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插翅難逃(1)
四撥人雖是同行,卻各行各路,原來在江湖上,若是十多個人同行,必然招人耳目,況且這些人人人帶着兵器,又帶着金銀珠寶,必然招惹官府盤查圍剿或是盜匪搶奪,平添許多麻煩。
西門,我看那馬小紅目不轉睛看你,似乎對你情有獨鍾。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説不準,馬殺豬就成了你的泰山。左右無聊,樸公子拿西門廣大解悶。
嘿嘿,樸兄所説,在下卻沒有看見,你卻看得仔細,莫不是你目不轉睛看她?你若有意,俺豁出去這張臉不要,去馬殺豬那裏為你求親如何?西門廣大怎會沒有看見,不過不肯承認而已。
眾人皆笑。
西門,這馬小紅看沒看你我不知道,不過,與馬殺豬同行的那個少年暗中窺你,我卻是看得真真切切,他的眼中似有顧盼,想來,西門與這個少年必有淵源,何不説來聽聽?這一次,卻是白公子説。
白兄看錯了。
西門不必抵賴,實不相瞞,我等與馬殺豬對陣時,那少年對你使眼色,用手暗指馬小紅的馬。西門兄未曾留意,在下卻看見,順手看去,才看見馬上的布袋。如此説來,這少年不僅與西門兄相識,竟然還在暗中幫你,西門兄如何説?白公子一番説,眾人都是恍然大悟,連西門廣大也是眼前一亮。
入他娘,這樣説來,這人應該跟老二很熟,説不定還是拜把兄弟。西門廣大甚是納悶,既然這樣熟,為何這少年不前來招呼?莫非有難言之隱?
當下,西門廣大故作沉思狀,末了,説道:白兄這樣一説,影影綽綽,倒似乎與這少年有幾分面熟,想來,該是數年前見過,卻是實在想不起來。不如這樣,白兄去為我問一問他姓甚名誰?
白公子嘿然,此時與馬殺豬吵翻了,怎好去問?
歷來武林大會,都在盟主家中或者幫中,一來地盤狹小,二來容易被人窺透家中底細。因此,十年前,武林大會就指定了一個所在,無論盟主怎樣變化,武林大會的地址不會變。
而這個所在,就是大俠谷,因地處山谷,又是大俠出沒的所在,因此命名為大俠谷。
四大公子出道時間不長,除了那真的西門廣大曾隨西門無邪去過,其餘無人去過大俠谷,也無人知道此次大俠谷武林大會意欲何為。四人每日跟在雷家兄弟後面啓程,後面卻是馬殺豬三人,怪書生和超度羅漢斷後。每日,四撥人宿在同一個客站,次日出發前,怪書生會告知下一處宿在何處。
四大公子被夾在中間,倒好似被押解一般,怪書生索性將他們的兩袋金銀交給四大公子,由他們代為攜帶。四大公子知道惹不起,儘管不願意,也只得照單全收。
西門廣大心中難免忐忑,大俠谷中都是大俠,少不得有許多人是西門無邪故舊,到時問起來,自己一問三不知,豈不立即露出馬腳?有心要半路脱逃,偏偏四大公子寸步不離,後面又有馬殺豬、怪書生和超度羅漢跟着,弄不好,脱逃未成,反而原形畢露。
去又不想,跑又不敢,西門廣大暗歎晦氣,沒想到做個俠客竟也這般艱難,提心吊膽似乎也不比做強盜時好去哪裏。
想到這裏,不覺又恨高大強,這個老狗用她女兒作誘餌,讓我為他賣命,真真陰險。想想,又恨自己,若不是自己貪圖高玉環,又怎會替高老頭出頭?
想來想去,想不出個頭緒,一路鬱悶。只盼着遇上盜匪搶劫,好趁機逃走。眾人見他悶悶不樂,以為他在想馬小紅,都不去管他。
第十四章插翅難逃(2)
行得兩日,那一日早上正要出發,怪書生將大家攔住:各位,連日奔波,卻有些勞累,今日休息一陣再走。
眾人都有些奇怪,這兩日正是怪書生不住催促大家,怎的此時卻不急了?眾人卻不敢問,也不敢離店,都在店裏。
西門廣大卻有些膽戰心驚,不知主何兇吉,也不敢去問,只在房間裏假寐。看看到了中午,依然不能動身,再看盧公子,正在矇頭大睡。西門廣大懶得理他,悄然起身,去吃午飯。到得餐房,一股藥味撲鼻而來。
小二,何人有病?西門廣大一把抓住小二,問。
便是那個與老俠客一路的少年。小二忙説。
什麼病?
