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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灃都之約會帝君

    玉兒腳下微動,掠了過來道:“哥哥,那上面説些什麼?”

    武凱順手將請柬遞給他後,哈哈一笑道:“歐某人屆時一定赴約。”

    聲凝內力而出,震得林中樹枝顫搖。

    果然人影起處,疾若驚鴻一瞥而逝,隨風飄來一聲哈哈道:“謝紅神!”

    聲音傳來,尾音已在半里以外,顯然來人功力極高,已然遠去了。

    武凱微咽一聲,暗忖道:“黑暗洞主”不知何許人也?他手下送信的人武功都這麼高,他本人則可想而知了。“

    玉兒仰首問道:“哥哥,你就叫紅神呀?”

    武凱點了點頭笑道:“我們回去吧!”

    玉兒道:“重九我也去。”

    武凱微一付思道:“好吧,不過你要聽話。”

    玉兒大喜道:“好哥哥,玉兒一定聽話。”

    兩入邊説着,邊展開身形如飛回店而去。

    突然林中人影一閃一聲宏亮此喝過處,路中倏然多出三條人影。

    當頭一人,是道貌岸然的崑崙派掌門人玄雲道長。

    他身後,站定一老一小兩個泥污滿面,郭衣白結,頭生亂草,腳踏拖鞋的乞丐。

    武凱及玉兒腳下一收,戈然而定。

    玄雲道長已然仰天一陣狂笑,聲如黃呂洪鐘,震得入耳口生疼。

    笑聲剛落,怒聲叱道:“好一個歐武凱,今天總算給本道爺碰上了,我要你血濺當場,以謝殺我崑崙全觀道侶之罪。”

    武凱冷哼一聲,臉色驟寒,冷冷道:“崑崙派全部該殺,連你也在內。”

    玄雲道長又是狂笑一聲,道:“好,好,本道爺今天卻要秤秤你這個後生小輩有些什麼能耐?”

    站在玄雲道長身後的那個老乞丐面色一沉,冷冷道:“小毛驢子有點什麼道行,竟敢如此狂妄,老丐兒倒要討教討教。”

    小乞丐嘻嘻一笑道:“師父,這小子長得挺俊的,可惜不是個孃兒。”

    老乞丐道:“小湯,別胡扯。小乞兒笑容立斂,恭聲道:”待徒兒先會會他再説。

    老乞丐是“北五省丐幫幫主”神拳酒丐,武功已致化境,此次受玄雲道長邀請南來,共赴“黑暗洞主”之約,想不到途逢昆倉血海仇人歐武凱,因此他也想看看近日殺名震武林的紅神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功夫,居然連全崑崙的人都抵他不住。

    見徒兒小神丐請命,進微一頓首道:“好,小心點兒。”

    小神丐嘻嘻一笑,大踏兩步走了出來,朝武凱深深一躬道:“傻小子,你手下可要留點神喲,別損了子孫的福廕。”

    武凱微微一笑,方待答話玉兒已經一步走出來,朝武凱道:“哥哥,這髒鬼待我來打發。”

    武凱道:“不好吧,待會兒弄髒了手。”

    玉兒笑道:“放心,放心,玉兒打發他還不是一二招內的事情,怎麼會弄髒手?”

    武凱道:“這麼説,你上吧!”

    小神丐聽了也不生氣,嘻嘻一笑道:“小公子,你乳毛未脱盡,怎麼好的不學,盡學耍貧嘴?”

    玉兒也是嘻嘻一笑道:“小叫化子,你乳臭未乾,怎麼好的不學,學討飯?”

    小化子笑道:“好吧,你進招好了。”

    玉兒兩手一攤道:“當然是你先羅!”

    小神丐嘻嘻一笑,左手往右手上一拍,淋地一拳,突然從右肘穿了出來,一招惡狗出洞直掏玉兒前胸,口中喝道:“惡狗出洞。”

    玉兒一笑,單腳略提,刷地一旋身,白鶴蓋頂,小手一招,往小神丐頭上拍下去,喝道:“打狗頭!”

