卻是呵斥年輕的牧民,敬畏的望着月光,連連做着一種古怪的手勢,請求月光地原諒。
蕭布衣搞不懂他是愛屋及烏,還是愛烏及屋,反正對龍馬還是馬神都是極為的恭敬,緩步走到可敦面前,深施一禮,“可敦,布衣幸不辱命。”
可敦緩緩起身,走到蕭布衣地身邊,嗆啷聲的拔出佩戴一把短劍,不到尺長,形如匕首,夕陽一照,光芒閃爍。蕭布衣心中一凜,臉上不動聲sè。
可敦倒轉劍柄,已經送到蕭布衣的面前,高聲道:“以後蕭布衣就是吾認可的帳下第一勇士!”
蕭布衣接過短劍,只能拜謝道:“謝可敦。”
可敦把短劍賜予蕭布衣,先用中原話説了一遍,又用突厥話説了一遍,草原一片歡騰,可敦,烏特,艾特坦瑞的呼聲連綿不絕。
蕭布衣暗道這個帳下第一勇士不知道有什麼權利,每個月有工資發沒有,估計也是個虛銜,不必天天守在可敦帳下聽令,如此一來,倒也心安。可想到可敦聰明如斯,就隨口一個第一勇士的稱號,就算馬神都給她打工,馬神威望奇高,這下可敦威望在牧民的心中自然水漲船高,高,可敦的心思實在高,實在是有幾層樓那麼高。
劉文靜目光閃爍,見到蕭布衣不鹹不淡的表情,不知道他轉動着古怪的想法。對此卻是不好再説什麼,第一勇士什麼的的確如蕭布衣所想,是個虛銜,既然如此,他説什麼老臣不服都不是理由。這個蕭布衣,每次都有出乎意料之舉,倒是個極為深沉的角sè,自己看人多年,居然也是看不出他的深淺。
眾大臣和商人們都是紛紛過來祝賀,低聲高聲輕聲暗示什麼的,蕭布衣也顧不上許多,只是微笑的應對,不卑不亢。眾商人都是神情振奮,琢磨着這次出塞倒是不虛此行,只是認識結交了蕭布衣這個人,已經很大的收穫。
可敦等到眾人歡呼聲小,手臂一舉,眾人肅靜下來,可敦伸手招來克麗絲和哥特。哥特臉sè本來蒼白,這下和羊毛一樣,都有些髮捲,心中滿不是味道。他只想借擊敗蕭布衣風風光光的娶了克麗絲,沒想到自己卻成了風光的墊腳石。
望着哥特的沮喪,可敦微笑道:“哥特,雖然你是僕骨的第一勇士,畢竟還是人,如何能和馬神較量馴馬之技?你這次和馬神較量,應該説是你的幸運,你是雖敗尤榮的。”
哥特嘀咕,什麼馬神,我看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可知道可敦給自己台階下,哥特施禮道:“哥特知道。”
“我現在要宣佈第二個消息。”可敦安慰完哥特,手臂又是一揮。“三天後哥特和克麗絲完婚
牧民又是一陣歡呼,祝福地人羣湧到克麗絲和哥特面前,沖淡了他們沮喪。哥特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剛才一直記得可敦説過,勝者甚至可以向克麗絲求婚,這下無論如何,蕭布衣都是不能搶走自己地克麗絲!
他把克麗絲當作寶貝一樣,固然是兩小無猜的緣故,也和部落聯盟大有關係。蕭布衣那面同樣也是一塊石頭落了地。暗想一女不能嫁二夫,這下倒不用擔心去做可敦的女婿。
“蕭布衣,你過來。”可敦微笑道。
蕭布衣把短劍別在腰間,快步上前,“可敦,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倒沒有,”可敦斜睨了蒙陳雪一眼,“我説過。誰贏了這場馴馬,就可以向我提出個請求,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定會應允!”
蕭布衣暗道。你倒是狡猾,先説嫁女地消息。多半是也怕老子要娶你女兒,這才打了預防針。只是你的權勢和你女兒我都是躲都來不及,又如何上杆子想要?斜睨了蒙陳雪一眼,蕭布衣只是想,這個請求如何提出才好?
