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紅絲綢為底,之上用各色彩線繡著一龍二鳳。手工看起來不甚精細,有很多細微之處甚至有些不倫不類,尤其是那條騰雲而起的金龍,不但雙眼未點,連龍足也僅繡了一隻,顯然是一幅未完成的繡品。
怪不得昨夜在窗外見到若兒一直在屋裡忙碌著什麼,原來她正在連夜趕工,為的是要將這幅錦帕繡完,用來送給自己當作新婚禮物。
若兒她素來不擅女紅,想來為了繡這幅錦帕,一定花了許多的心力吧!
鷹刀臨窗而立,撫摸著錦帕,回思前事,心中黯然神傷不已。
直到現在,他依然弄不清楚在昨夜的事件中,自己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但有一點是清晰的,若兒在他的心中不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妹妹了,而是變成了一個自己全心思念懸掛的人,變成了一個動力,一個努力的目標。
若兒……你放心,我一定會重新將你奪回來的!一定會!
“笨丫頭,這次惹下這麼大的禍端,我也護不住你了,看相公怎麼處置你吧!”
身後突然傳來溫婉兒的聲音。鷹刀連忙將錦帕塞入懷中,轉過身來,卻見溫婉兒正領著柳兒進入房中。
柳兒往鷹刀身前一跪,眼淚汪汪的道:“爺,柳兒做錯了事,請爺責罰。”
鷹刀大奇,轉頭向溫婉兒問道:“她做了什麼錯事?”
溫婉兒笑吟吟道:“就是這笨丫頭假傳訊息,說你被若兒妹妹刺死了,結果攪得整個溫家雞飛狗跳……相公,柳兒雖然不好,但好歹也是從小服侍我過來的,還請相公看在我的薄面上饒了她這一回。”
鷹刀不由一笑,將柳兒扶起,道:“難怪我一路過來,發覺整個院子都是全副武裝的武士,亂糟糟的。我以為家裡出大事了……呵呵,既是一場誤會,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又有什麼好責罰的?”
柳兒以為此次定然不會輕饒,哪知鷹刀居然一笑而過,心中不禁很是感激。
溫婉兒卻笑咪咪地在柳兒耳旁道:“我早就說了,只要你哭哭啼啼的進來,我們這位爺必定心軟,你便是犯了天大的錯,他也拋到腦後了。現在信我了吧?”
鷹刀哈哈一笑,道:“好婉兒,原來你瞧準我見不得女孩子哭,便攛掇了柳兒來施苦肉計。看來,我這次若饒了柳兒,只怕以後都要被你們騎在頭上欺負了……”
溫婉兒將柳兒往鷹刀懷裡一推,笑嘻嘻道:“那好,你動手責罰她吧,看你下不下得了手。”
柳兒不防,整個人倒在鷹刀懷中,心臟不由“撲通”“撲通”亂跳,羞得面紅過耳。
鷹刀將柳兒扶住,笑道:“柳兒是你的人,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又怎敢真的動手?”
溫婉兒卻並不領情,哼了一聲道:“別說得這般動聽,你的脾性我還不知嗎?你是對人不對事,只要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天大的禍事也無所謂,這跟柳兒是不是我的丫頭根本無關。”
鷹刀笑道:“看來,在你的眼裡我始終不過是個色鬼。”
溫婉兒俏皮道:“難道你敢說你不是?”
鷹刀微微一笑,走到溫婉兒身前一把將她抱住往肩上一扛,也不說話逕自向前走去。
溫婉兒在鷹刀肩頭吃吃笑道:“你幹什麼?扛著我要去哪裡?”
鷹刀伸手在她豐滿的臀部上一捏,輕聲笑道:“既然你說我是色鬼,便應該知道我接下來將要幹什麼了。”
溫婉兒一聽,駭然道:“你……你不會是想……現在還是白天啊!快放我下來。”
鷹刀哪裡肯放手,道:“對於色鬼來說,興趣來了就做,哪管它是白天黑夜?婉兒,昨夜我沒有陪你,現在一定好好補償,哈哈!”
