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傳來的低泣聲是如此悲切哀傷,宛如蜜蜂的毒針一針針蟄着他的心,他聽了也心如刀割。
想到她可能再因悲痛而昏厥,他不想再刺激她,看了一眼阻隔他與她的門板,悵然背過身離開。
他眼神陰鴛,面容冷厲陰沉,敢讓他的女人這麼傷心,他絕對饒不了她……莫妮亞。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思念我,是你嗎?我親愛的希爾。”
他正想找她“敍一敍”,猶不知死活的法國美女便主動送上門,碧眸帶着勾引意味,身上幾不蔽體的低胸睡衣露出壯觀豪乳。
她倚着走廊的牆面,擺出最撩人的姿態,裙襬更用手撩至大腿根部,雪白美腿盡在眼前。
“我想我跟你不是很熟,請別叫我‘親愛的’,讓人覺得噁心。”他提醒她別玩得太過火,假的當不了真,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莫妮亞頓了一下,有些退縮,但隨即又露出誘人媚笑,“你這男人真是狠心,虧我掏心掏肺只愛你一人,你居然連自己的老婆也不認,教人好心寒。”
“你真是我老婆嗎?”他倏地捉住她撫上自己手臂的手,高高舉起。
她吃痛的皺起眉,“你幹什麼?會痛耶!我當然是如假包換的艾恩德夫人,連結婚證書都讓你瞧了,還有什麼好懷疑?”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不管在哪個國家,詐欺都是有罪的,你想留下不名譽的記錄嗎?”
他記得莫妮亞的家族在法國曾是望族,雖然現在沒落了,但仍是相當重視家族的品德和名聲,不許有族人傳出犯罪、不倫之類的醜聞。
“對待自己的妻子一定要這麼粗暴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短時間內都變了?”莫妮亞故作傷心,泫然欲泣的表情十足戲劇化。
“喔?那我是什麼樣的人?”希爾掩下眼底的厭惡,放開她的手問。
長睫一揚,她狀似懷念地説道:“温柔體貼,熱情大方,是個愛我愛到瘋狂的男人,只要我喜歡的東西,你一定會送到我手上。”
“聽起來很陌生,不像是我。”温柔?虧她説得出口,他一直很明白她從不是值得憐惜的女人。
莫妮亞很野,很狂,在牀上非常放得開,熱愛性愛的快.感,追求極致的性愛,彷彿把性當成另一種食物,每天不激狂一回便覺得不舒服。
過去他便不是她唯一的男人,據他所知,他通常同時和七、八個男人有往來,其中不乏已婚人士。她樂於與他們維持肉體關係,也從他們身上獲取金錢回緩。
不是交際花卻做着情婦的行為,在法國社交圈,鮮少有人不知她是招之則來的蕩婦。不少男人背地裏和她都有一腿,但她表面上仍裝作優雅的淑女,欺騙不知她底細的人。
她碧眸一閃,“因為你失憶了,才會忘記我們相愛的事,現在我來了,很快就會喚醒你體內的火熱。”
莫妮亞邊説邊揉着自己的胸脯,舌尖輕舔着食指,有意無意的朝他靠近。
“你説錯了吧?是喚醒我的記憶才是。若是我想起你,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愛着你。”他側過身,不讓她污穢的手碰觸到他身體。
聞言,她低笑起來,“何需記憶,只要你跟我上牀,就會曉得你有多需要我。我們在牀上十分契合,你永遠像一頭不知饜足的野獸。”她不知羞恥的指指自己睡衣下未着寸縷的嬌軀,發出欲.望的邀請。
沒人不許她“工作中”進行娛樂,他強健體魄和有力的腰勁曾令她欲死欲生,她怎麼也忘不了那銷魂的滋味,渴望與他重温舊夢。
“我不和陌生人做愛,我怕得病。”他不給面子的拒絕,以她淫.亂的性關係,至今仍安然無恙實在是奇蹟,他後來會結束和她的關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不,或許如今她早就染病了,某人派她來引誘他,好讓他身染重病,沒法子擔負公司的運作……多疑的性格再度浮現,他蔑視着眼前這行徑放蕩的女人。
“你……”她臉上明顯多了怒氣,似是恨不得撲上前狠咬他一口,但不知何故,她卻又揚起媚人笑臉,“我可是你的妻子,哪是陌生人。你真的不想和我來一下?”
