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春風一轉漸飛驚
青面找到鳳吟的時間,發現鳳吟變了,説不上有什麼明顯不同,似乎是透着一股霸氣,有點像袁奉堯那個得意勁兒。23Hh.com
青面一直感覺袁奉堯盛氣凌人,讓人不爽。只是他還不知道,再往上還有個袁三魁,可惜他還沒到周口,袁三魁就已經不在了。如果差上那麼幾個月,青面就有可能在擂台上跟袁三魁來來了。
鳳吟此時正透着點袁三魁當年的神韻。
青面現在卻十分虛弱,但跟袁鳳吟的關係卻又更近了一步。袁鳳吟用捆住夾驢一般的法子給他去了煙癮。
現在的青面猶如一個重獲新生的病人,而實際這個人也總在死去活來地生活着,似乎每死去一次就長進一節。只是這次,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熬過來。
青面最丟人的時候都給鳳吟看到了,於是也放下面子,在鳳吟面前不做遮掩。
此時青面正在鳳吟在櫃上的掌櫃房,小房間不大,但剛剛好,他跟他爹,七寸,童安祺,張文治,一人一間。
一張牀,牀上一個小方桌。邊上靠牆半圓的桌子,一對椅子,對面一張小案子,放着點書卷花瓶之類。房間不大,但緊湊小巧,物件不多但是擺設得獨具匠心,很有品位。
青面坐在牀上肘子支着桌子道:“我最近想活動活動,可是我怎麼活動怎麼不得勁。沒想到我按那武老者那套拳路走來,卻暖融融有了一絲生氣。早先的拳路我是耍不動了,站都站不穩,還怎麼打筋斗。沒想到那武老者鬆鬆散散卻有這般奧妙,懊悔啊。早知今日,當日真當負荊請罪,虛心求教,悔之晚矣。”
這人一傷感了,就容易觸景生情,回憶往昔,而且玩玩就合上了古人文言詩詞,説話都帶着戲份。
鳳吟道:“現在悔過也不晚,開春農荒之際,卻是藥材走商之時,他開春定會再來,你去拜訪也就是了。”
青面下了牀,一邊鬆鬆散散地模仿着人家的拳路,一邊跟鳳吟道:“你們爺們都行,我在你們手裏頭是要死就死,要活就活,我尚且如此,何況他人,我是真服了。我要好了能跑能跳了,我也帶你到我家鄉看看。”
鳳吟道:“你有什麼意見就直説。”
青面道:“我哪敢。你們都是爺。”
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了一陣,青面道:“鳳吟,其實我今天來不是找你玩的,我有個事情得請你幫忙。”
“講。”
“應大郎的二房讓山寨給擄走了,眼看過年了,雖説這應大郎基本康復了,可我要是給他把二房弄回來,他不得多高興,這個年也算圓滿。你説是不是該知恩圖報,**之美?”
“你這麼説的話,也在理。”
“你看,我這身子還沒恢復,我要去了估計就回不來了不是。”
“你可以開春好了再去啊,趕在二月二頭裏弄回來也行。”
“嘶嘶,不能這麼論,這到了二月二,不定肚子都大了,你讓我弄回來擱哪?”
“嘿,想得還挺周到,要多少錢吧?”
“我要錢幹什麼,你袁少爺什麼時候學着這麼精細了,要麼不説話,一説話玩這套。我不是求你來了麼?”
“你求我幹什麼,我又不能幫你去打土匪。”
“你,你怎麼不能?”
“我怎麼不能,我家在這。你打完了跑了,他們找着報仇都找不到你,你讓我怎麼辦?”
“這樣,我也不跟你談交情,你估估價,咱按‘瑞昌’的規矩來,你不是接了賬了麼?我求你幫忙把我家二奶奶弄回來,我押上三件可以抵命的活兒,你看中不中?”
“沒想到你生死關頭還真能盯得上?”
“你當怎麼的?幹不幹吧?三件!”
“你容我想想,你説你現在廢物一般,你還能幹點什麼?你是跟着去,還是在家等?”
