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翠在蕭布衣面前大大咧咧,心思卻是極為縝密。
高士清看到眼中,只為蕭布衣慶幸,“小姐巾幗不讓鬚眉,如此説來,你們倒是惺惺相惜。”
裴茗翠笑了起來,“既然計劃改變,那我們索xìng亂中取勝,你來負責出塞的事情,如果我們出塞能有作為,也是大為鼓舞的事情。不過我們既然想到利用突厥的力量打擊天茂,就要防備天茂這次狗急跳牆,利用突厥打擊我們。這麼想來,蕭布衣出塞大有危險,你好好安排下,別讓他們jiān計得逞。寧防一萬,不出萬一,小心總是沒錯。”
她一口氣説了很多,緩緩的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憊。
高士清欽佩中帶有擔憂,“小姐,這些都是我來安排就好,你多多休息。樑子玄自詡聰明,卻多半想不到這點。”
“他是想不到,可他老子梁師都卻是大是不同,那人老jiān巨猾,不讓劉武周。”裴茗翠有些疲憊,揮揮手道:“馬邑還有王仁恭管轄,估計在這裏鬧不出大事,其餘的事情,你隨機應變。”
等到高士清走出房門,裴茗翠微咳兩聲,用手掩住朱唇,望着高燃的紅燭,臉上現出一絲落寞……
***
蕭布衣並沒有裴茗翠想的那麼深遠,他甚至還不知道徐洪客徐園朗何許人也,江南華族和山東高門對他而言,也是比較遙遠的事情。
不過他很聰明,很多東西都是過耳不忘,這些rì子下來,結識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人物。
他當然更不知道,認識裴茗翠的那一天,他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了根本xìng的改變。
他還沒有來得及改變歷史的時候,歷史卻在不聲不響的改變他。
深夜迴轉裴家商隊的時候,雖然已經大門緊鎖,可是蕭布衣把名字一報,看門的下人提着褲子就衝了出來,開了大門,蕭爺長蕭爺短的叫個不停。
蕭布衣怕吵醒眾人,惹別人討厭,給他一串錢,那人歡天喜地的退下去,知道蕭布衣什麼都不需要,這才不來sāo擾。
蕭布衣迴轉自己的房間,打開房門,又是一陣sāo動。
除了楊得志和箭頭,周慕儒和莫風竟然都趕了回來。
胖槐傷的不輕,阿鏽被一槍扎的也是很重,都留在了山寨。除了這四人在房間,還有一個叫做薛寒的小廝,臉上有些髒,看了蕭布衣一眼,想要説什麼,還是忍住。
蕭布衣笑笑,也不多話,矇頭就睡。
等到翌rì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一張臉幾乎就貼在自己近前,眼珠子和牛眼差不多。蕭布衣嚇了一跳,以為是牛頭馬面來索命,翻身起來。
看到是莫風的眼睛,這才詫異道:“你幹什麼?”
莫風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好像全天下的秘密都是他一個人掌管,如今放一個出來和蕭布衣共享,“我昨天聽人説,少當家,不是,是布衣你為別人賭了一場馬,竟然賺了四十兩金子?”
蕭布衣一愣,“你聽哪個説的?”
周慕儒悶聲道:“我和莫風是這裏最後兩個知道的人。”
蕭布衣心道哪裏八卦都是八方輻shè,千年前也是一樣,“是又怎麼的,難道你準備搶?”
“瞧布衣你説的難聽,”莫風滿是不滿,“大夥都是兄弟,你的還不就是我的。”
蕭布衣只能擺手,“親兄弟,明算賬,什麼我的就是你的,你要想打金子的主意,門也沒有。”
這時的他只有苦笑,看到眾兄弟滿是興奮,倒不好説全部金子都送給了夢蝶贖身。
因為現在大夥還過着均貧富的生活,雖然這錢是他賺的,可是都知道他慷慨,不用説算是山寨的財產,山寨驀然多了這麼一大筆錢,兄弟們當然都高興,這倒讓他不好馬上打擊他們的熱情。
莫風嘆口氣,看了一下週圍,老梆子支着兔子一樣的耳朵,魏德還是悶在牀上,不知道是等出塞還是在等死。
“布衣,出去説。”
一行六人走出了裴家商隊住的地方,商隊的人看到他們,表情和開水一樣,滿是熱情。
一行人中多了個薛寒,竟然沒有人詫異,蕭布衣目光不經意的掠過薛寒,嘴角一絲笑意。
等到終於走到了人不認識的地方,莫風這才嘆息道:“少當家,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這麼有本事。不但白白的加入了裴家商隊,而且得到裴家小姐的青睞,我聽説,你因為得到了裴家小姐的青睞,她竟然為了你花了二十兩金子,買了那個,那個……”
他本想説下去,看到薛寒瞪着他,黑漆漆的眼眸有着寒光,只好轉移了話題,“布衣,你這樣讓少夫人情何以堪?”
