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關哀牢毒苗一事,少林僧人已經從莫嚴處得知訊息,“三相神僧”中一位較矮的老僧嘆息道:“謝施主,龍虎幫居然冒大不諱勾引南荒毒苗進ru中原,難道不怕引起眾怒?”
謝道亭等人見到無欽的狀態也是神情微變,見對方責難,謝道亭嘴硬的道:“相空賊禿,沒證據可不要亂説!”
“證據?”台下的無欽忽然由懷中取出一物,往地上一摔道:“讓你們見見證據。”只見那個瓶子一破,一股綠煙忽然冒出,隨即一個紅色生翅小蛇驀然從煙霧中彈起,斜斜往空中一飛,向着西棚彈射而去。
這下子怪蛇斜掠過擂台西北角,速度雖不甚快,但“三相神僧”與謝、黃兩人自然而然同時分向東、南閃下擂台,黃木森一面怒喝道:“‘毒僧’無欽,你在做什麼?”
“這叫‘覓毒飛練’。”無欽大聲道:“只要躲遠些、不碰它,它就不會傷人……可以找出哀牢毒苗。”
無欽還沒説完,“覓毒飛練”已經一彈一彈的掠入西棚,雖然説不會傷人,但是“毒僧”手中跑出來的東西誰敢招惹,西棚一陣子雞飛狗跳,數千人逃難似的向着四面逃開,影響所及,連北棚、南棚都有些騷動。
不過西棚人一散,“覓毒飛練”的行蹤大家看的更清楚,它直往西棚的最內側穿去,那裏一羣龍虎幫眾臉上都甚是驚懼,眼看這條怪蛇越來越近,終於不知誰發了一聲喊,終於連那些人也四散逃開,而人羣中忽然出現了兩個揹着籮筐的怪人,正臉色鐵青的瞪着小紅蛇,這兩人穿的雖是漢服,但臉上卻有着一些古怪的刺青,而且膚色偏黑,一看就不像漢人,果然是哀牢毒苗。
眼見行蹤曝露,其中一人嘰咕了兩聲,忽然向前灑了一把黃砂,“覓毒飛練”恰好飛到黃砂範圍中,只見那條小紅蛇渾身一僵,蜷曲的摔下地面,伸展了兩下之後便寂然不動。
無欽立刻斥喝了起來,咕咕噥噥的也不知在叫什麼,那兩人倒是聽的懂,快步的向外衝,一面不斷揮手,掏出了三、四種怪蟲向着無欽撲來。
無欽怡然不懼,忽然將自己背後的籮筐取下,取出一個拳大陶丸向地上一砸,陶丸應聲破碎,裏面湧出了數百隻的鮮紅蟻狀蟲豸,緩緩的向着兩個毒苗爬去。
首先有反應的正是不斷圍繞在無欽身旁的“金翅蟬”,只見它們立即向下飛動,對着那些蟻狀蟲豸湧去,那些剛趕來的怪蟲也一樣向着地面撲去,似乎這些鮮紅蟻豸是極為美味的佳餚,不過片刻時間,大部分的怪蟲都翻倒在地,只剩下一、二種不為所動的,依然在無欽身旁的薄霧外盤旋來去,似乎不敢貿然接近。
那兩個毒苗見狀似乎十分暴怒,直奔到擂台北面,距無欽數丈遠處才停下腳步,一個對着無欽大叫了幾聲怪話,無欽跟着毫不相讓地吼了回去,這時他左手的紫焰似乎已經燃完,無欽翻手一甩,一道紫光立即向着兩人腳下迅速的射去,苗人吃了一驚,連忙後退了兩步,卻見那是個紫色翠石,着地時忽然一裂,一股紫煙向外飄了出來,那東西似乎具有引誘毒蟲的性質,兩個苗人背後的籮筐立即震動了起來,還傳出了許多古怪的聲音。
苗人又驚又怒,正發出怪聲安撫的時候,無欽探手又取出一個紅色小丸,兩手一合,讓小丸在他手中化成粉末,跟着向上一灑,只見紅色粉末立即向空中一揚,剛剛那些未受鮮紅蟻豸所誘的的毒蟲立即一隻只僵死摔落,無欽跟着又大喝了幾聲,探手又取出了青色、紫色的藥丸,同毒苗們揮一揮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因為三人正在北棚前拼鬥,北棚自然大為混亂,所有人都返到最北側,不過也看的最清楚,路恨天正焦急的道:“大和尚到底在説什麼?”
