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那龐大的身軀,卻宛如一個泄了氣的氣球般,在空中搖晃不停,終頹然落了下來,那原本蒼白的面孔,已變得一片柴黑,雙目充滿了恐懼,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支持住搖墜的身軀,被另二煞扶住。他良久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你,你會在空氣中施毒?”刁木咧嘴一笑,他本可見機將喬禾除去,但顧及抄心如上次的幽幽話語,還有孤獨煙那至善的心靈,他實不願過於殘忍,道:“會一點,首次在你身上試驗,沒想到效果還差強人意。”小豆芽本欲出手痛殺一場,但刁木點死“雙臂如繩”巴休克,擊傷鬼變千手喬禾完全在瞬間完成,使得他沒有機會下手,可他的嘴巴再也不能閒着了,嘲弄道:“哇,稱雄南疆一方的大名鼎鼎的四煞竟如此不堪一擊,還吹鬍子瞪眼睛向咱們要人。”沙梓高興地道:“木弟,你的武功較七日前可精進不少。沙心如輕聲道:“木,算了吧,給喬前輩一個機會。”孤獨煙雖未言語,但他的眼神也是希翼刁木不要再為難四煞了。刁木自然不忍拂道她們的心意,淡淡道:“喬禾,我不過只是封閉了你二處穴道而已,刁木雖懂得毒技,但從不使毒害人。”鬼變千手喬禾扭曲的臉形頓感驚訝,慚愧,身後的雙煞則長長叮了一口氣,喬禾略運氣調息,欲衝開受封的穴道,可總感到力不從心,只能使痛苦減弱,驚駭道:“老夫從此一身的功力難道會閉死嗎?”刁木一撇嘴,淡淡道:“這是你做壞事應得的報應,未讓你赴你四弟後塵,己給你極大的仁慈了。”鬼變千手喬禾的臉色連連驚變,但刁木神色堅毅,絕無再“仁慈”之意,他只好失望地半閉雙眼,道:“走吧!”另雙煞急忙一人扶着他,一人挾起屍體,迅速離開這個令他們心驚膽顫的地方。孤獨煙微低螓首,幽幽道:“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沙心如輕輕抓着她的一雙軟荑,柔聲道:“別傻了,這怎麼能怪你的,許多事都是註定要發生了,你只不過是他們的藉口罷了。”小豆芽似是十分憐憫孤獨煙,急忙道:“是啊!他們本就是衝着我們來的。”刁木面色很凝重,忽沉聲道:“看來,死士們正運用‘驅狼鬥虎’之策,一路上,我們必定還會遇到類似的阻障,而且,所遇之人的武功將比四煞更高。”南疆四煞的武功本來是十分高強的,只不過被刁木殺了個措手不及,才致聲速落敗的,否則,必有一場更可怕的血淋的廝殺。眾人聞言,神色也十分凝重。沙心如感到所受的壓力也愈來愈重了,遺失的“青木紫令”五部分如今仍無半點頭緒,中鬼的“鬼獄血劍”中嵌有一合分,可惜“天外飄幽”我獨行突然山現,刁木又受了重傷,情急之中,紫令擦肩而過,那部分紫令恐怕又得費力追查一番……小豆芽望了眾人,欲言又止。於是大家一時都歸於沉默。刁木、沙心如,孤獨煙、小豆芽、沙梓五人準備去“瞭然山”。這天,晌午時分,在鎮郊外,一條迂迴曲折,人跡稀絕的山徑,迤邐而上,一脈峻領橫在前面。這裏人跡稀絕,然而卻是景色宜人。小豆芽心血來潮,高興地道:“咱們比賽登山吧,看誰能最先登上山巔。”刁木劍眉一軒,道:“好主意,只是我不想參加。”孤獨煙對他的回答自然十分欣喜。沙梓卻附和道道:“小豆芽,我參加。”言畢,目光瞥向抄心如,似是想知道她的意見。沙心如柔柔一笑,道:“我們就一起比一比吧,木,你帶着孤獨姑娘。”刁木見沙心如也這麼説,朗聲道:“好吧!對笑望着孤獨煙,柔聲道:“待會兒你一定會覺得好刺激,你從來沒有領受過飛的感覺吧?”孤獨煙自出宮以來,她的一切思想都極奇依賴刁木,故而她十分柔順地點了點頭。小豆芽嘿嘿直笑,道:“準備,一、二、三!開始!”“始”音方畢,他那輕巧的身體如一抹煙般稍現即逝。但是,有一縷柔幽的清香的輕風更快,好似她原本就不屬於這裏,屬總在人們所認為的地方的前方,她總是超越人們的意識般飄渺幻漫,她自然是沙心如。刁木也不慢,他一把抓住孤獨煙的玉腕,如同一團毫無重量的柳絮,更不啻驚虹閃冷電,幾個起落,己置身在祟山峻嶺之中……孤獨煙臉上充滿了快活,她一點也不害怕,那雙如霧般朦朧的眼睛四顧着,碧空如洗,雲霧都在腳下,心裏驚奇不己……而她眼前二尺之處便是身如輕風縷煙的沙心如,她是在最前面的,她的輕功的確當世無雙,乃是“清逸老者”晚年所悟出的“嘯傲煙霞”,與刁木的“須傲九霄”並稱“樂府雙壁”,睥睨天下武林。小豆芽的輕功乃是得自其父親傳,也就是清逸尊者早年的絕頂身法“百慧流芒”,而他本身也的確是一代“輕功”的奇卉,雖較刁木稍落後,但放眼武林,輕功在他之上的也是廖若晨星了……沙梓一生苦練“狂風怒吒”刀法,對輕功一行雖也十分重視,的確可堪一流的身法,但在幾人中,他落在最後。