俺也不知道,只説不舒服。那書生着我們找個郎中,也就開些順氣清火的藥。
吃了麼?
吃什麼?恰才俺送去,那少年一口不喝,將個藥碗也摔了。當時那書生和和尚也在他房裏,似是十分不悦,卻強忍住,出得門來,兩人卻有些罵罵咧咧。不知那少年是何等人物,眾人都不敢得罪他。小二説,正説間,怪書生也來吃飯,小二連忙收了口,招呼去了。
西門廣大此時稍稍寬心,原來今日停留是因為那少年病了,與自己無關。不過,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然怪書生和超度羅漢也要讓他三分。
眾人整整停了一日,怪書生一天都陰沉着臉。次日上路,那少年兀自有些不願意,路上也走走停停。
一連六七日,走了三四日,卻有兩三日是在等那個少年。
隱隱約約之間,西門廣大猜到那個書生必然與自己有些瓜葛。想要湊一湊,那少年卻被馬殺豬父女看得十分嚴實。
四大公子都看出蹊蹺來,暗中議論,卻始終不得要領。
若是這少年是個大人物,為何倒好像身不由己;若是他不是個人物,為何連怪書生和超度羅漢也不敢惹他?盧公子十分納悶,連盧公子都想不透,其餘三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一日,來到一個小鎮,叫做八卦鎮,只因此地地形暗合陰陽八卦。八卦鎮卻是江湖上八卦門的發源地,小鎮裏連挑水做飯的都是武林高手。
八卦鎮上最好的客棧就叫做八卦客棧,這八卦客棧建得十分八卦。客房、伙房、茅廁等各具方位,與八卦暗合。若是不諳八卦,走進這八卦客棧,再想走出去,絕非易事。
四撥人先後安頓了,那三撥人依然是各自去住一間屋,四大公子仍是住了兩間屋,西門廣大又與盧公子同住。
西門廣大吃晚飯時問過店家,原來過了八卦鎮,明日就到大俠谷。西門廣大心中更加不安,晚飯也沒有吃好。
吃罷了晚飯,各回各屋。
西門,現今我等住到這八卦客棧,我總覺着有些古怪,若是被人暗算,連逃命都找不到路。我四大公子中,若説起這陰陽八卦,大家都要佩服你。依着我,我倆也不要怕辛苦,悄悄出去,探看個究竟,我等也好放心。盧公子壓低了聲音説,原來他也害怕。
西門廣大何時聽説過陰陽八卦是什麼,卻不敢説,心裏罵這老二平時逞能,弄得自己麻煩多多。不過轉念一想,計上心頭。
盧兄考慮得周到,我也有此意。不過,兩個人出去,終究目標太大,這樣罷,我一個人去。西門廣大建議。
盧公子本不想去,當下點點頭,道:既如此,多加小心。
西門廣大打定主意,趁着這機會偷偷溜走。
出得房門,西門廣大一路向右,遇上路口就是右拐,拐來拐去,抬頭一看,又回到了原處。也是,一路向右,自然是轉圈,回到這裏也不奇怪。西門廣大自忖。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第十四章插翅難逃(3)
這一次,卻是有時向左,有時向右。走了不久,又是一抬頭,又回到原處。
確是有些古怪了。西門廣大此時才知道這八卦陣不同尋常。抬抬頭,笑道,我何不跳上牆頭,一路直行,豈不是就可以出去?
