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翻浪提砸混元氣
還有一種法子比較危險,就是袁三魁直接拿人化打法,這是剛猛一路。
柔練也有柔練的法子,當初袁鳳吟見戴五昌請教閘勁,得的就是逼柔成剛的法子。這個跟鬆柔那文火慢攻還不同,文火慢攻也不錯,悠然自得,得不着功夫也身心舒暢,就是容易把人練迂了。
童安祺時常將這事掛在嘴上,講保鏢拳直槓槓的沒學問,不適合弱者起手。
其實童安祺是真沒弄明白,猛練的架子多是大架子,大架子就不動,在那一放都是練功,小架子反而需要微動耗一耗。有時間知道多了反而容易迷惑,索性按動作來,讓身子自己去記憶去思考,糊里糊塗就長進了。
伯芳本來是有些煩躁的,也不愛緩練,但隨了童安祺教的法子,在屋裏走來走去都能練功。這四面牆給的無形壓力逼着感覺往外迸發,就感覺施展不開,越施展不開就越膨脹。
八極門有句話,“進了把式房,不是打樁就是靠牆”,這是從外往裏練,循序漸進。
伯芳現在是一種虛壯,不過心慌意亂的假象。心意拳盤樹都是內壯之後氣血催的筋骨難受,渾身裹得狠,自己就想撞東西了,要不説形意是個實心球,練的是一氣只團聚。
其實很多拳理是到了一個階段之後自己通的,勉強教授的話反而亂了心智容易着急,一着急就容易誤入歧途,再危險點就是走火入魔。
伯芳將那架子盤來盤去,雖然合了童安祺的要領,但還真出不來這種提砸混元氣。什麼練法得什麼勁,這個必須承認,於外出不來翻浪勁,於內也出不來混元氣。所以伯芳怎麼練還是心虛,勉強靠牆也是心尖發顫腦袋震動。
只是他還沒有察覺,雖然此時掌握了許多技法,也頗有心得,而實際正在朝着一個泥潭奔赴。這到不是童安祺有意害他,而是童安祺自身也沒弄底細。
對於漲功與技擊之間,太極八卦門也都一直在摸索完善。
就太極來説,自楊無敵京城揚名,世人皆知太極拳柔能克剛。太極拳是吸納之拳,納百川而匯海,道法自然,順着昌,逆者亡。而無論太極拳怎麼演變,就勁路來講,總括三類。
一類是小架快勢,合了周身一家的要領,動輒纏絲強攻硬打。這一路來自小架,小架實際是老架,形小而圈大。自合了運柔成剛之道,換了長拳炮捶本貌之時就已成法。
二一類是纏絲妙化、引進落空,以柔克剛、無過不及。這一路為單純提煉之法,縮圈而成。
三一類就是動靜之機任意發勁,也是最終歸途。楊無敵父子號稱“出手就見紅”,陳氏以炮捶為進階,而陳溝老對頭趙堡拳,更是針對性地出來了忽雷架。
後來很多人隨了仰之彌高的境界,回頭講炮捶不合太極理法時,應當想一想,楊露蟬是學了誰的拳,聽了誰的理,揚了誰的論,別在文辭上咀嚼了,好好對對拳,陳溝陳長興,趙堡陳清平,隱士蔣發。
關於這些故事的細節,咱到了大沙漠時再慢慢論。
就這幾天伯芳感覺確實也有進步,但是也很擔心,好幾天沒見着師父的面,又沒聽到袁家有什麼消息,難道師父就這麼一點不着急?可不想這樣跟童安祺混一輩子。
伯芳問過童安祺,童安祺道:“你也不用跟着瞎操心了,大當家的不讓管自有不讓管的道理。管了反而壞事,拿了辛苦金就得聽當家的吩咐。土匪進寨借錢這事自早就有,去年我剛來時就遇到了馬一眼,馬一眼多狠的角色,讓大當家三言兩語就給安撫住了。聽説早先流浪的乞丐過寨,賴在門前就不走,袁家都舍一個月的粥,直到乞丐不好意思,自己離開,不差這點。”
這還是輕的,實際後來到了一個時期,一直是養了某隊人馬一年之久。
“這個小丫頭片子再牛能牛過馬一眼?一看就是喪家之犬,説不定是被逐出來的呢。而今兵荒馬亂,這夥人萬萬不敢久留,又沒有什麼把柄在手上,唯一的把柄就是狗急跳牆禍及鄉鄰,所以袁掌櫃才尋了這緩兵之計。
而問題是出自那女匪首跟袁家有過節,那些事外人不知道,但她若張揚出來,只怕大當家有難堪之處。所以外人不便插手,免得額外惹出事端,這也是大當家的意思。
只要袁家賴賬,什麼事情沒有,這些全看大當家那個心結,無大礙。亡命流匪強就強在一個‘流’字,小股靈活不易剿滅,所以挪則生,駐則死,早晚要走,能不惹就別惹。看着吧,這裏邊道道多了,弄好了就是一功,你跟你師父都毛嫩,瞎操心。”
伯芳原先是想找任先生的弟子來來,結果發現自己懂的少沒動手,後來又想跟童安祺來來,結果讓童安祺三糊弄兩糊弄跟人家學了。想着就不怎麼爽。
童安祺道:“伯芳,想不想試試成果?”
伯芳眼睛一亮:“怎麼試?”
“還不知道吧,街上的鬥雞場現在不光鬥雞了,那些毛猴現在佔了場子玩筷子押寶,你要有膽上去跟他們試試。”
“怎麼個玩法?”
“倆人跟雞似的,一人一根筷子,站上白粉當刀子使,沾了身子就算,一點分勝負,簡單。只要是有本事,咱小本小本的押,一陣也把他們分的銀子摟回來了。我跟你講,別看這些人都是長毛猴子,但卻不是一條心,咱要能搞得他們窩裏反,也算是幫了你師父大忙了,敢不敢?”
