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巴茲聽到先不用死,望了一眼蕭布衣,目光中有了感謝,他人不笨,知道蕭布衣的用意,可這樣更讓他左右為難,他身為塔格身邊的護衛,有保護塔格的義務,當然不想塔格以身犯險,“塔格,他詭計多端,我怕……”
看到塔格眼睛銅鈴一樣的望著自己,馬格巴茲也不敢說下去,塔格冷哼一聲,“你怕我殺不了他,反倒被他殺了?”
馬格巴茲不敢回答。
塔格冷笑道:“你這種人他都殺不死,又怎麼能殺死我?”
馬格巴茲說不明白,手持寶劍,不知道如何是好。
蕭布衣卻是放聲長笑,“塔格真的是女中豪傑,在下實在佩服。”他幾句話多少聽出點門道,這個塔格重英雄,輕懦夫,脾氣暴躁,而且有點自視極高。
他捧塔格兩句,只是希望她能夠芳心大悅,這件事不了了之也就算了。這場打鬥本來就是莫名其妙,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敵多堵牆,無論這個塔格是不是義成公主的女兒,他都不希望莫名的樹個仇家。
沒有想到塔格不吃這套,望著他冷笑道:“你不要以為佩服我我就放過你,我是不是豪傑,你今天一定要死。本來這裡的人加起來,一人一箭就能把你shè死,不過我最看不慣你的囂張,你不是打敗了馬格巴茲?那我就一定要打敗你再殺了你。”
蕭布衣倒覺得這個塔格xìng格直爽,比較天真。她既然不提出浴之事,自己也沒有必要提及,知道她xìng格不羈,蕭布衣微笑道:“沒有想到英雄竟然死在宵小之手,我今rì真算是虎落平原被犬欺。”
本來以為這句話比較高深,塔格草原人會聽不懂,沒有想到塔格不用翻譯,雙目圓睜道:“你是說我們人多勢眾,欺負你一個?”
蕭布衣嘆息一口氣,“我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事實如此。”
塔格冷笑道:“那麼說你想和我單獨比試一下?”
蕭布衣笑笑,“我只知道老虎打架的時候,只是兩個,惡狗打架的時候,才是一堆。”
塔格差點吐血,“可你不要忘記了好男不和女斗的道理。”
“我當然知道。”蕭布衣心道這個塔格懂的倒不少,“我可不想和你鬥,可是現在是你逼著和我鬥,我可沒有想到得罪塔格。其實塔格大人有大量,既然媽個巴子可以不死,想必也不會想我去死。在下實在是無意中路過這裡,如果在下真的有什麼做錯的話,希望你能原諒在下的無心之過,放在下一馬。”
“今天你就算說下天來,我也不會放過你。”塔格恨恨道:“好,你是個英雄,我們就出三個女人和你鬥,你若是連女人都打不過,直接找塊石頭撞死的好。”
她話一說完,不讓蕭布衣反駁,一揮手,身後女隊中已經縱馬出來個兩人,齊聲拱手道:“塔格。”
塔格人在馬上,長弓一指蕭布衣,大聲道:“過來受死。”她話一說完,眾人已經分開兩側,她和另外兩個女兵卻是圈馬遠遠倒退開去,離著蕭布衣數十丈的距離。
蕭布衣見到那兩個女兵英姿颯爽,倒是不敢小瞧,尤其看到她們三人弓是軟弓,馬鞍上無一不是掛著三個箭袋,更是jǐng惕。
因為他知道軟弓雖然不如硬弓的急勁,可是因為容易拉開,shè速也快。而箭袋多的人多半出箭速度也快,這才不會受到箭支的束縛,不過缺點卻是羽箭勁道不足,難以如同硬弓般一擊致命。三人離開數十丈,當然是平rìshè箭的最佳距離,這樣一來,自己想要打敗她們就要衝過去,而要衝過去就可能成為箭靶子!