“他説他練了對付他們毒蟲的藥物,要他們投降。”沒想到顧革襲居然聽的懂苗語,只見他接着皺眉道:“無欽大師説要是他們不聽話,就會讓他們的……什麼……什麼……回頭攻擊他們,我不知道他在説什麼東西的名稱。”
事實上無欽雖自承毒術不如哀牢毒苗,不過那是指役使毒物的功夫,但他還另外懂得精深的醫術,對於如何除去毒物的能力舉世不作第二人想,如今有了這段緩衝時間,加上事前已經奪得兩個毒苗的法寶,無欽對於毒苗有些什麼東西已經瞭若指掌,自然能對症下藥的應付。
毒苗似乎還不相信,一個忽然大吼了兩聲,驀然渾身現出青紫,顫抖個不停,另一個毒苗卻驚叫了兩聲,望着那個顫抖的同伴叫了一句話,隨即恐懼的後退了數步。
無欽面色轉為凝重,將手中藥丸執回籮筐內,忽然抓起一把藥材塞入一箇中型竹筒,抽出火摺子一點,竹筒內立即冒起了濃煙,無欽左手執筒,右手卻抓了一團紅色的粉末,凝神以待。北棚內顧革襲不待眾人催促,立即接着道:“那人説要無欽制服一個什麼東西,另一個似乎不贊成。”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無欽與兩個苗人身上,對於比武競技的事情早就全拋在腦後,只見那個渾身發抖的苗人忽然猛然一震,仰天倒了下去,眾人正莫名其妙,忽見他鼻中噴出兩股血柱,血柱中驀然竄出了兩條半尺長、手指粗的雪白怪蟲,怪蟲同時在空中一頓,啪的一聲展開了兩片掌大的薄翼,由空中向着無欽衝過去。
無欽立即將右手的紅色粉末灑一些到竹筒中,左手則迅速的向側方伸的筆直,那兩條怪蟲一振飛翼,直直的向着煙霧最濃的地方衝,無欽也不敢讓他們撞到煙筒,眼看快要撞到時連忙一縮手,讓雪白怪蟲撲了個空。
雪百怪蟲在空中運轉如意,忽然一個滑翔,立即折向射來,只不過他們的方向仍然是無欽手中那個冒着煙的竹筒,無欽地依然應付裕如的閃開,如此七、八次之後,四面的眾人卻越來越是擔心,因為那兩條怪蟲的速度只增不減,越來越快,無欽雖然功夫不算差,不過也是閃的越來越狼狽。
除了龍虎幫之外,所有人都十分的焦急,無欽要是失利,這兩個苗人天下無人能治,中原又將大亂,步連雲忽然揚聲道:“無欽大師,需要幫忙嗎?”