四團幻影越過數重山脈,那最高的山頂,也就是小豆芽規定的終點已在眼前了……突然,在兩側也飄出二抹閃電,一黑一藍,直迎小豆芽、沙梓——敵人來了!刁木一聲蒼雄長嘯,身形暴旋中,一招“斛斯山仙”乾一空所傳的“凌空七斬”絕學中“再起忽落”倏然便出,將那攻向小豆芽的黑影追得連出九招,方險險躲過。刁木已將孤獨煙攬在懷中,但卻在剎那間掠出八尺,抖手便是二十六掌,對迫退的黑影窮追不捨他身系孤獨煙,但仍能在空中連番使出絕技,且身法招式仍是那麼快速絕倫,實在是令人不得不由衷佩服!勁風如削,掌影漫天,那黑影只覺一片罡氣自天而降,力道沉渾雄厚,迫得他大喝一聲,猝然掠出數丈之外!刁木急道:“趕快登山巔。”言畢,他已抱着孤獨煙踩着悠雲,如同瀉地電芒,直奔山巔,眨眼間便己觸地而立!另一藍影欲偷襲沙梓,小豆芽有刁木來緩,也懶得理會自已的攻擊,飄身反折,直迎那藍影右臂,沙梓則攻向藍影左側。左右夾擊,藍影自然不敢大意,慌忙退間緊隨黑影,直掠山巔!黑藍兩影也飄落山巔,沙心如是最先到這山頂的,她並不趁機攻擊黑藍兩影。隨後,沙梓與小豆芽也落在山上,神情肅然地盯着這兩位不速之客。刁木卻適時出聲道:“原來是‘青黑雙雄’怎地突然來湊熱鬧呢?”沙心如微微一怔,臉色有些凝重。孤獨煙已離開了刁木懷抱,和沙心如站在一起,她瞧見了沙心如的異色,柔聲道:“沙姐姐,‘青黑雙雄’很厲害嗎?”小豆芽嗤了一聲,道:“呸,憑他們剛才那下三流的手段,便知是個流氓無賴。”江湖之人,甚重名聲輩分,“青黑雙雄”己年邁七旬,在武林中,曾掀起了一場風雲,也是名動天下的高手,如今竟被小豆芽的利嘴罵得一文不值。雙雄臉色一寒,怒恨陡視。“青衣棍聖”鼎圭厲聲道:“大膽娃兒,你們本乃雞名狗盜之徒,何須以江湖俠義之舉相迎,今日不送走你們,咱‘青黑雙雄’不在江湖露面。”他這一句説得極重,也表明了他此番來的原因和目的。沙心如輕移蓮步,上前微微欠身,幽柔道:“鼎前輩之言,甚令小女子心如及幾位摯友不解,還請前輩能直言道來。”她禮儀周道,聲量柔和寧靜,任何戾氣沖天的惡徒也不得不鎮靜許多。青黑雙雄憤怒消了不少,他們原本並非邪惡之輩,今日之事,定有曲折。黑筆判官郭靈目注沙心如,沉聲道:“老夫聞言,你們幾位剛出江湖的青年,利用紫令為餌,將江湖鬧得翻天地覆,如此年幼,便雙手沾滿血腥,故而,咱‘青黑雙雄’不得不惜自身,前來一試幾位的斤兩,也好向武林之士作個交待。”小豆芽怒道:“呸,你們兩個老糊塗蛋,也不……”“小豆芽!”刁木厲聲喝止他,臉上的神色十分沉重,因為他知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紫令少年”在武林人士的跟中竟是一“邪惡”之伍,這不得不令刁木難過。沙心如聞言,臉色不變,平靜道:“兩位前輩也許誤聽人言了,心如乃沙世王族之遺孤,沙世一門血案,想必兩位前輩也已明瞭,小女家傳之物青木紫令關係到武林蒼生的安危。也與小女一家血案的元兇有着直接的關聯,心如不才,一月以來,並未取回一部分紫令,有愧沙世祖輩在天之靈,但自問在行為處事上,卻可告慰泉下有知的雙親,以及沙世家族列代門風,還請兩位前輩明籤。”青黑雙雄聞言,兩人俱是大為震動。青袍棍聖鼎圭凝重地道:“沙姑娘之言,的確甚合人心,但是‘靈家堡’‘青銅堂’‘鐵劍門’等八位武林正義之府均遭人在一夜聞血洗,老人小孩無一倖免,而在現場中。均有紫令標記,且一些且擊者所述,都與沙姑娘等有着直接的關係,不知沙姑娘對這些有何解釋。”眾人聞言,大驚不己,方明白武林又出了血劫案件,而與他們扯上了關係。沙心如幽戚地道:“心如甚明白此等殘噩給人留下的痛苦。但心如一行自問與此事毫無關係,不知兩位前輩信否?”青黑雙雄顯然在心中權衡着,他們現也十分懷疑江湖傳聞了。刁木道:“我們肩負的擔子極重,而所要對付的敵人極多,且都是名動一時的邪派勢力,我們己先後剷平‘北霸山莊’‘鬼谷門’三日前,在下還曾鬧過‘死靈幽宮’我們所遇到的困難兇險兩位前輩可以想象,如今,紫令少年仍有兩位不知所蹤,我們一直想聯合武林正義的勢力,與邪派一較高低,怎會自找苦吃,而施行不必要的血劫,説句實在的話,我們對自己必須對付的敵人,都十分顧忌,勝算甚微,哪有餘力掀起武林公仇。”青黑雙雄的眉宇越擰越緊,刁木的話句句在理,入木三分,不得不令人深思。青袍棍聖鼎圭道:“暫且不理會血劫的事非曲直,你可願與老夫一較高低。”小豆芽氣得面色青烏,勃然道:“越老越糊塗,行事也無分寸,枉活一大把年紀。”沙心如臉色十分平靜,孤獨煙則十分擔心刁木的安危,欲言又止,花容異常緊張。沙梓更是憂心衝忡,暗中蓄力以待。刁木卻朗笑一聲,道:“在下久聞鼎前輩‘烏龍三截棍’威力非凡,今日有緣賜教,怎會不依暱。”青袍棍聖鼎圭沉聲道:“好,接招吧!”身形鬼魁般欺近刁木,嘩啦一聲,一招“烏龍掠地”直罩刁木下盤。在棍棒中,三節棍列為威猛兵器。三節棍分為三截,故又有“三截棍”之稱,每一截間,均用鋼環套住。