“蕭布衣,你難道別無所求嗎?”可敦好奇道。
蕭布衣沉吟片刻,緩緩道:“其實布衣真的有事請求,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但説無妨。”可敦微笑道。
蒙陳雪見到蕭布衣的目光轉來,垂下頭來,一顆心只是砰砰大跳。憑藉女人的直覺,她覺得蕭布衣的請求多半和自己有關。
四野慢慢靜寂下來,無數人都是望着蕭布衣,不知道他會説出什麼請求。蕭布衣環視周圍,伸手一指,“可敦,草原人民風淳樸,雖尊敬勇士,卻是喜好安定。天幸可敦駕臨草原,以和平為己任,十數年兢兢業業,這才讓大隋和草原人安居樂業,和睦共處。”
他説地當然是中原話,一些牧民低聲詢問,等到明白蕭布衣説什麼的時候,心中反倒疑惑,不知道他要説些什麼。
可敦緩緩點頭,“蕭布衣,你説的不錯,我人在草原一天,就會竭力的維護草原的和睦安定,讓他們安居樂業,以和為貴。”
蕭布衣沉聲道:“可並非所有人都和可敦一樣的公正善良,總有少部分族落瞞着可敦,欺凌弱小,以強凌弱,為真正的勇士所不取。真正的草原勇士,只會勇敢地捍衞自己的家園,而不會倚仗武力獲取不該得到的東西。就算一時僥倖獲得,人在做,天在看,也總有償還的那一天。”
他説人在做,天在看地時候,只是隨口一説,可敦卻是悚然動容,失聲道:“説的好,好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蕭布衣,你能説出此話,足見心中地磊落,我也信老天總會明白一些人的苦心。羊吐屯,把這些話和草原的人説一遍。”
羊吐屯用突厥話向草原人説了一遍,草原又是一陣歡騰,不停的呼喝艾特坦瑞四個字,莫風幾個兄弟見了,也是心中激盪,有如自身感受一般。
劉文靜目光詫異,看待蕭布衣的目光已是大大的不同。他在留意蕭布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什麼,回頭望過去,發現一個大漢望着自己,心中微微凜然。
他記得這個大漢當初和蕭布衣聯手擒得莫古德,後來功成身退,不見蹤影,他這會出沒在這裏,觀察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虯髯客見到劉文靜望過來,也不閃開目光,只是笑笑。劉文靜卻是移開了目光,臉sèyīn晴不定。
“據我所知,蒙陳族向來羸弱,受人欺辱,”蕭布衣沉聲道:“布衣不敢請可敦扶持蒙陳族,只希望可敦能給弱小的族落一個希望,一個擁護可敦和我大隋的理由。也希望草原內的族落永遠的和平共處,給所有人一個公正。”
羊吐屯又把蕭布衣説的用突厥話説一遍,草原再次沸騰起來。莫風不解,詢問楊得志道:“得志,他們為什麼這麼高興,和過年一樣?我覺得布衣説的很稀鬆平常呀。”
楊得志沒有回答的時候,周慕儒已經直着脖子道:“稀鬆平常?你去説説,我只怕你話未説完就被人砍了腦袋。”
“盲目崇拜呀。盲目崇拜的後果。”莫風搖頭有些不屑。
楊得志搖頭。“莫風,你別看布衣這小子説地尋常,卻是大有深意。他想要幫助蒙陳雪。卻説地含混,只怕別人抓住了把柄。可敦在草原一直是以德服人,並不是依靠強權,如果布衣拿住請求這點,硬逼她扶植蒙陳雪反倒會讓人非議。如此一來,可敦是為了公正。算是師出有名,名利雙收,這樣看起來,布衣為蒙陳雪求得援助的成功機會倒是極大。”
“,誰知道普普通通地幾句話都有這麼多的門道,”莫風這次倒有些欽佩,“怪不得布衣出馬,一個頂倆。他小子表面看起來老實,其實滑頭的很。”
“他不是滑頭,而是考慮的周全。”楊得志繼續道:“其實無論草原人還是中原人,大多數都是嚮往安居樂業。布衣説中他們的心思,又因為傳説中的馬神都是草原人民地保護神。他這麼一説,看起來處處為草原人着想,很多人倒是堅信了布衣是馬神的信念,所以歡呼不已。”
“那布衣真的是馬神?”莫風猶猶豫豫,他當然不信,只是見到草原人望向蕭布衣的眼神,簡直可以用膜拜來形容,倒動搖了心中的想法。
楊得志沉吟半晌才道:“是不是馬神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如何看待。”
蕭布衣不知道自己還有演説的天賦,只是望着可敦。可敦沉吟良久,這才望了蒙陳雪一眼,沉聲道:“好,這件事我會秉公處理,蕭布衣你大可放心。”
蒙陳雪聽到可敦開口,心中一喜
若有所思,想到了什麼,抬頭向蕭布衣望去,發現他己,笑容中帶有鼓勵,心中一暖,緩緩的低下頭來。