“不!”無欽大聲道:“千萬別過來。”至於為什麼別過來,他沒空説清楚,自然也沒人敢靠近。
慢慢的,無欽右手的紅粉已經灑完,兩個怪蟲的形貌大多數人已經看不清楚,只見到兩條白線在空中穿梭來去,忽然無欽向準了怪蟲的來勢,迅速的將竹筒一側,直直的對着怪蟲的方向,只見怪蟲倏忽間閃入還冒着煙的竹筒,無欽連忙向後急躍,消去了那股勢子,一面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個蓋子,牢牢的將竹筒封住……原來無欽是故意等怪蟲的速度變快,這樣它們才來不及轉變方向。
就在這一剎那,那個躺在地上的怪人忽然一陣慘嚎,整個人身子彈了起來,然後又重重的跌下去,氣若游絲的奄奄一息。
這時另一個毒苗早已趕回來扶着他,一面向着無欽哇哇吼叫,無欽跟着急促又説了幾句話,顧革襲連忙翻譯,無欽説的是:“你們只要投降,我就把……什麼……還他。”毒物的名字也許太過怪異,顧革襲翻譯不了。
只見站着的苗人對着痛苦彈動身子的苗人叫了幾句,那個苗人終於無奈的微微點了點頭,無欽立即走向前去,將竹筒正對着苗人的鼻子,迅速的一開,只見白影一閃,兩條怪蟲迅如電閃的鑽回了苗人的身體中。
説也奇怪,這樣一來那個苗人的精神似乎好了大半,在另一位的扶持下勉力站起,眼睛望着無欽,目光中滿是駭異的神色,無欽接着又與他們咕咕嘰嘰的説了數句話,兩個毒苗終於點了點頭,轉身向着南面山林移動,唬的南棚萬餘人立即四散,讓出一條大道來,毒苗也不向山徑移動,只直接往南面的山林攀爬,很快就隱入了山林內,消失無蹤。
這時顧革襲已經將無欽最後的話翻譯出來。無欽是要他們回去之後,告知哀牢山所有苗人,此後不得再入中原,那兩個苗人居然也答應了,四面懂得苗語的人雖然不多,但總不只顧革襲一人,這段話一傳開,四面的喝采聲與讚佩聲立即傳出,所有人都知道哀牢毒苗雖然難纏,但是説過的話很少不算,無欽今日算是替中原武林立下大功。
四面混亂未止之時,武當掌門玄清真人忽然開口大聲道:“黃幫主,哀牢毒苗明明隱身在龍虎幫中,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説?”要知道龍虎幫這樣做等於是犯了眾怒,只要登高一呼,説不定所有人都會出手。
“他們自己躲在本幫之中,老夫可沒辦法一一分辨。”黃木森只好厚着臉皮道:“還要多謝無欽大師……替我們揪出這兩個魚目混珠之人。”
眾人也沒法硬説是他們找來的,正面面相覷的時候,無乘大師開口道:“此事作罷……今日若非無欽大師仗義出手,天下危矣。”
無欽輕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苦笑,心中卻十分感慨,他小時命運悲慘,長大復仇之後又破人追殺,幾乎沒遇過一天好日子,闖出的盡是惡名,直到今日才算是有些揚眉吐氣,他忍着心中激動,表面平靜的對無乘大師道:“這是無欽份所當為……只要取一些木材焚燒,一個時辰後毒性盡去,可以重新比武。”這話一説,自然有許多人爭相去搬運木材,運來交給無欽處理。
無欽放好木材點燃後,連自己的外衣都脱下放入火中,這才轉身緩步走回北棚與眾人會合,其它人都是對無欽道賀,只有路恨天第一句話居然就埋怨道:“大和尚,你怎麼不説要兩、三天才能除去毒性?”他念念不忘的便是拖時間。
無欽還沒回答,步連雲卻搖頭道:“現在這樣也好,去掉毒苗的隱憂,‘三相神僧’可操必勝,要是多拖一天,龍虎幫不知道還會有什麼陰謀。”
路恨天無言以對,想到步連雲曾説過,要是“三相神僧”獲勝,他也不願意再上場,這麼説就算田冬趕來也沒用了,不禁有些意興闌珊,嘆口氣坐了下來。
過了快一個時辰,火焰卻還未息,無乘大師等人也許是想到步連雲擔心的事情,派人過來問無欽是否可以開始比武,無欽答覆只要翻土覆蓋,將火弄滅即可,反正少林、武當、衡山三派人手眾多,自然有人去忙,也不需眾人幫手。
弄了片刻,泥土密密的掩蓋起熾熱的木柴,玄清真人站上台,揚聲道:“適才多蒙無欽大師挺身而出,為中原武林除此大患,得使比試依然能順利進行……剛剛進行到龍虎幫‘紫龍’、‘北虎’與少林寺‘三相神僧’比試,現在請兩方上場。”
相空、相法、相寂三位老和尚依然緩緩的由東棚走出,這時剛剛大亂的西棚已經恢復了平靜,謝道亭與黃木森一躍而出,還在“三相神僧”之前落到了擂台上,謝道亭對着無乘大師道:“少林掌門,既然對手是鼎鼎大名的‘三相神僧’,我們若是仍然兩人上場就是不敬,老夫要多加一人。”
無乘大師心知龍虎幫也沒什麼好手,反正對方也是按着規矩,自無拒絕的道理,於是無乘大師點點頭道:“只要那人未曾上場,其門派也未派人出手,自然能與兩位一組。”
“好!”謝道亭驀然發出一聲長嘯,聲音洪洪發發的向外傳,隨即在西面的山林間跟着傳來一聲長嘯應合,而且越來越近,正以極快的速度奔來,聽來這人功力雖遜於謝道亭,卻似乎不弱於黃木森,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龍虎幫怎麼還有這種高手?