    掌出如風,迅速非死……

    小神丐一驚,左手一收,右掌猛翻,疾扣工兒脈門。

    玉兒嬌笑一聲,右手陡翻,疾如閃電般地反擊小神丐腕節養老穴……

    小神丐想不到對方這麼一個粉搓玉琢的童子競有這般功力,只見指到,冷哼一聲,硬撤右手,掌勢一變,展開師門絕技“捉雞扼狗”拳法,剎時間,真力充沛,拳風呼呼,競將玉兒圈在拳風以內。

    玉兒也是心中一凜,想不到這嘻皮笑臉的小化子竟還相當不錯,好勝心強,陡然一聲清嘯,上幹雲表,展出一套稀奇古怪的拳法,反攻過去。

    一時間,勝負難分,拳風呼嘯,揚起漫天黃塵,灑下無數落葉,競打得個難解難分,人影不見。

    玄雲道長這時嘿嘿一笑,鐵拂塵一抖,跨上一步向武朗道:“亮兵刃吧!”。武凱嘴角向下輕輕一撇,極為不屑地哼了一聲,冷冷問道:“憑你?”

    玄雲道長大怒,暴喝一聲道:“狂妄小輩……”

    腳下一動,掠進五尺,右手微抖,鐵拂塵挾着啾啾驚風之聲,向武凱面門紛刺而到。

    武凱冷笑一聲,肩頭一歪,腳下一滑,橫移三尺,驕指如戮,輕點玄雲道長左肩的肩並穴。

    玄雲道長身為一派掌門,手中一柄鐵拂塵自有獨到的造詣,一見武凱閃開,冷哼一聲,手中拂塵一擺,呼地一聲,疾卷武凱手腕……

    武凱現在的武功之高,非比等閒,豈能容他卷着?

    當下改戮為抓,五指齊張。反抓塵柄。

    玄雲道長心中微微一驚,身形微晃,疾退一步,真氣陡運,鐵拂塵陡然崩得筆直,幾十縷尖風迎面射來。

    武凱估不到玄雲道長武功,競高出“一玄子”這麼許多,心念轉處,“血氣”繞體而生,一朵紅雲,剎那間擁住全身,“血光迷離掌”第一招血流漂杵倏地拍出,掌勢如風,綿綿不絕,不消一刻功夫,就將玄雲道長卷入一片血影雷聲之中。

    再説玉兒跟小神丐激鬥之下,不出二十招,小神丐已經捉襟見肘,險招迭遇,汗如雨下了。

    突然小神丐刷地一聲,抽出一根油光碧亮的小竹棒來,橫拍直刺,上劈下戮,施出打狗棒法,腳下零零散散,東搖西晃地,果然不同凡響,局勢競略為好轉。

    只有神拳酒丐,一直皺着那付濃眉,看看武凱,又看看玉兒,臉上顯出一片驚疑之色。

    終於他低喝一聲道:“小湯,退下!”

    小神丐正在騎虎難下,進退不得的當兒,聞言大喜,進而身形一扭退了下來,朝玉兒扮了個鬼臉。

    神拳酒丐一聲不響,跨上一步,伸開蒲扇般的大手,呼地一掌,拍向王兒……

    玉兒嬌喝一聲,道:“好,車輪戰!”

    真氣陡然遠足,全身倏地冒出了圈圈白影,小掌一推,直向神拳灑丐推來………

    神拳酒丐臉上突現喜容,手掌疾收,倒退三尺,道,“請住手,老夫有話要説。”

    玉兒小臉一崩道:“有屁快放。”

    神拳酒丐肅容問道:“聖手居士姚老前輩是你的什麼人?”

    玉兒偏頭一想道:“是我幹祖父,你待怎麼樣?”

    神拳酒丐神色上更是恭敬,微一抱拳道:“敢問小俠尊姓大名?”

    玉兒道:“我叫姚玉。”

    神拳酒丐道:“方才有冒犯之處,尚請原諒,姚老前輩面前請代問安。”

    玉兒嬌笑一聲道,“叫那個窮道士不許再找我哥哥的麻煩了。”

    玄雲道長這時已居下風,雖然展出渾身解數,但已完全被武凱封住,根本無法突出他的掌風範圍之下。

    神拳酒丐眉頭一皺道:“請尊兄先停手,玄雲道長才退得出來。”

    玉兒小眼珠一轉,大聲叫道:“哥哥,快停手。”

    武凱一愕,刷地掠出圈外,道:“什麼事?”

