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流動的水猛然衝起石洞水池中的吳冶,突然,他能活動了。他向下一用力,想衝出石洞,去尋龍小青,但他用力太大,“啪”地一聲大響,“嘩啦”,連人帶水向下流去。吳冶的功夫雖然不低,可沒有能力在這種絕對想不到的下塌中飛昇而上。只好閉氣灌身,隨勢而落。“噗”地一聲,石和人都砸進水潭,濺起浪花數丈。石沉入潭底,他又順急流而下。他想停住身子,以便想法衝出去,搭救龍小青,可他辦不到,只好再尋求別的機會。這樣在漆黑滑濕的水洞裏衝了百丈多,又是轟隆一聲巨響,一個石洞的門被水衝開。水衝了進去,吳冶也跟着流進來。這洞不大,沒多會功夫,水灌滿了,只好別處去。吳冶蹲在一塊石頭上,沒被水湮沒。他感到有些憋悶,在這裏呆長了,會不會悶死呢?再説,我要出去。想起小青落入丁方成之手,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恨不得打碎一切。這太不公平!他猛然打了自己幾個巴掌,放聲哭起來。一切都完了,這時自己出去,也遲了。他的眼睛彷彿在流血。巨大的痛苦攫住了他,非把他逼瘋不可。這裏的空氣稀薄,慢慢他感到喘不過氣來。死亡的威脅,使他暫時放棄了悲傷,去尋求生的希望。他慢慢在石洞裏挪移,忽然,他的手無意中摸到一條縫。他急忙湊上去,發現是塊可活動的石板。他心中一陣狂喜。雙臂運起神功,向上全力—託,“呼”地一聲,石板被托起,吳冶猛然站起來,把石板放到一旁,縱身上來,頓覺空氣新鮮了。這是一個大殿式的石洞。吳冶四下打量,似乎無門,也出不去,不由犯起愁來。這可完蛋了。他尋找空氣新鮮的原因,發現這殿和外面的山水就隔一塊巨石板,封閉不嚴,從小縫隙中吹進來風。他正向外觀瞧,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一個人説:“多可惜,那個小美人被人救走了。”另一個説:“我一看那小妞,就知她有福氣,必有人相救。”“別他媽充事後諸葛亮了,你既然知道,幹嗎不早説?”兩個人罵罵咧咧離去。吳冶卻如吃了定心丸:上蒼保佑她吧,我給你磕十二個響頭。他虔誠跪在地上,朝東磕了十二個頭。他是不相信什麼神靈的,可他太高興了,還是覺得有神靈保佑更好。他隨意躺在地上,把衣服脱了,仔仔細細地去看石殿。足足有兩個時辰,他發現石殿的北面象有個暗洞似的。他一陣激動,平靜地等了好一會兒,才向暗洞走去。走了沒幾步,突見地面的石板上有幾個字:“進來之人,我的第一代弟子。——師:方不許。”吳冶大喜,難道要成哪位高人的弟子不成?方不許是誰?怎麼沒聽説過此人?又進兩步,在另一塊石板上又刻着幾個字:“吾門為天仙派,修大羅金仙上妙法。”這幾個字,把吳冶驚呆了,他恨不得跑去告訴龍小青。這時,他的心情由興奮變為崇敬。他站了一會,下跪磕了一個頭,又前進一步,又有幾行字:“為師已得正果而去,留下修行心法,望我徒謹行。功成之後,不可危害武林,定要匡扶正義。”吳冶一抬頭,見上面有一匣子放在石板上。他小心翼翼地拿下來,打開小匣一看,見有一個小冊子,白紙黑字,上寫:“大羅金仙上上心法。”吳冶興奮欲狂,他翻開一頁,上面又有一行字:“吾徒不得打開暗洞,得經之後,便成‘天仙派’頭代弟子,可在第一塊石板的‘師’字上,膝跪行禮。”吳冶立刻照辦,把膝蓋跪在“師”字上,磕了三個頭。剛一離開石板,那塊石板就翻開了,下面是一個紅綾布包,吳冶取出,打開一看,裏面有兩粒丹藥,金黃色的,不大,如小杏。綾布上有—行字:“兩粒丹藥可增吾徒一甲子功力,能幫助你早入正途,不入魔境。”吳冶這份歡悦難以形容,大難不死,果有後福。吳冶更想不到,他爹造的謠言在他身上開花結果,難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忙把小冊子打開,上面有一幅盤坐圖,形象逼真,右邊是該功的總訣:九九重陽十二關,三百六十是周天,先天元府有正果,在於有緣或無緣,專心龍虎不能死,緲緲縹縹一線天。第二頁,是一幅站圖,兩掌合什,如童子拜觀音之勢。不同的是,在這一式中,練功人必須設想頭上七竅,為七星北斗,星光閃亮,直到可呼喚星星,七星有回聲方可。另一幅圖是睡圖,仰面朝上,成一“大”字,意想流泉潺潺,從身上流過,何時到達流水金光四射,太陽從上升起,朝霞燦爛,便算功成。最後一幅圖,是雙掌前推狀,腳下步子成自由步,或者稱活步。在右邊有註解:“此式,凝功子運,化精為妙,變千化於一宗,自然而然,為本功唯一擊敵之招,因功力太強,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運用。否則,有幹天和。此式名曰‘純因正果’。”吳冶見還有一些註釋,仔細觀看,看了幾遍之後,服下丹藥,按圖上所示,修練起來。若按吳冶本人的功力,從此而修,二十年也未必有成就。因為這意念難守,很難達到它的要求,可他服了師傅留下的丹藥,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一個白天,相當於沒服藥的一年。一個夜晚,相當於半年。這樣,若他修行二十天,就等於坐壁修行了三十年歲月。這可真是獨得上蒼的厚贈。吳冶悟性不錯,此刻他專心致志,兩三天後,他就進入了功境。慢慢地,他和北斗七星相呼應,和流水太陽共命運。他周身無憂無慮,清清靈靈,一晃,就是二十多天。他感到自己達到了心法上要求的境界,便練習“純因正果”。一天的時間,他已使得純熟,覺得該是出去的時候了。他把小冊又放回原處,來到那個巨大的石板前,提氣運功,一招“純因正果”使出,頓時,他覺得有兩股極大的力量從兩臂奔向手掌,從掌心撲了出去。轟然一聲大響,巨大的石板,被擊出幾丈開外。他隨之縱身飛出,整個大石殿,塌了一多半,裏面的一切全被土石埋上,再獲奇遇已不易了。吳冶身輕體快,渾身是勁,一縱飛出幾丈,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狂喜萬端,幾個飛射,來到百花王丁方成的石洞。但此處連個人毛也沒有了。吳冶“哼”了一聲,下山而去。他此刻尚不知家被抄,一心只想着龍小青,盤算着如何去尋找,她。他飛身到了一個鎮子,尋找江湖人聚會的酒樓、客棧。他進了一家上等的酒樓,要了酒菜,慢吃慢飲,想打聽點關於龍小青的消息。好一會兒,沒有一個人説話。吳冶正想找個法,引人閒談,忽聽樓下走上幾個人來。正是上次追趕化乾坤、侯坤的苗家鈎呂朋山等人。他們上來,找個桌坐下,就議論閒談開了。