棍長七尺,掄舞之間,一丈圈內全是棍影,使敵人難以躲開。如果對方用兵器去格,三節棍逢硬拐彎,確是利害非凡。不過,使用三節棍的,要兼軟硬兩門功夫,武藝差一點的人,反為棍所累。青袍棍聖鼎圭可謂是一代棍的宗師,他憑着獨到的棍法成名江湖數十年。他是武林正道極難得的頂尖高手。青黑雙雄威名五十年來,從未遇到對手。東叟、南狂、西淫、北霸、中鬼,都不願招惹他們,在爭霸之時,誰願樹此強敵!根卷下盤,萬難閃避,但刁木閃身一扭,竟奇蹟般地躲了過去,隨着身形幻閃,幾乎同時攻出了“凌空七折”之絕學“六施地火”。層層幻影中,勁風縱橫,罡勁凜冽,一片罡氣漩漫四周,力道沉渾雄厚。青袍棍聖鼎圭一個“怪蟒翻身”之勢舞起一片棍山,“五個劈山”“呼呼掠風”連貫施出,力逾千斤,無堅不摧。刁木不得不承認鼎圭棍聖之名實非虛傳,乃是自己罕逢的敵手,朗喝一聲“好!”倏然攻出一片赤紅的掌影罡氣,閃厲無匹地迎擊根影。“轟隆”聲中兩人各遲半步,這一招平分秋色。刁術所施的乃是“鬥須八式”二式“須捲雲湧”第一招。青袍棍聖鼎圭不禁大為震動,沉喝一聲,棍影又漫天捲來,他整個身形在棍影中隱晦飄忽,難以捉摸而迅速地將刁術罩在根影中。刁木頓感如山的壓力浸溢四周,自己的全身穴道要害均在他的勁力籠罩下,大驚之下,鬥須八式之三式“拖須帶衣”溶合五式“須做九霄”電閒施出。黑筆判官郭靈對刁木的武功之高絕詭秘感到驚訝,因為他十分清楚吉袍棍聖鼎圭“烏龍根法”的威力,但刁木卻在那層層的棍山幻影中,在那烏龍三截棍所有攻勢均帶着呼轟罡力時,竟能遊身自餘,赤手反攻,絲毫未立於下風……鼎圭的烏龍三截棍,含有至精的內家真氣,可以碎石粉,洞壁頹革,威勢之大,彌足驚人。當今之世,能將真氣運用到如此地步的己廖廖無幾了。而能將三截棍使得神出鬼沒,己達臻境的恐怕唯鼎圭—人。沙心如井不擔心刁木的危危,她十分平靜地望着鬥場上的激鬥。孤獨煙自然是芳心高懸,一雙小手捏得恁般緊,恨不得衝上去助刁木一臂之力。小豆芽對刁木一向有信心,但他不得不為鼎圭的高絕修為而驚服……沙梓則十分關心鬥場上的戰事。於是,很快的,刁木和鼎圭已鬥了六十多招了。兩個人幻成兩條淡濛濛的煙霧,而煙霧又融隱在瀰漫的塵灰裏,只見淡紅的寒光在以驚人的速度掠射,雄渾的功力在呼號中衝激,雙方的出手換招,攻拒挪移,如同幽遠的深谷,煙霧朦朦,神秘而難以看清。鼎圭己展開“六十四路烏龍根法”指、撞、掃、圈、耘、崩、迎、前……無一不精髓駭人,都在幻化般施出。驀地,鼎主大喝一聲,道:“接我‘乾坤扭轉’試試。”陡地,棍影展現出無數立體形的圓圈,如同龜裂的花紋般,一片罡氣也如同飈風般狂捲過去。刁木徒覺全身如置萬鈞重山之底,骨骼欲碎,那遍佈的立體罡氣更是如同附身的魔鬼,張開獰牙大嘴,彷彿要吞噬他。朗嘯一聲,道:“鼎前輩,接刁木一招試試。”話聲中,“鬥須八式”之“須交氣合”己倏然施出,這是他第三次施用了“鬥須八式”最精湛的三殺招之一。鼎圭驟覺一蓬閃耀的赤光,宛似無數道血電狠射而至,飈然自虛無中射來,卷掃閃爍不停,幾乎遮滿了整個大地,罡風勁氣,無與倫比。陡地,罡勁相觸瞬間,鼎圭突如倒射的一溜金光,落在三丈之外。刁木已電光火石般剎住身勢,那赤色的罡光如同流星一現。場上眾人大感意外,當然,沙心如是列外,她似乎早料到會有此等結局。青袍棍聖鼎圭且光精射,朗聲一笑,道:“刁少俠果然乃一代奇才,如此年紀,對真氣,勁道已運用自如,揮灑如度,日後,必能領導武林,老朽也能安心而退隱江湖了。”刁木肅然正容,沉聲道:“不,鼎前輩此言未免不顧武林蒼生而安逸自己。”青袍棍聖鼎圭大為一震,道:“刁少俠,此話怎講。”刁木目視蒼穹,負手而立,沉聲道:“刁木原本乃山野莽夫,對武林之事,向來不願脾視一眼,但自從義父義母在一月前突告訴在下已被清逸尊者選為紫令五少年之一,於是,才捲入了江湖的是非恩怨之中,但是,刁木從未想到武林的內幕是如此的腥風血雨,沙世血案自然要雪恥,但他的實質遠遠超出了本身的仇怨,沙世祖傳之物青術紫令關係到武林千千萬萬的蒼生,更關係到整個朝廷的動亂,沙小姐和在下以及四位兄台雖年幼力薄,一面,固然念及沙世滿門忠烈,清逸尊者大德。另一面叉何嘗不有憂國憂民之心,故面對強於百倍的敵人而毫不退縮,均立志以身相殞,鼎前輩乃武林宿老,自然更瞭解此中含意,怎能在武林動亂未平息之際而安然歸隱呢?”刁木內心的感情,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青黑雙雄聞言心頭大震,他們均感到有些慚愧,數十年來,他二人空有俠義之名,但何嘗真正想到要力挽狂瀾。青袍棍聖鼎圭嘆道:“哎,少俠果然乃性情中人,俠膽義肝,老夫二人實難企及。”黑筆判官郭靈也道:“這些年來,武林一片腥風血雨,多少武林人士為之而慘戮,但他們卻死得十分壯烈,比起我兄弟二人苟且偷生,遇險而退,實乃光輝永照人間。”