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嘿咻!倒黴……嘿咻!」陸回每走一步就先咒罵一聲,然後再用力將掛在自己肩膀上的薛傑往前拖行。
這薛傑看起來並不重,沒想到一摸下去居然全身是肌肉,難怪身子這麼沉。
他捨棄了自己的愛車,決定走到路旁叫輛出租車。若讓這個吐得滿地的醉鬼上他的車再吐一回,他不用等薛傑醒來就會先將他埋了。
伸手招來一輛願意犧牲的出租車,他與司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薛傑硬擠上後座平躺好,隨後他自己也坐到前面的副駕駛座繫好安全帶。
跟司機説明了地址後,他總算得以將頭靠在椅背上用力吐了一口大氣。
今晚真是讓薛傑給鬧夠了,不過原先的鬱悶倒也消減不少,看來適時轉移注意力也是讓心情變好的一種方法。
直到車子駛回他的住處,陸回都很難得的沒再去煩心他與葉濤的事,開始考慮過幾日干脆找個工作來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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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
「啊啊——」一聲尖叫揭開序幕,「我為什麼會這樣?我為什麼沒穿衣服?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為什麼……」
「你是打算問十萬個為什麼才願意罷休嗎?」拖着蹣跚的步伐走到隔壁客房門口,陸回用力打開門,沉着臉瞪着裏頭正在不斷尖叫的男人。
現在是早上八點,所以被叫聲吵醒的他,很、不、爽!
「啊——」薛傑一看見陸回的臉,叫得更是淒厲,連忙用被子將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包住,不打算便宜他這頭色狼。
薛傑的反應讓陸回嗤笑出聲,只見他打了個呵欠,踏着慵懶又不失優雅的步子,慢慢晃到薛傑前面,定住,然後俯身看着這個「花容失色」的男人。
「小寶貝,怕什麼?該看的都看光了、該做的也都做完了,我們已經是這種關係……」陸回的手緩緩舉起,倏地朝薛傑緊抓的棉被伸去,「還有什麼好遮的?」然後大手用力一扯
沒扯掉,算了,反正昨晚也看過了。
「你騙人!」薛傑死命抓住被子,不讓自己春光外泄,「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怎麼可能!」
「那表示我技巧很好。」
「再怎麼好,一定都會痠痛!」別以為他不知道這種事!
只見陸回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直起身子,朝薛傑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
「不不不,痠痛的是我啊!」陸回忽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一直喊不要,可是小杰好壞,就像發瘋了似的一直把人家……」
薛傑的臉色瞬間慘白,「不……不會吧……」
可是他昨晚喝醉了,很難保證不會做出什麼下流的事……但陸回怎麼看都像是攻,怎麼會願意讓他……鳴,如果自己真的是用暴力強佔他,那是一定要負起責任的,那……那他真心喜歡的那個人怎麼辦?
顫抖着身子,薛傑抬起頭茫然無助的望着陸回,陸回也眨着漂亮的眼眸回望他。
過了好久,腦袋已經快糊成一團漿糊似的薛傑才吐出一句話——
「你……我昨晚沒弄傷你吧?」
只見陸回先是瞠大眼睛,然後——
「噗!」他很沒形象的大笑出聲,「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指着看來更加茫然的薛傑,笑到上氣不接下氣,「啊,心情好多了,哈哈……」
「什麼?」薛傑呆呆的看着陸回誇張的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只得摸不着頭緒的再問一句:「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
「是很不舒服。」陸回擦乾眼角的淚水,點頭表示同意,「那你的懷抱借我一下吧?」想不到所有的陰霾竟在耍弄薛傑的過程中全都不見了,那當然要再接再厲的逗弄下去。
想不到薛傑在一怔之後,居然非常認命的張開手,臉上亦是一副壯烈成仁的表情。
這讓陸回噗哧一聲又要大笑,然而他正待再出言逗弄薛傑,門鈴就響起了。
「我去開門。」陸回總算願意暫時放過薛傑。
他離開房間,往大門走去,想看看是誰會在大清早來訪。
當門拉開的-那,他愣住了。
陸回訥訥的説不出半句話來,對方也沒有説話,兩人就這麼僵立對望,直到一道聲音打破這份沉默——
「陸回,你到底把我的衣服拿去哪裏了?」
只見薛傑裹着一條棉被,非常困難的走出來向陸回求救,他不想一直光溜溜的躺在牀上啊……「啊!」他忽然驚叫一聲,想也不想的又拉着棉被跑回房裏。
剛剛那個是……啊啊,想不到陸回真的把上他了,那自己和睦回、和他……不就變成三角關係了嗎?不對,還要再加一個跑得不見人影的傢伙,那就是……四角戀情?嗚!想得他頭都暈了。
陸回沒有説話,只是一直盯着對方,而門外的人已將門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了。
「看來是我打擾你們了。」葉濤淡漠的一欠身,頭也不回的就踩着大步離開,不打算再多説什麼。
好半晌,捺不住好奇心的薛傑又探出頭來。
「陸回,他呢?」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走了。」陸迴轉過身,面無表情的要將門合上。
「走了?」薛傑氣急敗壞的裹着棉被像只袋鼠似的跳到薛傑面前,「你為什麼不去追他?」他不想當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啊!