    玉兒道:“這叫化子是個好人,他要功架。”

    這時,神掌酒丐已在玄雲道長耳邊説了些話。

    玄雲道長卻是滿臉通紅,發須齊張,不知是羞愧,或是憤怒。

    神拳酒丐朝武凱一拱手道:“後會有期。”

    轉身就要離去。

    武凱低喝道:“等下!”

    神拳酒丐停下腳步道:“尊駕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武凱道:“在下要向兩位打聽一件事。”

    神拳酒丐問道:“什麼事?”

    武凱道:“有關青衫白駝在江湖上的事蹟。”

    神拳酒丐一愕,反問道:“尊駕身為人子,難道還會不知道歐仁威的事?”

    武凱笑道:“在下要是知道也不用向你請教了。”

    神拳酒丐仰首微一忖量道:“好吧,你問什麼?老夫盡所知以告。”

    武凱道:“家父在江湖上的一切事蹟。”。神拳酒丐冷冷一笑道:“事實上歐仁威是突然出現在江湖上的,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他似乎跟仇天浪相識,但似乎其間又有一段內容,這個老化子不知。

    至於歐仁威在江湖的所作所為,哼!老實説,實為一般人所齒冷。

    起初,他為人尚稱正派,武功又頗為高強,後來與虯喟銀鑼。

    紅衣烏鼓、白紗金鈴結拜為異姓兄妹,共稱域外四音。

    不久後,域外四音不知何故,競突告歸隱,據一般推測,恐怕他們是結下了極為歷害的仇家,故而隱居的。

    又過了幾年後,域外四音聚會後,在一個狂風暴雨的晚上,白紗金鈴突然遭人點中了暈穴,而被姦污了。

    當時,青衫白駝是住在白紗金鈴家中的,而白紗金鈴的婢女確實看見青衣白駝從白紗金鈴的房中出來。

    後來過了些時日,白紗金鈴生了個女兒,命為歐小芳,同時虯喟銀鑼、紅衣烏鼓同聲求青衫白駝娶回白紗金鈴去,但青衫白駝抵死也不承認這回事。

    終於,在一次域外迴音五年一聚的論技大會上,四人同時失蹤。

    好了,老化子所知道有關歐仁威的事情就只這麼一點點,別的你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我們總該可以走了吧!“

    武凱聽了他這一番話,心中感到頗為不悦點頭道:“好,你們走吧!”

    神拳酒丐對玉兒一抱拳道:“姚小俠,老化子告辭了。”

    玉兒見武凱不悦,心中亦不高興,微一仰首道:“好,你們走就走。”

    神拳酒丐微哼一聲,領着小神丐及玄雲道長揚長而去。

    武凱心中不悦,一路悶聲不響,回店而去。

    玉兒見武凱不高興,也不敢説話,默默無言地陪着武凱回店。

    一宵無語,次晨三人一同上路。

    七月十四日,武凱、喬菁、玉兒三人都進入了灃都。

    灃都城,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山坡。

    城內居民不多,橫豎一共只有五條街。

    三人走在街上,看見一家客棧的拾牌,便走了過去。

    店小二哈腰扮臉,操着道地的四川腔道:“客官,住店嘛!”

    客店雖不大,但還算乾淨,三人要了兩間房,吃了些東西,便提早歇息了。

    夜輕輕地籠住了大地。

    城中顯得一片靜謐。

    午夜一過,萬籟俱寂。

    只有山中偶爾傳來淒厲狼號,令人聽了有毛骨悚然之感。

    倏然一道霞光劃破了黑黝黝的夜空,直向城外劃去。

    城外十里,荒墳一片,荒草悽悽,燭火閃閃,正是三陽台。

    這道霞光自城內疾射而出,射進了那片荒墳裏。

    霞光斂處,現出儒雅神俊,瀟灑脱俗的紅神歐武凱。

    他立身在一座極大的荒墳之上,舉目四望荒墳向四處延伸,一望無際,陰風慘慘,一派陰森森氣象。

    他微微一哼,心中不禁感到了有點發顫,暗道:“地獄王府難道就在這裏?”