沙心如幽柔道:“兩位前輩也有誆扶武林正義之心,只是惡人當道,孤木不成材罷了,又何須過於自責呢,如今我們應千方百計聯合武林有為之士十兩位前輩德高望重,具有巨大的號召力和凝聚力,沙心如也會盡快聯絡與沙家有淵源之人,與義父‘清逸老者’情投意合之士,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何愁不能掃徐武林污移呢?”青黑雙雄聞言,老眼己朦朧一片。青袍棍聖鼎圭感概地道:“哎,沙姑娘不愧為沙世王族之遺孤,老夫定會查明此連番血案,還沙姑娘一個公道,老夫兄弟二人也會全力擁護沙姑娘,為沙姑娘肩挑重任而寧願奉獻老年之殘力。”沙心如深深鞠了一禮,柔聲道:“少女子代泉下有知的父母,以及義父感激鼎前輩、郭前輩的大恩義舉。”刁術以及孤獨煙、沙梓、小豆芽也一齊躬身。黑筆判官郭靈道:“沙姑娘如此大禮,我兄弟二人受之有愧,敢問沙姑娘,你義父可是清逸尊者?”沙心如正欲答話,小豆芽卻搶先脆聲道:“當然了,我爹便是清逸尊者唯一的室外弟子‘飄零神叟’義雲滔,師公在我三歲時候便選中我為紫令少年。”青袍棍聖鼎圭道:“哦,你是義兄的內子凌薄。”眾人聞言又是一震,聽他的口氣似與小豆芽有着不尋常的淵源。小豆芽驚奇道:“哎,你怎麼知道我正名呢?家父與前輩……”黑筆判官郭靈動容道:“五十年前,我兄弟二人年不過二十,卻年青氣盛,挑戰‘隴西雙鬼’激戰中,雙鬼使詐,幸義兄及時出手相救,才保住兄弟二人之命。”青袍棍聖鼎圭接着道:“後聞聽義兄家門慘變,義兄帶着虎子不知所蹤,吾兄弟二人心急如焚,數次前往舊址查看,均無半點收穫,不想,凌薄己長大成人,唉……”他情至激動,己泣不成聲。小豆芽連忙跪地叩了三叩道:“小豆芽曾出言冒犯二位前輩叔叔,還請見諒。”沙梓也陪着跪下,刁術自然也不例外。青黑雙雄忙上前一一扶起。青袍棍聖鼎土圭既激動叉不解地道:“小豆芽之禮,咱兄弟二人還可勉強承受,因為他父乃我兄弟二人摯友,但刁少俠,沙少俠此舉,倒折煞我兄弟二人了。”刁木微一躬身,道:“鼎前輩此言太見外了,在下以及沙兄與小豆芽身肩共同使命,抱有同樣的壯志,紫令少年本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了,小豆芽的叔輩自然也是刁木、沙梓的叔輩,故而,鼎、郭兩位前輩應能承受得起。”黑筆判官郭靈激動道:“好,紫令少年果然個個乃人間豪傑,清逸尊者果然慧眼識金,武林蒼生之福,全仰仗你們了。”青袍棍聖鼎圭驚奇地望着孤獨煙,沉聲道:“這位姑娘.清逸脱俗,不知是哪家之賢女?”孤獨煙深深鞠了一躬,柔聲道:“小女孤獨煙,家父便是死士門門主孤獨殘。”黑青雙雄聞言又是大為震動。刁木連忙將遇到孤獨煙經過和盤説出,還從懷中拿出了龜竅玄兵讓他二人觀看。青黑雙雄聽着刁木的敍述,心裏連番感嘆,但聞聽“龜竅玄兵”則驚訝不已。青袍棍聖鼎圭雙手接過龜竅玄兵,黑筆判官郭靈也湊了過來,兩人見此物外表靈光閃閃,知其中藴藏不少玄機。青袍棍聖鼎圭將玄兵歸還刁木,沉聲道:“老夫有個不請不請,還請刁少俠不要推辭。”刁木似看透他的心思似的道:“兩位前輩可是要刁木將玄兵展示一番?”兩人聞言朗聲一笑,沙心如等人也煞有興趣地看着刁木。劍屆一軒,神采飛揚,刁木如玉樹臨風般豪邁地道:“各位看清了。”言畢,晶光一閃,玄兵神奇地套在他的手上,他手舞之間,拳、掌、指交相而出,威力神奇不己。再一抖手闖,已成了一四角兵器……眾人皆屏聲靜氣地看着,雙目均大放異彩,心裏更是既激動又驚奇。刁木一口氣將所悟玄兵變化施展完畢,後心念間,玄兵又恢復了原形。青黑雙雄驚奇不已,他們一生見過各類各種兵器,也見過不少神奇玄兵,但與刁木的玄兵比起來,那太微不足道了。青袍棍聖鼎圭道:“真是天降福緣,此玄兵對除去武林邪魔污穢將有不可估量的幫助,少俠真乃至福之人。”刁木笑道:“這玄兵是沙姐姐最先發現的,這中間還有孤獨姑娘的幫助,她對此玄兵十分了解,故而,刁木能迅速地運用好它。”黑筆判官郭靈嘆道:“哎,機緣巧合,真個絲毫不能勉強。”青袍棍聖鼎圭道:“時候也不早了,沙姑娘及各位還要趕路,老夫兄弟二人也該走了。”黑筆判官郭靈道:“老夫兄弟二人一定會替沙姑娘一行澄清血案,也會多多收攏武林有為之士,全力支持沙姑娘奪回紫令,誆扶武林正義,小豆芽,若是碰到義兄請代為向他問好,就説咱兄弟二人十分想念她。”他情至深處,眼圈不禁又紅了,老臉也激動地抽搐着。小豆芽連忙叩首道:“這個自然,何須二位叔叔叮囑,家父數日前曾與我們約好,三日後,將在沙世家族遺址相會。”青袍棍聖鼎圭激動地道:“太好了!郭靈,我們也前去赴約,與義兄重逢。”黑筆判官郭靈沉聲道:“當然,我們與義兄己有二十年未見面了。”刁木一笑,道:“三日之約,我們將面臨着一場生死之鬥,界時,還請兩位前輩能鼎力相助。”青黑雙雄微微一驚。