“三相神僧”自然聞聲知警,若有這人加入,這一戰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是他們也不能就此撤退,三人雖然眉目不動,心中卻大起波瀾,莫非苦修了三十年,今日卻要落個惡報?
路恨天算算情勢,剛剛“三相神僧”可操必勝,但是這人一加入,“三相神僧”機會不會超過四成,他心中念頭一閃,轉過頭望向步連雲,只見步連雲神色大變,正面色凝重的道:“沒想到……居然會是古樸!”
就在眾人心念電轉之間,一身黑衣的古樸已經從西面山林飛躍而出,他輕輕點了兩點西棚的棚頂,轉眼間已經飛落在擂台之上,一面陰陰的笑道:“謝兄,終於需要我了?答應的事情可別忘了。”
謝道亭的臉色似乎也不是多愉快,輕哼一聲道:“放心,翠杖算是你的!”
原來當時古樸在首陽山與謝道亭一戰,雖然並非謝道亭的對手,但也能全身而退,而謝道亭發現古樸功力似乎還隱隱高於黃木森,心中已經大為提防。
後來因為衡山之事,謝道亭知道終究會與“三相神僧”一戰,自己這面雖有哀牢毒苗,但是敵對那面卻有個厲害的“毒僧”,何況為此已經死了兩個毒苗,若是剩下的毒苗到時又失利,自己師兄弟兩人並沒有勝算,不過要是加上古樸,三人可稱天下無敵,所以早在七、八日前他們就先找到古樸,與他談妥條件,若古樸助他們獲勝,則龍虎幫可贏得賭約,而古樸卻可取得翠杖。
古樸的目的只是翠杖,自然一口答應與龍虎幫化敵為友,所以五日前黃木森才會這麼大膽的立下退隱的賭注。
無乘大師、玄清真人等人從嘯聲就大約能揣測古樸的功力,眼看古樸這一加入,“三相神僧”獲勝的機會少了許多,他倆心中大為驚駭,但是在情在理又不能阻止古樸出手,兩人一時都説不出話來。
謝道亭見“三相神僧”僵在台下,於是得意的道:“相空、相法、相寂,要是你們不上台也無妨,只要認輸便是。”
“三相神僧”彼此對望一眼,重新舉起腳步上台,翠杖可以不要,但是那個賭約卻不能輸,何況這事關少林的榮譽,由不得三人不上場。
謝道亭見三人終於上場,忽然放聲大笑道:“三個老禿驢,當年你們合攻老夫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日?”話聲一落,他兩手宛如巨斧劈山的向着正前方的相空劈去,空中同時爆出氣流激dang聲,看來謝道亭終於拿出了真功夫。
古樸與黃木森也同時出手,黃木森用的自然也是“巨斧掌法”,而古樸用的卻是“璞玉掌”,三人的功力都極高強,勁力從三面一匯,同時向着“三相神僧”攻去。
三相神僧一起參禪三十年,彼此默契十足,只見他們同時單掌一立,翻吐之間勁力沛然而出,兩方勁力立刻相遇,只聽一聲巨響傳出,“三相神僧”身形終於微微一晃,看來論起功力,“三相神僧”還是差了一籌,謝道亭哈哈狂笑,兩手絲毫不停的向着三人攻去。
場上六人都是當世頂尖的高手,身形翻動之間迅速無比,六人不斷的變換身形,過了片刻,眾人已經發現,“三相神僧”每個人的功力都較黃木森或古樸為高,但是偏偏與謝道亭有一段距離,若是兩人合力攻擊謝道亭,確實可佔上風,但是另一人被古、黃兩人圍攻,卻有些危險;而古、黃任一人與謝道亭配合起來對付“三相神僧”中的兩人,也一樣會獲得上風,可是剩下一人都不敵餘下的另一位神僧。