“化乾坤、侯坤這兩個小子,滑溜的緊,那‘金仙寶圖’説不定在何上泉手中。那可不好辦了。”“呂大哥,別急,我們追不上,會有別人追的。事情早晚會大白於天下。”呂朋山叫道:“那管什麼用?‘大羅金仙上上心法’若被別人得到,還有我們的份兒?”“那何上泉得去了,就有你的份兒了?”吳冶心裏暗笑:這兩個小子胡説些什麼?何上泉在哪裏得到的寶圖!他笑道:“這位仁兄,誰説寶圖被何上泉何所得?”呂朋山一本正經地説:“江湖人都這麼傳説,還會是假?”吳冶沒有言語。過了片刻,他問:“化乾坤、侯坤和何上泉什麼關係?”“他們是‘一統教’的,何上泉自封教主,危害江湖。”吳冶弄不明白。聽爹説化乾坤、侯坤是皇上的人,怎麼成了“一統教”的人了?才在石洞裏坐了幾天,江湖上就鬧成這樣,真是夠熱鬧的。吳冶説:“江湖中有姓龍的江湖人物嗎?”呂朋山笑道:“你連這個也不知道?雙龍兄弟不是名頭挺響的嗎?大龍天啓被金花婆婆胡云所殺,龍天元不知去向。前幾天聽説龍天啓的女兒尋父,不知找到了沒有?”吳冶大哀。龍天啓給他的印象一直很好,也很可親,料不到上次分手竟成死別。天有不測風雲啊!他突然憐惜起龍小青來。她若知道噩耗,能受得了嗎?他傷心了一陣,問:“他女兒在哪兒出現過?”呂朋山説:“離這遠了,誰知那兒去了,説不定跟什麼男人跑了呢?”吳冶勃然大怒:“放屁,你怎麼隨口污人名聲?”呂朋山愕然不解:這小子怎麼回事,龍小青是他的情人嗎?他邪惡地一笑説:“老弟,姓龍的女兒,確是被化乾坤和侯坤睡了。她悲傷欲絕,又跟什麼男人跑了。”吳冶豈能受住這樣的刺激。不管真假,傳這個消息的人也不是好東西。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上去,“啪”地一掌,把呂朋山打翻在地,潑口罵道:“你個王八蛋,再敢胡謅,我要你的命!”呂朋山一躍而起,抓鈎在手,劈面就是一鈎,向吳冶摟去。他從沒受過這樣的挫折。上次和化乾坤動手,都沒有吃虧,這回讓一個小子辱了,豈能嚥下這口氣!非把這小子粉身碎骨不可。他這憤怒出手的一鈎,威力實在可觀,金光一閃,直奔吳冶面門。現在的吳冶,再不是剛出家門的稚兒,而是經歷了磨難的少年英俠了。他斜身一閃,如影子一樣貼上去,“啪啪”又是兩巴掌,打了呂朋山一個跟頭。這下呂朋山傻了,碰上硬茬了。其他幾個江湖客見他吃了虧,也不敢上前幫忙。呂朋山站起來,惡毒地説:“小子,算你橫,老子不會放過你的!”吳冶冷笑道:“就你這狗頭的本領,還到江湖上惹事生非,簡直不自量力。”呂朋山羞怒萬分,下樓而去。吳冶雖出了一口氣,可心中的擔憂更重了。這小子是造謠,青兒是被一個高手救走的。突然,他怕起來:若是那高手趁火打劫怎麼辦?他越想越覺可怕,再也坐不住,只好下樓。狂奔出鎮。天地為何這般大,大到自己連要找的人都尋不見!他一口氣奔出百多里地,到了一個山崗。他攀上去,站在上面望遠。忽見下面的山腳下,有一羣人在撕殺。他幾個起落奔到近前,見十幾個人在圍攻一男一女。地上已有幾具屍體。這一男一女的身上業已帶了傷。這時,旁邊站立的一箇中年白衣男子説:“林風,識相的,快點束手就擒,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林風一怔神,又被一個青壯漢子的刀劃破前胸的衣襟,布褂開了口,十分不雅觀,他大怒罵道:“閉上你的鳥嘴。我林風堂堂正正的漢子,豈會屈膝求饒。你馬山幫太不仗義,投靠官府,對付江湖正義之士。你呂文義也是個人物,為何也做起走狗了呢?忘了江湖上的殺惡救危的信條,你不配立足江湖!”白衣男子臉色鐵青,兩眼—翻,冷笑道:“我‘九隻手’呂文義投靠官府這是識時務。你是人人可得而殺之的要犯,抓你是正大光明的,有何不可?誰讓你和朝廷作對呢?”林風一面守住陣角,一面道:“誰和朝廷作對了?這不知哪個王八蛋陷害我,説我知道什麼‘聖旨’之事。我現在知道了,你們不也知道了!為何你們就不是和朝廷作對呢?”呂文義嘿嘿一笑説:“這都是因你知道得太早,皇上才感不快,怨不得別人。”林風兩眼噴火,突下絕招“落叫悲秋”,一個漢子又被穿透,死屍甩出幾尺遠。吳冶皺皺眉,暗怪林風下手太狠,自己該幫誰呢?若擒下林風,他定然免不了一死。若不擒他,自己可是吳詩沉之子呀!他林風身為一代掌門,不嚴管教徒,妄圖造反,實在不該。不管是真是假,先把他抓起來交給父親,到時自有公斷。他主意一定,喝道:“請兩方罷手。”眾人一愣,退到一旁。他慢慢走近林風,笑説:“林大掌門,不幸得很,我也是抓你的。你就伏捕吧?”林風大怒:“又是一條狗!”他舉劍就劈,這一招極快,可還是讓吳冶輕輕一閃躲過,輕描淡寫地拍出二掌,把他的劍震向一邊,林風大駭,這小子的功力這麼深厚,是什麼來頭?他叱道:“小子,你是何人?為何要與我為敵?”吳冶輕輕笑道:“在下吳冶,君陽府的公子。這下明白了吧?”林風“哈哈”大笑:“咱們彼此彼此,你抓我不覺可笑嗎?”吳冶不解地問:“有何可笑?”林風説:“君陽府早巳改換門庭了,你一家滿門已被抄斬,逃的逃,竄的竄,他們正要抓你呢,你還想再獻殷勤?可笑啊可笑!”吳冶狂跳一步,驚懼地問:“這真的?”林風道:“那還有假,你問問這些人,是不是要抓你?”吳冶把頭轉向他們。呂文義眼珠一轉,好笑道:“公子,這是林風的惡言詛咒,不可不捕也。”吳冶兩眼射出兩道駭人的利光,逼向林風。朱月香一下躥到丈夫面前,對吳冶説:“吳公子,你一家已被官府查抄,千真萬確。你父親也已亡命江湖,這是天下有目共睹的。你是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的?”吳冶不信林風的話,可不能不信朱月香的話。她那焦急的神情是裝不出來的。他又轉過臉喝問吳文義:“你到底要抓什麼人?”呂文義見他如此無禮,怒火中燒,喝道:“小子,連你也一起抓。”吳冶哈哈一陣大笑。才一個月的功夫,自己已無家可歸。他忙問林風:“我家的近況你知道嗎?”林風道:“你父親和我一樣亡命江湖,不過比我的罪名更大。你姐姐被人救走,不知去向。你母親不知哪裏去了。你只有尋到你父親,便知一切。”吳冶的血液彷彿都要停止不動,周身一片麻涼,悲愴之情油然而生。突然他放聲大笑:“好啊,好!這樣我可自由自在地亡命了。”他的聲音,讓林風有種説不出的悽哀,什麼時候災難不降到你頭上,你永遠也弄不明白。吳冶道:“此事發生幾天了?”林風説:“有十幾天了吧。”吳冶一指呂文義,大喝道:“你們快滾,不然我殺了你們!”呂文義冷笑道:“小子,吹什麼大氣!以為你那兩下子就行了嗎?大爺可沒放在眼裏!”他身子一縱,身形立飄過來,上下雙掌交錯,拍出三掌。這小子號稱“九隻手”,這出手的疾速確是少見。