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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長舌招災

    方珏驚聲道:“老哥疏忽了什麼?”老學究道:“我早該想到的,‘無常客’龍森的武功雖不能算是上乘,但使歹毒暗器和裝死是一流的。”

    “裝死?”

    “不錯,他練有一種特技,可以裝傷裝死,毫無破綻,不知道他有這-手的準被瞞過……噫!你……”

    “小弟沒防到,中了他的毒藥暗器。”

    “糟糕,讓我瞧瞧!”

    方珏解開衣衫,露出傷處,有-個小血孔,米粒大。老學究試探了一陣,皺眉不語,方珏若無其事地道:“老哥,怎麼樣?”老學究沉重地道:“起出暗器容易,所慮的是如何解毒,你感覺不舒服麼?”方珏想了想,道:“不瞞老哥,小弟最近曾獲一位武林老前輩贈服奇藥,可以避毒,毒無所謂,只煩老哥起出暗器就成了。”老學究眉頭一舒,道,“這好辦,我空着急了一場!”説着,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皮袋子,打開,揀出一柄-般郎中先生用以施術的小刀又道:“小兄弟,你忍着點痛!”方珏笑笑道:“老哥愛怎麼割就怎麼割,這算不了什麼。”老學究用小刀劃開傷處,然後用手指鉗出-根寸許長的毒針,看了看,拋去,接着迅快地取出一隻小瓶,倒了些白色粉末在傷口,血立刻止了。方珏扣好衣衫,道:“老哥,你是此中能手?”老學究收起了工具藥物,口裏邊道:“談不上能手,略解決竅,雕蟲小技罷了。”方珏語音一沉,道:“照這樣看來,‘無常客’龍森也是神劍幫一員,我非逮到他不可。”老學究沉吟着道:“神劍幫不擇手段地要對付你,到底為了什麼?”方壓道,“據小弟推測,問題在於那灰衣蒙面人,他定與家師結了不解之仇,他曾一再逼問家師的下落。”老學究道:“如何才能查出對方的身分呢?”方珏靈機一動,脱口道:“對了,小弟去找一個人,他很可能指出灰衣蒙面人的來歷,甚或神劍幫主的真面目。”老學究目芒一閃,道:“何許人物?”

    “半半和尚!”

    “半半和尚?沒聽説過。”

    “就是長舌道人的化身。”

    “啊,長舌道人,這我知道,他怎麼變成了半半和尚?”

    “怪人,誰知道!”

    “這是條好路,那怪物的確是知道的事物不少,你能找得到他?”

    “可以!”

    “他人在何處?”

    方珏心念疾轉,像半半和尚那類人物,行蹤都是保持隱秘的,上次找到他,是老偷兒“土行仙”的指引,還是不泄露他的行藏為是,心念之中,歉然地望着老學究道:“老哥,恕小弟不便泄露他的行蹤。”老學究朗然道:“當然,這是江湖規矩,老哥我不問就是,你什麼時候去找他?”方珏不假思索地道:“小弟現在就可以上路,我們又要分手了……”老學究點頭道:“好,我也有事要辦,後會有期。”一老一少在原地分了手。

    襄陽城,黃氏家祠。這天,過午不久,方珏來到了大門前,情形和上次一樣,祠門緊關着。大白天,方珏不便越牆而進,略-思索,上前扣動門環。許久,不見有人應聲。方珏心想:“這非僧非道的怪人,難道從來就不開門見客的,上一次來,也是如此,看來只好重施放計,逾垣而入了。”心念之中,身形飄然而起,如飛絮般越門牆而入,一看,不見人影,他是有所求而來,當然不能冒失胡闖,於是開口道:“小可方珏,特來求見大師!”一個聲音道:“你小子進來不就結了,幹嗎雞貓子喊叫的!”隨着話聲,-個光頭但卻穿着道袍的怪老人,從門裏走了出來,正是那改名號為“半半和尚”的“長舌道人”,形象與上次見面時一樣。方珏忙施禮道:“大師,別來無恙。”“半半和尚”陰陽怪氣地道:“沒災沒病也沒死,是無恙,老夫正準備出去找你,你卻來了。”

    “大師要找小可?”