溫婉兒只覺身子都軟了,渾身上下沒了半點力氣。
“不要……不要……柳兒她在看著呢!你不要亂來。”她說是這般說,雙手卻不自覺地摟緊了鷹刀的脖子。
那邊柳兒哪曾見過如此陣仗,也猜不到鷹刀究竟是鬧著玩兒還是來真的,有心要走開,卻又不敢。躊躇之下,一雙眼睛也不知該往哪裡放才好,只得臉紅紅的背過身子不去瞧兩人廝鬧。
“柳兒嗎?”鷹刀扭頭一看,見柳兒已識趣地背過身子,不由趁機在溫婉兒的臀上腰上大肆揉捏起來,直捏得溫婉兒氣息急促,銀牙咬碎,拼盡全身氣力方才忍住不**出聲來。
“我若要與你共鴛被,她便要在一旁鋪床伺候。遲早都會有這一天,又何必忌諱?”鷹刀此言一出,柳兒大感吃不消。
耳聽著身後溫婉兒喘息連連,嗯嗯咿咿地似乎連聲音也要滴出水來,柳兒再也強撐不住,連忙道了聲:“我……我去倒些……我去給爺和小姐端些茶點水果來……”便匆匆忙忙地奪路而逃。
好容易逃了出來,柳兒急急將房門掩住,身子軟軟地倚在門口調勻呼吸,猶然覺得臉熱心跳雙腿痠軟。
她突一抬頭,恰巧看見樓外一株枯樹上冒出一點綠意,不禁出了神。
原來不知不覺間春天已提前來了呢!
柳兒痴痴望著那點綠綠的嫩芽,唇角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柳兒姑娘,你怎麼站在房門口?”正傻傻地出神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把柔軟的問候。
柳兒一驚,原來是淡月與碧桃二女嫋嫋婷婷地自樓道的彼端而來。
“柳兒見過淡月小姐……”怕被她們二人瞧見自己羞紅的臉龐,柳兒連忙低下頭行禮。
然而她動作雖快卻快不過碧桃的眼睛。
碧桃掩近柳兒身旁,猛的伸手將她的下頷挑起,笑道:“鬼鬼祟祟地躲什麼?臉這麼紅,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柳兒與碧桃向來玩慣了,自然深知碧桃是個原本無事也要硬生生挑惹起是非來玩鬧的小禍害,哪敢與她說真話?
她不由辯道:“我今兒起來衣裳多穿了幾件,如今快到晌午了,一時間覺得有些熱罷了。看你說的,好像我真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淡月在一旁笑道:“柳兒姑娘,你別在意。碧桃這死丫頭就愛無事生非,別理她。”說著,她眼睛一瞄溫婉兒的臥房,欲言又止。
看著淡月猶猶豫豫的樣子,碧桃不由咯咯一笑,道:“小姐,你想找爺就直說吧!柳兒又不是外人,幹什麼吞吞吐吐的?”
淡月的臉頓時紅了,作勢要打碧桃,碧桃卻早已躲到了柳兒的背後。
淡月嗔笑道:“你個死丫頭,一天不捉弄人會死嗎?連我也敢戲耍,莫非以為有爺給你撐腰,我便不敢收拾你?”
碧桃甚是得意,笑道:“你還來怪我?昨夜是你將爺踢出房門的,現在才來擔心又有什麼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被碧桃一口道破心事,淡月不禁羞不可抑。然而當著柳兒的面,怎麼也要掩飾一下,便佯怒道:“你瞎說什麼?難道你沒聽人說起若兒的事嗎?我們那位爺一向視若兒妹妹如寶貝一般,可如今若兒妹妹被一個和尚擄了去,爺心裡定然很不痛快,我過來問候一下也是分內應當之事,這也值得你笑嗎?碧桃,我警告你,今日爺心情不好,你可別跟往常一樣肆無忌憚沒大沒小,若是因此惹得爺不開心,我絕不輕饒你!”
眼見淡月神情漸趨嚴肅,碧桃心中究竟有些害怕,便自覺收斂起來,不敢任意說笑了。
柳兒笑道:“淡月姑娘放心,若兒小姐的事,爺雖然不開心,不過已經過去了。爺現在的心情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差,現在他正與……”說了一半,突然警覺過來,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了。
淡月覺出有異,但柳兒突然住口不出,必然有其不能說的理由,便不好意思追問下去。
碧桃卻不管那麼多,扯住柳兒的袖子便道:“爺在幹什麼?怎麼不說了?”