六人間不斷的更動位置,每個人有時吃緊、有時較輕鬆,不過慢慢的,人人的身形逐漸緩慢下來,變成謝道亭等三人分散在外側,“三相神僧”則被圍在內側。
底下眾人自然議論紛紛,對於兩方的勝負諸多猜測,北棚的角落裏,路恨天與步連雲兩人自然算是權威,這時路恨天一見“三相神僧”被圍住,就開始猛搖頭道:“完蛋了,完蛋了。”
“為什麼?”韓方焦急的問:“看來還半斤八兩啊。”
“移位的關係。”步連雲代答道:“剛剛無論那一方都常有人需要支持的狀況,移步換位就變成極為重要的事情,可能是‘三相神僧’較為吃力,所以逐漸的聚集起來,不敢貿然分開……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有什麼特殊的技巧,不過這個機會不大。”
“剛剛有人需要支持?”韓方功力不足,剛剛只覺得眼前一陣眼花撩亂,不明白在每一瞬間都有十分驚險的狀況,但説來也不能怪他,連魏無常都不是看的很清楚,何況是他?當然無欽、邵大山等人更是滿頭霧水。
步連雲正耐心的解釋,忽然路恨天猛然站起,又驚又喜的道:“三弟到了!”立即拔身飛竄出北棚,迅速地往南棚繞了過去,眾人連忙將目光轉過去,果然見到南方的入口處,滿頭大汗的田冬正緊張的望着擂台上的比試,直到路恨天衝了過去,大叫着田冬,才發現路恨天正奔了過來,連忙向着他奔去,兩人在東南角相遇,路恨天大叫道:“你可終於趕來了……咦,怎麼了?”他發現田冬有些腳步虛浮,狀況不大對。
田冬苦笑搖頭道:“我連奔了四個時辰,有些脱力……二哥,你們急急找我來作什麼?”
“打架啊!”路恨天理所當然的道。
“什麼?”田冬沒想到是這種事,詫異的問。
路恨天也不解釋,搖頭道:“大家都在北棚,快去那兒休息。”他立即扶着田冬往北走,這時步連雲也趕了過來,發現田冬狀況不對,於是與路恨天一人扶着一邊,一面問起田冬練功的事情,田冬這才喘上兩口氣緩緩回答兩人一連串的問話。
原來田冬今晨好不容易功行圓滿,忽見石室內一個人影也沒有,田冬詫異的東張西望,卻見到洞口已經打開,一穿出洞外,見到了慚愧的顧鼎祥、高興的田夏與有些害羞的顧玲如,田冬好不容易弄清狀況,知道自己家人與顧家嫌隙盡失,他自然十分欣喜。
之後顧鼎祥囑咐田冬,今日就是武林大會的日子,步連雲與路恨天等人都在衡山等他,要他立即過去,他雖弄不清楚原因,自然還是全力急趕過來,四個時辰中他毫不留力的奔了數百里路,內力難免有些不足,好不容易趕到衡山派,才在他人指引之下趕來南嶽台。
到了南嶽台,眼見四面數萬人,田冬一時找不到大家的蹤跡,只好先盯着台上的戰況,沒想到卻是被路恨天眼尖看見,才能與眾人會合。
聽完後路恨天拍手笑道:“好耶,現在就算那三個老和尚輸了也沒關係,就讓我們三兄弟上場。”他已經在石室中見識過田冬的功夫,對田冬大有信心。
步連雲卻沒這麼樂觀,看着田冬道:“三弟,你現在立刻靜坐調息……估計大概要多久才能復元?”
田冬想了想皺眉道:“至少也要一個時辰吧?”田冬雖然全盤悟通了“大羅八法”,但是對於打架還是不大有信心,所以臉色不大好。
路恨天臉垮了下來,與步連雲對望一眼,心裏都有些擔心,不知道“三相神僧”能不能撐過一個時辰?