「不用。」陸回別過頭,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他看起來完全不在意,我去追又有什麼意思?」
原本還有那麼一點期待,期待葉濤會對他破口大罵或再像上次一樣甩他一巴掌的,但是什麼都沒發生。
葉濤居然只是冷淡的丟下那句話掉頭就走,自己一廂情願的期待似乎變得極端可笑了。
「但是你在意啊!」薛傑開始用力將陸回往外推,「你明明就一臉受傷的表情,為什麼還要嘴硬的説這種話?快點去,把所有的事都解釋清楚,跟他説你是被我強迫的……」
推推推,總算把像尊石像般動也不動的陸回推出門外了。此時薛傑想着,自己就揹負色魔的臭名算了,對方要將他大卸八塊都隨他,只希望陸回這個好兄弟不要因此而失去一份珍貴的情感……沒關係,如果對方不要陸回,他薛傑會很有義氣的接收,而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嗚,只能説是有緣無分了。
「我騙你的。」陸回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表情也變得非常怪異,像是要笑又不敢笑,「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再這樣騙單純的薛傑下去,他自己都要覺得良心不安了。
「什麼?」薛傑瞠目結舌的瞪着早已忍俊不住的陸回。自己剛剛苦惱了那麼久,還差點要放棄所愛,結果陸回是騙他的?這是什麼好兄弟?薛傑的手開始握成拳頭,用力握緊、使勁握緊……
「我走了,你幫我看家。」陸回在對方拳頭要揮來前識相的先開溜。
跑沒幾步,他又回過頭來對臉色鐵青的薛傑眨眨眼。
「對了,你的棉被掉下來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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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重重的腳步,葉濤冷凝着一張臉,泄憤似的胡亂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這種幼稚的舉動只怕會讓熟識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而他現在腦袋亂轟轟的有如火山爆發。
怒氣在心頭翻攪,將所有的不滿與憤怒凝聚,然後再往上噴發——
轟地一聲!腦部像被炸開一樣,什麼理智、什麼穩重、什麼冷靜、什麼好好解釋……全部都被灼熱的岩漿銷熔殆盡,只剩怒火、濤天的怒火!
看來陸回這幾天日子過得挺不錯,這麼快又多了個牀伴暖牀;原來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認為傷害了他,以陸回的皮厚肉粗與再生能力而言,那根本不算什麼,反而是自己……傷得最重。
走過一個街角,看見對面大樓外頭掛着的大時鐘,葉濤又忿忿的咒罵起來。
害他心不在焉的什麼事也做不下,更難得的願意放下手邊公事翹班來找陸回,然而做了這些犧牲換來的是什麼?親眼目睹陸回和別人在房內卿卿我我,讓自己尊嚴喪盡、更覺丟臉!
走到停車處,葉濤掏出遙控鎖將車門鎖打開,伸手開了門就要坐進去,手臂卻突地被抓住——
「等等!」陸回氣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葉濤原先鐵青的臉色在看見他時又一轉為冷淡,打算不在乎到底。
「請你放手。」
葉濤冷冷的要收回手,卻被陸回更用力的一把扯住。
「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説嗎?」陸回低頭審視葉濤的表情,一如自己想象中的淡漠,他再也壓抑不住的低吼:「真是夠了!」
他再也受不了付出的感情一再被踐踏了。
「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居然可以對這些事滿不在乎到這種地步?」
「沒什麼好在意的,我們的關係本來就建構在金錢上,撇去那些,你愛做什麼沒人能管得着。」
這話無疑是再一次的重擊,字字句句撞在陸回的心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快要潰堤的憤懣。
緊抓住葉濤的手鬆了,陸回終於沮喪的放開葉濤,「看來,都是我在一廂情願罷了……」他啞聲自嘲的一笑,「我們是真的不適合,再怎麼強求也沒有用,一個月的期限也到了,那就分手吧!」
他走了幾步,又回身目光復雜的望向葉濤。「我多希望你對我吼,甚至要揍我出氣都可以,但你這樣……讓我真的好無力;你的防備太重,去找個能讓你卸下心防的人吧!」
一直到陸回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葉濤都未曾再説一句話,更沒移動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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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來啦來啦!」大清早的就讓門鈴吵醒,陸回皺着眉頭邊打呵欠邊去應門,「誰啊?」他這幾日都忙得昏天暗地,一天裏難得睡上幾個小時。
伸手轉開門把的同時,陸回又打了個呵欠,嘴巴非常不雅觀的大大張開,然後忘了合上。
「抱着!」來人冷聲命令,並將手上的東西全丟到陸回手裏。
那些物品包括一個大手提包、一隻狗熊布偶和一個小女孩。
「呃……」陸回愣愣接過,原先惺鬆的睡眼眨了眨,還有點置身夢境的恍惚。
「薯叔!」被陸回抱在懷中的葉築攬住他的脖子,大大的啵了他的臉頰一下,「我好想你喔!」
陸回還是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看着三日未見的葉濤,下意識乖乖的側身讓他進入。
葉濤站定在他面前,又開了口:
「我今天下午要出國洽公一趟,小築就拜託你照顧五天。」
「哦……」陸回又呆愣的應了一聲。
葉濤注視着他好一會兒,見他似乎不打算再説什麼,臉上閃過一陣困窘,隨即別過頭説道:
「沒事的話,我走了。」
見他轉身要離去,陸回連忙放下葉築拉住他,「你不生氣了嗎?」
葉濤既然肯再拉下臉出現,事情説不定仍有轉機。看來上回説的重話達到成效了,這個察覺讓陸回唇畔揚起一抹久違的笑意。
葉濤不答話。
陸回又道:「這一次,將一切都説清楚,好嗎?」
葉濤終於大聲吼出來了:
「我最生氣的是你上次做的時候竟然天殺的沒戴保險套,像你這種性濫交的爛人,如果得病傳染給我怎麼辦?」
陸回呆了,他不知道……原來葉濤最生氣的是這一點。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訥訥的吐出一句話:「我……我的牀伴很固定,而且之前做的時候都有戴。」
葉濤瞪着表情蠢到極點的陸回道:
「我們只是一個月的情人……但,卻是永遠的愛人。」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