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不是練武的料。”柳晗煙側著頭想了一會,說道,“那我就傳你三招,看好了……第一招‘金梭萬丈絲’。”說著,卻見她將金梭在身前舞起,寒光閃閃,風聲霍霍。
王厚拍手道:“好看好看,煙兒,這是防守招式罷?”柳晗煙答道:“書呆子,你只說對了一半,我爹說了,招式沒有單純的防守或進攻之分,防守就是為了進攻,進攻也是更好龖的防守……看好了,第二招‘驚魚銀梭投’。”只見她將梭標忽地刺了出去,夾帶舞動的光圈,卻是眼花繚亂。
王厚再次稱讚:“好,威力不小!”柳晗煙將刺出的梭標收回,在身前左右擺動:“第三招‘織女織金梭’,這是在晃動對手,若是對手左閃則向右刺出,若是右躲則向左刺出。此招最主要的是先晃動對手,再根據對手的行動,施出下一招。”
王厚向柳晗煙深施一禮:“師父,這三招真乃神來之筆,招招驚天地、泣鬼神。”林媚影笑道:“王公子馬屁功夫倒真是驚天地、泣鬼神,煙兒,你剛才這三招看似攻守兼備,但如果遇上比你強的,都可以不用招式,只須蠻力硬打硬砸,你就難以對抗。”
“林教主說得有道理,煙兒,讓我也來試試?”王厚將梭標拿到手,大叫一聲:“萬丈金絲!”柳晗煙一旁糾正:“書呆子,不是萬丈金絲,是金梭萬丈絲。”
“一樣,這樣更好記。”王厚答道,抖動梭標划起圈來,只聽“哎喲”一聲,卻是梭標擦著鞋劃過,差點傷到了腳。柳晗煙驚問道:“沒傷到罷?沒傷到罷?……彆著急,慢慢來。”
王厚大叫一聲:“謝師父!請看第二招‘織女投梭’。”柳晗煙又糾正道:“不對,第二招是‘驚魚銀梭投’,第三招也不叫織女投梭,叫‘織女織金梭’。”只見他手中梭標往前一擲,緩緩飛出四五丈,卻是一個轉身倒飛回來,嚇得王厚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旁的柳晗煙伸手接過梭標,幸好力龖量不大。
林媚影卻是臉色大變,問道:“王公子,這招是怎麼使出來的?”王厚爬起來,拍拍屁股,答道:“我甩出去的時候,手裡加了點回彈之力,需要巧勁,剛才正好碰巧了。”林媚影按他所說,將梭標擲出,嘟的一聲插進三丈外的大樹上,梭標兀自擺動不已。臉上不禁一紅,拔出梭標連試幾次,都是毫無回彈之力。
王厚對柳晗煙道:“煙兒,我剛才在想,林教主說的對,你這幾招變化不大,若是遇到高手,就很被動……但你若是在這後面拴個鐵鏈,即便擲出去,也能很輕易地收回來。”柳晗煙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這麼笨呢,我們在海里捕魚,魚叉上都是用鐵鏈繫著,這樣就能收回來,我去找個鏈子試試。”說罷,轉身跑向大殿。
林媚影試了幾次,都是不行,此時看著王厚:“王公子,前幾天暗中驚退鹽幫的,可是你?”王厚笑道:“林教主,為什麼要這樣問?”
“第一次在酒樓外面,當時煙兒正處在危險中,我想上前卻被一股力道阻住無法動彈,我雖然武功不高,卻也是一教之主,見過些世面,當時就你離我最近,我便懷疑是你。看你剛才擲出梭標的手法,絕不是一般的回彈之力,也不是碰巧使出,更讓我想起鹽幫兩次的反常舉動。”
林媚影見他不說話,又道,“王公子,我知道你這樣,自有你的用意……你隨我來,咱們上峰頂去。”王厚跟著她,二人走出院後的小門,向玉女峰而去。
站在峰頂,林媚影望著遠處海面,半晌問道:“王公子,你真的喜歡煙兒嗎?”王厚應道:“煙兒天真率性,處處流露出真性情,人又長得極美,誰不喜歡呢?”
“王公子,你想聽一個故事嗎?”林媚影轉身看著王厚,見他全身一顫,問道,“怎麼了?王公子,你哪裡不舒服?”