“田少俠怎麼了?”這時卻是莫嚴滿臉詫異的走過來。他也知道“三相神僧”凶多吉少,見步連雲、路恨天剛剛與田冬經過東棚,本來心裏十分高興,不過見到兩人攙扶着田冬,他心裏又十分意外,連忙趕過來問上一問。
這時田冬已經閉目坐下,步連雲替田冬略為解釋了一下,莫嚴心裏也是十分擔憂,不過他可不像路恨天等人這麼有信心,只嘆了一口氣道:“就算田少俠功力盡復,我們也未必能贏。”
“不!”路恨天拍着xiōng部道:“一定會贏!莫總鏢頭你不知道,三弟現在又功力大進了,我和步大哥合力都未必能贏他。”
步連雲倒是不好説的這麼滿,想了想忽然點頭道:“畢竟是個希望……因為三弟確實是又有進步,他曾一次服下了三顆貴派的‘八寶護心丹’,這還多虧了貴派的莫採心少俠。”一旁的顧革裴、顧革襲同感老臉無光,都不好意思發話。
莫嚴一楞,莫採心與田冬是情敵,哪可能會這麼好?一次三顆也有問題,他只有滿懷詫異的回到東棚,把莫採心捉過來細細盤問,之後如何處罰便不是他人能夠得知的了。
等莫嚴一走,路恨天馬上哈哈大笑道:“大哥這招夠妙,那個姓莫的小子倒黴了。”
步連雲正是有這樣的打算,莫採心總該受一點教訓,不過要是直接問罪,顧革裴等人也難脱罪責,他看在田冬的面子上不好這樣做,於是只淡淡的提了一句,莫嚴自然會知道不對勁,莫採心八成就會有些苦頭吃。
見步連雲微微笑了笑沒有作答,韓方也跟着讚道:“最妙的是沒有明講,全了莫嚴的臉面,他也欠了步大俠一個人情。”
眾人還沒笑多久,只見台上的戰鬥越來越趨緊張,眾人也笑不大出來了;現在六人的腳步都有些沉重,慢慢的變成相空、相法兩人與謝道亭、古樸對決,黃木森則與相寂搏鬥,步連雲看的很清楚,相寂一時還拿不下黃木森,可是相空、相法對於古樸與謝道亭的聯手都越來越是難以支持,相寂卻又被黃木森纏的死緊,抽不出手來幫忙,還好少林僧人的基礎一向紮實,相空、相法雖露敗相,但想迅速的將他們打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這時謝道亭忽然發狠,大吼一聲:“古老弟,想要翠杖就拿出真本事來!”也不再多作變化,每一掌都對着相空劈去。
古樸與黃木森聽見謝道亭的大吼,一人纏住一個,死命的拼鬥起來,相法與相寂也是全力應付,大家都想要一決勝負,不再互相支持變化。
現在場上的情勢很明顯,要是謝道亭先擊倒相空,相法、相寂兩人自然必輸無疑,但與古、黃兩人拼鬥的相法、相寂若有任一人先獲勝,局勢自然立即逆轉,不過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步連雲等人看的明白,相法、相寂想拿下古、黃兩人,少説也要數百招之外才可能得手,可是獨力應付謝道亭的相空恐怕不能再撐下去了。
果然又過了十來招之後,謝道亭覷準了一個機會,一道道如斧般的掌力不斷的向着相空襲去,相空一着失機,已經不能輕巧的閃避,只能硬生生的以掌對掌,擋住謝道亭的攻擊,謝道亭得其所哉。毫不變式的連劈了七掌,只聽連串爆響之下,相空運挺六掌,到了第七掌,終於氣血一逆,嘴角溢出了鮮血。
謝道亭第八掌眼看又跟着劈下,無乘大師迅速的飛身躍上擂台叫道:“謝施主手下留情……”話未説完,謝道亭已經一掌將相空劈倒,轉身便向相法、相寂撲去。
無乘雙目圓睜,大聲道:“施主住手,少林認輸!”一面飄身過去,硬生生的擋住了謝道亭的一擊。
轟然一聲爆響,兩人同時由半空中飄退五尺,落下地面,看似兩人半斤八兩。不過謝道亭是剛經過久鬥,內息減損了數成,而無乘大師的內力較“三相神僧”其實差之不遠,所以這一掌居然勉強擋住了謝道亭。
在兩人對峙的時候,西棚已經亂糟糟的喊了起來:“少林禿驢不要臉!”“不準用車輪戰!”