柳兒甚是尷尬,只得撒了一個小謊,道:“爺正在房裡與我家小姐商量一些事,現在只怕不大方便進去。”
碧桃小嘴一撅,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要躲在房裡商量?還不準讓別人進去打擾?”她嘴裡說的隨意,眼睛卻緊緊盯著柳兒,似乎想看出點什麼來。
柳兒心虛之下,不敢與碧桃的眼神對接,躲開了去,口中卻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做下人的哪裡能知道主子的事?”
柳兒越是迴避,碧桃越是興趣盎然,一股拗勁上來,非要弄個清楚不可。
她趁柳兒不注意,猛的將掩住的房門推開,竄了進去。
人尚在臥房外間,便已聽到裡面隱隱傳來溫婉兒細細碎碎的喘息。碧桃略一驚疑,突地醒覺過來,臉“騰”地一下紅了,趕緊退了出來。
門外柳兒掩著小嘴咯咯直笑:“這下好了,滿足你了吧?可瞧見什麼好景緻了?快說來聽聽。”
碧桃紅著臉啐了柳兒一口,嗔笑道:“怪道你方才臉兒紅紅,魂不守舍呢!還騙我說什麼天熱。你哪裡是天熱?根本就是心熱!我瞧你方才的情形,心中一定在想,若是我們爺抱著的不是大小姐,而是柳兒你,那才叫美呢……咯咯……”
柳兒羞極,撲上前來便要打碧桃,碧桃是極精靈的人,早已躲到淡月身後去了。
柳兒幾番追打不上,不由停住腳步,氣喘吁吁道:“死碧桃,就會亂嚼舌根子!我又沒得罪你,幹什麼要拉扯到我身上?”
三女正笑鬧得不可開交時,樓角又轉上一人來,卻是紫雲。
淡月“咦”的一聲,向紫雲道:“我不是叫你到廚房去嗎?來這裡幹什麼?爺愛吃的‘翠玉雞丁煲’燒燉費時,眼見著就晌午了,再不吩咐廚房趕緊著做,只怕就來不及了。”
紫雲忙道:“我正準備去,剛出門口便遇見楊四先生。他要見我們爺,好像有什麼急事。”
“楊四?”淡月回首看了一眼溫婉兒的房門:“他人在哪裡?”
紫雲一指樓下,眾女循指望去,果然見到矮矮胖胖的楊四正搓著手徘徊於一棵大樹下。
他見眾女瞧來,立時抱拳一揖,臉上綻出一團燦爛笑容。
淡月微笑點頭回禮,口中卻對紫雲道:“爺現在正忙著,沒空見他。你去叫他稍後再來。”
紫雲為難道:“小姐,我瞧楊四先生好像很急的樣子,你看是不是……”
淡月臉突然紅了起來,嗔道:“又不是我故意攔著不讓楊四見爺,實在是爺……他現在真的抽不出空來,你叫我怎麼辦?”
碧桃一直苦苦忍著,可聽到淡月這麼說,不禁尖笑出聲道:“小姐說的不錯,爺現在果然是忙的‘抽不出’空來呢!”
她故意在“抽不出”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柳兒會意過來,笑得直揉肚子喊痛。
紫雲見她們笑得前仰後合,心中很是奇怪,道:“有什麼好笑的?就算爺抽不出空,你們也不必笑成這樣吧?”
這次連淡月也撐不住了,笑著對紫雲道:“傻丫頭,不該問的事就別問。嗯……我看我們爺一時半會兒是不得空了,這樣吧,你告訴楊四一聲,就說爺等會兒自會去找他,叫他別等了。還有,你趕緊去廚房,吩咐廚房快快將‘翠玉雞丁煲’燉上。”
紫雲無奈,只得答應一聲去了,臨走時,口中兀自喃喃自語:“真是的,這句話很普通嘛!怎麼會笑成那樣呢?”
穿過長林巷尾,再左轉幾步,便到了永安福巷。
由於永安福巷位於城東黃金地段,又與溫家的長林巷、達官鉅富聚居的清河巷毗鄰,便成了襄陽城炙手可熱的黃金地段,為中產階級購置房產的首選地。
嘿嘿,看來溫老鳥真的非常器重楊胖子呢!花了這麼大的本錢。
晌午剛過,鷹刀便急匆匆地到了楊四的居處。
站在門口,環顧了一下週圍環境,鷹刀不由頗為感慨,覺得自己與楊四簡直如故老相傳的一則寓言中的“中山狼”一般,非但忘恩負義,還時時準備著想反咬一口。
這種感覺的確令人很不舒服。
扣了扣門,來應門的是一位老蒼頭。鷹刀簡單地自我介紹之後,那老蒼頭連忙謙卑地口稱“姑爺”,並欲跪下行禮。
鷹刀嚇了一跳,趕忙生拉硬拽地將其阻住。讓這麼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家下跪,豈非要折壽?