但見吳冶更快,側身一閃,一招“鬼扣門”,反手一拿,抓向他的曲池穴。呂文義果然了得,一招“蛇纏牛”,使出他的上乘手法纏絲勁,化而進攻。吳冶一驚,這小子得便宜耍乖,以為你的柔滑內勁我就克服不了?他也來個圈手,向下一按,力隨之而發。吳冶跟綿裏針宇文中學過太極之術,深得其中奧妙,只是遇上太強的高手,他仍然不得佔上風。吳冶這時的神功大成,同是太極拳,發出去的力道可大小不同了。太極拳講究從圈入手,始終走圓,漸漸由大圈化成小圈,及至無圈,便進了無上境界。吳冶此時的太極之術可謂登峯造極。這一發之勢,有至大的柔勁,也有冷勁即斷勁,隨時可傷人肺腑。呂文義料不到吳冶年紀輕輕,有這麼好的太極術,想化已來不及,被吳冶發出的冷勁,一下把手臂擊斷,疼得他冷汗直冒。他閃身退到一邊,其他馬山幫的弟子也和他站在一起。他獰惡地説:“林風,吳冶,這筆債記下了。下次定當索還。”一揮手,幾個人把地上的屍首抬上,飛奔而去。林風長嘆一聲,感傷地説:“後生可畏呀,一代新人替舊人,我們只好進荒墳。”吳冶説:“林前輩不必如此感嘆,路正遠,我們還要走下去呢!”林風點點頭説:“我該到青城山看看去了。”吳冶問:“可有我爹的消息嗎?”林風説:“你父親自從進入江湖,就不再以真容示人,見了也不知道。”吳冶點頭:“多謝前輩,保重。”他身形一動,向東北方飛掠。林風望了一會,和妻子趕回青城山。吳冶心裏一片狂亂,如山崗上的荒草,沒有一點頭緒。姐姐天姿國色,落入歹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父親狡猾多端,足可自保。母親不知到了何處,她可毫無抵抗的能力。龍小青又到何處去了,她牽動着我的魂心啊!他真想哭一陣。這是怎麼了?為何命運這般捉弄人呢!他只有一個念頭,找到自己的親人,什麼也不能阻擋自己!他展起神功絕學,似一道飛箭,轉眼之間,跑了百里。他闖進一個樹林子,忽聽裏面傳來笑聲,接着傳來不堪入耳的下流穢語和一個女人的怒斥聲。吳冶連忙靠近去,見七八個人正圍着兩個尼姑,動手動腳。兩個尼姑都是中年人,但細皮嫩肉,也有幾分姿色,惹得這羣人個個按捺不住。一個灰衣漢子説:“妙玉,你師父妙靈都不是天狼神功的對手,你們就更不行了。不如讓大爺快活快活,免得你們一輩子不沾腥氣,死了閻王也要重罰。”青衣尼姑大怒,斥道:“閉上你的臭嘴!我師傅是讓了孔玄的,他卻吹起來了,他怎麼不説從‘三妙庵’滾出去時,如一條喪家犬,丟了一個眼珠子呢?”灰衣漢子大怒:“扒她的衣服,上呀!”這幾個人,如餓狼瘋狗,一擁齊上,圍住妙玉、妙青兩個尼姑。她們倆的身手不弱,運起貝葉神功,護住身體,連連向敵出擊。這羣人,也不好纏,都不懼她們的內功,長手大爪不住向她倆伸去。儘管她們兩人拚命撕打,兩掌上下翻飛,劈、砍、拍、砸、壓削、撩撥、擊刺等手法全用上了,仍不能打開局面,相反,包圍的圈子愈來愈小。這些人的手,有的都能在她們身—上摸一把了,這使兩個人又懼又恨。灰衣大漢一招“黑熊撲豬”撲向妙玉,妙玉連忙使出蓮花腳倒踢他的下陰,灰衣大漢並不理會,一掌拍在妙玉的前胸,妙玉也踢中了他。可灰衣漢子無事,妙玉的胸脯卻如錘擊一般,疼痛難忍。在這節骨眼上,妙青也中了一掌,兩個人踉踉蹌蹌站立不穩。吳冶喝道:“住手。你們是些什麼東西,欺負起尼姑來了?”灰衣大漢見是個美少年,冷笑道:“這小子眼饞是不是,有種的來玩玩?”吳冶道:“就你們這羣王八蛋還夠小爺教訓的?塊滾!”灰衣漢子説:“你小子找死,竟跑到大爺的頭上來了,夥計們,宰了這小子。”幾個精壯漢子一撲而上。這回可沒那麼容易了。吳冶因姐姐、小青都是絕色美女,擔心她們的命運,恨透了欺負女人的惡賊,出手便不留情。“啪啪”幾聲,又伸手一抓,四個漢子便倒地不起,鮮血狂噴,受傷不輕。灰衣大漢嚇了一跳,雙腳踹地一個箭步上前,兩掌齊出,一招“推牛入海”拍向吳冶的前胸,腹部。吳冶並不躲閃,雙手向前一搭,放到大漢的臂上,使出太極術的“粘”字訣,向下一按後送,脆勁頓出,大漢“呼”地一聲,飛出三丈開外,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向外噴血。吳冶衝兩位尼姑一笑,説:“前輩可走了。”吳冶人美嘴巧,又對她們有救命之恩,兩尼姑自是感激不盡,謝恩而去。吳冶也要離去,一個陰側側的聲音傳來:“小子,傷了我的門下,就想一走了事?哪有那麼便宜的好事!吳冶向北一瞅,見一個獨眼藍衣老者站在那裏,貌極兇惡、獰歷,吃人似的。吳冶冷笑道:“你就是天狼神功孔玄?”“不錯,正是老夫。”吳冶説:“你縱徒作孽,為害江湖,我沒要他們的命已是大慈大悲,你還有何話可説?”“小子,老夫要你的命。”孔玄惡狠狠地説。吳冶冷笑道:“憑你孔玄也配説這種話?”孔玄氣火攻心。受挫於杜水,他視為奇恥大辱,非報比仇不可。這次出來,自信可以對付杜水了。因為一個月內,他苦練了一種十分歹毒的“天陰華精法”,並帶來了十分厲害的獨門暗器。所以,他信心百倍。眼下被吳冶一刺激,再也忍受不了。我不相信又出來個比杜水更厲害的人物。杜水尚且不足懼還會伯你這小子!他展動身形,側身而上,他的身手,比他的門下強過百倍。他一掌劈向吳冶面門,吳冶見他身法奇快,不敢大意,急忙使出太極之術的按推柔勁,化解來掌。可孔玄自有打算,等吳冶的雙手搭到他臂上,他的“天陰華精”法突出奇兵,兩道冰晶奇清的勁氣突然從他的商陽、中衝兩穴射出,直對吳冶的腔中和章門兩穴。這太出人意料之外了,電光石火之間,勁氣已到吳冶胸前,這使吳冶亡魂失魄,百忙中,急運“大羅金仙上上心法”護體,但為時已晚,突覺兩股奇寒入胸,他知此地不能再停,一旋身,飛掠而出。他這一逃,大出孔玄的意外:我這毒寒入內,他怎能還跑得動呢?孔玄自然不明白,吳冶的“金仙正氣”化去了他的大部分寒毒,不然,吳冶哪還能動半分!但即逃脱,吳冶也痛苦萬分。自己的半個胸如被靠貼着一塊冰。他提住氣奔跑了一陣,回頭一看,孔玄沒有追來,才放慢腳步,走到一石塊上坐下,運氣驅寒。這時候,孔玄如幽靈一樣衝到他的身後,也該吳冶命不當絕,孔玄一不小心,踢動了一塊石頭,“嘩啦”幾聲響,吳冶有了準備。孔玄故技重施,又是掌中加指,向吳冶的後背偷襲而來。吳冶所修習的神功,能被江湖傳為第一奇法,自然極不平凡,內氣不但生得快,而且宏大,他一個急轉身,一招“純因正果”出手,正好和孔玄的天狼神功相遇,“轟”地一聲,孔玄跌出一丈多,吳冶只退出一步。孔玄驚駭欲絕。難道世道變了,這小子怎麼比杜水的功力還深厚?連我的天狼絕學也要低頭了嗎!這還是吳冶受了暗算,沒有把威力全部發揮出來,若不然,這回孔玄不死也要受重傷。孔玄眨巴了一會眼睛,知道對付敵手的辦法,只有用暗器了。