而場上的相法、相寂兩僧發現相空已受重傷,掌門師侄又喊出了認輸,他們自然立即返到無乘的身邊,無乘大師平平靜靜的開口道:“兩位師叔,少林認輸便是……謝施主,老衲剛剛無奈之下插手,還請施主見諒。”隨即轉身扶着相空飄下台去,覓藥療傷。
只在這兔起鷂落的瞬間,少林忽然落敗,除了西棚歡呼不已之外,其它三面都有些不敢相信,路恨天低聲道:“糟了,才過了不到一刻鐘,三弟還沒恢復,現在上場也打不過。”
“他們應該會休息一會兒。”步連雲也皺着眉頭道:“只不知道會休息多久。”
果然這時玄清真人正面色灰敗的上台,開口道:“三位可需休息?”
沒想到謝道亭傲然一笑,開口道:“不用了,誰敢上台?”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到了步連雲這一面,忽見田冬出現,他也微微一驚,不過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還好田冬功力雖然不錯,卻沒什麼招式可言,也不用十分在意。
玄清真人只好道:“既然如此,若半個時辰內無人上場,諸位便獲得勝利……”他也不再多説,立即黯然的下台。
半個時辰自然不夠,步連雲等人正在發急,莫嚴忽然又前來北棚,對着步連雲道:“步大俠,田少俠還需要多久的時間?”
“可能還要半個多時辰。”步連雲皺眉回答:“到時我們只好硬要三弟上場……不過這樣一來,不知結果如何。”
莫嚴沉思了一下,也沒再説什麼,點點頭又搖搖頭,轉身又向東棚走回。
步連雲等人莫名其妙,路恨天詫異的道:“他怎麼了?一臉倒黴的模樣?”
“當然啦。”韓方面色沉重的道:“要是龍虎幫贏了,少林、武當從此不能管龍虎幫的事情,事情可就大了。”
“那有什麼關係?”邵大山忽然忍不住道:“韓前輩,他們以前也沒怎麼管龍虎幫的事啊?”
“沒這麼簡單。”韓方苦笑道:“若此事一成真,許多黑道門派、幫會為了方便。都會自願納入龍虎幫的旗下,不但使得龍虎幫聲勢暴漲,少林武當的僧道日後根本無法行走江湖,白道又少了兩大支柱,整個武林豈不是會大亂?”
這話一説,眾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只有路恨天神色自然。韓方覺得奇怪。詫異的道:“路大豪,莫非你認為這種事情不會牽連到西陲?”
路恨天眼睛一瞪,氣沖沖的道:“韓老頭,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就算今日龍虎幫得利,明日三弟復元。我們三兄弟聯手,難道不能挑了龍虎幫?”
韓方一窒,卻聽無欽跟着點頭微笑道:“若三位有興。無欽願附驥尾。”
“對了,還有大和尚。”路恨天揚眉道:“加上他的毒術。我們從南面北掃蕩過去。還不是天下太平?”
這倒也並非不可能,韓方一時答不上話來。魏無常卻搖頭嘆道:“不過龍虎幫聲勢一成,願意攀附他們的人就多了,一路打過去只怕會十分艱難。”
“這樣才有趣。”路恨天豪笑道:“這趟來中原,要是沒打個夠本,豈不是划不來?”看來他忽然發現這樣也有的玩,田冬能不能適時復元已經不是這麼重要了。
但這畢竟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魏無常與韓方等人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看。
半個時辰轉眼即逝,眼看龍虎幫就要獲勝。步連雲正拿不準要不要喚醒田冬,東棚忽然走出三人,朗聲道:“武當派弟子莫嚴、玄方、玄竹領教高招!”只見莫嚴與玄方、玄竹兩位道士,正緩緩的向着擂台上走。
武當派這可不是送死嗎?三人一出場,四面譁然聲大起。連“三相神僧”都輸了,他們三人怎度還有機會?
