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見手就死殺賊拳
彎彎板着臉真認真起來還真跟個教師爺似的,説是過來幫長起打撲灰,,膀子一鬆胳膊甩起來“啪啪”打得長起還挺疼,長起光看彎彎一臉嚴肅,不知是在耍他,硬挨着也不躲,被打得渾身緊繃,看彎彎舉手身上不自覺就得瑟。
彎彎見長起這麼能挨,巴掌一轉用掌骨小天星接着大指跟給他胸前撲拉了一把,看着不經意一下,“嘣”一聲胸骨連肉火辣辣地疼,長起就感覺自右胸一震,整個腦袋都跟着“嗡”了一下,齜牙咧嘴道:“下手也太狠了。”
老牙紀邊上看着,本來還笑嘻嘻的,看到這一磕煙袋喝道:“你幹什麼!”
彎彎道:“我教教他怎麼把勁甩起來!”説完擰身走了。長起“嘶嘶”着吸涼風用手撫mo着前胸,若有所悟。
這胳膊腿都可以放鬆了用腰帶起來,能帶起來這勁就出來了。再想村裏老哥那兩手墊步起腿的絕招就明白多了,原來二起腳的腿法不是蹬地送腿,而是更好地把腿甩起來啊。
難怪的入門的基礎必然是壓腿踢腿,踢腿又是裏合外擺,這都是為了拉長筋甩開胯。原來這戳踢飄腿的秘法就是甩起來以後轉弧為直,把勁直釘進去。這就跟打甩手鏢一般,胳膊是甩起來的,鏢卻往直了扎。
還有那基礎腿法的邊勾一拳接着擰身側踹的組合腿法,就是這崩彈勾蹬,接着那一勾一回的勁帶起腿來,後邊那一踹勁就出來了。這比原地起腿勁大,又比墊步起腿隱秘,且能打出鈎掛連環、連腿奔襠,就這一腿練好了也夠用了,起腳奔襠比粘連粘隨實惠多了。
從這尋思,長起也明白了五步套頭一步那個開手為什麼是甩砍而出,原來不是為了耍花架子。順着這一甩,後手那一拳追上去,這殺傷力也了不得了,接着左右就組合上了,越補這勁就越大。
實際這左右上下的甩拉互補,就是十字“鬼拉鑽”了,是連手帶腿的搖身組合。
鬼拉鑽在許多家拳中都有引用,基礎變化就是雙手左右配合,一出一入,如鋦大缸時拉那金剛鑽。裴秋實勾摟扁打就是這種,所以這套路沒一步都含着左右二爭。後來這種手上變化的拉鑽佔了主流,腿就完全成了進退支撐,這種腿法變化上的也就基本不提了。
查拳二路衝拳彈腿,打得就叫十字鬼扯鑽了。京城玩回回跤的那些,特別是濟南過去的,都會這一手,扯鑽接手冷不丁一腿着實難防。他們走的帶着雙fei二起腳、旋子二起腳,那個就是“十字起崩彈”,其中是快練是慢練也不言自明。
彎彎玩這幾步走兒還夠不成拉鑽,最多是個崩彈勾蹬。之所以走勾蹬,而不是接查拳那種僕步穿掌,還是因為是女子,不至於那麼打,練時貴柔用以長筋,用時貴剛速戰速決。
彈腿跟戳腳是發力方式差別挺大的兩種腿法,別看都用腳尖直着上,彈腿是用腳背,戳腳是腳掌,戳腳的勁透深長,彈腿基本不走這個。老牙紀這套看着勁透又活,主要是他走的是往直裏釘戳的勁,利用的也是這長勁帶胯、抽腿二擊。
長起在這算是賺了,這幾個月都能學到。也是這老頭不撒謊,他是管用就用。
老頭早年在貝子府出入,也確實見過不少世面。這拳光傻練不行,就得試,不試不知道用意,練也盲目。
王長起實戰不多,見過別人實戰的也不多,跟老牙紀説起來也説不出個一二三,老牙紀就更明白他的水平了。這東西從頭教又不合適,半路教又怕平地樓台沒根基,吧嗒吧嗒抽煙,道“想想辦法。”
這讓王長起很是過意不去,他早對拳腳不怎麼上心了,看別人為他着急,自己就不得不上心了。
王長起少時還是很喜歡舞弄拳腳的,也是因為那一年見孫青銅打過一場,太漂亮了。他感覺那個為民除害的勁頭得意極了,回家自己也摸索着練,費了兩年硬是沒練出一點影子來,這才有點灰心懈氣,不再追求了。
老牙紀道長起:“後生,我看得出你是有根基的,只是走過彎路,有點心涼。這東西就這樣,怕苦就別出門。既然你幹得是鏢行,哪能一手絕的沒有。想想為什麼出來,出來幹什麼。”
這才短短幾天,哪能忘記。王長起也給老牙紀説起來,決定出外,是見孫青銅那一年回家打死了惡霸黃德舉,真開了眼界了。
黃得舉外號叫“立地老仙”,功夫了得。老仙就是黃鼠狼黃老仙,傳説這個物件靈性,老毛黃鼠狼成精通人性,就能站起來走。就能迷惑人了,碰見人就問問,“你看見我站起來了嗎?”