    七月半,鬼開門。

    灃都城中家家煙火以奉鬼。

    夕陽西下,城中早已家家閉户關窗,提早安息了。

    時及午夜,客棧上竄出一道霞光,另有兩條人影,疾如飄風似地向城外十里三陽台掠去。

    出城以後,越走越荒涼,陰風慘慘,令人毛骨驚然。

    尤其是喬菁,雖然武功甚高,但到底是個女孩子家,越走越靠近武凱。

    玉兒笑道:“哥哥,這地方怎麼鬼裏鬼氣的?”

    武凱面色凝重低聲道:“馬上就要到了。”

    三陽台遙遙在望,燭光滾來滾去,鬼聲嗽嗽,遙遙傳來。

    喬菁顫聲道:“‘凱哥哥,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東西?”

    武凱知道,制敵之道首在心,遂笑着答腔道:“還不是些裝神弄鬼嚇人的江湖下流人物,怕他做甚?”

    喬菁果然膽氣頓壯,哼了一聲道:“哼!裝鬼嚇人算什麼了不起!”

    剎那間,已抵達三陽台。

    武凱昨晚曾來探過一次,已經知道了大略的地勢,於是便領着玉幾及喬菁向荒墳叢中走去。

    突然一陣陣薄霧襲來,墳上燭火越來越多,成團地滾來滾去。

    陰風慘慘。陣陣拂來,三人不禁心裏發毛,但還是往裏走。

    霧越來越重!

    嗽嗽鬼聲大起,同時重重墳墓之後,樟樟鬼影陡然出現,如幽靈般地掠來掠去,一閃即逝。

    武凱低聲道:“來了。”

    漸漸地,霧越來越重,伸手不見五指……

    燭火越飄越多,嗽嗽聲圍繞着三人,此起彼落,顫人心絃!

    但武凱及玉兒目力皆能見遠,可以穿透雲霧。

    可是,縱能見遠,又有什麼用?

    四外除了滾滾燭火外,只有樟樟鬼影掠來掠去……

    喬菁低聲道:“凱哥哥,我………”

    武凱知道她心裏害怕,連忙安慰道:“別怕,再過一會兒我捉一個來給你看看是人還是鬼!”

    突然重霧中燭火大盛,鬼影頓多,遠處傳來一聲淒厲鬼嘯,轉眼近前了……

    武凱心中一凜。

    這聲鬼號在常人耳中是一聲淒厲無比的鬼號,但是在武凱的耳中卻聽出來人的武功奇高,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鬼號一起,四周鬼聲立即靜了下來。

    人影一閃,冷風撲面,重霧中,三條鬼影冉冉而來。

    武凱與王兒早已看出來人是身着黃麻布衣的黃髮三喪門。

    來得近前,在一丈前,停住了來勢。

    黃髮一君冷冷開口道:“跟我來!”

    三喪門同時轉身,胡來路疾飄而去。

    武凱等三人雖然忿憤他們的口氣,但是處此情形之下,只好緊隨他們身後在亂墳堆裏穿行。

    陰風慘慘中,四周的濃霧中鬼影樟樟,不知何時競出現了無數猙獰惡鬼立在墳上。

    走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後,三人腳程均快,少説也走出十餘里之遙了。

    武凱心中亦不免暗驚。

    看來這地獄王府中的人物可還不少,光這每座孤墳頭上站着的,少説也有數百人之眾了。

    而且從他們的身法看來,武功亦皆頗為不弱。

    不久,亂墳堆中現出一座孤立大墳來。

    墳前,枯樹並列而生,每兩株枯樹中間都立着一具石翁仲。

    整座墳全高約有三丈,四面皆有巨大的石翁仲圍立着,似乎是帝王之墳。

    黃髮三表門行至墳前,倏然同舉手中的喪門牌,猛力往下一扇絲……一聲輕響,墳前立即開出一道門户,現出了黑黝黝的通道來。三喪門同時回頭説:“請進!”