這一面的路根天卻恍然大悟,對着步連雲道:“大哥,莫嚴是去還你人情的。”
步連雲也明白了狀況,皺着眉道:“希望他們能全身而退。”兩人這一對答,其它人也明白了,莫嚴上場沒打算贏,不過就算是輸,也能因此多拖半個時辰,田冬那時應該已經復元。總還有一線希望。
擂台上的三人也是莫名其妙,謝道亭冷笑獰聲道:“你們要是想撿便宜,應該半個時辰之前上來。”謝道亭等人休息了半個時辰,又不像田冬一般接近力竭。內息早已恢復的差不多。
莫嚴也不辯解。三人面向三方鼎足而立,同時抽出長劍,玄方與玄竹長劍一併,擺出了兩儀劍法的起手式,這本來十分正常,但另一面抽出黑白雙劍的莫嚴,竟不用自創的陰陽劍法,居然也是兩劍一併,準備一個人施展起兩儀劍法。
謝道亭等人心裏雖然疑惑,不過既然對方上台,自然要把對方打下去,其中以古樸最為性急,説道:“謝兄、黃兄,他們既然來送死,我們就成全他們。”三人圍在莫嚴等人外圈,一聲叱喝之下,“璞玉掌”與“巨斧掌法”同時發出,向着莫嚴等人攻去。
謝道亭等人一動,莫嚴等人立即將劍光揮灑開來,將自己三人裹在其中,對方掌力一至,自然而然被劍光分割開來,雖然他們功力不足,不過憑藉着兵刃與特殊的劍術,再加上只守不攻,一時也還能支持。
謝道亭等人連攻了數掌,心中卻是十分疑惑,對方根本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樣一來,想要收拾對方也不是這麼容易,但他們這麼拖時間是為了什麼?謝道亭腦海中驀然閃過田冬瞑目靜坐的模樣,忽然明白對方在等什麼,立即飄身往後一翻,迅速的飛退擂台邊緣,暴喝了聲:“劍來!”
一名龍虎幫眾立即扔上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謝道亭剛接住,只見半空中劍光一亮,他已經人劍合一的向着莫嚴的劍光衝去。
莫嚴與玄方、玄竹見狀,一面揮舞着長劍,一面向東面急退,黃木森與古樸兩人莫名其妙,這時也收了手,詫異的看着他們不斷的後退,只有謝道亭心裏有數,這樣讓他們退去實在不甘願,依然加足了勁力,一劍向着莫嚴刺去。
這時玄方、玄竹同時移過長劍,四柄長劍一架謝道亭的長劍,清亮的金鐵交鳴聲傳出,四人東西一分,莫嚴等人已經落到台下,謝道亭一落地,只見莫嚴等三人同時一揖道:“果然不是謝前輩的對手,多謝指教。”三人緩緩退去。
謝道亭總不能無賴般的追殺過去,恨恨的將劍還入鞘中,怒目瞪了莫嚴等人一眼,這才揚聲道:“武當派如此虎頭蛇尾,難道又要老夫等半個時辰?”
四面這時也是議論紛紛,武當派實在有些不大象樣,對於旁觀者而言,等這麼半個時辰實在十分無聊,所以贊同謝道亭的人也不少。
玄清真人與無乘大師不由得兩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弄巧反拙,現在要是出口硬要謝道亭等半個時辰,似乎不合情理,兩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聽一聲長笑,有人和聲道:“既然不願再等,我們三兄弟就現在奉陪。”卻是“白衣大俠”步連雲的聲音。
原來田冬終於收功,步連雲一見立即發話,與路恨天、田冬一起向北棚外走,雖然莫嚴等人並沒能拖上半個時辰,不過就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田冬已經收功回神。
在四面的詫異驚歎聲中,三人一面走,步連雲一面道:“我對付古樸,二弟對付‘北虎’黃木森,三弟,‘紫龍’謝道亭就交給你了。”
“紫龍”?不會吧?田冬瞪大眼睛,還來不及發話,他已經被拉上了擂台,三人並肩而立,面對着謝道亭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