可自己的暗器太奇,須選好機會可放,就這麼面對面,能起什麼作用?最好給他個措手不及。可他覓了好一陣,也想不出怎麼讓他措手不及,只好壓下這口氣,罵道:“小子,我自有對付你的方法,走着瞧吧。”話了人走,幾閃而逝。吳冶長出了一口氣:“好險啊!”行走江湖,稍一大意,吃飯的傢伙就會讓人拿去,他胸中一陣氣悶,難受,嚇得臉色蒼白。剛才是臨急出手,可別走火入魔,那樣可慘了!他立即尋了一個僻靜之處,極力放鬆,周身無一處用意,用力,讓自己化成水,變做風,變一塊石、一把土。他把吸呼延長,若有若無。好一會兒,胸悶之感才逐漸消失,寒毒也被驅出體外。他站在一塊石頭上思忖自己的行為:為什麼突然之中會有災難?又何以沒有早發現:這到底是自己什麼地方的過錯?是心理上的,還武功上的?是習慣,還是懶散?這一切,對一個武人來説,至關重要,任何一次馬虎,自己都承擔不起後果!吳冶自神功大成之後,一直欣喜萬分,沒有仔細想過還會有什麼危險。這一次,大難不死,才驚醒了他。不管你有多大神通,都不可有絲毫的麻痹,否則,哭出的淚,也會是苦的。短暫的瞬間,吳冶成熟了許多,想到自己也是被追殺的人,以後不知會遇什麼險境、惡地,快堅強起來吧!他思前想後,情潮如湧,漸漸又想到姐姐、龍小青,還有母親、父親。也許他們也在危難之中,自己的任務重啊:父親執著於名利權勢,不會不報復仇人,人多的地方,江湖人常聚的地方,肯定也是他出沒的場所。還有,龍掌宋石,一刀江歸和父親都是舊交,他們也會和別人一樣,對我家不利嗎?為何一直沒聽到綿裏針宇文中的消息呢?吳冶不再猶豫,必須快到父親常去的地方尋找。可一連幾天,毫無頭緒。這天,他到了江城,在江湖客常聚的地方盡情閒逛、暗察,慢慢地,他到了一個賭博場,他看了沒幾眼,一個俊俏小生靠了自己一下,吳冶伸手就抓,竟然沒有抓着。他大驚,這個地方,也有這麼厲害的人物,連我的錢都偷去了,竟沒有抓到。他豈能放過,那人一連幾個起落,縱出賭場,到了一片空地上,那小生回頭一笑,問:“兄台,何故追趕小弟?”吳冶見他嬉皮笑臉,也不好發作,只好笑道:“朋友好輕功,在市井之內混溜,太屈才了,幹‘樑上君子’的勾當,更是大煞風景!”那小生笑道:“兄台過獎了,我這手輕功是跟杜水大哥學的,這使我如虎添翼。還有一個龍姑娘,那本事才厲害哪!”吳冶忙問:“什麼龍姑娘?”小生説:“龍小青呀。她可是杜水大哥的徒弟,我只在一旁偷學了幾招,沒有什麼稀罕的。”吳冶大急,忙道:“龍小青怎麼啦?怎麼成了杜水的徒弟?”小生説:“別急呀。龍小青原來和林優爭在一起,要尋她父親和叔叔,還讓我替她尋問一個姓吳的小子,我跑了這麼多天,也沒尋到。”吳冶驚喜地説:“是嗎?”俏小生白了他一眼:“別打岔。聽我説。她被小無常於平抓到了,我跑斷腿,才打聽到她的消息。我和杜大哥,還有我的一條狗,三個人一起跑了二百里,正好於平還沒收拾他們。我們救了她,她就拜杜大哥為師傅,學了杜大哥的蓋世神功,他們分手後,我聽她説,要到君山會一個姓吳的小子,讓我見了告訴他。可我沒有見到他呀!”吳冶忙説:“她到君山會姓吳的,那個人叫吳什麼?”小生説:“叫吳冶,是吳詩沉的兒子。她説,吳冶在君山等她,非去不可。——你小子打聽這些幹什麼?是不是不懷好意?”吳冶忙笑道:“朋友,在下正是吳冶。”俏俊小生笑道:“我早知你是吳冶了。”吳冶奇道:“你如何知道?”“這個我自有辦法。兄弟人稱錦雲妙手方小,探聽消息可是我的老本行。”吳冶大喜:“多謝老弟。小青現在哪裏?”方小把眼一瞪。“我是龍小青的朋友,怎會騙你,三天前她就到君山等你去了,你搞什麼名堂?”吳冶慌忙道:“她還説了些什麼?”方小一拍腦袋叫道:“吳兄,壞了,我聽小子們報告,君山有大批高手出沒,別出了什麼事,快走。”吳冶見方小和他一同前去,雖有幾分戒心。但畢竟十萬火急,不容多想。兩人展開神功,竟不分上下。吳冶稱奇。方小也驚道:“兄台,我以為杜大哥輕功天下第一,龍小青天下第二,我第三呢,原來你也這麼厲害?”吳冶差點被他氣笑。這小子真是個讓人氣,讓人愛的小東西。從他的口氣中,可知龍小青的功夫已非同尋常了。只要她多加小心,看來不會出事。她的輕功要比自己高,不然方小不會有此一説。想來那個杜水,就更高明瞭。可見江湖之大,無奇不有。自己獲如此奇福,輕功尚不能高過方小,天下能人多也。他不知方小本就以輕功為長,又加上杜水的心法。大異常規,一學即會,會而生精,個把月的時間,他的輕功達到了極致,所以才能和吳冶這樣的高手在輕功上並駕齊驅。奔跑了近四個時辰,千里外的君山已到面前。龍小青自和杜水分手以後,便隻身走江湖。為了方便,她只好女扮男裝。除了打聽父親的下落外,便是細心體會杜水的心法。這是自己保命之根本,這天,她到鎮江,在一個酒樓裏坐下來,要了兩個小菜慢吃。突然,從外面走進來幾個凶神惡煞似的人物,橫鼻子豎眼,一百二十個不順。在龍小青的對桌坐下,幾雙賊眼在她身上不住地轉悠。突聽一個説:“杜大力,龍天啓兩個渾蛋一死。龍天元可把我們坑害苦了,金花婆婆吃了龍天元的虧,讓我們去尋他,這不是找我們的麻煩嗎,天下這麼大,哪裏去尋?”龍小青一聽爹爹死了,如被誰紮了一刀似的,身子一晃,眼淚奪眶而出。她雖是江湖兒女,但感情仍是很脆弱的。她的變化引起了對桌人的注意。龍小青也顧不了許多,任眼淚如雨而下。這時,幾個人圍了上來。她猶如未覺。一個小子伸手向她點去,她吃了一驚,反手一掌,擊在那人的前胸,那小子一下子飛出酒樓,人眼見是不能活了。這可把另外的幾個人嚇呆了。眼前這人舉手投足之間,殺了一個弟兄,那還了得,在我們的地面上,豈能容別人逞兇狂!一個人飛身離去,剩下的圍在龍小青身旁,看着。也不動手。龍小青也不動,知道一場惡戰即將來臨,她儘量抑制自己的悲痛,等待一戰,説不定要來的人就是殺害父親的兇手,絕不能放過他。時辰不大,從外面進來一個灰衣老者,兩眼精芒亂閃,喝道:“什麼人殺了我的門下?”龍小青淡淡地説:“我。”灰衣老者獰笑道:“看你模樣挺俏,心挺狠的,敢殺我雲裏走沈月九的弟子。膽子大到了極點。”一句話把龍小青嚇涼了半截身子。這雲裏走,自詡輕功天下第一,一身武功不下於金花婆婆胡云。難道自己今天要完了不成?她心一橫,反正父親死了,不如來個魚死網破,管他什麼名人高手,孤注一擲,生死一招。她面對這麼一個久負盛名的人物,自己沒有了信心。杜水傳我的心法按説是有用的,若是沒有用,只好認命了。她反手抽出長劍,站起來。雲裏走沈月九是眼高過頂的人物,除了上次被杜水嚇跑以外,他不記得一輩子吃過誰的敗仗。上次杜水出劍,他沒有看清,這次看清龍小青的劍式,幾乎笑出聲來。大凡練劍之人都懂得,劍術到了上乘境界,都是“人劍合一”,劍如人神。