    但是三喪門卻立在門前不動。

    武凱等三人略一猶豫門內已經閃出一員牛頭鬼將,手持夜叉,當門而立。

    黃髮三喪門道:“請帶貴客人府。”

    牛頭鬼將一言不發,轉身飄入門內。

    事已至此,武凱等三人只好硬着頭皮闖了進去。

    武凱帶領,喬菁居中,玉兒殿後,方一踏進門中絲一聲輕響,自身後傳出。三人一驚,忙回頭,見墓門已閉。

    甫道內,暗不見天日,濕毒之氣陣陣湧來,叫人慾嘔。

    還好三人的武功均高,眼力不同凡響,通道中的情形尚能看清楚。

    武凱以極低的聲音道:“小心了!”

    説着暗暗運起了護身真氣,亦步亦趨地跟着那牛頭鬼將向通道深處淌去。

    他現在不願發動“血氣”或柔冰神功或玄天正氣,因為“血氣”發動,必然全身通紅,柔冰神功發動必定周圍奇冷,而玄天正氣以他的功力來説,尚不能練到收發無形的境地。

    他不願讓對方笑他膽小,而弄得貽笑大方,所以只好盡力小心注意四周的動靜。

    幸好這時,他身上所懸之寶珠,帽上的寶珠,手上的指環,血劍劍鞘同時發出了一團述目十彩的霞光,照得通道中的斑爛十彩,毫髮畢露。

    通道中越來越寬敞,越來越乾燥,但也越來越冷。

    漸漸地通道中顯出微弱的光線。

    不久,豁然開朗,現出一片沐浴在銀色目光下的廣場來。

    廣場盡頭,贏立一座黑黝黝的巨大宮殿。

    就在剛出洞口的一剎那,幽影一閃,現出一個身高近丈的白無常。

    武凱見這白無常,雙睛中發出灼人的綠芒,知道又是一個武林高手到了。

    白無常一出現,鮮紅的長舌頭一陣伸縮,模模糊糊地説着:“跟我來!”

    話音方落,已經向着那宮殿,直衝了出去。

    行至宮前,白無常突然隱沒不見了。

    武凱等人心中一凜,但已勢成騎虎,退既不能,前路縱是刀山油鍋也要闖他一闖!當下“血氣”陡運,一團血雲託身擁起!

    喬菁及玉兒亦各運起護身罡氣,隨着武凱向那宮殿門前掠去……

    距宮門尚有十步之遙,三人眼前一花,兩扇高達丈餘的大門,竟無聲無息地敞開了!

    門內,更是黑暗,一眼望去,似乎其深無涯,什麼都看不見!

    刷!

    一聲輕響,玉寒蕭緊握在左手中。

    嗆嗆嗆紅光打閃,一陣龍吟後,血劍出鞘。

    喬菁亦右手一挽,小馬鞭緊握在手中!

    玉兒也是雙手略揮,銀影暴熾中,一雙銀光四射的短劍已然在握。

    武凱帶頭,一步跨進了宮中。

    霞影及丈,但是隻照清了青巖鋪地的地面。

    三人都進入宮中後,武凱窮盡目力地四外一望,隱約中見這是一座大殿,殿中已無人跡。

    突然玉兒微囈了一聲。

    三人連忙同時回頭不知何時,宮門已經失去了蹤跡。

    武凱知道此番落入算中。若不好好應付,恐怕就難生出此地了。

    “菁妹,玉弟,緊緊地跟住我。”

    武凱思忖間,悄聲的説道。

    喬菁及玉兒立即緊跨一步,靠近了武凱身後而立。

    武凱凝氣開聲,大聲道:“在下歐武凱,應七月半至此,請主人移尊相見,否則體怪在下無禮。”

    話音才落,突覺腳下一動,心中暗道不好,慌忙叱喝一聲:“小心腳下。”

    腳下所站之地面已經極快地沉隱了下去。

    武凱等三人已經聳身掠起,一團述目霞影直向殿中飛射而來。

    突然數十點寒星,向四面八方暴射而到。

    武凱哈哈一笑,陡然提足全身功力。雙手齊揮陡地,一陣悽哀聲幽幽升起,同時一朵血紅光影隱挾風雷殺之聲,向四外封去。

    喬菁及玉兒各自舞開手中兵器,封住全身。

    四外暗器不斷射來,三人身懸空中,全憑一口真氣浮立着,時間一久,功力之高下立判。

    首先是喬菁真氣已濁,嬌聲道:“凱哥………”身子已經向下墮去。

    武凱大吃一驚,一面左蕭右劍舞了個風雨不透,一面腰身一扭,向喬菁掠去………

    不料他身形方動,陡覺得眼前一黑。

    再看時,四外都是茫茫白霧,那裏有喬菁及玉兒的蹤跡。

    他縱然目力再強,但重霧之外還是重霧,窮盡目力也望不見一個邊涯。

    這下,他心中可有點發慌了。

    要知道,武凱任督兩脈雖然早已打通了,但“泥九十二重樓”