西門廣大提一口氣,輕輕一跳,上了牆頭。正要走,就聽見嗖一聲,顯是暗器打來,叫聲不好,連忙跳開,就覺着不知何物擦着耳朵飛過。當下臉色大變,急忙跳下牆來。
到了此時西門廣大才想起住店時小二的吩咐:客人一概不許上牆,否則若被擊落,本店概不負責。現在看來,這店裏正不知有多少暗器高手。
險些中了暗器,如何敢再上牆?西門廣大無可奈何,只得胡亂走去,走一陣,卻見前面閃出一個人來,定睛看時,卻是馬小紅。
西門公子,如此有雅興?馬小紅主動打個招呼,這是她第一次與西門廣大説話。
啊,馬小姐,俺隨便轉轉,馬小姐莫非也是隨便轉轉?西門廣大答道,白天看那馬小紅,姿色也就一般,如今天色灰暗,看上去卻有幾分嫵媚,西門廣大不覺有些動心。
上個茅廁。馬小紅卻十分粗魯,西門廣大倒覺得有些親熱。
説話間,兩人來到近前,果然馬小紅一身臭味。西門廣大皺眉,連搭訕的心都沒有。
西門公子,有一件事問你。馬小紅一把抓住西門廣大,壓低了聲音説。
莫非要與我勾搭?西門廣大暗想,點點頭,儘管説來。
你可知道韓盟主的二公子就要迎娶冷冰冰?
啊,知道。西門廣大卻有些失望。
難道,你就如此甘心將自己的心上人讓給別人?馬曉紅盯着西門廣大問。
哼,大丈夫何患無妻?西門廣大隻會這一句。
呸。馬小紅一口痰吐在西門廣大的藍袍上,斜他一眼,滿臉不屑,揚長而去。
入你娘,何時得罪你了?嗑臭蟲嗑出個瓜子來。西門廣大好不惱火,低聲罵道。想要回吐馬曉紅一口,那卻是女人所為;想要出手,又怕驚動了怪書生。無奈,只好忍着。
正在那裏氣憤,卻有些內急起來,還好,茅廁就在左近。西門廣大聞着氣味,尋到茅廁,閃入去,裏面奇臭無比。藉着燈籠,一眼看見一個熟人在那裏用力,哼哧哼哧似乎十分費力。不是別人,正是盧公子,想來也是心情煩躁,因此大便乾燥。
西門兄,總算等得你回來。入他娘,原來我二人的房間就在這茅廁隔壁,固然屎尿方便,味道卻是大大不爽,我睡在靠窗的牀,生生被燻醒過來。盧公子一通抱怨,竟然也學西門廣大罵娘。
西門廣大隻叫得苦,原來轉來轉去,又轉了回來。當下,捏了鼻子,就盧公子一旁的坑位蹲下。噗哧,噗哧。
西門,可有看好路數?盧公子輕聲問。
嗯。西門廣大屏住呼吸,忍住了不肯説話。
為何去如此長時間?
嗯。
莫非遇上了誰?
嗯。
盧公子見西門廣大不語,訕訕一笑,不再説話。
不移時,西門廣大拉撒完畢,卻好還有一口氣,心説還好,起身正要走,卻發現忘了一件物事,嘆口氣,開口説道:盧兄,帶紙沒有?
世上,最難保的就是晚節。
大俠谷。
抬頭望,眼前是個巨石,巨石上三個大字:大俠谷。這三個字不是筆墨所寫,也不是刀斧鑿成,據説是天生這三個字,也有説是盟主韓重陽用絕頂內力寫成。
過了巨石,是一個山谷,這便是天下武林敬仰的大俠谷。
西門廣大渾身不自在,一路上觀察道路,預備逃走的路線。
進入大俠谷不遠,便有人守衞,見是怪書生和馬殺豬等,卻都認識,行禮請進。到了雷家兄弟,卻不認識,馬殺豬道是他的朋友,也就放行。
你等四人卻是何人?那守衞問。
四大公子。樸公子答道。
四大公子?那守衞拿出一張紙來,左右看看,説道:得罪了,四大公子不在名單,就此請回。
四大公子面面相覷,都有些憤然。可是,這大俠谷里,誰敢造次?
罷了罷了,既然如此,我等正好不想進去,走走走。西門廣大表面氣憤,心中正巴不得如此,當下拉着另外三人,就要離開。暗想:入他娘,正好還有兩布袋金銀,一幷拿了他的。
另三人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也只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