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紀國際酒店,董事長郭世華的辦公室。
“雷子,查出來沒有?是誰放出的風聲,要找人幹掉我郭世華?”郭世華面無表情,仰靠在沙發裏,朝着對面的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問道。
郭世華現年42歲,二十多年前,隻身來到廣東沿海,一路靠着走私香港過來的收音機,磁帶,地攤賣貨,然後開小餐館,大排檔,歌舞廳,到今天,開創了創世紀國際酒店這種局面,身價早已過億。在廣東這個地方,外地人能這樣在酒店娛樂行業立住腳的,不多,一般來講,做酒店的,都是以本地人居多,甚至,細化到鎮級單位的本地人,能在兩個鎮級單位開上酒店的,那就可以算得上是手眼通天,勢霸一方的人物了!
郭世華能走到今天,絕不容易!在某一個人所共知的領域,他是個傳奇,是一位真正的大佬!所以,哪怕聽到了明確的消息,有人要殺他,也是波瀾不驚!
“華哥,這個事情對方做的很密,我查了很多途徑,都沒辦法找出源頭!但根據分析,應該就是那班本地人中的一個了!”被稱作“雷子”的人,正視着郭世華,回答道.雷子,陳太雷,創世紀國際酒店的總經理,十年前跟隨郭世華。也只有他,可以稱呼郭世華一聲“華哥”
“嗯,自從‘遠東’因為zhōngyāng下來的人被封,這班子人,似乎就開始把矛頭對向我了,這次放風出來要殺我郭某人,未必沒有要嫁禍給遠東葉正先的意思,但真真假假,卻也是難辨!哈哈,我郭某人風風雨雨二十年,曾經想要我命的也不止一個兩個了,這次倒要看看,是誰,能拿的走!”大笑聲中,梟雄氣概,盡現無遺!也只有這種豪邁,才當得起今天的成就!
陳太雷喝了口茶几上的鐵觀音茶,邊沖水,邊道:“華哥,我有種感覺,這次來者不善,我們還是要加強你的個人保衞工作,不得不防啊!”
“嗯,雷子,我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單是膽大,膽大之下更多的是靠步步為營,事事小心!這些事情你去安排,我郭世華的命,交到兄弟手裏,放的下心!”
郭世華的話,擲地有聲!
“好,華哥,這幾天,我會再給你物sè幾個出sè的保鏢,到事情了結的那天為止!哪怕我陳太雷的這條命頂上去,也不會讓別人傷害到你!”郭世華的這種信任,陳太雷自然是感激和感動的,但對於相處了十年的他們來講,有些話,已經不必説出口。
第三天的下午,陳太雷領了一個短頭髮的年輕人,再次來到了郭世華的辦公室,仍然是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位置,陳太雷對着郭世華道
“華哥,這就是我跟説你昨天説過的張鉞。”
“哦,小夥子,請坐!”郭世華很和藹,手掌指着對面的沙發對張鉞道。
張鉞禮貌的朝着郭世華一點頭,“謝謝郭董!”然後輕輕的坐在沙發邊緣處,上身微微前傾,視線微微朝上,看向郭世華。
郭世華縱橫廣東二十年,從白手到今天,見過的形形sèsè的人,自然不少,張鉞的這點表現,已經讓他產生了一些好感和認可。
要知道,私人保鏢,並不像民國之前,那時的私人保鏢,是以“客卿”身份保護主人家,是主人禮遇邀請,甚至一請再請,還不一定答應的,這得看拳師的xìng格和邀請的人對不對自己的味道,或者由有身份的人出面作為引薦。比較有代表xìng的大家熟知的,比如“武神”孫祿堂,曾經就是民國代總統段祺瑞的個人保鏢,月薪是八百大洋;還有就是“南北大俠”杜心武,有一段時間,和“國父”孫中山先生,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當然,是免費的幹活….
但是在當代,私人保鏢,雖然工資拿的高,五千一萬一月或者以上,這取決於聘請人的財力和需要;但是,不管怎樣,就社會地位來講,並不高!甚至,一説到私人保鏢,平常人往往是跟“打手”聯繫到一起的!而在中國,私人保鏢,確實大部分素質不高,基本組成由退伍偵查兵,這類算是比較好的了,軍人出身,畢竟還是有些規矩;然後就是武校畢業出來,在社會上瞎混過一段時間,打過不少架的,這類基本上等同於打手;再就是保全公司的合同聘用保鏢,這類組成很少;而實際上,當一些暴發户以穿黑西服,戴墨鏡的保鏢隊伍炫耀自己的威風和財力的風cháo過後,保鏢,在社會上大多數人的心目中,基本上跟一個工廠的普通工人的地位沒區別,而口碑,也是空前的差!
而當張鉞看向郭世華的時候,郭世華並沒有從張鉞的眼睛裏看到卑微,看到緊張,反而看到的是一種淡定,一種自信,而張鉞也並沒有表現出他以前見過的那些保鏢的唯唯諾諾,一句話,一個入座,顯示的卻是商務禮節。長期的身居高位,和多年的磨礪,郭世華自然帶着一股威嚴的氣質,而歷人無數的他,眼神也可以讓別人感覺到足夠的洞察力,哪怕他以前聘請的那些在他現在的產業下擔任着各個要職的職業經理人,也沒有哪個在第一次見到他時有如此自在和自然的感覺!
這讓郭世華產生很濃厚的興趣,眼前這個人,不像是來應聘私人保鏢,反而更像一些同級別財力的合作方來跟他談合作項目的!除了眼前的陳太雷,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郭世華對一個人這麼有興趣的了.
