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以後的事了。到時候,你自會知道。”
王振東左右看了一下,雖然確認周圍並沒有人跟蹤,卻還是向鐵羅漢神秘一笑,避而不答。
鐵羅漢知道自己這個小師父極有自己的主意,他想説的你不用問他也會説。他不想説的,你問了也沒用。抓了抓光禿禿的腦袋,心裏暗暗琢磨王振東到底會讓馬薩爾和約翰幫他幹什麼。
整個下午,王振東都在帶着鐵羅漢在街上閒逛。天sè暗下來之後,王振東本想回去,卻恰好走到了香月樓的門口。想了一下,便帶着鐵羅漢走了進去。
“哎,喲。這不是王少爺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可有rì子沒看到你了。”
王振東的腳一踏入香月樓的門口,老鴇子的聲音隨即傳過來。整個人帶着一陣香風,走到王振東的面前説話。
“早就聽説您進了提督府,成了納蘭提督面前的紅人,您怎麼也不説一聲,好讓媽媽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把王振東恭恭敬敬的讓到一張椅子上之後,老鴇子滿臉帶笑略帶責怪的説話。
“哪裏是什麼紅人。我不過是給納蘭大人跑腿辦事罷了。”
王振東呵呵一笑,淡然説話。
“不管怎麼説,您是進了衙門吃皇糧,辦皇差的人。以後我這香月樓,還要託您多照顧才是。”
老鴇子久在江湖打滾,説話極為圓滑。
“好説,好説。”
王振東學着納蘭元彪的樣子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打着官腔應付老鴇子。左右看了一下,大廳裏仍然鶯歌燕舞,一片繁華糜爛的景象。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看着大廳裏面正在舉杯賣笑的歌女來來往往的穿行,王振東腦海裏忽然想起了這句廣為流傳的古詩。
不過,稍一思索之後,隨即明白,當整個國家都處於黑暗時代的時候,她們不這樣做,又有什麼辦法呢?
如果有選擇可以去做嬌小姐,又有誰會自甘墮落?
“王少爺,久違了。”
正當王振東打發走老鴇子,心裏暗暗感慨的時候,一個蒼老的男音傳了過來。
抬頭看時,竟然是上次和他動手的於十三!
“於老爺子,來,您坐。”
王振東雖然上次和於十三過招踢中了他一腳。但是,他當時戰意正濃,所有的招式一氣呵成。而且,招招都超出於十三的預料和想象。雖然打贏,但只能算是僥倖勝了一招半式。
如果真讓他和於十三做一場生死大戰,他並無把握能勝。
“王少爺,我這老頭子今天有客人在二樓歇着。我和他偶然説起你這位少年英雄,他很想見識一下。恰好,你今天也到了香月樓。要不,請您賞個光過去見個面?您放心,只是單純的見個面而已,千萬不要誤會。”
王振東謙讓,於十三更是客氣,一直在躬着腰説話。
“哦?既然是有人相請,我自然該去。不過,我總該知道我要見的是哪位高人吧?”
王振東知道於十三的一身功夫極為了得,聽到他説有客人請他過去,猜測定然是個功夫比他還要好的人。
“是小老漢在老家的時候一位東家少爺來了。姓陳,名軒伯。”
陳軒伯?
王振東聽的暗暗一愣,腦海中隨即浮起在後世看到的關於陳軒伯的資料。
陳軒伯是“蔡李佛拳”一脈的次祖,是創始鼻祖陳享的次子。自小跟隨比他大十二歲的大哥陳天伯練武。據後世記載,陳軒伯天資聰敏,勤懇練習,二十歲的時候便已經得到了家傳的本領。
藝成之後,陳軒伯到江門一帶發展,本想做些生意,被江門一帶的同門知道之後,合力邀請他傳授武功。他便在當地的水南鄉,鹽業頂街,紅花社街一帶傳藝。
之後,他大哥陳天伯的弟子陳長毛在江門白沙開了一間“蔡李佛雄勝館”,曾一度聘請他做總教練。
不過,雖然同在江門,陳軒伯卻一直推辭,不肯去當“雄勝館”的總教練。直到一仈jiǔ八年才實在推脱不過,答應下來。
在陳軒伯和陳長毛兩人的共同努力下,沒用幾年的時間,“蔡李佛雄勝館”便走上了正軌。
陳軒伯便把雄勝館全部交給陳長毛打理,自己則帶着兒子陳耀墀回廣州繼續發揚“蔡李佛拳”。
王振東仔細回憶了一下時間,記得陳軒伯好像是一九零六年才到的廣州授藝的。而現在才是一九零零年,他怎麼會現在放下江門雄勝館的事務來到這裏?
又想了一刻之後,王振東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貌似陳軒伯回廣州傳授“蔡李佛拳”是受同門之邀,來廣州撐起場面的。
而他上次在香月樓接連打傷了陳少武,打敗了於十三。他們兩個人都是“蔡李佛拳”的傳人,而且陳少武還姓陳,很可能是他們“蔡李佛拳”陳家一脈的嫡系或者旁系。
現在,他剛進香月樓便被於十三邀請,而且是去見陳軒伯,王振東本能的有一種要赴鴻門宴的感覺。
不過,王振東聽説陳家授徒擇徒極嚴。雖然門下弟子眾多,似乎並沒有出過什麼大jiān大惡的人物。
想通了其中的各個關節之後,王振東呵呵一笑,道:“原來是蔡李佛拳的正宗傳人到了。既然前輩要指點我,我自然不能推辭。前輩,請。”
“請。”
於十三依然不緊不慢,躬身伸手,在前面帶路。
王振東和鐵羅漢跟在他的後面,一路上了二樓,進了一間極闊氣的雅間。
雅間佔地足有四五十平方,分成裏外兩進的套間。外面是一片空地,兩側擺着花架和裝飾品,裏面的一間則擺着一張大桌子。
王振東略一思索,隨即明白這是文人雅士們進青*樓的時候刻意留出來的地方,讓歌*jì們彈唱獻藝。不過,如果是武人在這裏相繼,只怕剛好變成了切磋較藝的拳台。
此時,整個房間裏只有一箇中年人端坐在主位上面。一身布衣,臉形稍長,濃眉劍目。既透着儒雅之風,又自有一股正氣外露。
王振東暗暗猜測,此人應該就是陳軒伯了。
“二爺,這位就是王振東王少爺了。”
於十三走到中年人身側,躬身説話。
“哦,王兄弟,我初來廣州,聽説有你這麼一位少年英雄,今天又恰好撞上,冒昧相請,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陳軒伯拱手起身説話,一臉的和氣。
“前輩多禮了。”
王振東連忙拱手彎腰,道:“我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禮數的後生小子。少年英雄四個字,萬不敢當。”
“王兄弟不用客氣。”
陳軒伯揮手示意王振東坐到桌前,呵呵笑道:“你上次和十三還有少武動手的事我早就聽説了。少武年少氣盛先惹到你,而且也是他主動要求用武器攻擊,你雖然刺傷他的手臂,卻並沒有令他的胳膊廢掉,我心中非常感激。而且,我聽十三説,他也不是你的對手。雖然輸在你的手上,對你一直讚賞有加。所以,才想請你過來坐一坐。”
注:蔡李佛拳的創始人確實是陳享,其長子名叫陳安伯,次子叫陳官伯。不過,因為畢竟是小説,有許多演義和不實的地方,便用了兩位宗師名字的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