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鵬聽到兒子的慷慨陳詞,撫髯微笑,老懷彌慰。
薛布仁本來以為自己苦口婆心的勸服眾人,已經大有功勞,聽到蕭布衣一番言辭,竟然讓眾人羣情聳動,更是佩服,“少當家,本來我還想和寨主打理一切,既然你的主意高明,似乎成竹在胸,不如你來説説以後怎麼做。”
蕭布衣目光投向蕭大鵬,看到他緩緩點頭,不再推搪,“按照我剛才的分析,養馬切忌急功近利,我們要從長遠,中期,短期三個方面的發展來考慮。首先,賴三聯繫買家當然勢在必行。”
賴三點頭,應了一聲。
黑貓白貓,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雖然賴三老油條一個,可見到蕭布衣説的頭頭是道,面子上也算服他。
“其次,我們要尋找一處養馬的所在,這個地方必須偏僻,隱秘,常人難及,草嫩水美,地勢開闊,易於馳騁自然不消多説,”蕭布衣侃侃而談,意興飛揚,“易守難攻也是很重要一點。我想從今rì開始,大夥都勞累些,四處開拔,尋找需要的場地。”
説到這裏的蕭布衣有些感喟,這個時代雖然落後,可實在有着太多未經開墾的土地,如果在他那個時代,找這種地方並不容易,可是到了這裏,並非難事!
眾人連連點頭,靜靜傾聽。
“再次,我們要去草原尋找優秀的馬種,順便收購適齡馬匹,暫時應付眼下的局面。”蕭布衣當仁不讓,“選馬肯定我去,只是突厥兵兇狠殘忍……”
“這個布衣不用擔心。”薛布仁顯然也有過研究,“如今突厥分為東西兩塊,以遊牧為主,和我們打交道的是東突厥。他們居無定所,中間夾雜眾多部落,卻是貌合神離。中原到草原販馬的人不少,危險當然也有,不過只要和當地的部落酋長打好交道,應該大有可為。我和寨主商量,準備找些這方面的人手,最好是本地人來試探路線。”
“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麼。”蕭布衣笑了起來,“那我們兵分三路,賴三尋找買家,我和莫風胖槐他們尋找牧場,就由幾位當家先聯繫突厥方面,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都是點頭,認為蕭布衣建議大為合理。
蕭布衣走出聚義廳的時候,見到蕭大鵬跟在身後,放緩了腳步,見到他猶猶豫豫,索xìng站住等候。
“布衣。”蕭大鵬乾咳一聲走了過來,“養馬是重要,可是為父老了,也想抱個孫子。”
蕭布衣為人不笨,可也半晌才明白蕭大鵬的意思,這才想起自己本來是想和父親商量一下,要讓山寨放了韓雪,只是沒有想到父親這麼的迫不及待,如此一來,反倒讓他不好説什麼。
“聽莫風説,你的房間昨晚沒有什麼動靜?”蕭大鵬看到蕭布衣臉上發熱,重重的拍拍蕭布衣的肩頭,“是否女人不聽話?”
“她很聽話。”蕭布衣只能順着蕭大鵬的意思,恨不得掐死莫風。
“哦。”蕭大鵬笑笑,“我知道你肯定覺得為父管的有點寬,只是聽説女人長的還不錯,如今在山寨,女人真的比好馬要少,你要好好看管才好。”
“多謝老爹。”蕭布衣有些鬱悶,知道老爹點醒自己什麼。
自己本來應該入鄉隨俗,昨晚表現看來斯文的不像土匪,而像狀元。
老爹晚上顯然不放心他這個兒子,這才找人聽房,僧多肉少,好不容易有了個好女人,老寨主當然希望兒子不要錯過,能馬上生個孫子下來那是更好。
望着蕭布衣遠去的背景,蕭大鵬目光轉動,不知道想着什麼。
等到迴轉身來的時候,發現薛布仁就在身後,蕭大鵬嚇了一跳,“薛老弟,你怎麼和鬼一樣?”
“大哥難道不覺得布衣改變了很多?”薛布仁倒是開門見山。
蕭大鵬摸摸鬍子,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是祖上庇佑,這才讓布衣轉危為安。薛老弟,你覺得今天布衣説的怎麼樣,我本來也是心中沒底,聽這小子一説,倒覺得大有可為,布衣突然會養馬,這肯定也是祖上的意思。”
“布衣説的頭頭是道,單論販馬,那是沒有任何問題。”薛布仁聽起來話中有話。
蕭大鵬果然皺了下眉頭,“薛老弟你想説什麼?”
薛布仁嘆息一口氣,“大哥,布衣要是渾渾噩噩,我也絕對不會舊事重提。可是他大病一場後,換個人一樣。你説蕭家祖上庇佑,我卻覺得是蕭家祖上顯靈,想讓蕭家重振旗鼓,這才假手布衣……”
“不要説了。”蕭大鵬低聲説了句,四下望了一眼,有些謹慎。
“事隔多年,大哥還是如此謹慎,其實焦作他們説的未嘗不是道理……”薛布仁顯然不肯放棄。
蕭大鵬的大手已經重重的拍在薛布仁的肩頭,“薛老弟,你當然知道我給兒子起名布衣是什麼意思!”
薛布仁一愣,半晌才道:“我知道大哥只想讓布衣這孩子做個平常人,這才起名布衣。”
“你説的不錯。”蕭大鵬嘆息一聲,“就算貴為王侯,又能如何?還不是伴君伴虎,朝不保夕!薛老弟,我知道你志向遠大,屈居在山寨有些不甘,你若想走,我絕不留你,可是蕭家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大哥……”薛布仁叫了一聲,見到蕭大鵬臉sè決絕,只好道:“大哥言重了,布衣若是想取天下,我定當竭盡全力,可布衣若是販馬,我也不説二話。”
“如此最好。”蕭大鵬望了一眼四周,這才吩咐道:“薛老弟,以後這件事情提也不要再提,尤其是在布衣的面前。”
薛布仁緩緩點頭,臉上卻有了一絲無奈。
蕭布衣迴轉木屋後,見到韓雪坐在牀上,蹙眉沉思,那股憂慮竟然別有風味。
蕭布衣不能否認韓雪長的的確不錯,比起他那個時代的美女,更勝在天然典雅。
看她玉容不展,輕蹙蛾眉,蕭布衣有些替她發愁,這倒是真應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只是這位成為壓寨夫人倒是迫不得已。
韓雪抬頭望見是他,低低的説了一聲,“少當家。”
“對了,你是哪裏人,你説的什麼族人又是怎麼回事?”蕭布衣突然想到昨天韓雪所説的族人,難道她竟然也算突厥人?
韓雪心中湧起一絲希望,昨晚她只是略微提及,看到蕭布衣毫不起勁,也沒有細説。今rì蕭布衣提起,難道事情有了轉機?
“少當家,我其實不是中原人。”韓雪左思右想,終於決定實情相告。
“哦,聽你説話倒是聽不出。”蕭布衣有些詫異,因為從韓雪的衣着看起來,和他們沒有什麼兩樣。
這裏民間説話倒是隨意,沒有太多的之乎者也,來到幾個月,蕭布衣的融入倒是不成問題,但是據他所知,突厥人的語言好像和這裏完全不同。
“其實我只能算是半個突厥人。”韓雪臉上一絲傷感,“當初文帝在位,啓民可汗也在世的時候,可汗時常入朝進貢稱臣,遷居京城居住的突厥人也不在少數。我父輩因為仰慕華夏文化,娶了中原的女人,又最早的遷居西京,所以我説話和你們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