你看這小子,象個什麼樣!四不象,一點也不合劍術的要點,標準的三腳貓功夫!可為什麼能把人打出酒樓呢?這份內力是不俗的呀?可他越看越覺可笑:這樣的劍術,也用來贏人,是不是腦子有什麼毛病呢?龍小青完全可以象杜水那樣,象片雲,象陣風,自然優美,可她太拘謹了,所以擺出個四不象的架子,但這並非不合杜水劍術的神髓。龍小青太過緊張,汗都出來了,這更讓沈月九嘲笑。他喝道:“你為何殺我門人?”龍小青冷然道:“他偷襲我。”沈月九“哼”了一聲説:“你是何人的弟子?”龍小青冷冷地説:“你不配問。”這下把沈月九氣得七佛昇天: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到臨頭,嘴硬起來了!他站在一旁,故作姿態,想以勢奪人。可龍小青看都不看,只是擺個樣式站着。沈月九再也忍不住了,看你有什麼鬼花招?他突然右手一揮,身子一旋,快極無比向龍小青抓去。他估計,龍小青的劍還沒來及動,他就可以把她抓個稀巴爛,到閻王那兒哭訴去吧!可事實和他想的大不一樣。他快,龍小青也不慢,頭一旋,腳下滑動,右手長劍一飄,使出杜水傳她的最後殺着,“大合天燈”。這一招,可謂集天下詭譎、悖逆、奇新、宏大、聖潔之大成,玄奧無比。只見抖起的劍光如“燈”一樣明,瞬間而滅。沈月九大吼一聲,前胸被刺了三劍,幾乎都透體而出。血噴如泉,臉現痛苦之色,身子搖搖欲墜。龍小青狂喜無比:杜水大哥沒有騙我。這劍術真是不可思議。沈月九臉色蒼白,至此還不相信敗了,氣息奄奄地説:“你到底是何人的門下,你的劍術太詭怪,老夫輕看了,請你告訴我,不然我九泉之下難以瞑目。”龍小青説:“我使用的是杜水的劍法。”沈月九象泄氣的皮球,耷拉下腦袋:“又是他,天下無人可制也,遺憾。”一個漢子説:“你老人家不會有事的,以後再找他算帳。”沈月九説:“縱然不死,以後也不能言武了,走吧。”剛才的兇相沒有了,如鬥敗的公雞,灰溜溜走了。龍小青對自己能力有了自信,心中有了一陣快慰,但想到父親已死,再也見不到了,又是一陣神傷。她不敢在此停留,恍恍惚惚離城而去,也不管自己已露出女兒裝。叔叔在哪兒呢?人海茫茫,又哪裏去尋?她有些倦了,真想閉上眼睛永遠也別睜開。她東遊西逛。漫無目的。這天,她來到河邊,洗去臉上的塵土,望水出神。這時,兩個老者從上游而來。一個説:“化兄,姓龍的小子跑不了,遲早他要重在江湖走動,尋找胡云報仇。吳詩沉雖然狡猾,可我已收買了綿裏針宇文中,讓他拿姓吳的。這些人,都會被我們一個個收拾掉。”“侯老弟,杜水可不好對付,若是他知道你殺了杜大力,對你可太不利了。”侯坤説:“何上泉他們正追殺杜水呢,估計,問題不大。”兩個人談話時,沒發現龍小青,—抬頭,臉一變色:不好,剛才的談話被這小子偷聽了。龍小青也心驚不已,這又是兩個難惹難纏的人物。這回我外示軟弱,突下殺手,讓他措手不及。這兩人一死,也許對我們都有利。她抽劍在手,面向遠方。侯坤和化乾坤等見龍小青是個女流,心中壞主意亂翻騰。龍小青故意把長髮從頭巾裏拿出來,抱劍在手向後退去。化乾坤和侯坤見田野無人,天降佳人,欲心大動。看她嚇得那樣嬌柔多姿,更是大喜。龍小青抱定出則必中的信念,抱緊劍,想躲避兩人。可他們既想殺人滅口,又想貪色,怎會放過龍小青。很快,他們圍住了她,向她逼近。侯坤突然身形一縱,如老鷹撲兔,向龍小青撲過,化乾坤站立未動。龍小青長劍一揮,又是一招“大合天燈”刺向侯坤。招剛發完,身子一斜,如神女抖身,又一招“大合天燈”擊向化乾坤。兩個人幾乎同時“哼”了幾聲,侯坤身中三劍,每一劍,都透而去,血汩汩外流,一臉死灰。化乾坤稍輕,捱了一劍,當胸穿透,也難以站立了。倆個人沒料到就這樣要結束一切了,而殺他們的人,又是一向看不起的女人,這真有點嘲弄的味道。龍小青冷笑道:“兩個惡賊,你們永遠別再想害什麼人了,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化乾坤還要説什麼,龍小青一劍劈下,把他分為兩斷,又一劍下去,侯坤也身首離異。龍小青總算出了一口惡氣,提劍狂奔。她沒留意河對面露出一個頭來,看清了這裏發生的一切,兩眼閃動似喜非喜,似恨非恨的目光。此人點了點頭,離河而去。河風吹來,只有擺動的葦叢聲響。龍小青一氣行了幾十裏,把心中的鬱氣,興奮發泄乾淨,又認真思考起下一步的行動。現在,離一月之期還差十幾天.去君山用不着那麼急,慢慢去即可。還是找叔叔要緊。他是在江湖上行走呢,還是藏到深山野谷里不出了呢?她想不出個頭緒.只好向君山的方向,一邊走,走一邊打聽。這天她到了一個小寨子。這個寨子,在樹林之中,又是一個被水繞着的村莊。在西邊,有一條小路,高低不平地伸進去。小路的兩旁都是樹,樹很亂,又粗,曲曲彎彎。龍小青又化妝成一個美少年,東張西望地走進去。進了莊,聽到有吹吹打打的聲響,彷彿有什麼喜事。他站了一會,尋聲走過去,這莊子裏的路也是斜七橫八,幾步一樹,又幾步一石,想走一段直路非碰到樹上不可。龍小青左拐右轉,到了一家門口,一羣人正在吹打,見了龍小青立即停下,再不吹了。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她。這時,從裏面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一身青衣,扎着裹頭,十分高大精悍。他走到龍小青身邊,行了一禮,説:“客人請了。”龍小青回了禮,跟着進去。裏面有十幾青年漢子,健壯粗獷,見龍小青進來,個個十分恭敬,龍小青心中納悶,但什麼也不説,靜等下文。這時,一個青年婦女抱着一個小男孩走過來,把小孩放在龍小青手上,説:“這是你爹,快叫。”小孩叫了龍小青一聲“爹”。龍小青大奇,忙説:“不可。這是怎麼回事?我不過是來此投宿的”。那青裝漢子道:“老弟不必驚慌。這是我們的風俗。這風俗在巫家寨傳了幾百年。兒子三歲的生日時,要‘等歲’,就是等一個從外邊到這個寨子裏來的人,來人若是男的,讓孩子稱爹,若是女人,讓孩子稱媽。外姓爹陪孩子三天即可離去,以後何時來都可,三天之內,外姓爹,享受親爹的一切特權,在我們這裏可是件喜事。”龍小青雖不高興,可也不好説什麼,應付一下再説。她儘量裝作高興的樣子,逗了一下小孩,心裏十分擔憂,伯再有什麼新花招。真是的,興什麼習慣不好?偏有這麼個風俗,奇怪透頂!龍小青説:“大哥如何稱呼?”青衣漢子説:“人稱巫家刀何西來。”龍小青暗自心驚,這人還是個高手呢?自己切切不可大意。龍小青被讓入正座,擺上酒席,這完全是地方風味的佳餚,手藝不錯,色、香、味俱可稱道。何西來高興地説:“兄弟,請了。”