    生死玄關未衝破,故亦光憑一口真氣浮立在空中,的確不能支持太久。

    若在平地上,這些暗器並不足慮,可是身在空中,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

    暗器越來越多,且越射越疾!

    遠遠看去,只見重重白霧中,寒星電閃!

    一團紅雲血影,霞光寶氣凌空而立,兩道奇光,一紅一黑,繞着那團霞光彩影上下翻飛,四周來襲的寒星則電射反激而出,聲勢好不驚人。

    時間一久,武凱真氣漸衰,身體漸漸向下落去。

    他幾次呼叫喬菁及王兒,但是聲音卻消失在重重濃霧中,連一絲迴音也沒有。

    上下左右四面都是重霧,好像沒有底似的。

    如此耗下去,總不是辦法呀!

    如此耗到精疲力盡,恐怕反而被擒了。

    況且我要是一不小心,落入了對方的手中,豈非死路一條?

    想着想着,心中已有了計較。

    漸漸地,武凱體力漸不支,紅色影子漸漸縮小,手中劍招箭式也越來越緩慢。

    最後武凱已經無法停在半空中,身體正快速地往下墮去……

    突然他聽到一絲極為輕微的衣角帶風聲……

    那活兒來了!

    武凱乾脆輕嘆了一聲,輕輕地閉上了雙眼,口中喃喃道:“想不到我歐武凱今天命喪此地……”

    話聲未畢,一聲冷笑倏告傳來。

    冷笑聲方傳入耳中,一道如練陰風橫卷而來……

    武凱將“血氣”減至最低程度,但已將柔冰神功發動,渾身周圍都已經佈下了一道極為寒冷的氣流。

    陰風方抵,武凱疾忙將柔冰神功一收,寒流範圍立即縮小至最低範圍,同時軟軟地抬起血劍向外封去,口中喝道:“此間主人競是鬼鬼祟祟之流!”

    陰風已然上身,將他整個身子了卷一甩,直甩出三丈以外武凱一聲冷,哼,“血氣”陡運,全身立即變成通紅,血劍揮斬而出,帶起大蓬紅絲劍氣電射劃出………

    同時,柔冰神功陡然運至極致,玉寒蕭狂點,發出一片悽怨已極的鳴鳴蕭聲,重霧中傳來一聲問哼!

    武凱雙目陡睜,射出兩道森寒冷電,腰身略扭,空中弓背,暴彈而起,直朝聲音來處撲去………

    突然重霧中響起了另一個極為柔和的聲音:“小娃娃果然還有點鬼門道,待老夫來會會他。”

    一股慘慘陰風如濤湧到……

    武凱立覺得身外壓力大增,心中一凜,不敢火急,慌忙中,一收劍蕭,血氣及柔冰神功同時發動,運足了七成功力全力迎將上去。

    拍!

    一聲輕響,武凱由蕭上逼出的寒氣及由劍上射出的劍氣與對方的拳風一接觸,立即覺得有一股奇巨吸力,似欲將他的劍及蕭由手上拉飛出去。

    他心中一驚,立即全力往回一拉。

    不料,這一拉之下,對方立即乘機反撲,那股如濤陰風沿着武凱冷熱兩股勁氣直推進來……

    武凱大吃一驚,料不到在這地獄王府中遇上了這麼辣手的人物。

    立即心神一凝,左陰右陽,左蕭右劍,漸漸將功力增加,向外逼去。“漸漸地功力運至十成,全力抵住來襲陰風。

    突然,他感到對方之推力中另具一般吸力,武凱身子懸空,競不需提氣轉身耗去功力。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全力對付了。