蕭布衣皺眉道:“難道這個消息也是你和周慕儒最後知道?”
莫風一臉豔羨,“布衣,聽説夢蝶姑娘可是江南很有名的歌jì,你……”
“我昨天好像和你們睡一起?”蕭布衣打斷了他的遐想,“你聽的純屬子虛烏有,你如果有相好,她會為你花二十兩金子找個歌jì?”
“我只怕她會砍了我。”莫風搖頭。
“你如果是我朋友,你會為我花二十兩金子找個歌jì?”蕭布衣又問。
莫風如實道:“我只會為自己找一個。”
蕭布衣看了他半晌,“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
“過獎過獎。”莫風大言不慚。
眾人都是笑,蕭布衣這才説出結論,“所以你説的什麼青睞歌jì都是不成立,裴小姐人不錯,下次千萬不要這麼説,不然恐怕分不到花紅,只能讓你見紅。”
薛寒當然就是韓雪,也就是莫風口中的少夫人。
蕭布衣雖然沒有裴茗翠的算計,卻認為出塞的rì子已經差不多近了。
他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天茂和裴家賭注,所以讓楊得志和箭頭回去找人,韓雪當然也要帶下山來,直接混到商隊出塞。
按照他的意圖,出塞後,如果可行的話,就把韓雪先送回那個鐵勒部的蒙陳族內。
這個時候長的漂亮不是好事,所以蕭布衣讓韓雪女扮男裝,打扮成個小廝。
韓雪迴轉族內心切,當然也不會反對。只是蕭布衣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雖然實質上他和韓雪沒有任何瓜葛,但是表面上她還是自己的夫人,所以莫風質疑還是合情合理。
就算是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在山寨兄弟們的心目中,這個夫人的xìng質不會改變。
“夢蝶姑娘或許子虛烏有,不過那四十兩金子我想是真的吧?”箭頭問到了點子上。
“真的是真的……”
不等蕭布衣的下文,莫風已經一把拉住蕭布衣,“那還猶豫什麼,聽説出塞在即,布衣你還什麼都沒有買吧?”
“那倒也是……”蕭布衣猶猶豫豫,心中卻多少有些琢磨,他其實一點不蠢,相反比很多人想的要多。他很多的時候會用腦袋思考,而不是用嘴,這讓他看起來有些低調。
昨晚的事情透漏着詭異,四十兩黃金一筆巨財,他其實也是心動不已。本來説好賽馬只有二十兩的賞金,裴茗翠出手四十兩,以為她是大方不注重小錢,沒有想到轉瞬就有了夢蝶的事情。眾人出金買什麼初夜,偏偏價格到十五兩為止,不問可知,都是老油條一個,知道裴茗翠有把夢蝶送給他蕭布衣的打算,所以準備讓他出價二十兩,皆大歡喜。
可是那錢是他辛苦賺來的,買一個歌jì的初夜人家不情願,他也覺得虧待兄弟和山寨,所以堅持不出價,本來以為不了了之,沒有想到裴茗翠堅持把夢蝶塞給了他,裴茗翠這人粗中有細,很讓人琢磨。
夢蝶説的不多不少,偏偏是四五十兩金的贖身價格,自己手頭四十兩賞金,加上上次給的那袋銀豆子,剛剛好,這難道是巧合,抑或是試探?自己要在裴閥混rì子,捨不得小財進不了大錢,既然如此,索xìng賭上一把,當然賭贏了以後就能在裴閥立足,山寨以後發展大為有利,可若是輸了,近五十兩金子出去,多少有些肉痛,可畢竟為人家贖身,也算是功德一件。
都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己這些金子,估計能造TMD的造個十四級的浮屠,四十多兩金子在裴茗翠眼中算不了什麼,可是對他蕭布衣而言,絕對是場驚天豪賭。
只是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捨不得女人抓不住流氓,蕭布衣閃念之間,已經控制住yù念,賭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把,可他現在還不知道賭局的輸贏,更不好和兄弟解釋。因為莫風之流的人物聽了多半會不理解,以為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碰到這種場面早就劍及履及,可他見識畢竟和莫風不同,知道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的道理,佔便宜的時候已經有了失去,吃虧的時候卻是佔便宜。
正在想着如何編個謊話解釋的時候,莫風已經笑了起來,伸手一指身邊的布莊,“敢情你的功夫都拿來風花雪月了?布衣,二當家説了,綢緞,茶葉,瓷器什麼的,到突厥那邊都好賣,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幾個兄弟一人一包的抗回去,腳伕的錢都省了。”
莫風大當家一樣拉住蕭布衣,衝進了布莊,看了一下招牌,“王家布莊,很有名嗎?”
幾個兄弟都是好熱鬧,一擁而入,平時這種地方來的少,覺得好奇。
就算是韓雪都跟着走進來,心中感染着他們的熱情和胡鬧,女人愛美的天xìng讓她也忍不住的摸摸光滑如水一樣的綢緞,sè彩各異的彩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