龍小青小心地試了一下酒,沒發現什麼問題,才飲了一口。還有兩個陪酒的漢子、也分別敬了龍小青一杯。龍小青見他們都是江湖人物。就説:“各位可知江湖上姓‘龍’的朋友嗎?”陪酒人都是一怔。這些人都沒問龍小青的姓名,所以不知她姓什麼。按他們的規矩,人家不自報家門,他們是不許問的,等第二次來時再問不遲。如果不再來往,什麼也就不復存在。何西來思忖了一會説:“龍家的英雄,只剩下了龍天元,昨天,他來了我們這裏,今晚,可能還會再來,若是不來,便遭了毒手。”龍小青大驚,忙説:“大哥,何以會如此呢?”何西來説:“我和龍天元也是幾天前相識的,我到山裏去被一種藥物所傷,是他救了我,我一再邀他來巫家寨,他才來了一次,約好今晚再見一面,託我辦一件什麼事,看樣子,是尋什麼人。”龍小青又驚又喜。到這個地方來,來對了。若是見到叔叔,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可又怕他出了什麼意外,那樣就永遠見不到了。她忐忑不安,一面和他們閉聊,—面等待天黑。夜幕在龍小青的焦急中拉下,過了片刻,何西來説:“我們到村外等他。”幾個人順小路出來,在西邊山腳下的一棵大樹下,等着龍天元的到來。等了一個時辰也無一個人影。龍小青害怕起來:難道叔叔也完了不成?忽然,遠方傳來叱聲,又有拚殺的聲音,龍小青身形頓起,如飛鶴升空,極閃而去。何西來也要跟去,身子動了一下,又停下來。何西來也算是個漢子,為人正派,可是龍天元的對頭是金花婆婆胡云和上清天姥羅可,都極難對付,他也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幾個人馬上回了莊。龍小青飛奔到了近前,看清果是日夜想念的叔叔,高叫道:“叔叔,青兒來了。”龍天元大驚,不高興地説:“誰讓你來的?”龍小青説:“我想你和爹爹嘛!”龍天元長嘆一聲,不再責怪,輕聲説:“青兒,這裏是生死之地,不該來的。”龍小青説:“叔叔,我不怕她們,”龍天元驚喜地説:“你又長進了嗎?”“是的。”龍小青甜甜地回答。龍天元這次出山,毒功大成,想出不少施毒奇法。可胡云,羅可也沒有那麼傻,等他施毒。她們自從上次受挫,就絞盡腦汁地尋找避毒之物,在峨眉山下,巧遇張三丰老道。張三丰送給她們兩個“天蠶罩”,戴在頭上,可避百毒。“天蠶罩”其薄無比,如沒有一般,透明如水,其韌如鐵,不畏刀劍,為天下奇珍異寶。兩人戴上它,龍天元的毒功就無能為力了,這次,他被追得無處藏身,想到巫家寨躲幾天,又被胡云,羅可堵住。一交手,龍天元就吃了大虧。這還是胡云對他的毒功有所顧慮,沒施展全功,不然全力一擊,龍天元就一命嗚呼了。龍小青及時趕到,胡云停下了未動。正好,連這小丫頭一起打發了,免除後患。龍天元見了侄女,憂喜參半,但死前見一眼青兒,也放心了。擔心的是胡云加害於她。他説:“青兒,你投了何人門下,竟不懼這兩個老婆子?”龍天元這麼問,是故意給胡云聽的,希望她抬出一個當世高人來嚇一嚇胡云,讓她們改變主意。龍小青沒弄明白叔叔的意思,可胡云、羅可明白,只是站在一旁,輕蔑地一笑。其實,連龍天元也想不出天下有何人可嚇跑胡云。有些高人是她們的朋友,有些高人根本不入塵世。龍小青笑着説:“是杜水大哥讓我叫了他一聲師傅,傳了他的全部神功。”這下喜壞了龍天元,他哈哈大笑起來:“對呀,我為何沒想起來呢?人世間誰還有杜水更有名聲呢?不管是真是假,威名大得嚇人。”胡云、羅可覺得非常可笑:杜水這小子的功夫不知有幾層,居然有了徒弟了,真不知天高地厚!胡云冷笑道:“小丫頭,你不是要替父報仇嗎?今天我給你一個機會。”龍天元説:“青兒,你有把握嗎?”龍小青説:“有。”她抽出長劍,走上前去。胡云笑道:“我就用這肉掌,教訓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胡云越是聽誰名頭晌,又年輕,就越看不起誰。別説是杜水的弟子啦,杜水自己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小子,讓人叫他師傅,這份狂勁,簡直大到了極點。不管她如何想,這場角鬥,是免不了的。龍小青見老而彌辣的胡云,心中充滿仇恨,她握緊劍,等待下手的機會。一旁的龍天元,心裏也無比緊張,這可是一分生死的呀?杜水神功震天下,是真的嗎?胡云見龍小青不動,説:“丫頭,為何不動手?”龍小青説:“我讓你呢!我若先動手,你就沒有機會了。”這下氣壞了胡云,她“哼”了一聲,身形一晃,右掌斜劈過來,身法快極。龍小青手腕一旋,身子不退反進,一招“大合天燈”又告出手。胡云掌影頓斂,“哼”地一聲,跌跌撞撞退了幾步,表情僵了,胸前兩個透體窟窿,向外冒血。羅可驚駭無比,縱身上前,扶住胡云。胡云獰惡地説:“小賤人,我只要還有一口氣,絕不放過你。”龍小青冷冷地説:“你行嗎?”胡云受不了龍小青的嘲諷,氣怒攻心,大叫一聲,嗚乎哀哉。羅可連忙搖晃、呼叫,也無用了。她放下胡云,仇視地來向龍小青走來。龍小青長劍一領劍訣,做好進擊的準備。羅可這才停住腳步,氣恨地説:“丫頭,你好狠。”龍小青説:“狼不要因為沒有吃成羊,就説羊好狠。”龍天元在一旁大笑道:“青兒,你説對了,這些披人皮的狼,都是假惺惺的,她再進一步,你也把她宰了,剝了皮,釘到路上。”這幾句話,讓羅可打了個冷顫。這小妮子的劍術實是神妙無雙,我也無法破。與其把命丟在這裏,不如抽身離開江湖恩怨,回我的天姥山。這次輕率下山,象做了一場惡夢。到頭了,該回去了。她長嘆了一口氣,挾起胡云的屍體,和兩個使女,飛馳而去。龍天元一陣狂笑。想不到,我們姓龍的,終於鬥倒了姓胡的,這都是上蒼賜給我龍家的洪福呀!靜立了好一會兒,他才長嘆一聲説:“青兒,我們把你父親的屍骨,運回雙龍溝,那兒是我們的家呀!”龍小青含淚點點頭。兩人星夜趕路,來到杜大力,龍天啓下葬的地方。他們象徵性地帶回點屍骨,回雙龍溝而去。到了雙龍溝,龍小青把父親的屍骨埋好,對龍天元説:“叔叔,我要到君山去尋找吳公子,他被人救走時留下話,讓我一個月後去相會。”龍天元好久沒説話,沉默了半晌,才説:“青兒,你一出去,我的心就半懸着,好在你的功夫已沒有問題了,只是要提防上當、中毒。”他就把近幾個月來,對毒的研究成果,向龍小青詳細地説了一遍,如何施毒、解毒、辨毒,最後,他覺得無話可説了,就叮嚀她早去早回。龍小青到了君山,什麼也沒遇上,她在山南面的山坡上等了一天,希望出現奇蹟,可毫無所獲。她正在憂心忡忡之時,忽聽有腳步聲,急轉身時,竟沒發現一個人影,這使她大驚:什麼人如此厲害,能躲得這麼快?她凝神了好一會兒,不見動靜,正要懈怠時,又是一陣腳步響,分明是離自己甚近。