一旦你答應道“看見了。”它就真得能化**形了,然後蠱惑人心。
如果有硬氣的人,衝他喊一聲:“你個畜生!又在這蠱惑人心!”傳説就能廢了他的道行。
實際這都是傳説,人間的黃鼠狼多了去了,也沒見誰廢除了他的道行,然而越鬧越兇,人人跟着拜服供奉。
這個黃德舉外號就叫“立地老仙”,這不是個好聽的外號,這人太能糊弄人了。帶着一撥公子哥兒到處鬧事,欺男霸女,欺行霸市。
這年耍廟會,這傢伙又再賣弄。可以説這小子功夫不弱,尋常的旗杆他三躥兩縱就爬上去了,靠這籠絡了弟子上千人。當初鬧長毛,曾大帥拼死抗戰,朝廷卻派僧格林沁大帥布兵中原,以穩固後方,壓制發捻北上,就在山東地面上,跟白蓮教鬧起來了,後來就倒在麥田了。
這個黃德舉也打着白蓮教的旗號四下坑蒙拐騙,趁火打劫。這年社火他又在那裝神農鬼,吞火吐火,渾身開碑碎石,又能睡釘板,還能隔山打牛,樣數玄了。地面上小買賣字號的都把他神一般供奉着,每月不用要就去交保護費了。
按説如此一方穩定,也不能説就不好。但他還不滿足,時常欺負那些貧困家户。窮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婦也時常上街走動,一旦有哪個水靈的讓他看上,就沒好。
不缺吃喝還這樣,很多人就看不下去了,但都打不過他。
這一年,幾家武帳子就聯合起來擺了個擂台,説是擺擂,實際就圖那句“打死無罪”,就想光明正大除了他。結果竟不是人家對手,這黃德舉鐵打的一般,拳腳打在身上似無作用。
後來就是這位孫青銅上去,一個照面就將黃德舉打死了。
王長起站在邊上看得清楚,只見二人剛一抱拳,孫青銅一步躥過去,如展翅飛虎一般,不是一般的霸道。
一縱一躍,長身而起又渾身蜷縮,似是踩在黃德舉身上左手扶着右手五指鋪張,自下而上一握拳猛然發力,那拳頭就砸在黃德舉下巴上了,似乎那手是一抓一開,五指如戟順着黃德舉的面門就掃過去。
那身子如同一個球炸開來一般,身子上下猛然彈開,左腳一落地右膝就撞在襠上,右膝一落步,右手一把正撲在黃德舉心口上。
就聽着一聲金屬般的碎裂,黃德舉的胸骨明顯塌下去,下顎拖勾。沒用第二勢就將人打死了。後來仵作驗屍才知道,黃德舉懷裏有一快護心鏡,襠裏有一道牛皮甲,連着都被孫青銅給打碎了。
孫青銅打死人人就走了。但是在王長起心中留下了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象,特別孫青銅打完人後,身軀蹲伏如虎豹一般。王長起從小身架大,雖然母親總不准他打架。但他也經常打個架什麼的,因為他的太爺也是上過殿試的武舉。但就孫青銅這一手出來,如同天人。
後頭王長起也學着做,但始終躥不起來,也縮不起來,就更彈不起來。雖然模仿着跟人大家也有點用,卻始終不夠安全。他就感覺這其中有一定的門道。
王長起整天在院裏比劃,王母見着説:“你舅老爺當初功夫就很厲害,出了名的。當年我來你們家那陣,你二爹非得跟你舅老爺試試,一動手就給放翻了,是擦着地皮打了個旋翻出去的,起來以後胳膊就脱臼了。回頭備了禮,死活要跟着你舅老爺學,你舅老爺沒答應。”
王長起就問舅老爺是誰,怎麼再沒見過,那是什麼功夫。
王母就説:“我也説不上來,但是你舅老爺留了兩本書給你。一本就是那個拳譜,另一本是《蒙古語對音》,你要是能把蒙古語對音學會了,我就把那本拳譜給你。”
果然王長起就下了功夫背,吃飯背,説話用,推磨也背,趕集也背,練功夫也背。背了個滾瓜爛熟。
後來也多方打聽,聽説孫青銅是華中第一鏢局的鏢師。他這手功夫在總拳師袁鳳吟手底下基本就是孩童一般的水平。
這讓王長起非常向往那個叫做華中瑞昌的鏢局,還有那一位袁鳳吟先生。
他騙他媽説,孫二哥在外邊是在票號幹先生,就打算跟着孫二哥出外。王長起身上有四手絕活,是專門衝着商號去的。所以一經商議,王母就同意了。
王長起始終忘不了那個下午,他將孫先生從村口迎回家,第一次給外人磕頭,第一次給外人洗腳,磕得都有點不值錢。但王母説了,想幹掌櫃,就必須從伺候掌櫃學起。
孫青銅也始終忘不了那個下午,長起那一拜讓他感覺到了託付,感覺到了責任,那一拜真真誠誠的,太有分量了。
當時孫青銅擦了腳,王長起親自給他將鞋提上。那一刻孫青銅沒有推辭,看着高大而有帶着稚氣的王長起跪伏於地,洗掉色的夾襖上還掛着補丁,一骨暖流自腳下升起,在心裏一陣盤旋直衝而上,眼中就泛出了淚花。
他抖一抖衣襟,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就受了這一拜。從懷裏摸出一個元寶,道:“哥沒什麼給你的,就個元寶。”
王長起雙手接過,尋常的帶邊沿的銀元寶,端正而祥和,在芯裏有個印框,是正楷的“瑞昌”二字。
將“瑞昌”交到長起手心那一刻,孫青銅就決心要帶得長起青出於藍,而長起,也有這個野心。
長起對老牙紀道:“張老師,您先歇着,我去上上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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