青袍棍聖鼎圭道:“哦,我兄弟二人想到要見義兄,君然連這層也未想到,這個何須刁少快多言,我兄弟二人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們等這一天己好久了。”黑筆判官郭靈道:“對,界時我兄弟二人將會帶一批武林正義之士前去相助,任何危險困難,我們一起並肩奮戰,定會化險來夷。”沙心如又朝二人鞠了一躬,道:“大恩不言謝,心如千言萬語,盡在這一‘躬’中,還望兩位前輩能接受。”青黑雙雄連忙也還了一禮。武林之人,甚重名位輩份,青黑雙雄乃屬武林宿老,輩份固然十分高,但沙心如乃是王室之後,本是“郡主”,且又是武林一代至尊清逸尊者之義女,輩份則絕不在青黑雙雄之下,故而,剛才小豆芽、刁木、沙梓齊跪地拜謁青黑雙雄之時,沙心如可不必。青袍棍聖鼎圭道:“那我們就以三日為約,沙姑娘,老夫二人告辭了。”言畢和黑筆判官郭靈二人微微欠身,隨後如一陣輕煙。稍現即逝。沙心如望着二人消逝的方向,臉上呈現喜悦的神色。刁木朗聲説道:“不打不相識,這二位前輩還真是性情中人呢。”小豆芽忙接口道:“嗯,我這二位義叔還越夠仁義的,又明大體。”這是他首次誇耀別人,而且語音也很深沉。沙梓高興地道:“我們又增加了一份力量了,這二位前輩足可堪稱頂尖高手。”微微嬌咳一聲,孤獨煙低聲道:“木……”刁木連忙回首,見孤獨煙臉色有些蒼白,且嬌喘有些激烈,心中頓時醒悟,這山巔高聳雲霄,她一個嬌弱女子,又不諧武功,自然呼吸困難。心念至此,不由得有些愧疚,忙道:“我們還是趕快下山吧,煙兒,你再忍耐一會兒。”眾人聞言,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她,紛紛再次施展輕功,由山巔自峯腰而下……身形蕩空激射,宛若四抹流星過處,飄向峯腰一個蒼翠濃蔭之下。一條山徑,婉蜒恍若玉帶,刁木微扶着孤獨煙,朝山徑兩端望了一下,感到此處有些寒氣,心中頓覺有些異動。突然濃蔭深處,傳出一股深沉蒼渾的聲音:“諸位,老夫在此恭候多時了。”隨着聲音。從濃蔭處走出一位老者,年約七旬,禿頂,馬頭臉,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戴着半邊骷髏面具,身着一邊是黑,一邊是黃的長袍。刁木在沙心如之後,見狀忙一個旋身,站在她的前面.朗聲一笑,道:“在下道是誰,原來是‘雙面怪叟’寒熱,若在下沒猜錯,你肯定是應‘死士門’之邀前來找碴兒的吧。”小豆芽一向與刁木一唱一合,脆聲道:“你這糟老兒.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兩?”雙面怪叟寒熱森森一笑,又陰聲陰氣地道:“老夫乃死士門座上嘉賓,聞一少年淫賊刁木拐走幽宮少宮主,故寒熱誓將其剷除,以鎮天下之邪氣。”孤獨煙聞言花容失色,大聲道:“你,你怎可污辱刁少俠,我是自己願意出宮的。”雙面怪叟寒熱正容道:“哦,姑娘原來是孤獨少宮主,老夫失禮了,但少宮主年幼心善,不懂人心險惡,還是隨老夫一同回宮吧。”他的神情倒扮演得惟妙惟肖,不知內情的人一定會認為他是一個十分重仁義慈善的老人,然而,是實並非如此。刁木目視雙面怪叟寒熱良久,冷然一笑,道:“閣下在江湖上的評言十分不好吧,怎突地裝出一個有情有義,有德的老人呢?實在是如同小丑一般。”雙面怪叟寒熱臉色忽寒,厲聲道:“娃兒,你不要羞辱老夫,總之,你淫惡之名,己人盡皆知。何須老夫多言。”刁木冷然一笑,道:“你已經是個死人了,至少在我的眼裏如此,你先出招吧。”雙面怪叟寒熱脊骨不禁泛出涼意,他十分清楚刁木的武功,但他卻是在不得己的情形下才來此的,強提一口氣,冷冷一笑,道:“那老夫就替武林剷除一個敗類吧。”“吧”音方逝,他人己如鬼魅般欺上,手袍一抖,“嗡”的一聲洪亮,一個銅鼎如同一座大山撞向刁木眉宇之中帶着呼呼勁風,速度十分快疚!雙面怪叟寒熱知道刁木是個有實力的高手,故而毫不猶豫地搶先出手,以便得到先機。狂傲的人並不糊塗,否則就不會狂傲。刁木並來躲避,而是拿樁立定,狂推一掌“轟隆”一聲,肉掌與銅鼎鼎面擊個正着,撞擊聲如同晴天滾雷,良久方絕。兩條人影也倏然而分,刁本腳陷地半寸,氣血微晃,他得意一笑,看來這老鬼功力不過如此。雙面怪叟寒熱絕沒想到刁木會用掌對抗鼎面,及時增加勁力己略遲片刻,頓感到一股奇猛的勁力傳過銅鼎,自己的勁力如同木塊被鐵錘碎,他大叫一聲“不好”,身形被震退一丈,右臂幾乎失去知覺,體內氣血翻滾,一時竟被震得頭昏目眩,半天未清醒過來。小豆芽激動得大聲叫道:“哇,那鼎經刁術稍為加工,可美麗多了。”沙梓不禁笑了起來,孤獨煙驚訝於刁木的勇猛,芳心震盪不己。沙心如臉色平靜,她覺得雙面怪叟寒熱並不簡單。他一人竟敢前來攔截五人,要麼武功高絕,要麼定有蹊蹺。雙面怪斐寒熱聞言,也大駭不已,因為他也看到了鼎面上赫然印一個深約半寸的掌印,這是刁木留下的記號。