    在這種情形下,他心中不禁暗暗高興,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但這笑意極淡,一閃即逝,就算是全神貫注地看着他的面部表情,也未必一定能看得出來。

    當他笑容一閃即逝的時候,那柔和的語聲又響了起來。

    “小娃娃,別高興,老夫跟你晚輩動手已經是非常丟臉的事了,怎麼會再佔你的便宜呢?”武凱心中一沉,方才的一絲得意之情,立即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敢情還是人家故意讓他的。

    他一分心,立覺雙手壓力大增,壓得他連大氣都透不過來。

    慌忙一斂心神,真力陡出,才又扯回了一點劣勢。

    但是他體內所藴的“沙鶴血魔”傳灌給他的功力開始漸漸發揮了妙用。

    每當他真力漸竭,汗如雨下的時候,丹田內立有一股奇熱勁力狂擁而出,漸漸耗盡。

    當這一次力量又將耗盡時,另一股熱力又自丹田內狂湧而出。而所推出的力量則越來越大。

    如是經過了四五次以後,他體內所儲之真力已經全部用了出來……

    當他最後一次真力湧出時,對方突然發出一聲驚異已極的噫聲。

    繼之,那柔和的聲音傳來,顯然已經藴了幾成怒意道:“小子,滾。”

    對方的力量陡然加大,猛力一震……

    武凱只覺得心頭一震,氣血倒流蓬!

    一聲響。整個身子似拋球似地被拋了出去。

    他慌忙提氣輕身,劍蕭並峙,封住了門户,身子疾翻而出,不一會兒,已經腳踏實地了。

    腳下一抵實地,他一步踉蹌,退出了六步之遠,腦中一陣暈眩,喉頭一甜,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張眼一望,敢情這一震,已展出了宮門之外。

    宮中傳出那柔和的語聲道:“走吧,老夫不忍心毀了你這武林奇才,出去後好自為之,不要辜負了老夫的一番好意。”

    武凱啞口無言。

    他心中暗付:“這人不知是準,競具有這麼高的功力,看情形他若是要取我性命,真是易如反掌了。”

    突然,宮中又傳出了那聲音道:“去吧!”

    武凱霍然驚醒道:“前輩請賜知姓名,以便日後以報不殺之思。”

    那人輕輕一嘆,聲音突然變得極為蒼老道:“老夫曾受汝師救命之恩,你只消記住地獄閻王便是。”

    武凱一聽見這聲音,心中一震。

    這聲音好耳熟,但一時間,競想不起在那裏聽見過。

    對方話音一落,武凱忙道:“請前輩將在下的朋友一併放出來如何?”

    地獄閻王呵呵笑道:“你那兩個同伴另有事情未了,你儘管去了,老夫負責他們的安全。”

    武凱舒了一口氣道:“請老前輩賜見一面。”

    地獄閻王道:“時機尚未到,你儘管走好了。”

    武凱朝宮中深深一揖,道:“晚輩走了。”

    地獄閻王又哦了一聲,以一種極為慈愛的口吻道:“日後行走江湖,處處預防暗算,喜怒不可形於色,你要記住,你的仇家極為歷害,連老夫都不敢輕攫其鋒,以你目前的功力,絕不能與之硬拼。”

    武凱心中一驚,問道:“請老前輩告知仇家姓名?”。

    地獄閻王道:“待你藝成之後,老夫自會告知。”

    武凱急道:“是不是仇天浪?”

    地獄閻王略為沉吟了一下道:“他也是你仇人之一,不過不是主兇!”

    武凱道:“主兇是誰?”

    地獄閻王道:“言盡於此,你走吧!”

    “吧”字出口,富門輕輕掩上,一切歸於沉寂。

    武凱知道再問無益,遂朝宮門深深一揖,道:“晚輩去了。”

    暗中運起了真氣,但覺得真力充沛,內力潮湧,方才吐了一口血競無礙事,而且內力又精進了不少,不禁暗暗高興,展開身形,如了溜霞影似地疾射而去。

    一路上都無阻礙。

    出得墳來,東方已經露出了色肚白。

    武凱略一忖量,不回店也罷。

    遂沿着山道,疾馳而去。

    一場預料中的殺劫,競化為一場奇逢巧遇,他心中怎能不高興。

    同時又暗暗佩服地獄閻王的神機妙算,競將自己的功力算得那麼準。

    想起這些,又想起家門深仇,不禁歡眉緊蹙,暗中擔憂。

    連地獄閻王都不敢與他硬碰,自己這仇又從何處得報?