他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來一下”是什麼意思,但他眼中依舊只有鄙夷。“等我查清楚你是不是我的妻子再説。”
莫妮亞強自鎮定地綻笑,“還不清楚嗎?結婚證書……”她又想重提那上頭有他親筆簽名的結婚證書,但是被他不帶感情的眼神一瞪,她頓時心虛噤口。
“真要我拿結婚證書請人簽定嗎?”希爾表情冷淡地説。
“我……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陪我做愛,這是你身為丈夫的責任。”他越是拒絕,她越心癢難耐。
“不。”他不為所動。
身為美女的莫妮亞頓感難堪,憤怒的故意挑釁,“是因為那個只會裝柔弱的小賤人嗎?她有比我更會取悦你?知道怎麼撫摸你——”
“住口!不要拿她和你相提並論,天使的聖潔不容你玷污。”這女人不配和他的小玥放在一起比較。
“天使?”她輕哼,嗤之以鼻。“看來你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忘記你最愛的人是我。既然你的心變了,就把我的珠寶還給我,我可不想日後你將我們的愛情信物轉送給別人。”
“愛情信物?”曾幾何時有過那種東西?他在心中暗嗤。
“一顆心型的紅寶石項鍊,取名‘真愛’,就鎖在你新德里辦公大樓的保險庫裏,要你的密碼才能開啓。”她盤算着,將項鍊當作是得到密碼後附加的紅利。
“密碼?”他眼底幽光一閃,心中有數。
“你,給我站住。”
流利的英語在身後揚起,獨自在花園除草的白縈玥抬起頭,對上一雙怒氣衝衝的碧綠貓眼。
她微微怔住,不知對方找上自己有何意圖,她已經非常努力避免出現在他們“夫妻”的面前,三人能不碰頭儘量不碰頭,也把自己當成無聲的隱形人,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這幾天她一直告誡自己要釋懷,放開這段偷來的感情,她要沉澱心情迴歸原來的自我,不再為愛情痴迷。
然而知易行難,她無法一下子便將愛過的人從腦海中洗掉,越是想忘,希爾的影像越是清晰,連夢裏都來糾纏,讓她的心裏好糟、好亂。
所以她才決定走出房門,看看藍天、摸摸青草、聞聞花香,心想也許這樣自己會想通得快一點。
只是,她沒想到會碰到自己最不想碰見的人——希爾的妻子,莫妮亞。
“看什麼看!看我狼狽你才好得意地笑嗎?”這雙眼睛太乾淨了,竟然全無雜質,好似在諷刺她已受盡世俗的污染。
原本是來顯威風,給人排頭吃,可莫妮亞一瞧見白縈玥那澄澈如湖泊的翦翦水眸,頓時氣勢一弱,惱怒地自慚形穢。
“説話時凝視對方的眼睛是一種禮貌,我看你,是不想失禮於你。”白縈玥自認只是暫時避難的過客,客人就要有客人的分寸,不可喧賓奪主。
她不氣不惱的神情,反教莫妮亞大吃一驚,她以為這台灣女人會大吵大鬧叫自己不要搶她的情人,沒料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平靜,好像從不曾怨怪自己的出現。
有人能這般豁達、無私嗎?換成是她,絕對做不到,她不能容許所愛的男人有其他女人。
“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聖潔的模樣,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我丈夫的心現在全在你身上,待我如陌生人,教我情何以堪?”莫妮亞是真的惱白縈玥,不是做戲,因為她氣不過希爾居然拒絕她的投懷送抱,還説不介意她另尋男伴較量牀技。
她十三歲破處後就沒再受過這樣的羞辱,男人一見到她就如蜜蜂看到花蜜,不需她勾勾手指便會自動靠過來,與她同享肢體交纏的快樂。
但是希爾?艾思德和其他男人不一樣,初相識時他就對她愛理不理,態度輕慢地幾乎不把她當女人看待,還叫她有多遠滾多遠。是她不肯相信自己的魅力征服不了他,因此一再糾纏,不時出現在他四周,最後他出於生理需求才和她上牀。
她以為如此來來他便是她的男人,甚至為此沾沾自喜,並開始計劃網住他,以性為手段企圖徹底擄獲他,進而成為他名副其實的枕邊人,一步登天坐上艾恩德夫人的寶座。
可惜她太自負了,不到半個月他就離開,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沒留下,除了一把她送給他的房間鑰匙。
“我、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結了婚……”即使心裏千般難受,白縈玥還是忍痛道歉。
但,真説得清誰是誰非嗎?