但他並不畏懼,氣運於右臂,稍稍調息,又喋叫一聲.狂衝而上,一出手便是他成名的絕技“混天十二式”中第七式“混元氣合”。鼎影幻現,帶着呼呼的勁風,一片片自鼎足飄散的白色罡氣瞬間旋聚成一團白光,自鼎角狠射刁木,如同萬丈冷電!他的身法高絕飄幻,而罡氣則運用自如,聚散隨心而動,實乃舉世罕見的高手。刁木不亦心驚,這才知道剛才一記自己是佔了便宜,這老傢伙果如傳言中那麼神秘可怕,陰狠辛辣。心念間,他也毫不客氣地電閃般使出“鬥須八式”四式“須嘯海吒”。猛烈的罡氣似要掀起海嘯般的巨浪來,那夾雜在千層掌影腿光的勁氣破空聲,如同驚濤拍浪,整個大海都似乎被搖晃得震撼起來,那萬大冷電則已被那無窮力量的海浪吞沒了。“鬥須八式”永遠是那麼神奇,令人無法捉摸,也無法令人看清……雙面怪叟寒熱更是心驚,想到邪派第一高手中鬼死於其手,實並非僥倖。招式中變,“混天十二式”之十式“混天清地”在電閃問與刁木的“須嘯海吒”鬥了個嚴實。只見鬥場上,赤紅的罡氣溶匯着白色的罡芒,兩條人影在作神奇而魔幻的變動着,令人看不清他們的真面目,而浸溢在空氣中的勁力如同山嶽,重鈞千斤,令人覺得這樣的氣氛中,也許只有魔鬼才能生存……小豆芽驚訝地瞠目結舌,他從未想到這老鬼竟也如此可怕。沙梓緊閉雙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鬥場兩條翻飛的人影。沙心如和孤獨煙更是比任何人都擔心,因為,做斗的人中,有刁木。兩人倏然間摺合了四十招,未分勝負,也未有人佔上風……雙面怪叟寒熱的“混天十二式”鼎法也只剩最後兩式未攻出了,刁木則只是一二三四式“鬥須八式”連環混合施用,竟未立於不敗之地,難道,他的勝算很大嗎?不,雙面怪曳寒熱得以馳名的殺手之間還未拿出來呢?忽然,兩人厲吼一聲,扯人耳膜般,而在這令人心涼的厲吼中,那令人心驚的場面開始了。雙面怪叟寒熱,身如流星,飄忽間,銅鼎如同罩天罩猛扣刁木頭頂,而他的左手,也是最令武林人士畏懼的左手己幻然施出一團“黑霧”,並非幻散的黑霧,而是成一猙獰的魔鬼般的黑影,彷彿要吞噬蒼生般狂噬刁木。雙面怪叟寒熱的裝飾,以及武林人士給他的稱號都是與他那詭異可怕的武功所聯繫起來的。他年青時原本“崆峒派”掌門之子。但“崆峒派”被一羣黑衣蒙面人在一夜間夷為平地,他是儀存的一名逃亡者,在那一夜間,不止他崆峒一派,武林八大門派均遭血劫,唯丐幫還有部分人殘存,但氣候己大不如以前了。寒熱這些年來,曾苦苦追尋兇手。但一無所獲,他在浪跡江湖之時,以“崆峒派”絕學“混天十二式”名動天下,但他仇怨太深,成天心浮氣躁,釀成許多不該的血案,遭到武林人士的唾棄和追殺。他曾一度逃到塞外,但二年後,他竟重返中原,性格更加令人恐怖,在武林失傳一百多年的邪派絕學“地魔噬氣”竟被他習得,追殺他的人士竟反被他所殺。他與鐵心的師父“紫心吸血”閻天雄在武林中並稱“雙魔”。“地魔噬氣”便是他左手隱藏殺招,他是一個集正邪兩派武學於一體的邪道絕頂高手,是一個以殘忍而聞名的惡魔。如今,他己施展了他的殺手鐧——“地魔噬氣”溶合“混天十二式”最後一式“天地無氣”。整個大地似己空虛無一物,連一絲空氣也沒有,只有魔鬼的歷嚎聲。刁木陡感全身幾乎被一股強大的氣壓擠得粉碎,而那令人無法呼吸的勁氣則更是幾乎要使得吐盡鮮血——這樣的痛苦和險境,絕多數人都會感到絕望,他們都品嚐了到臨死前的恐懼,但是如今的對手是刁木——清嘯一聲,刁木迎着那股壓力將全身的勁氣猛然爆轟出來,“鬥須八式”之六式“須交氣合”已電閃攻出。那“魔鬼”被一團赤焰的罡光掩映了,而那罩天罩地般的銅鼎在光芒的掩映中“嗡嗡”響動,良久不絕,彷彿天崩地裂般!雙面怪叟寒熱陡感那股赤色的光芒如同跳動的火焰。更如同灸熱的熔岩般,烤得他皮焦肉綻,而他的銅鼎幾乎溶化了——大喝一聲,狂施十二鼎,連攻七掌“地魔噬氣”身形則如銀河倒瀉般飛退……刁木冷厲一聲:“下地獄吧!”連施十七掌,十二腿,二十指,但所有的勁氣罡光迅速聚攏成一股耀目的紅光,如同涼虹般,飛射雙面怪叟寒熱。一聲淒厲的慘叫,一聲裂人耳膜的轟隆聲在這幽靜的山徑中響起。刁木汗流浹背,長髮飄襲,朗目中無絲毫平和的光芒.襯着他曠世的俊容,使人覺得他既遙遠陌生又十分接近熟悉。沙心如、孤獨煙、小豆芽、沙梓臉色都十分凝重,定定地看着他……而鬥場上再也沒有雙面怪斐寒熱了,除了半個的骷髏面具和散發在空氣中令人噁心的血腥外,再也看不到他留在這世上別的事物了,他已被擊得粉碎,完全消散在空中!良久,一聲沉渾的幽聲響起:“走吧!”刁木已率先邁步走出,他步伐平穩堅定,渾身流露出無比的軒昂之氣。沙心如等人在後默默地跟隨着,紛紛跨過進那半邊骷髏面具——寒鐵所鑄。五人沉默良久,空氣似乎也沉默了,一路上,再也無人阻擋,只是偶爾聽見衣袂聲,但聲音很快消逝在遠方。