她提氣飛開兩三丈高,向四方觀瞧,仍無一點收穫。她飄落在地,心裏奇怪,難道是吳公子在和我開玩笑?不能呀!那,這是什麼人呢?她思索了一陣,突然見山腳下一條人影向北面飛掠,她縱身而趕。那人的身法也極快,幾乎和龍小青比肩。這使她心驚不已。什麼人這麼厲害,難道是誘我入圈套?這個人年紀絕不會大,竟比胡云,羅可還厲害,天下何時又出了這樣的人物呢?我得小心為妙,若失了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黃天厚土只怪我不精。她一面追,一面思索對策。那人跑了一陣,速度明顯減慢,等龍小青追上,那人忽地停下了,竟是一個少女,她一臉不悦之色,問:“你為何追我?”龍小青大是愕然,這丫頭好不簡單,不知是何人的弟子?她淡淡一笑説:“姑娘別誤會,我來此很久了,一直弄不清這裏山情水勢。等的人也沒有來,故此,想請教一下,還望姑娘指條明路。”少女臉色緩和下來説:“你有何事,説來我聽?”龍小青説:“你可見有個姓吳的公子到這來過?”那少女眼光一閃,身形一動,劈面就是一掌。這出奇不意之招,快似閃電,眨眼就完。龍小青極力提起輕功閃躲,也被逼得手忙腳亂,劍都抽不出來。這少女的掌法奇奧無比,猶如滿天風雨,急傾而下,勁力奇大,動力和自己不分上下。身法之奇亦是世所罕見。龍小青一味閃躲,展開杜水傳她的輕功身法,巧妙地一一躲過。那少女見久戰無功,急忙後退。龍小青怒道:“你為何突然偷襲我?”少女笑道:“我在試試你的功夫,看看是不是吳公子要等的人。你別誤會,我沒有其它意思。”龍小青半信半疑,她説:“吳公子説些什麼?”少女眼珠一轉,説:“他説你美妙無比,世間難尋。”龍小青聽了,心裏美滋滋的。龍小青此次君山之行,沒有改裝,一副純清之美令天地汗顏。這少女暗生嫉妒。她雖也很美,可比不上龍小青的靈秀之姿。龍小青撫摸了一下頭髮,問:“吳公子在哪裏?”少女笑道:“就在後山的山坳裏,快跟我走吧。”這次少女展動身形猶如行雲流水,自然輕飄,毫無滯澀之象。龍小青的身法奇特而深奧,令人摸不清頭緒,又快輕靈滑。她們一路走來,少女不住四下打量,心裏暗生鬼主意:活該她倒運,這次選中她,那是最好也不過了,只要讓她失去理智,她就會和瘋狗一樣,去亂殺狂伐。令她失心發狂的唯一辦法,就是讓男人糟踏她,越醜惡的男人越好。誰會想到這麼個少女,有如此惡毒的心腸!龍小青還不知道災難正悄悄地臨頭呢。她們翻過山崗,進入一片亂石林。這裏的怪石猶如人狀,形態各一,奇正不同。龍小青心裏不住發毛。這個鬼地方,怎麼如此陰森?彷彿閻王門前的一片荒墳!她立時暗生戒心。少女不在乎這些,只顧前走。龍小青心中憂疑:這少女的模樣俊俏,為何鬼頭鬼腦,那眼睛閃動毒光,一時卻又天真爛漫,象個兒童,她到底是什麼人呢?她放慢了身形,不願跟她這麼緊。少女發覺龍小青,已有防犯之心,暗怪自己得意忘形,隨之臉色平和如常,滿面春風,如盛開的鮮花。龍小青心中疑團並沒有除去,相反,更增添了戒備之心。但她自信對付她不成問題,就沒有把事情看得多麼嚴重。少女又蹦又跳,過了一個石柱,推動一個石碑,底下立時出現空虛,一個洞口出現在面前。少女説:“吳公子就在下面。我們下去吧!”龍小青驚道:“你不是説在山坳裏嗎,怎麼又成了在洞裏了?”少女笑道:“你還不知呢,這洞可是個仙洞,吳公子正和姑娘們在牀上修仙,平時才在山坳裏呢!”龍小青聽她説話邪氣滿嘴,心裏一酸,難過萬分,她説的什麼話!吳公子怎會是那樣的人呢?少女見龍小青有傷心之色,頓時添油加醋地説:“吳公子練的是雙修功,一般情況下和一個姑娘在牀上修仙,他一高興時,連我也不放過。”説完,臉頰羞紅,即便是高明的演員,在她的表演面前,也會有相形見絀之感,彷彿那一切都是真的。龍小青情有所鍾,正是幢憬幻想的年齡,聽了這話,頓覺百蟲嚼心,渾身無力,難道自己的一片真情換來的竟是這樣的回報?在她柔腸寸斷的當兒,她身後又如幽靈般地出現了兩個少女,她一點也沒有發覺。兩少女突然發難,疾如驚雷,快似流星。龍小青頓覺不妙,剛要轉身,督脈的靈台、命門、中樞、啞門四穴全被點中,身體頓時如披冰霜,不能動彈,這可嚇壞了她,花容失色,臉色慘白,汗珠都下來了,三個少女哈哈一陣狂笑,隨即把龍小青拖到一個石壁前。躲,展開杜水傳她的輕功身法,巧妙地一一躲過。那少女見久戰無功,急忙後退。龍小青怒道:“你為何突然偷襲我?”少女笑道:“我在試試你的功夫,看看是不是吳公子要等的人。你別誤會,我沒有其它意思。”龍小青半信半疑,她説:“吳公子説些什麼?”少女眼珠一轉,説:“他説你美妙無比,世間難尋。”龍小青聽了,心裏美滋滋的。龍小青此次君山之行,沒有改裝,一副純清之美令天地汗顏。這少女暗生嫉妒。她雖也很美,可比不上龍小青的靈秀之姿。龍小青撫摸了一下頭髮,問:“吳公子在哪裏?”少女笑道:“就在後山的山坳裏,快跟我走吧。”這次少女展動身形猶如行雲流水,自然輕飄,毫無滯澀之象。龍小青的身法奇特而深奧,令人摸不清頭緒,又快輕靈滑。她們一路走來,少女不住四下打量,心裏暗生鬼主意:活該她倒運,這次選中她,那是最好也不過了,只要讓她失去理智,她就會和瘋狗一樣,去亂殺狂伐。令她失心發狂的唯一辦法,就是讓男人糟踏她,越醜惡的男人越好。誰會想到這麼個少女,有如此惡毒的心腸!龍小青還不知道災難正悄悄地臨頭呢。她們翻過山崗,進入一片亂石林。這裏的怪石猶如人狀,形態各一,奇正不同。龍小青心裏不住發毛。這個鬼地方,怎麼如此陰森?彷彿閻王門前的一片荒墳!她立時暗生戒心。少女不在乎這些,只顧前走。龍小青心中憂疑:這少女的模樣俊俏,為何鬼頭鬼腦,那眼睛閃動毒光,一時卻又天真爛漫,象個兒童,她到底是什麼人呢?她放慢了身形,不願跟她這麼緊。少女發覺龍小青,已有防犯之心,暗怪自己得意忘形,隨之臉色平和如常,滿面春風,如盛開的鮮花。龍小青心中疑團並沒有除去,相反,更增添了戒備之心。但她自信對付她不成問題,就沒有把事情看得多麼嚴重。少女又蹦又跳,過了一個石柱,推動一個石碑,底下立時出現空虛,一個洞口出現在面前。少女説:“吳公子就在下面。我們下去吧!”龍小青驚道:“你不是説在山坳裏嗎,怎麼又成了在洞裏了?”少女笑道:“你還不知呢,這洞可是個仙洞,吳公子正和姑娘們在牀上修仙,平時才在山坳裏呢!”龍小青聽她説話邪氣滿嘴,心裏一酸,難過萬分,她説的什麼話!吳公子怎會是那樣的人呢?少女見龍小青有傷心之色,頓時添油加醋地説:“吳公子練的是雙修功,一般情況下和一個姑娘在牀上修仙,他一高興時,連我也不放過。”説完,臉頰羞紅,即便是高明的演員,在她的表演面前,也會有相形見絀之感,彷彿那一切都是真的。