可敦嫁女在草原算是個大事,雖然真正婚嫁地場面常人難以見到,可酒似河,肉如林的場面,也不會有太多人見過。
酒席歡樂的範圍已經遠過十里長街。從僕骨到可敦的營寨兩個時辰地路上,到處都是歡樂的人羣載歌載舞,酒水流水般地送上,成羣的牛羊被屠宰,路邊篝火熊熊,烤的金黃sè的牛羊讓人垂涎yù滴。
無論是誰,只要在這裏,就可以享受免費的大餐,你在這裏,可以從早上喝到晚上,當然也可以從晚上喝到白天。蕭布衣怎麼説也見過點世面,可是見到這種與天地同樂的場景也是心曠神怡。
商人們都是放鬆了jīng神,加入到歡樂的海洋中,幾個兄弟也是如此,所有的一切煩惱在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只希望歡樂的時光停留在這一刻。
蕭布衣也是出了營寨,和幾個兄弟一起。篝火熊熊,夜sè方淺,天邊一抹殘陽尚未退去,可是他們已經喝了一天。
草原四處都是點點篝火,有如天上的繁星落到草原,又像是草原四處盛開着奔放熱情的鮮花,更如這裏的女人一樣多情熱烈。莫風看起來已經喝的找不到北,加入了草原人歡歌笑舞的行列。
十數人手拉手,形成個圓圈,圍着篝火跳着草原的舞蹈,莫風時不時的滑稽動作惹得眾人都是大笑。這樣的場景草原到處都是,如可敦所言,這幾天內,所有的人都可以盡情的歡樂。
就算是周慕儒和箭頭二人都被熱烈如火的激情所打動,坐在篝火旁,品嚐着草原自釀的美酒,有酸有甜,有辣有苦,不一而足。喝一口美酒,用刀子割下些烤肉,就着下酒,別有風味,見到熱鬧的時候,不時的鼓掌助興,歡聲笑語。
沒有融入熱鬧氣氛中有兩個人,一個是蕭布衣,另外一個卻是楊得志。
雖然從表面來看,二人喝酒吃肉和旁人無異,不時的也會鼓掌助興,可比起莫風等人的融入其中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蕭布衣拎着一個皮袋,裏面裝着草原釀製的青麥酒,入口辛辣,後勁十足。可他喝了良久,除了入口微辛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這輩子或許無緣品酒了,蕭布衣有些自嘲的想,見到楊得志望向自己,問了句。“得志。貨物賣的如何?”
楊得志苦笑道:“賣的很好,我從來也沒有想到胭脂水粉也能換到良馬,除了十數匹良馬用作馬種外。我們還收到了百來匹地母馬,不少地皮草藥材,都算是上等貨,如果拿到中原賣,能賺上一筆。那個老牧民圖簡直拿你當神仙,聽説你要讓他幫你養馬。不迭的答應,我倒建議我們留兩個兄弟在這裏照料,和牧場有個聯繫。我們第一次做買賣,不賠都算不錯,可卻沒有想到空手套白狼也能如此的發達。”
蕭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你苦笑什麼?”
楊得志輕輕嘆息一聲,“你莫名地成了馬神,草原人聽説你要買馬。都是不迭的送上良馬,他們奉送最好馬匹,我們只回他們點胭脂水粉過去,未免有些過意不去。”
蕭布衣也有些汗顏。“其實按照我的打算,這些胭脂水粉要請蒙陳雪幫忙。或者做個廣告什麼,可是沒有想到計劃永遠不如變化快……”
聽到廣告兩字的時候,楊得志並不意外,很多新鮮詞少當家已經和他們解釋過,楊得志也不笨,向來不用解釋第二遍。
“如今你請求可敦出馬幫助蒙陳族,按理説蒙陳雪的事情已經是小事一樁。”楊得志接道:“這裏的婚宴結束後,我想就是蒙陳雪迴歸族內地時候,就算她還在這裏,除了那些遊散的客商,商隊的大户已經從可敦那裏獲取了十足的回報,久出思歸,我聽商人都説,雖然這裏也不錯,但是大多數人都建議,最遲三天內我們就要回轉中原。”
“你到底想要説什麼?”蕭布衣忍不住的問。
“我想説的是,你和蒙陳雪已經分手在即,”楊得志望着篝火,輕聲道:“你和蒙陳雪分手後,想要再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蕭布衣心中微顫,喝了一口青麥酒,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蒙陳雪是個好女人,”楊得志沒有望向蕭布衣,自言自語道:“她喜歡你,誰都看出來,你也喜歡她,我們也知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不能在一起?”