    想到這裏,心中進暗中下了一個決定。

    離重九還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這五十多天中,他將踏遍名山大澤,尋得劍及蕭上所指之地,找到滴血拳經及柔經,練成武功,誓報血仇。

    一路思忖,不禁已經沿着山道奔進了深山之中。

    漸漸地山道越來越高。

    武凱懷着這種心思,抬頭一望,一座插天高峯矗立在不遠處,進腳下一催勁,疾如一道似幻似真,但又霞影閃眼的彩影,一閃而逝地朝那山峯馳去。

    當他正轉過一處山崖時突然一絲語聲傳來:“小子,站住!”

    武凱一愣,收住了腳步,心道:“聽這口音,又是熟人。”風聲颯然,四條人影,同時自山崖邊上轉了出來。

    四人一出現,面前立即橫着白、綠、紅、紫四道光華。

    武凱早已看清了,來人是兩個身着布衣的老人,及兩個白髮皤皤的老太婆。

    四人手中各持着一支寶劍。

    寶劍之上,色澤不同,分射出白、綠、紅、紫四種顏色。

    武凱一看就知道峨嵋人劍中僅餘的白、綠、紅、紫四劍來了。

    他見四人年齡都這麼大了,但是還是眼中射出貪婪的目光,虎視既耽地盯着他望,不禁心中冒火。

    再加上在地心世界中的那一役,他終身難忘,遂冷哼了一聲。

    一絲殺意起自他心頭,迅速極快地擴展開來。

    面色漸漸冷漠。

    冷得有如一座百年冰山。

    雙頰漸呈嫣紅。

    在那雙深邃無底的俊目中,漸漸射出了一絲殺意。

    四劍不禁暗驚,打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意。

    但是為了劍,為了蕭,更為了這俊美少年血管中所奔流的寶貴鮮血,四人那裏還顧得到那麼多?

    而且,綠劍和他還有着一劍之仇。

    雙方照面,一言不發。

    武凱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

    他想起了那次在地心世界的海邊所遭到的圍攻。

    他想起了紅劍和紫劍參加“一魔”,“二瘟”追趕他時所受的恥辱。

    終於綠劍開口厲聲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一陣沉默,但是武凱雙目中的殺氣又增加了幾分。

    綠劍見他不答,長劍一撥,厲聲道:“小子,亮兵刃吧!”

    還是一陣沉默。

    但武凱雙目中所露了的殺氣,卻已經形成了兩道奇寒無比的火餡。

    站在綠劍身邊的白劍亦是厲聲道:“小子,你以為你不亮兵刃,我們就不敢殺你了嗎?”

    言聲剛落哈哈哈……

    一聲狂笑出自武凱的口中。

    他的右臂開始感到了陣陣刺痛與抽搐。

    右手,漸漸曲捲成了爪狀,緊緊抓了一下又鬆開了。

    這是他殺人的前兆。;四創一怔,繼而同聲叱喝道:“小子,死在眼前,還笑!”

    哈哈哈!

    又是一陣狂笑。

    笑聲一收。武凱面色驟寒,冷冷道:“四位請吧!”

    四人一愕,紅劍叱道:“小子,你難道還想輕輕易易地過去嗎?”

    武凱還是冷冷道:“四位請吧!”

    紫劍一聲喝道:“什麼請不請的?”

    武凱嘴角一撇,露出了極為不屑的神色道:“四位請自裁吧!”

    言畢又是一陣狂笑!

    四劍大怒,暴喝聲起,一道亮綠光華,疾刺而到眼前霞光一閃,武凱已經退後三尺,恰好讓過了綠刨刺出的劍尖,冷笑連連道:“既然四位要在下動手,那就一起上吧!”

    綠創不禁暴怒,滿頭白髮聳然直立,腳踏工門,劍走偏鋒,挽手一顫,抖出了三朵劍花,巍顫顫地朝武凱罩到,同時收攝心神,肅容劍目,神凝心專地疾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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