都怪老天爺的惡作劇,在不適當的時候開了不合宜的玩笑,才將有情人傷得體無完膚,心碎難補。
“一句‘不知道’就想抹煞對我的傷害,你可曾想過我苦候丈夫的心情?他去哪裏了、人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和誰在一起?我是帶着多少疑問與焦急度過每個沒有他的日子?”莫妮亞裝出悲憤難當的樣子,想引起她的愧疚。
白縈玥目光一黯,“我們曾想過忍着不動心,苦苦壓抑,可是一直沒人來找他……”所以最後才情不自禁,因為他們剋制不了想愛彼此的心。
莫妮亞一陣搶白,不讓她説完,“難道這是我的錯嗎?我根本不曉得他在哪裏,要怎麼找他?”
“有心就一定找得到,真心相愛的人不論相隔多遠,還是能夠感應到對方的存在。”白縈玥始終相信愛是世上最偉大的力量,任何事物也斬不斷。
莫妮亞在心裏暗笑她愚蠢,人又沒有雷達,豈會轉一圈就發現目標。“你在炫耀得到他的心嗎?還是嘲笑我們的感情不夠堅貞?所以我只能默默等待,更差點將丈夫拱手讓人?”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誤會,何況你已經找到他了呀,我會……祝福……”白縈玥語塞地解釋,神色相當無助,胸口抽痛得厲害。
“祝福?不是違心之論吧!否則我都找上門了,為什麼你還賴着不走?要不是心存妄想,怎會厚着臉皮夾在人家夫妻中間興風作浪?”這女人的純真表情讓人好想摧毀它,莫妮亞第一次發現自己使壞的天分很有用,仗着假身分欺負無力還擊的弱者,滋味果然很爽快。
不過看對方臉色發白一副快哭的模樣,她還真有點於心不忍,要不是收了錢得替人辦事,她也想就此打住算下,反正希爾那裏她也嘗不到甜頭吃。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會走,請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找到安全的居所,絕不會再留下。”如果他們夫妻重修舊好,只怕她就算不走也會心碎而亡。
“安全的居所?”莫妮亞挑起眉。
白縈玥面色悽楚,略帶遲疑地説道:“因為我和家人鬧得不愉快,所以暫時不能回家。”
姐姐嫁人了,那個家也空了,雖然目前住着姐姐的親阿姨,不過她一向很怕對方,並不想回去。
因為真姨看她的眼神總像要吃人似的,她每次一瞧見都忍不住發抖。
“原來是離家出走呀?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女人,隨隨便便就和男人同居,我還當你善良、肯照顧我失憶的丈夫呢。”外表柔弱不見得沒心機,她也挺會裝的嘛。莫妮亞輕嗤一聲。
“我不是……”白縈玥漲紅臉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説起,她確實和人家的丈夫同住一個屋檐下,還做了不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