“林教主,你別嚇我。十天前我們第一次來總壇,當時我和趙晰上了這玉女峰,他對我說了一個故事,結果沒說完,就將我從這裡推了下去……我本來喜歡聽故事,但現在不敢了。”
林媚影驚道:“啊,那你?”王厚若無其事道:“幸好一棵樹掛住了我,我才沒摔下去。”林媚影連聲問道:“那個趙晰為什麼要害你?”王厚答道:“我哪裡知道呀,他對我說了身世,是煙兒的爹打小救了他,他要做柳家的人,為柳教主養老盡孝,然後、然後就推了我一下。”
林媚影更是驚訝:“我看出他喜歡煙兒,可是怎麼能這樣做?……王公子,你準備怎麼辦?”
王厚卻是蹙起眉頭,望著茫茫的海面:“那天,我爬上來後,坐在山頂想了很多,本以為他只是性情冷漠,才多次不理我,卻沒想到他為了報恩,竟然如此!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是離開煙兒還是繼續陪她走下去?……可是煙兒並不喜歡趙晰,我就是退出,煙兒也不會答應,我想依她的性子,就算他們成了婚,也不會幸福的……”
林媚影聽到這裡,卻流下淚來,向王厚盈盈一拜:“王公子,煙兒也是苦命之人,那個趙晰竟然做出這種事,我便是死,也不會答應將煙兒嫁給他……而且,我看得出煙兒喜歡你,我求你要好好待她,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千萬不要輕易放棄……”說著說著,竟然泣不成聲。
王厚站在邊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搓著手甚是為難,半天忽道:“林教主,你不是說要講一個故事的嗎?”
林媚影止住哭聲,輕聲道:“王公子,這裡也是我的傷心之地,十七年前,我就在這裡看到那邊海里漂來一隻小船,跑下去見是個中了毒的青年,便救了他,後來……後來有了孩子。但我不敢和他在一起,雖然這些年來他一直喜歡我,只是我不能影響他。”
王厚問道:“林教主,你剛才不是還要我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能輕易放棄嗎?可你自己為什麼就放棄了呢?”
“孩子,你不懂其中的緣由,這跟你和煙兒是不一樣的,我們面對的是世俗,是千千萬萬之口。王公子,我只想告訴你,煙兒是我唯一的親人,之前我還擔心你過於文弱,保護不了她,可我現在知道你是深藏不露,這才放下心來……你,能叫我一聲林姨麼?”
王厚輕聲叫道:“林……姨。”見她又流下淚來,忙道,“林姨,我可不是深藏不露,煙兒喜歡什麼事都衝在前,我便讓著她了,這樣她會更開心些……林姨不可說破。”林媚影被逗得笑了起來:“你跟煙兒倒是挺般配的。”
柳晗煙從大殿內找了一根鏈子,出來後卻見院子空蕩蕩的,連叫幾聲都無人答應,暗道奇怪。將鏈子拴在梭標上,在院中練了起來。林媚影和王厚從小門外走了進來,王厚笑道:“煙兒,你從哪兒找來這麼粗的鏈子,準備拖船啊?”
柳晗煙啐了一口:“你才是縴夫呢,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先拿這個練著。咦?林姨,你怎麼眼睛紅了?”林媚姨側過頭:“沒什麼,剛才和厚兒一起上山,可能是海風吹的。”
柳晗煙看看王厚,看看林媚影,又看看王厚,笑道:“厚兒是誰啊?我只聽說有後娘,怎麼沒聽說過還有後兒?”林媚影道:“傻孩子,你知道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柳晗煙終於找到一根三尺長的細鏈,拴在梭標上反覆練習,倒也收放自如,攻擊力比原先何止大了一倍。
轉眼就到了七月十五,林媚影早就準備好了去日照的事宜,之前,三桃、四桃已經去了日照,如果去的人過多,也怕會對太陽教造成不好龖的影響,當下和秦副教主商議,就一個人帶著柳晗煙、王厚去日照。秦副教主先是不答應,怕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還要照顧任性的柳晗煙和文弱的王厚,但見林媚影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堅持。
有人牽來三匹馬,王厚本想和柳晗煙同乘一騎,可當著林媚影的面,又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柳晗煙坐上馬,手伸向王厚:“書呆子,我拉你上來。”王厚看向林媚影,便聽她問道:“厚兒,真不會騎馬?”
王厚訕訕道:“這麼多天,就是看煙兒騎我也是看會了。”林媚影笑道:“那厚兒你就騎上試試看,反正路上也不急,我們走慢些也不打緊。”柳晗煙不覺有些失望:“那我們就走罷。”王厚裝模作樣地爬上馬,坐在上面一搖三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