“鳳吟,我跟你講。殺人放火這些個,跟武功無關,你再牛,也躲不過暗算。克敵制勝的法子多了去了,如果功力大就厲害,那天下早太平了。而往往厲害的大將軍師,都不在勇而在謀,有計可轉危為安。”
聽到“暗算”二字,鳳吟心頭就緊了一下,但是他沒表現出來,很不經意地道:“聽説你會製作機關暗器?會做大的陷阱嗎?”
青面道:“會啊,我能憑几塊磚塊石板,挖一條小溝,架出個石頭貓來抓老鼠。兩把菜刀一根小繩兒,我就能讓大賊開門就死。兩根小釘三片小刀,我就能讓這飛賊,手伸進來手斷,頭伸進來頭掉。要配備得當,一人可擋千軍萬馬,你信不信?”
鳳吟道:“在山林裏邊會設陷進捉虎豹嗎?”
“那有什麼難的?要死的要活的都有辦法弄。在家老幹這個。”
“那你知道不知道有種機關是三條木錐,踩上絆上能把獵物打起來釘在空中?”
“絆槍啊!”青面一聽就明白了:“不地道。實際有個規矩,好獵户不下絆槍。獵物是山神的恩賜,是好漢用刀劍”
不待青面説完,袁風吟道:“我跟你打聽個人,有個叫孫青麟的你可知道?”
青面聽到“孫青麟”三個字,眼睛遊移不定地看着鳳吟的臉,一番察言觀色過後,才問:“你怎麼問道他了?”
鳳吟道:“行李,你先回去吧,想好了計劃來找我,我找着案板擬分當票,這個活兒我接了。”
“你知道對方的頭目是誰麼?”
“那個是以後的事情,接了就只管做。”
“是鐵頭。”
“我知道了。”
送走了青面,鳳吟順腳回了宅子,先到了他三嬸的院子。
康夫人正教着向楠繡畫扇。看見畫扇鳳吟又想起他三叔,他三叔經常借醉給那些姑娘題字畫畫,好端端一塊絲絹讓他勾勾畫畫的亂七八糟,但那些心靈手巧的姑娘卻都能很好的借題發揮,弄出一道美景來。
看着向楠儼然一變到成了一個秀女,這樣鳳吟多少有點驚奇,不免靜下心神看起來。
看了好一陣康夫子才一清嗓子道:“大少爺來了?”
這一聲“大少爺”把鳳吟喊得有點慌亂,急忙也跟着一本正經道:“三少奶奶。”話一出口突然感覺不合適,又急忙改口:“三娘。”顯然一聲“大少爺”是康夫人故意喊給向楠聽的。
其實鳳吟過去都不説話,也沒個準稱呼,心裏邊有時間喊三嬸,有時間喊三媽。
後來讀書讀到,説這孝子喊“娘”,説這“媽”是出口一張,在嘴裏發聲,這“娘”是底氣十足,從胸懷裏透着感情。所以鳳吟現在改口喊“三娘”了,如果三魁在,他也將改口“三叔”為“三爹”了,一個道理。其實這些大家主的稱呼都很重要,比如現在喊三魁媳婦康氏叫康夫人,實際他公婆都在,該喊他三少夫人,只是他住在袁四爺府上,四爺孤身一人,才喊一聲康夫人。
他們瑞昇昌的夥計嫚子見了,還是喊他三少奶奶。
雖然外人不知道這個道理,但聽着確實額外親,喊姨媽就比喊姨姨聽着親,這叫發自內心。
“三娘”,鳳吟恭恭敬敬又喊了一聲,“我三爹那身衣服呢?”
康夫人不似一般的小家子女子,一聽到這些傷心的話頭就鬱郁傷悲,她早看開了,但此時卻顯得有點失神。
實際她是擔心着鳳吟,幾個念頭在這個年少卻揹負着責任與悲痛的少婦心裏一陣交織盤旋,鳳吟想幹什麼,不能讓他步三魁後塵。
一閃念時間,康夫人還是想通了,話也沒説,轉身進了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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