“布衣。”韓雪突然在他身後輕呼一聲,緩緩下馬,把韁繩遞給了蕭布衣,“騎青霄吧。”
蕭布衣也不推讓,實際上他騎青霄當然比騎韓雪的坐騎要穩妥些,韓雪把韁繩交給蕭布衣的那一刻,壓低了聲音說道:“布衣,一定要打敗塔格,但是不要傷了她,我相信你能做到。只要你打敗她,商隊的事情不是大問題。”
蕭布衣微微一怔,心道原來這個塔格真的是義成公主的女兒,只是韓雪既然說和她熟識,為什麼不拉拉交情主動相認,還要自己以身犯險?
心中雖然帶著疑惑,蕭布衣翻身上馬的時候,已經集中了全部注意力。
他平時可以開玩笑,真的到了生死相搏的時候,卻是從來沒有馬虎大意的時候。人在馬上,感覺陽光照在臉上,還有些刺眼,望著遠方的塔格和她身邊的女兵,蕭布衣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微笑。
緩緩的抽出馬刀,蕭布衣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嘴角笑意更濃。
眾人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馬格巴茲見到他好像棄長弓用馬刀,不知道他搞什麼名堂。現在如果他是蕭布衣,最聰明的舉動無疑是用長弓。雙方距離極遠,弓箭是最強的武器,偏偏蕭布衣舍長取短,實在讓人想不明白。
可馬格巴茲知道,蕭布衣無論是個什麼樣的人,卻絕對不是蠢人!蠢人使不出那麼多變的刀法,靈活的招式,而且每招看起來都是大有深意!
蕭布衣翻來覆去的看刀,直到遠遠的塔格怒聲大吼,也聽不清楚什麼。這才笑笑,催馬徐行。他的馬速說不上龜速,可也絕對算不上急勁,更像是信馬由韁的向前行去。
眾人都是一愣,塔格也搞不明白怎麼回事。按照她的想像,這個蕭布衣應該揮舞戰刀,嘶聲大吼,縱馬疾馳過來才對,三人在這面連珠箭發,把他shè成靶子,滿天血舞,這傢伙最後悲壯的死去這才是最過癮的場景。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蕭布衣慢悠悠的過來,絲毫沒有豪放之氣。這就讓塔格覺得,本來有場和餓狼搏鬥的快感,突然發現對手是個兔子般的無趣。
身邊的兩個女兵都問,“塔格,要不要放箭?”
她們早就長弓在手,搭箭並沒有拉弓,拉弓也是力氣活,繃著不發極為的辛苦,而且她們連珠shè箭,最適合一氣呵成。偏偏這個蕭布衣不緊不慢的打斷了她們的節奏,讓她們覺得發也不好,不發更彆扭。
就算是個烏龜,只要慢慢的走過來,也有到達目的的那一刻。三人看著蕭布衣縱馬過來,這一會的功夫已經接近了幾丈。
“塔格,要不要放箭?”一個女兵又忍不住的問道。
塔格怒目圓睜,怒聲道:“再近點,現在他跑的太慢,shè起來有什麼味道?”