龍小青情有所鍾,正是幢憬幻想的年齡,聽了這話,頓覺百蟲嚼心,渾身無力,難道自己的一片真情換來的竟是這樣的回報?在她柔腸寸斷的當兒,她身後又如幽靈般地出現了兩個少女,她一點也沒有發覺。兩少女突然發難,疾如驚雷,快似流星。龍小青頓覺不妙,剛要轉身,督脈的靈台、命門、中樞、啞門四穴全被點中,身體頓時如披冰霜,不能動彈,這可嚇壞了她,花容失色,臉色慘白,汗珠都下來了,三個少女哈哈一陣狂笑,隨即把龍小青拖到一個石壁前。這個地方很偏僻,除了荒草,就是一塊大石板。石板上站着幾個人,一個黑衣道士唐寸功,另幾個是峨眉派的黃豐、華山掌門紅雨賢、永樂幫主馮義、朱家公子朱豐偉,這可都是江湖名流。少女對龍小青説:“他們慕你的豔名,願做你的入府之賓,你就滿足他們吧!”她快意而惡毒地笑了一陣,又説:“你別看華山掌門醜陋,可是他對女人有功夫,你定會謝我的。——你們快動手吧,我們姐妹還有正經事呢!”説完,三個女人一閃而逝。這幾個人如野獸似地撲過來,你爭我搶,最後誰也沒摸上,互相阻攔別人。龍小青羞憤欲死,若是遭屈辱,被這些不是人的畜牲輪姦,只有一死了之。她的眼睛都快流出血來,周身都涼了,麻木了,江雨賢説:“我為華山一代掌門,應我先來。”唐寸功説:“我是青城一老,應我先來。”那三個人也各説理由,互不相讓。三個女人在旁邊又嘀咕一陣,才向遠處奔去。龍小青不能動彈,只好提氣衝穴。突然,啞穴被衝開,她潑口大罵:“你們若敢動本姑娘一下,我絕不會放你們這羣畜牲。”華山掌門江雨賢不管不顧,脱下衣服就向前撲來。突然,一個黑色的東西飛射而來,這幾個小子的身手不弱。江雨賢一個“懶驢打滾”躲過,抓衣就逃。其他四人也顧不得龍小青,一閃而逝,不知到何處去了。龍小青逃過一劫,鬆了口氣,不住暗頌蒼天相佑。片刻之過後,並沒有人來,龍小青又大急,無奈何,只好提氣衝穴,可那個少女的手法古怪,她點的諸穴怎麼也衝不開。時間在靜靜地流逝。突然,幾聲大響,在兩三處分別傳向龍小青這裏,一股煙塵刮來,最近處的爆炸,把一些煙和黑土進到她身上、臉上,她無法,只好不住向外吐,嘴角處沾了一層土。接着又是一聲響,幾乎就在她身旁,“轟”地一下,土、黑煙從她身上掠過。也就在這時,她的穴道被解。她一躍而起。灰塵弄了她一臉,她一抹,把散亂的頭髮一整,向下一看,在離她六七丈遠的地方,被炸塌一個坑,裏面血肉模糊,至少有十幾具屍體。龍小青縱身到了近前,看不清死屍的模樣。她有點噁心,轉身離去。又分別到了另幾處爆炸的地方,都有死的人。龍小青大感驚訝。這是誰搞的鬼?她突然明白了,肯定是那三個賤人所為,她們不是説有正經事要辦嗎?下次遇上她們,定讓她嚐嚐我的復仇之劍。她展身一動,奔向那片石林。剛到,就見個和尚渾身血污,蹣跚而來。她一怔:原來還有沒死的!太好了,可以弄清誰是主兇?為什麼殺人?她一轉頭,突見華山派的掌門人江雨賢被兩個人扶着,奄奄一息,看樣子不能活了。龍小青剛才見他最無恥,仇恨之心立生,身子一動,一掌拍出,這一招快極無比,江雨賢哪能躲閃,連“哼”都沒有,一命歸西了。龍小青這一招不過用了一成功力,比較微弱,可江雨賢仍然不能承受。即使龍小青不打他一掌,他也活不了一個時辰。她打了一掌,就成了殺他的兇手,不管她如何辯解,別人也不會相信她。扶他的兩個人,正是他的弟子錢飛、周知,一見師傅被龍小青打死,瘋了一樣撲上來,拼命撕殺。龍小青比他們要高出許多,但不願殺他們,只好連連躲閃。剛才的白眉老僧正是少林寺的方丈慧心大師。他也看見龍小青殺了江雨賢,便大吼一聲,如黃鶴飛撲過來,揮掌劈出,使的是羅漢神功,一股渾厚至極的大力壓來,龍小青不能等閒視之。她斜身一躍,躲了過去,剛站定,又有三個人從她背後偷襲過來,身法之快,非同小可。龍小青料不到一時之間有這麼多人襲擊她。只好展動身輕功夫,左躲右閃。偷襲她的人也都血跡斑斑,一個斷臂,一個臉被燒傷,一個成了獨眼龍。他們每個人都恨極了龍小青,面呈怨毒之色。斷臂的黃衣道士狠毒地説:“我峨眉周雲發何時開罪過你這淫賤無恥的女人,為何要殺死我們而後快?”燒了臉的説:“我武當元陽子何時幫侯坤殺了你父龍天啓?”瞎眼的人説:“你這淫賤女人把對侯坤的仇和恨,發泄到我們身上來了?”龍小青驚駭萬分,斥道:“你們一派胡言,我何時殺你們了,我還遭了暗算呢?”慧心説:“我老和尚問你,華山掌門江雨賢可是你所殺?”龍小青氣恨地説:“他無恥。我也不過輕輕推了他—掌,他本就是要死之人了。”慧心恨道:“是他無恥還是你無恥?用卑鄙色相騙人,我的十幾個門下都死你手。”龍小青大吼道:“血口噴人!我根本不知你們在哪裏,怎會殺你們?”慧心道:“那你為什麼會殺華山掌門。”龍小青大叫:“我説他無恥,是個畜牲。”慧心道:“不是你勾引他,他才撲你身上去的嗎?”這可氣壞了龍小青。她恨恨地説:“你們若敢再污我清白,我一個不讓你們活着離去。”慧心説:“你已殺了不少人,峨眉的、武當的、邛崍的、少林的、華山的掌門都被你殺了。我們四個掌門都成了這樣子,這血海深仇,我們能放過嗎?”龍小青叫道:“我再説一遍,侯坤早被我殺了,我不會因報殺父之仇而殺你們。我是來找人的,剛走進山村,中了三個女人的暗算。其它我什麼也沒幹。”邛崍掌門劉天存瞪起一隻毒眼問:“江雨賢不是你殺的嗎?”龍小青叫道:“他下流無恥,該受報應,”錢飛大罵:“臭婊子,你勾引我師父,反而自己裝正經。”龍小青惱怒異常,一掌劈出,錢飛甩出丈遠,爬不起來,慧心説:“龍小青,你別自恃藝強,我們不會放過你的。我們暫先回去,告知同門,讓天下武林知道這裏的一切,然後再報仇不遲。”其他幾個掌門,各有所傷,功力受損,知道強於事無補,不如從長計議。於是滿懷一腔仇恨,離開君山。龍小青恨不得立時死去,尋個什麼鬼人呢?差點失了清白,又惹下這麼多的禍,以後再不得不安寧了。她跺腳流淚。若是叔叔因此而遭他們的殺害,那自己才天理難容呢!她心智半狂,拔腿飛跑。她的心象被開水燙了一般難受。吳冶和方小正失望無着,突見一條人影疾速而來。吳冶仔細一瞧,正是龍小青,只是神色極不正常,吳冶高叫:“青妹,我在這兒!”龍小青立即停住身形。吳冶和方小奔到她面前,她的怨恨無處泄,只好發在他身上,大吼道:“我不要見你,快滾!都是你,我才成了這般模樣!”説完,一扭頭,狂奔而去。吳冶見她一臉灰土,衣衫不整,神志不清,駭個半死,立時無了主意。方小也驚了一跳,知定有大事變,一推吳冶,説:“快追,要出事。”身形急展。吳冶這才明白過來,發了瘋似地追上來。這三個人的輕功身法各臻妙境,速度相差無幾。三個人在原野上,如三顆飛馳的流星,驚世駭俗——掃描龍神OCR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