蕭布衣苦笑,“你們什麼都知道了?”
“她對我們説地。”楊得志回過頭來,目光深邃,“她説對不起老寨主,謝謝我們對她的好。”
蕭布衣愕然,望着還是歡笑戲謔的幾個兄弟,半晌才道:“看起來莫風他們也成熟了很多,最少他們有些事情可以裝作不知道,他們知道這件事後怎麼説?”
“他們什麼都沒説,”楊得志淡淡道:“不過他們尊重你的選擇,因為我們是兄弟。”
蕭布衣心中激盪,緩緩道:“謝謝你們。”
“你捨得離開蒙陳雪?”楊得志轉換了話題。
“不捨得能如何?”蕭布衣放下酒袋,因為發現酒沒有想像中地效果,不如放棄,“她離不開蒙陳族的,她地根在那裏,她如何能跟我一樣浪子般的四處流浪?”
“你問過她?”楊得志道。
“沒有。”蕭布衣搖頭。
“沒有問過怎麼知道不行。”楊得志眼前一亮。
蕭布衣苦笑,“得志,你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你要知道,這個世上除了**外,還需要責任。我既然知道她以拯救族人為己任,我怎麼能問
麼能忍心讓她為難?”
楊得志長嘆一口氣,默然半晌才道:“那真的有點可惜,或許這就是命運造化弄人。你們互相喜歡,卻因為彼此環境不能在一起,連我都覺得遺憾。”
蕭布衣也沉默起來,只覺得四周的熱鬧屬於別人,和自己無關。
他從來沒有如此風光過,可也從來沒有如此落寞過,他本是布衣,不做土匪改行做商人,照樣做的有聲有sè。一路行來,雖然驚險不斷,可是他都能夠化險為夷。成功細中取,富貴險中求,他夠細心,往往能觀察到別人不注意的細節,這才能屢戰屢勝。以前來想,哥特,可敦,江南華族這些人,顯然都是高不可攀,可現在就算塔克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可敦都封他為帳下第一勇士,那些商人更是不用説,只要他呆在裴閥,和裴大小姐搞好關係,商人都不會放棄他。就算他不依靠裴閥。聽袁嵐的口氣。他也很有希望聯合汝南七家做一番成就。他是馬神,他有可敦賜予的寶劍,以後他不依靠裴閥和可敦在草原上行走也不會有什麼困難。他地基礎前所未有地牢靠。而所有的一切都和夢幻一般,常人多半早就憧憬起未來,可他不同。
他很清醒,他甚至還有一種夜黑如墨,站在十米高台跳水的感覺,只是他看不清泳池下面是否有水。下毒一事可敦甚至沒有提起。可蕭布衣知道,這個厲害地女人一定會暗中調查,她有那種力量,就算波濤暗湧,她也能讓表面上風平浪靜。自己威望遠在陸安右之上,貝培不會無的放矢,他甚至有些奇怪,因為陸安右本來不應該這麼無能。是因為陸安右的眼高手低,還是他蕭布衣高看了陸安右?