楊四的這間房子比之溫府豪宅自然大大不如,可相較於一般人家,也算得上是極好了。前後共有三進,庭院、前廳、小樓和後花園,佈局雖然簡單,但不失精緻。
老蒼頭引領著鷹刀一直到了前廳內。
“錢伯,這位是誰?怎麼不先來傳一聲,便胡亂將人領進來了?若被先生知道了,只怕又是一頓好罵。”屏風後突然轉出一個女子來,一見鷹刀二人,便皺起眉頭斥道。
鷹刀抬眼一看,卻見此女口帶蜀音,容貌娟秀身段婀娜,尤為令人讚賞的是她那一頭濃密烏黑的長髮猶如瀑布一般直垂下來,遮去了小半張臉龐,反更引人遐思。
不待錢伯開口,鷹刀已微笑著跨前一步,施禮道:“在下是鷹刀。姑娘是可兒吧?楊四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這當然不是一句實話。實際上楊四僅僅在鷹刀面前提起過可兒一次,還是在二人聊起溫師仲如何籠絡他時順帶而過的。不過鷹刀深諳女人心性,對於女人來說,不管怎樣,只要有男子時時將她掛在嘴邊,都是件令人值得高興的事。
這又顯出了鷹刀的過人之處,任何一個人名,尤其是女孩子的名字,只要有人提過,便可過耳不忘。否則,他便是有心想哄可兒開心,也開不了口。
可兒的態度果然有所改善,面上笑容也多了起來:“啊!原來是鷹爺,可兒不知者不罪,簡慢之處還請鷹爺海涵。鷹爺是來找先生的?請稍坐片刻,我這便去稟報。錢伯,給鷹爺上茶。”
鷹刀在前廳坐了不過半炷香時刻,錢伯奉上的熱茶還未來得及喝,可兒便回來了。
“鷹爺,先生在書房,請你過去相見。”
跟著可兒到了書房,卻見楊四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書桌前看書。
書桌很寬大,矮矮胖胖的楊四團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看起來似乎只露出一個碩大的腦袋,甚是滑稽可笑。
“你個死胖子,我來了也不出去迎接一下,反在這裡看書?”鷹刀笑道。
楊四推開手中的書長身而起,也笑道:“我這是在報上午的一箭之仇。上午我去找你,卻被你的女人擋駕。我沒有將你逐出這裡,對你已經算得上是很客氣了。”
鷹刀面上微微一紅,自然知道彼時自己正在“公幹”,淡月擋駕雖有苦衷,卻是不得宣之於口。看來,這個黑鍋也只得任由淡月繼續背下去了。
兩人寒暄一陣,待可兒奉上熱茶出去,方才坐在一起細談。
“我上午急急地找你,是因為聽到了一個不妙的消息。”楊四將頭湊在鷹刀耳邊,細聲道:“花溪劍派的華清到了淮陰。”
“華清?”鷹刀大吃一驚:“我們與南宮漸雪合作一同將蒙綵衣逐出襄陽的事,想必花溪劍派早已知曉了,他們此時再派華清去淮陰,不是多此一舉嗎?”
楊四搖頭道:“非也。依我估計,華清此次去淮陰,不外乎兩個目的。其一,作最後的努力拉攏南宮世家;其二,如果拉攏不成,也要儘量說服南宮世家保持中立。”
鷹刀笑道:“這絕對是一招厲害的外交手段,換作我是花溪劍派也一定會這麼做,關鍵之處應該是我們如何應對。對了,這件事溫老鳥知道嗎?”
楊四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便是由他轉告我的。你也知道,經過上次荀三棄的事件,我們與南宮世家的關係已有裂痕,再加上溫家與南宮家向有嫌隙,所以這次華清出使淮陰,對我們今後大計極有影響,如果處理不當,定然是全盤皆輸的局面。”
鷹刀皺了皺眉頭,道:“你的意思是……”
楊四笑道:“我想由我親自去一趟淮陰。”
鷹刀奇道:“你親自去?那溫家這邊怎麼辦?”