伯芳沉思着,他不是不敢打,是怕鳳吟知道了不高興。
童安祺又激他道:“熊漢子,我也就圖個熱鬧,你不上也罷了,我去押毛猴去。”
伯芳心裏癢癢但還是沒挪步,他知道,一旦湊到近前了可就把持不住了。“毛猴”跟“鬍子”一樣都是土匪的意思,因為當初土匪為了嚇唬人都帶着紅鬍子散着花花頭髮,弄得青面獠牙,所以就泛指土匪就叫毛猴或紅鬍子。
就這比筷子的遊戲,實際也是土匪隊伍裏的一種娛樂,又能玩又練本領,後來在大沙漠裏,精力充沛的鏢師也玩這種“對毛猴”的遊戲打發寂寞。
伯芳望着童安祺的背影,磨磨蹭蹭就往外走,剛一出門碰頭童安祺又被燙了**似的躥回來,急急火火對伯芳道:“快回屋,你師父來了。”
伯芳茬都沒接,一轉身溜回去了。這是間四面不見光的屋子,就對門朝着內廊還有點亮,伯芳故意沒點燈,生怕鳳吟看出他一臉的不自然。
剛進屋站定鳳吟隨後就進來了,見伯芳在那手舞足蹈地練着也沒指點什麼,道:“行了,跟我出去趟。”
伯芳放下心來,“哎”了一聲就跟着往外走,鳳吟將雞爪劍鐮遞給伯芳。
“捨命的枴子救命的鐮”,奇門兵器自早就有,少林系鐮刀枴子都有。雞爪鐮又叫劍鐮、小鐮子,跟少林草鐮是有區別的,所謂劍鐮,就是劍刃鈎鐮,草鐮就木柄鶴嘴鐮了,先前鐵頭青面那一隊人馬玩的就是草鐮。
少林鐮有的就是護手鈎帶個尖,這類兵器八卦門也有。有雙刀刀柄相接的船刀,類似虎頭鈎但多了好些勾勾叉叉,反握護手月牙橫樑的雞爪鋭,倆月牙靠在一起的子午雞爪鴛鴦鉞等等。
造型也因為個人身形略有改動,那鴛鴦鉞因為是兩半弧刃合成,主刃長而彎曲,又喚作日月乾坤劍,還有李太和那麟角刀,這類兵器因為支叉雜多,走的多是手上的活,因為形意八卦以走見長,擰裹鑽翻,耍起這個來順手帶勁。
劍鐮相對這些乾淨了許多,沒有護手的支叉,因此兼備了很多刀劍的特點。除了自身“勾掛劈攔等十二能”之外,雁鋸之拿、單刀之剪一樣不少,反手正出、偷尻掏襠。
鳳吟自早對此興趣不濃,這次是見了李太和之後,感覺這物件有點意思。雖然不喜歡它鋒芒畢露的樣子,但感覺確實可以發揮出功法的性能,但在接手之後,還是發現跟理解的有誤。
因為這物件過於歹毒,一般密不示人,多少遇到險情才一用,練習之時也是多用其草鐮代替,理解也就有了差異。鳳吟為什麼還得借小鐮,因為小鐮跟劍鐮還是不同的,買明倫這套是標準小鐮,兩頭帶槍,護手帶戟,鐮為橫鐮,舍刃為梁,用起來絕上加絕。
袁鳳吟先前耍得不利索,就是那月牙沒顯出來。
都道心意毒,這一毒主要是下手下死把,出手不空回,老本都砸進去,有不費第二把的勁,但不斷打到死的勢。所以雖然是已槍化拳,但門人更喜歡**哨子跟小鐮。
**哨子帶個鏈子,一調後把前一截就打出了破門的圈,這就省了腕子去耍花,長柄短用。而後把雙手把持,又能劈出朴刀的勁,扎出槍的勢,又是以短用長。但有一樣,因為是軟兵,耍起來必然得急,急起來就當場不讓步了。小鐮帶回鈎,也是舉手不留情的傢什,正合了最毒不過心意把之風格。
鳳吟道:“先別忙。”伯芳這才看到他帶了個薄薄的包袱,打開來是一塊護心鏡,一條銅紐皮帶。那皮帶是鍋沿瓦扣帶,護着小肚子,護心鏡是鑲在棉甲上的。棉甲就是甲葉子疊在棉衣夾層裏,用銅紐鑲住。這玩意產自火器顯威的時候,也是逐步完善而無法完善的,再牛也抵不住火器,但是相對過去的魚鱗甲卻是個進步,後來清兵也一直用棉甲。這麼看來這物件也是鳳吟臨時操持的。
就是一塊背心,主要是掩了前後心,對伯芳來講不是太沉,外邊一套大褂也看不出什麼痕跡。
鳳吟看着合適,道:“這麼穿着吧,對練功也有好處。”
伯芳跟鳳吟出了門,卻是奔慶隆鏢局而去。
伯芳對鳳吟道:“滕老刀金盆洗手之後,念他經營有方德高望重,在自家銀股之外依然給他全份的身股,以安享晚年,此情不薄。其子接替鏢頭,也接了滕小刀的字號,幹得身股而不行鏢,整日坐在家中耀武揚威。而今家裏有難,他即便坐視不管,至少也給我捎個信息,我等了他這些日子,也不見晉中來消息,也太怠慢了!咱家鏢號有忌諱:混沌鏢不接,仁義鏢不拒,而今東家有難而不行仁義,不知道他吃得哪家飯!你隨我去砸了他飯碗!”
伯芳一聽,難道真叫童安祺説着了?師父這麼大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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