他看起來風光無限,可是他已經卷入了這個漩渦,隨便的一個浪頭都有可能把他打入萬劫不復。他雖然是現代人。可卻比誰都清楚派系權利爭鬥的無情,這個時候他反倒有些慶幸自己可以千杯不醉。
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蕭布衣扭頭望過去,低聲和楊得志説了句什麼,起身離開篝火,沒入了黑暗。前方一個大漢微笑的望着他,“蕭兄弟,我到現在才相信,你地直覺是我見過最敏鋭的一個。”
蕭布衣的確感覺到有人在觀察他,練習易筋經沒有多久,但是他的聽力和眼力都發生些許的改變,他聽覺變的細微,視覺更加敏鋭,可以清晰的透過黑暗看到暗角處的虯髯客。
“張大哥去了哪裏?”蕭布衣有些驚喜道:“自從你助我擒得莫古德後,就再沒有見到你地行蹤。”
“口訣背好了沒有?”虯髯客問道。
蕭布衣點點頭,“應該沒有問題。”
虯髯客笑道:“既然如此,我想我應該走了。”
“走,去哪裏?”蕭布衣吃了一驚。
虯髯客親切的拍拍蕭布衣的肩頭,“蕭兄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相見即為有緣,傳你心法也算是緣分,你有自己地路走,我卻更喜歡無拘無束。易筋經在乎悟xìng,在乎天分,還有一點就是,在乎勤奮。你三點皆備,只要假以時rì,當能大成。你易筋經一通,萬法皆通,招式不過是細枝末節。世事險惡,不過我想以你的心xìng,多半能夠好人好報,逢凶化吉,只希望你rì後就算榮華富貴,還能見素抱樸,造福於人,已是我最大地欣慰。”
他説的誠心誠意,説完後轉身要走,蕭布衣急急叫着,“張大哥,等一下。”
“什麼事?”虯髯客轉過身來,望着蕭布衣的眼神也有一絲不捨。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張大哥教我易筋經,我是無以為報,只望送你一程。”蕭布衣真誠道。
虯髯客笑笑,“如此也好。”
二人沿着草原走下去,都是沉默無言,只因為男兒相印在心。蕭布衣走在前面,看似信步,卻是左顧右盼,虯髯客發現,忍不住道:“蕭兄弟,你在找什麼?難道你還在惦記下毒之人的事情?”
一經虯髯客提醒,蕭布衣才想了起來,“張大哥,下毒之人是誰你可有了眉目?”
虯髯客搖頭嘆息道:“其實我也一直暗中觀察,可惜下毒之人極為jīng明,居然能忍住再不出手,實在是心機極深。蕭兄弟,我知道你為人聰明,心思巧妙,可要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萬萬不要驕傲,世上能人無數,你我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蕭布衣心中感動,“謹記大哥的教誨。”
“他既然堅忍不出,你也就小心就好。”虯髯客微笑道:“好在你就要回轉中原,這裏的事情和你無關,人這一生,也管不了很多。他毒你一次,換回你大好的前程,也算扯平了。”
蕭布衣突然問,“大哥,劉文靜這人底細如何?”
虯髯客搖頭,“我對此人也是不甚了了,只是知道他本是布衣,幾年前來到草原,甚得可敦的器重。再加上他為人博學,在可敦帳下也有些威望。”微頓了下,虯髯客詫異道:“你難道懷疑是他搗鬼?”
他這麼一問倒非無的放矢,只是他覺察到蕭布衣有種特異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如果用他地説法來講。那就是頗有靈xìng。這種人有可能一輩子都遇不上一個。他傳授蕭布衣易筋經一半是因為蕭布衣地xìng格大善,另外卻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想看看易筋經在蕭布衣如此靈xìng之人的身上會有什麼效果。
蕭布衣猶豫下。“我總感覺此人藏着心事,看似大公無私,卻暗藏私心。”
虯髯客皺着眉頭,“劉文靜此人以可敦為根基,過去數年總給可敦出謀劃策,功勞不小。他好像沒有毒害塔克地理由。我聽説大帳之內,他雖然不贊同你做千夫長的職
卻極力推舉塔克,我也沒有聽説他和塔克有什麼恩怨
蕭布衣嘆息聲,“的確如此,所以我也想不明白,或許是我多疑了。”
皺眉舒展,蕭布衣展顏笑道:“既然想不明白。索xìng不想。大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小弟也就不再遠送。”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虯髯客喃喃念道,眼眸一亮。“兄弟文采不錯,就算不是文武雙全,出口成章卻讓為兄很是欽佩。”
蕭布衣暗叫慚愧,他那個時代成語俚語比起這個時代,當然多了太多,他也記不得這句話到底出自哪裏,但聽到虯髯客的耳中當然很新鮮,這麼説自己又是盜用了一把古人的文化。
“一別是一別,可是我總要送大哥一點禮物才好,不然顯得我這個兄弟太過吝嗇。”蕭布衣突然長聲做哨,一匹白馬疾馳而來,霍然而立,來如風電,正是月光。
虯髯客微愕,“兄弟這是什麼意思?”