刁木得意地笑了,他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景,忽然,他沉聲道:“恐怕,我們這三日來,想找人耍幾招都不可能了,所有死亡遊戲將全在三日之約而展開。”沙心如嘴唇動了又合,她將所有的話兒都壓在心底。孤獨煙微低着螓首,幾日天,他已清楚地看到了江湖血腥的恐怖,她似乎略為了解死士門,也對他的父親有了點認識,但這又是她很難接受的,儘管,她和她的父親感情十分淡薄,只有名價卻無親情般的關愛,但,血畢竟濃於水……小豆芽是個樂天派的人,他心裏一直在想三日後,可與飄零神叟重逢,心情非常高興。沙梓的心情頗為急切,因為他也可能會遇到他的父親。他又可回到他童年的小屋了。五人在一古廟中體憩,此時月兒高掛當空,照得古廟的夜晚幽靜,神秘.也十分可愛。沙梓是“燒烤王”故而他正在表露他的烤藝,小豆芽在一旁作幫手,遞鹽、醬、葱、姜等佐料,忙得不亦樂乎。刁木也是會燒烤的人,故而他也“自立一家”,在旁邊的一堆火上煞有經驗地翻動着他的烤雞,一共有三隻,連串串着的。此番兩堆火照得整個古廟暖洋洋的,也照得臉色紅通通的,沙心如、孤獨煙在火光下,自然有一種説不出的美。火光照得人心裏也暖洋洋的,他們先前的不快也溶於火堆中。刁木朗聲道:“小豆芽,調料!”“好哩!熟了嗎?!”小豆芽快樂地叫道,蹦跳着過來。刁木得意地道:“不賴吧!”小豆芽看着三隻油亮亮,黃澄澄的大烤雞,使勁翁動着鼻子,涎着口水道:“嗯嗯,好香。”言畢,熟練地抹上諸多調味佐料,那溢散在空中的氣味更香更濃了。孤獨煙目露異彩,嘴角含笑,她可從未吃過在火堆上燒烤的熟物,所以,她覺得分外有情調,也分外覺得有一股豪氣……沙心如呢?她臉上無絲毫異容,十分平靜如同遙遠的古神宮般神秘。沙梓己烤好了,他所烤是一隻肥嫩的羚羊,撕下一羊腿,扔給小豆芽,道:“多謝你幫忙調料。”又扔了另一隻羊腿給刁木,道:“刁木兄弟,來,嚐嚐我的手藝。”兩位少女可不能忍受那羊肉的酸味,刁木的三隻烤雞是為她二人烤的。小豆芽嘴裏咀嚼着大口的羊肉,兩其黑溜溜的眼珠卻一直在盯着那隻誘人的烤雞。沙心如似乎非常痛愛這位“師侄”柔聲道:“小豆芽,我和孤獨妹妹吃不下這麼多,你來拿一隻吧。”小豆芽趕緊一口嚥下嘴中的羊肉,樂得直叫道:“好哇!”連忙過去拿雞了!剛一轉身,手影一晃,刁木忽然橫刀奪愛,一把搶過烤雞,嘴裏叫道:“吃烤雞了!”小豆芽急得大叫道:“你敢,你……你可得留點,沙梓,幫忙抓住他。”沙梓也童心大起,高興地道:“好,搶到雞,咱們二一添作五。”刁木吐了一下舌頭,道:“我可得先咬上一口,否則……”適時,小豆芽撲了上來,刁木連忙閃避,沙梓卻從後包抄而上……三個快樂的小夥子將這寧靜的古廟鬧得分外活潑,氣氛也溶洽起來。沙心如和孤獨煙掩口而笑,二人還時不地咬耳幾句,顯得分外親蜜,而他們的那份嫵媚的可愛,更令人心動……晚餐就這樣快樂地度過了。沙心如最先回到內堂,她靜靜地看着古廟的殘斷頹垣.似在回味什麼,又似在思索什麼,她久久地停駐在一佛像前,輕輕地用潔白粉嫩的纖指輕撩着佛像上的珠網……從內堂門的方位傳來了腳步聲,聲音有些混亂,但卻十分沉渾。“沙梓兄長嗎?”沙心如已昕出了是誰的腳步聲,柔聲道:“你看這神像,如今如此淒涼,實令人心悸。”來人正是沙梓,他似乎十分緊張,手足顯得有點無措,囁嚅道:“是,是啊!”沙心如昕出他聲音不對,緩緩回過頭來仔細望了他一眼,柔聲道:“沙梓兄長,你怎麼啦,有事是吧?”沙梓臉馬上紅了起來,他似有覺,忙微低着頭,稍側過臉去看神像,似乎想掩飾什麼,良久才用顫抖的聲音道:“你……你好多愁善感啊!很快,我們就到我們祖輩的故鄉了,我心裏感到很亢奮。”他並未説出他心中的話兒,這一聽就知是臨時找來的“擋劍牌”。沙心如柔柔地一箋,輕聲道:“是啊,我心裏也很激動。”隨即又望了他一眼,柔聲道:“你來好像不是要説這些吧,怎地又換了個話題呢?”沙梓心底陡地被揭穿,自然有些尷尬,但他卻反而鎮定了不少,紅着臉瞥了沙心如一眼,但十分匆匆,這一瞥,他竟又説不出話來,比先前更為扭拗。沙心如從那一瞥中,看到了……她不禁也有點慌亂,螓首也低了下來。良久,她緩緩抬起頭來,定定地望了他一會兒,柔聲道:“沙梓兄長,這二日我們就要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困鬥了,也可見到沙二叔了,我想,那時我們一定會很快樂的。”她説的十分含糊,但是,沙梓的眼光卻有一絲異常的光彩,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他大膽地盯了沙心如幾眼,顫聲道:“我去看看……刁木和小豆芽。”言畢,便急忙走了出去,腳步聲較剛才好聽。沙心如望着他的背影,臉色愈來愈凝重,那幽柔眼眸中似乎閃動着一絲淚花,任何人見到了,心中都會痛楚,甚至撕碎流血。夜,很快被黎明替代了,新的一天又來臨了,空氣是新的,但人呢?