楊四嘆了口氣,道:“事關重大,若是派個不得力的人,反而會使局面變得更糟。而我去了之後,溫家這方面就要由你費心了……尤其是賈鐸與鍾長青,你一定要好好籠絡,這二人對我們吞併溫家的計劃至為關鍵;還有要儘量打聽出‘割鹿玄典’藏在何處,如果有辦法弄來就更好了;還有卞停那一方面更要時時聯絡,要未雨綢繆,有起事來也能互相呼應;嗯……還有齊魯荀家那一邊,要嚴防他們的報復之舉;還有……”
楊四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鷹刀揮手阻住:“慢慢。組織布局非我所長,這麼多亂糟糟的事讓我想想都頭痛,更別提處理了。算了,淮陰那邊還是由我去走一趟吧!你還是在襄陽總攬全局的好。”
楊四猶豫道:“這件事急的很,不日內便要動身,你剛剛新婚,由你去只怕不太恰當。”
鷹刀笑道:“我鷹刀雖然好色如命,卻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我口才比你好,正該由我去淮陰。總之,我這趟去淮陰,不將南宮世家與花溪劍派搞得翻臉動手,我就不回來!呵呵……”
楊四似乎還有顧忌,道:“如果真的由你去淮陰,兩位嫂子只怕要恨我入骨。不妥,不妥。”
鷹刀笑罵道:“死胖子,你少來激將之計。你若是那種前怕狼後怕虎的人,也就不叫楊四了。”
楊四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其實我本來的心思就是讓你去淮陰,只是因為你新婚之故,開不了口,免得你罵我不近人情。那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切記到了淮陰之後,要向南宮蒼穹說明當今形勢及花溪劍派的險惡用心……實在不行的話,索性在淮陰狙殺華清,並栽贓到南宮世家身上,如此一來,兩派就非翻臉不可了。”
自古以來,兩軍交鋒不斬來使。楊四這一招確實惡毒之至,卻也非常有效。
鷹刀見楊四將這條毒計輕描淡寫地說將出來,不禁頗有不寒而慄之感──這死胖子,果然是天生的“毒蛇”。
鷹刀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口中卻道:“那我幾時動身?”
楊四沉吟道:“最好明天就動身。否則,被華清搶先一步著了先鞭,對我們就大大不利了。還有,你這次去淮陰,首先代表的不是溫家,而是你個人,這一點對我們非常重要。一來,南宮漸雪對溫師仲沒什麼好感,如果你代表個人去,容易談攏;二來,以你與邀月公主的曖昧關係,多多少少對我們有利,南宮蒼穹不給你面子,也會給楚天舒一點面子……”
鷹刀濃眉一皺,道:“我跟靈……楚靈已經沒什麼關係了。這件事你以後不要提了,否則我跟你翻臉。”
楊四一怔,道:“男女之間鬧鬧彆扭實屬平常,你何必說的這麼絕呢?”
鷹刀不悅道:“那天在禮堂上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與楚靈的確已經沒有可能再複合,你以後不要再拿這層關係做文章。我虧欠楚靈太多,如果還要拿著她的幌子在外邊招搖撞騙,我還是人嗎?再說,那天的事想必早已傳遍江湖,我就是再跟人說楚靈依舊與我有關係,也不會有人相信。”
楊四猶猶豫豫道:“那天的事,只要是有心的人都看得出來,楚靈對你是有感情的,只是你自己一個勁地將她向外推……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
鷹刀嘆了口氣,想起若兒離去前對自己心理的剖析,心中越發難過起來,但這層心思又不能與楊四明言,便道:“你不要再說了。總之,從今而後我與楚靈之間再無關係。”
楊四見此,知道再勸解下去也是無益,便主動轉了個話題,道:“你今晚有空嗎?我想給你引見一個人。”
鷹刀奇道:“我今晚要踐一個約會,對方是落日馬場的‘快刀’胡風,只怕抽不出空。你要給我引見什麼人?”