接過陳太雷手中的水壺,郭世華親自泡起了茶几上的功夫茶。
“張鉞是吧?”,郭世華將一杯茶水送到了張鉞的面前。
“謝謝”,張鉞道聲謝後,點點頭,“嗯,郭董,弓長張,金斧鉞。”
郭世華點點頭,繼續問道
“沒有當過兵?”
“嗯,沒當過”
“沒有進過武術學校和保鏢公司?”
“嗯,沒有進過”
“也沒有在社會上混過?”
“嗯,沒混過”
“你很能打?”
“還過得去”
“哦?看來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嘛!”郭世華面帶着笑,看着張鉞説道
“華哥”,陳太雷插話道,“剛才,酒店健身房,五個內保,在張鉞手裏只撐了三十秒鐘,就全部放倒,而且基本一分鐘內恢復不了戰鬥力。”
“嗯”,郭世華聽了,不停的點頭,自顧自的道,三十秒鐘?不錯,不錯!”再一抬頭,問道
:“你是練什麼的?”
“國術!”
“國術?什麼是國術?”郭世華是第一次聽到“國術”這個名詞。
“國術,簡單點講,就是能殺人的中國武術”
“能殺人的中國武術?如果複雜點解釋呢?”
“以最合適人體的手段,開發人體功能,不斷超越自我,能達到最佳的保全自我,能達到以最佳的方法殺死敵人的中國武術!”張鉞慢條斯理的説出了這段複雜的解釋。
做為八十年代的高中畢業生,郭世華顯然是能明白這些話的。
“呵呵,不錯!就你這個國術的説法,我郭世華相信,你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我的生命!”,聽了張鉞關於“國術”的解釋後,郭世華顯得很開心。而一旁的陳太雷,也跟着咧着嘴在笑!
“張鉞,太雷已經眼見了你的功夫,我相信他,所以,我不需要再來驗證你;但是,我現在需要的是,把我的命放心的交到你手裏,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我能感覺到你和別人的不同,和聰明人打交道,不需要廢話和繞圈子!你來,告訴我,我想聽到的,和你想要的!”
説這番話的時候,一個肢體動作,郭世華不小心碰翻了茶几上的一個玻璃高腳杯,而在高腳杯從茶几掉落到地面的中間階段,已經被一個手抓在了手裏,是張鉞的手,在杯子落地前,如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把杯子接到了手裏,而那刻,郭世華的表情,顯示他剛剛才
反應過來杯子給碰翻了。
當經歷過無數的針扎,和在針扎過程中得空就快速擊打穿插的沙袋這個痛並鮮血淋漓的過程八個月後,張鉞的反應速度,已經超出常人一大截!
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張鉞把杯子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郭世華的話,很直接。就像他説的,他需要的是能把自己的xìng命交到對方手裏的人。
張鉞看着郭世華的眼睛,他確實看到了坦誠!
一飲而盡一杯郭世華親手泡出來的鐵觀音,眼神執着而堅定,張鉞想這位差不多大自己二十歲的人,説出了自己的想法:
“八個月前,放棄了自己以前的一切積累,我選擇了一條旁人無法理解的路,這就是,追逐武道,追求國術的巔峯!”
“如果十天前要找我,就只能去蓮花山森林公園的旁邊一個房子裏找了,我在那裏足足呆了八個月,幾乎沒有特殊的事情,沒有下過山。”
“我這次來找這份差事,第一個目的,也是我武道修行的一步計劃,就是以生死修國術!國術,是起源於戰場的武術,沒有生死之間的徘徊和經歷,是無法真正的去向更高一層攀登的!我這點東西,你們看來或許不錯,可要説句實在的,在國術的境界和層次裏,我也只能算是入門而已!”
“有人要殺你,我做這份差事,我就有經歷生死的機會!”
“第二個目的,我欠了一屁股的債,我想放下心靈的包袱無牽無掛的走出去,我就要先把錢還了,否則,心靈終有縫隙,難得圓滿!而我,現在用我的命,來換取這筆錢!”
“郭董,我要三十萬,這三十萬,到你跟我説這件事情結束,或者一年的時間,我相信,不會超過一年,這件事情總會結束的!三十萬,我不敢保證不讓人殺死你,但我能做到的是,有人要殺死你,他就必須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不緊不慢,張鉞平靜的説出了這些話,雖然沒有手舞足蹈,沒有高亢激昂,但一字一句中,卻透出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我的生命,已經不在於長短,不在於生死,而在我為什麼而死,在於我要追求的武道,國術之道!那裏才有我生命的意義和生命的終極…!”
説到這裏,張鉞再次的看向了郭世華,表示自己,該説的,已經説完了。
“很執着,很瘋狂!”這是陳太雷聽了後的想法。
郭世華卻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徐徐的問道:“張鉞,你是説,你現在的功夫,在你要追求的目標來講,只是很差很差的?
“很差很差,差很遠很遠….”張鉞的眼神,望向虛空,充滿了深邃,充滿了探索的渴望…喃喃的説道。
“好!張鉞,你的條件我接受!三十萬,我一分不少給你,先付十萬!”郭世華説着便拿出了支票本,在上面揮起筆來,“我郭某人,一生閲人無數,我相信,不會看錯你!你的功夫,我沒有評價的資格,但是,我要的是你那句‘我不敢保證不讓人殺死你,但我能做到的是,有人要殺死你,他就必須先從我的身體上踏過去’!功夫再高,大難來時,棄我而去!我郭世華,不會傻到把自己的命,交到這種人的手裏!從明天起,你就是我郭世華的貼身保鏢,所有我的個人保鏢,由你統一調配!”
貼身保鏢,古之“客卿”,就算郭世華不明白,但最少,他已經認可了張鉞,他和張鉞,也不會是從屬的聘請關係,而是大家相互得到,從對方身上得到自己所需要的。這就是本質,最**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