蕭布衣早把繮繩放在虯髯客的手上,拍拍月光地頭,温聲道:“月光,今rì我把你送給大哥這般大英雄,只盼你能聽話,隨大哥縱橫天下,方不負你的腳力。”
月光認得虯髯客,仰頭輕嘶,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可是蕭布衣已經和它很是熟絡,繮繩到了虯髯客之手,它也不過打個噴嚏,好像不滿的樣子。
饒是虯髯客淡薄自若,見到蕭布衣如此大禮也是激動非常,月光在常人眼中不過是匹好馬,但在他虯髯客心中卻是一個諾言,他為了守諾奔波太久,眼看還要奔波,突然有了轉機,倒有些難以相信。
“兄弟你真要把月光送給我?”
蕭布衣點頭,“正是。大哥厚愛,為布衣奔波勞累,傳授無上心法。布衣無以為報,只能借花獻佛,還請大哥勿要推脱。”
虯髯客心中激動,難以自已。他本是淡泊名利之人,遊俠天下,千金之財也不放在眼中,可就是對月光難以割捨,不然也不會為了月光從榆林追到紫河,又從紫河殺回到榆林,幾個來回窮追不捨。他雖然中意這匹馬兒,可君子不奪人所愛,教了蕭布衣易筋經後,又見蕭布衣馴服月光,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這才起了離開的念頭。卻沒有想到蕭布衣早就看穿他的心思,以月光相贈,又讓他怎能不激動。
望着蕭布衣坦誠執着的目光,虯髯客終於還是伸手接過繮繩,“既然如此,為兄恭敬不如從命。”
蕭布衣大喜,本來以為虯髯客會推脱,還想着怎麼説服他,沒有想到他不效仿小兒女姿態,坦誠受之,倒讓他更是佩服。
“可我總不能平白受你的重禮。”虯髯客伸手摸索口袋,“總要還你點才好。”
蕭布衣哭笑不得,“大哥見外了。”
虯髯客已經伸手從懷中拿出個東西,遞給蕭布衣道:“這個送你。”
蕭布衣見到那東西已經愣了下,接過那東西在手上更是錯愕,那東西赫然是半個手掌大小的龜殼,而且邊緣不齊,好像完整龜殼上敲下來地一塊,“大哥,這是什麼?”
虯髯客微笑道:“你説呢?”
“好像是塊龜殼。”蕭布衣想起自己懷中也有這麼一塊,那是當初才到馬邑,已方三人扒了一個混混的錢袋,裏面就有這麼個東西。
“這不是一般的龜殼,這裏面藏有一個秘密,只是可惜,龜殼有四,我這些年來的尋找只得其一。兄弟際遇非常,為兄送給你,説不定你能找到其餘地三塊。”虯髯客道。
蕭布衣從懷中掏出自己的那塊龜殼,苦笑問,“大哥,我這塊不知道是否是四塊之一?”
虯髯客目光一閃,詫異道:“這東西你從哪裏得來?”他將兩塊龜殼一起拿來,仔細一拼,斷茬處完全吻合,雖不完整,可這兩塊龜殼是一塊龜殼敲下來地絕無疑問。
蕭布衣把經過一説,虯髯客連連稱奇道:“兄弟你的運氣和際遇實在是常人不及,無數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居然讓你隨手得到。”
“我倒看不出這有什麼好。”蕭布衣問道:“大哥,你説這裏有什麼秘密?”
虯髯客長舒一口氣,平復了情緒,這才説道:“兄弟難道從沒有聽説過天地人三書的秘密?”
蕭布衣一臉茫然,“什麼天地人三書?”
虯髯客把兩片龜殼放到蕭布衣手上,目光望向遠方,“兄弟應該知道,我本修道之人。易筋經雖説到我這裏得以大成,可畢竟是道家多人智慧所得,到了如今已有千百年的歷史。我是偶然習得,潛心鑽研四十餘年才有今rì的成果。”
蕭布衣不解他想説什麼,只是道:“大哥不可妄自菲薄,開山宗師固然受人敬仰,可集之大成者才能將所立發揚光大,大哥一直説我聰明,其實給我的感覺,大哥才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
虯髯客微笑道:“兄弟見解獨特,我想也是不可多得。不過我們倒是不急於互相吹捧,我先將天地人三書的由來和你説説。”
蕭布衣聽到虯髯客自嘲,會心一笑,卻把兩塊龜殼拿出來放到虯髯客手中,“大哥,我想這多半關係到什麼天下之爭,兄弟我對這些沒有多大的興趣,不如還是大哥留下吧。”
虯髯客並不接下,沉聲道:“你等我説完來由再做抉擇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