“‘快刀’胡風?他找你幹什麼?”楊四不提自己的事,反問道。
鷹刀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想來與他送我的‘御鳳丸’有關。你知道他的‘御鳳丸’是怎麼來的?是從‘秀水人家’處搶來的進貢御品!他媽媽的辣塊大西瓜,這小子藉著給我新婚賀禮之便,順手將這塊燙手山芋轉交給我,真不知他安的是什麼心。”
“進貢御品?”楊四驚呼一聲,沉思道:“如果他存意害你,當不會做得如此明顯。我看他定然另有深意。”
鷹刀點頭道:“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今晚的約會我是非去不可,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何深意。”
楊四沉吟半晌,道:“胡風乃關外第一條好漢,據聞此人做事豪爽義氣為先,想來是個可以交的朋友。唯一不好的是,聽說他極愛惹事生非,又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他連皇上的貢品也敢劫,並明目張膽地拿出來獻寶,他的品性也就由此可見了。你今夜去見他,千萬要記住一點,我們目前形勢緊張,已經沒有餘力節外生枝,一些小打小鬧還可以勉強陪他玩玩,若是他想大幹一場,我們便要抽身離去,即便因此會失去這個潛在的盟友,甚至與其翻臉,也不可惜。”
鷹刀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何用提醒?對了,你究竟想給我引見什麼人?”
楊四道:“我想給你引見的人是這裡的地頭龍──杜巨,人稱‘鐵豹’。在襄陽,除了溫師仲,勢力最大的便是他了。尤其是他土生土長於襄陽,和溫師仲這個外來人相比,在襄陽更具號召力。只是因為溫師仲的背後有關中溫家撐腰,他一直被壓在身下不得動彈,否則的話,此人必將大有可為之處。”
鷹刀聞絃歌而知雅意,立時明白楊四引見杜巨給自己的用意,便道:“你老實跟我說,你與這個杜巨接觸有多長時間了?”
楊四嘿嘿一笑,道:“在你上次失蹤之前,我便與他搭上線了。只是因為你一失蹤,有很多事他不敢做,一時間有些淡下來。如今你貴為溫家愛婿,他見事有轉機,便又主動來找我了。”
鷹刀沉吟半晌,冷笑道:“如此反覆小人,你我豈能與其合作?難道你不怕他將來在背後踩我們一腳?”
楊四搖頭笑道:“不,你錯了。謹小慎微、有利可圖方才下足本錢,這正是他的最大好處。他出身於商賈之家,自然有商家人的習性,不能賺錢的生意絕不做,看準能賺錢的生意,便狠壓重注,一次性賺個盤滿缽滿。最重要的是,他的財力、物力、人力和他在襄陽的關係網都是我們急需的,這樣的人若是放過,豈不可惜?”
死胖子看人準不準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控制人的手段卻是常人所不及的。那杜巨即便有孫猴子一樣的神通,怕也不能翻出死胖子的掌心。
鷹刀這般一想,便也釋然了,道:“既然如此,你決定吧!只是今夜我肯定不得空見他,要不在明天走之前抽空見他一次?”
楊四道:“還是不用了,事情緊急,無謂在這個上面浪費時間,等你從淮陰回來再見他也是一樣。我也不過是為了告訴你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罷了,以免到時他突然冒將出來,你不知是友是敵,徒增無謂的誤會。”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
在告辭之前,鷹刀突然提起可兒,色眯眯道:“死胖子,那個可兒看起來好像還不錯的樣子,反正放著也是放著,不用白不用,可別浪費了她那一身細皮嫩肉。”
楊四微微一笑,道:“你當我是你嗎?是條母豬便想爬上去?”
鷹刀默然半晌,嘆道:“我知道你還忘不了散花。可是散花已經過身這麼久,一些東西也該放下了,否則你一輩子也不會開心。”
聽到鷹刀提起風散花,楊四險些把持不住,眼圈驀地一紅,隨即斂去。
他深吸一口氣,強笑道:“我沒有你想得那麼迂腐。青春少年,及時行樂,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但是對於可兒,我便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
鷹刀奇道:“為什麼?”
楊四的笑容瞬時凍結在臉上,沉聲道:“你看女人素來只看胸部與屁股,所以你沒有看出可兒的不妥,我不會怪你。這個可兒表面看來毫無武功,但有一次我故意試探她,趁她兩手端著果盤時突然去摸她的胸,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舉起果盤來擋我的手,但她卻是兩肘內夾,並將胸向後一含來躲避,那可是西域柔然族的武功家數。她不知我在天魔宮時有一個專門負責收集天下各派武功的部門,便以為我沒有看破。嘿嘿,其實想想也是,以溫師仲猜忌下屬的個性,又豈能不在我身邊安插個間諜?”
原來可兒是朵扎手的玫瑰,看得摸不得!
鷹刀愕然,決定從此以後看女人一定要看遍全身,絕對不能僅僅將注意力凝聚在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