人心呢?還有人心中藴藏的感情呢?他們都是新的嗎?孤獨煙的心情是新的,新並不是説是愉快而是指不同於前一天。她的心情非常沉重,一路上鳥語花香,她再也不感到清悦了,總是微低着頭,緊閉朱唇。刁木倒是十分興奮,一路上眼睛簡直比風輪轉得還快,嘴裏還不住地歡叫着,時而清嘯一聲,不認識他的人,還會以為,怎麼有個瘋子夾在一夥人中呢?小豆芽和刁木情形差不多,兩人大多都是一唱一合的,引人快樂!沙心如的臉色十分平靜,偶爾向朝她瞥視的沙梓露齒一笑…沙梓目光自然急忙迴避,但隨後卻還是禁不住偷偷瞥她幾眼,哎,人啊!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一山谷前,此谷景色宜人,樹林葱葱,一條水溪從山谷的邊緣緩緩流過,潺潺的流水聲和着鳥兒的歡叫聲,令人心曠神怡,流戀忘返。刁木看着這迷人的風景,歡聲道:“不如,我們在此休憩片刻吧。”小豆芽聞言迅速地扔下被上的包袱,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嘴裏直嚷道:“哇,好爽,好爽!”沙心如、孤獨煙、沙梓自然無異議,都靜靜地找了地方,坐下來。刁木忽然道:“煙兒,看,那邊的一叢花多像你們幽宮的那種,我們去看一看吧。”孤獨煙望了沙心如一眼,柔聲道:“沙姐姐,你也過去看看吧!”沙心如微微一笑,道:“不了,你帶一朵回來給我就行了。”孤獨煙自然滿懷歡喜地去了,刁木拉着她的手,兩人蹦跳着看那花兒去了!小豆芽不由嘆道:“哎,看來,我小豆芽在這方面不能再落後了,得趕緊找個大美人。”沙梓不由得朝沙心如望去,心中卻痛楚萬分。沙心如正幽幽地望着刁木和孤獨煙,她的眼神如此的充滿深情,又是如此的……”刁木己摘下了一朵十分美麗的淡紅色的花朵,柔聲道:“煙兒,我替你戴上好嗎?”孤獨煙深探望了他一眼,嬌嗔地點了點頭,神態十分嬌柔嫵媚……刁木喃喃道:“戴哪兒好呢?嗯,還是戴在耳鬢邊吧。”又仔細地端詳了幾眼,頓覺有些不妥,道:“哎,還是插在額頭吧,這樣比較清純。”言畢,又把那花朵從耳鬢移到額頭上的一叢髮絲上。但卻又搖了搖了頭道:“哎,還是有點不大妥當,該插在哪兒呢?煙兒,你説呢?”孤獨煙早就被他那可愛的神情逗樂了,但又感到被一個男子這樣地端詳着,又捱得恁般近,芳心卟卟直跳,柔聲道:“隨便你戴在哪兒都好。”刁木微微一笑,輕輕地把花兒插在她的髮夾上,柔聲道:“煙兒,你既然能這樣看淡花戴在哪兒,又為什麼不能看淡你是誰的女兒呢?”孤獨煙一驚,隨即盈盈地望着刁木,那動人心魂的眼眸盛滿了晶瑩的淚珠,閃動着令人心醉的亮光,她很高興,刁木一直在留意她,一直在關心她刁木也深探地望着她的眼眸,兩人對視良久,不由自主地相擁相抱——孤獨煙喃喃囈晤道:“木,不論今生今世發生何事,我都不會離開你,因為,自從第一眼看到你,我的心中使產生了震撼,我知道今生永遠不能逃脱你的世界,你知道嗎?我可以不是少宮主,但我不能沒有你!”刁木心中思潮翻滾,柔聲道:“煙,相信我,既然是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我一定會讓你快樂,讓你幸福,也會盡力保護你一生一世。自第一跟見到你,我便感到了你的嬌弱,如同剛長出的嫩樹芽,稍稍一碰,便會玉殞,我心中便強烈地要呵護你,你懂嗎?”遠處,小豆芽瞠目結舌地果視着那相擁的兩人,嘴裏好半天才迸出四個字來:“哇,好温馨啊,真令人羨慕。”沙梓一直盯着沙心如的反應。他未免有點失望,沙心如永遠是那麼飄渺,令人無法捉摸……當刁木和孤獨煙回到他們當中時,二人均有一點羞色,孤獨煙的確給沙心如帶來了一朵十分美麗的花兒。一行人又上路了,他們現在氣氛可好多了,刁木左右逢源,和小豆芽嘰哩嗚嚕地鬧上幾句,和孤獨煙低聲細語地説兩句,又湊到沙心如面前親切地聊幾句。沙梓一路上最為沉默,似有極重的心事。“瞭然山”位於一風景優美的山林地帶,土地肥沃,氣候宜人,鳥語花香,林葱木綠,而且還有一些極其稀少的珍稀動物枉息在山林中,林中溪水潺潺,瀑布飛瀉……沙家王府“風清院”便建造在山林中心地帶,四面山水環繞,實不亞於天涯海角的神仙人境,可惜——人總是千方百計地尋找美麗,又極盡所能地創造着美麗,但何嘗不是極端地毀壞美麗。“風清院”便是被人極端毀壞的美麗,十幾年前的血劫,使得“風清院”全部倒塌崩潰,斷壁殘垣,令人不忍目視,而灑濺在這些廢墟的鮮血,如今已被氧化而變黑了,有的還長着一撮撮“鬍鬚”似在告訴人們,這段血劫己發生很久了,但其血海深冤卻還未雪恥。在“風清院”廢墟的角落不遠處,有一棟竹屋,約有四間,雖不精緻,還可以擋風遮雨。有屋就有人聲,這是大自然的定律——zhangzhaorui掃描武俠吧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