兩個女兵互望了一眼,不敢多話。再過片刻的功夫,蕭布衣臉上的笑容都是清晰可見,塔格終於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樣下去,幾人看起來都要近身肉搏了。
方才她雖然訓斥馬格巴茲,可她也知道,在她身邊,馬格巴茲也算是個高手,最少族內少見對手,可他都被蕭布衣打敗,已方三個女人多半不是他的對手。可她向來自負,又被蕭布衣用言語扣住,這才要用弓箭取勝。
既然蕭布衣說她是一個英雄,那她就要打敗蕭布衣,然後再殺了他,那才符合她英雄的身份,一擁而上固然可殺了蕭布衣,可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樂趣。
可是這麼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塔格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低聲道:“你們兩個左右包抄放箭,逼他騎快點,我再迎頭shè死他。”
這種方式在狩獵的時候經常用到。塔格為自己的聰明高興,兩個女兵一點頭,縱馬分開,一左一右的衝來,馬勢才起,已經挽弓搭箭,一箭向蕭布衣shè來。
她們一箭shè出,毫不遲疑的取箭再shè,片刻的功夫,長箭已經連珠一樣。蕭布衣判斷的沒錯,這些人果然以放快箭見長。
蕭布衣在她們shè箭那一刻已經策馬,塔格見到他的馬速就是一怔。蕭布衣縱馬沒有加速,他的馬好像起步就已經最高的速度,她開始只埋怨蕭布衣馬騎的太慢,這刻卻感覺他如飛一樣的衝來。
她手下兩個女兵shè箭很準,卻都忽略了蕭布衣馳馬的速度。連發數箭看起來雖然好看,卻已經紛紛的shè到蕭布衣的身後。
塔格先愣後驚,然後勃然大怒。這個蕭布衣果然和馬格巴茲說的一樣,狡猾異常。幾人之間本來有數十丈的距離,可是讓他先是用烏龜之計拉近距離,這下縱馬疾馳,轉瞬已經變的不過十數丈。
他竟不挽弓,只是長刀在手,專注馳馬,青霄發足狂奔起來,有如流星一般。兩個女兵馬頭來不及調轉的時候,已經被他拋在後面。二人放箭連連,卻連馬毛都shè不到,更不要說是shè人。
塔格慌忙挽弓拉箭,只是不等軟弓力道拉足,對面突然光芒一道shè過來。塔格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坐騎已經長嘶立起。塔格一箭shè到天上,來不及放連珠箭,人卻從馬上掉了下來。手中握著軟弓,這一下真跌的七葷八素。她不明白蕭布衣怎麼會騎那麼快的馬,更不明白那道光芒如何出現,還不明白自己的馬兒一向聽話,怎麼會突然發起了失心瘋!
蕭布衣馬快人快,見到塔格摔落馬背,毫不意外,卻是單刀入鞘,伸手摘弓,倒背一拉,弓如滿月,卻已經搭上兩隻長箭,陡然間一聲大喝。
兩個女兵這會兒的功夫茫然知錯,已讓蕭布衣跑到馬後,慌忙調轉馬頭之時,卻已經看到一隻長箭shè來,念頭來不及轉過的時候,一個擦身而過,另外一個卻被shè中手上長弓,手腕劇震,長弓已經落了下來。
二人雖然都沒有受傷,無不例外的驚立在當場,動彈不得。沒有親身經歷,永遠不知道死亡那刻的驚愕。
馬兒陡然一聲長嘶,蕭布衣卻已經跳下馬來,伸出了長刀。塔格嚇了一跳,頭一回感覺死亡如此之近,只是定睛一看,長刀連鞘,並非寒光閃閃,蕭布衣微笑道:“塔格受驚了,在下如果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塔格海涵。”
塔格輸的稀裡糊塗,可蕭布衣卻是算計的清清楚楚。他知道塔格天真暴躁,利用她急躁的心理,故意讓她心焦,這才一擊得手。那道光芒倒是受到當初賽馬蜘蛛的啟發,利用單刀的一面反shè了太陽光。
這個時代的人雖然知道單刀反光,可是對反shè的角度原理不甚瞭然,蜘蛛算是此中的高手,可多半也是實踐得來,蕭布衣卻知道的更多一些。他上馬的時候,反覆的觀看長刀的反shè,稍微計算下角度,發現大可利用,這才藉以驚馬。
不過他記得韓雪說的,打敗塔格,但不要傷了他,所以驚了塔格下馬,倒沒有咄咄逼人,是以只是友好的伸出刀鞘,示意沒有敵意。只是他靜如處子,動若脫兔,縱馬似飛,矯健如龍,舉重若輕的擊敗三人,他是渾不在意,可谷中女兵還有那個馬格巴茲卻已經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敬畏驚懼,不解疑惑,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