    “少裝佯,你難道不記得我們還有事未了?”

    “什麼事未了?”

    “好小子,你可真會裝糊塗,你忘了,上次你來向老夫請教‘丹陽子’的下落,説好將來答應老夫一件事作為交換條件,有這回事吧?”方珏登時怔住了,是有這回事,他欠對方-個條件。“半半和尚”又道:“你小子這次恐怕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方珏期期地道:“是的……小可……有件事請教。”“半半和尚”雙眼一翻,道:“舊帳不清,新帳不借。”方珏無可奈何地道:“大師準備今天就提出條件?”

    “不錯!”

    “如此請講吧!”

    “非常簡單,其實也説不上是條件,是件好事。”

    “什麼好事?”

    “記得有個叫黃蕙芬的女子麼?”方珏又是意外地一震,星目大張,他當然不會忘記,在“王者之劍”的爭奪戰中,黃蕙芬被擊落懸巖,是他適時在峯下接住,使她免於粉身碎骨之厄,這怪人怎麼會提到她呢,心念之中,道:“記得,大師怎會提到她?”“半半和尚”道:“這裏就是她家的宗祠,老夫是替她家看祠的,你曾經摟抱過她,這事不假吧?”説着,目芒連閃。方珏笑笑道:“有這回事,不過,那是為了救她。”“半半和尚”點頭道:“不錯,可是你抱過她不假,一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被男人抱過,除了嫁給他,沒別的路。”方珏驚怔地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這是條件麼?”“半半和尚”沉聲道:“不錯,老夫説過是好事!”方珏脱口道:“小可不能答應。”“半半和尚”怪叫道:“什麼,你小子想撒賴,答應過的話不算數?”方珏為之氣結,這件事與姑姑南宮芳婷硬做主,迫自己答應李筱娟的婚事如出-轍,當然,黃蕙芬也是個好女子,可是自己應承了李筱娟的婚事,還有鳳釵為憑證,勢不能再接受黃蕙芬,定了定神,道:“大師隨便提出什麼條件都可以,這樁事恕小可無法答應。”“半半和尚”怒聲道:“你想食言?”

    “不是!”

    “那是黃蕙芬配不上你,因為你已經成名了?”

    “更沒那回事。”

    “那是為什麼?”

    “小可已經訂過親了!”這回輪到“半半和尚”傻眼了,好牛晌,才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地道:“這不是推托之詞?”

    “人格保證!”

    “那黃蕙芬怎麼辦?”

    “這個……恕小可無能為力。”

    “她以後如何做人?”

    “大師,這話説的未免太嚴重了,江湖兒女,何必拘世俗小節,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小可是為了救她,並非存心不正……”

    “別對老夫説教,你走吧!”

    方珏吸了口大氣,道:“小可此來,是想清大師指示-件事……”“半半和尚”搖手道:“休提,舊欠不清,別妄想老夫再饒舌。”方珏窒了片刻,忽然觸動了靈機,正色道:“大師,黃姑娘的胞兄黃韜,是被無辜毒斃的,現在已查出兇手是神劍幫的人‘斷腸花’馬月嬌……”“牛半和尚”淡漠地道:“這老夫已經知道了!”方珏又是-窒,道:“小可要請教的事,與這有關,因為對方與小可也是勢不兩立。”“‘半半和尚”略一沉吟,道:“這麼着,你欠老夫的條件,可以用那女毒物的老命抵償,你能殺了她,算兩不相欠,你敢答應麼?”方珏不假思索地道:“可以,小可當初也曾説過,要代黃姑娘追兇。”“半半和尚”點點頭,沉聲道:“好!一言為定,現在你説説想打聽什麼?”方珏道:“打聽兩個人的來歷與一個人的下落。”“半半和尚”目芒一閃,道:“老夫不一定能答覆,説説看?”方珏下意識地感到一陣緊張,鎮定了一下情緒才道:“先説兩個人的來歷,一個是與馬月嬌同路的灰衣蒙面人,他曾自認是神劍幫太上護法。另一個便是神劍幫主。”“半半和尚”怔了片刻,搖頭道:“老夫無法作答,你所問的兩個人,老夫一點門路都沒有。”方珏大為泄氣,喘口氣,道:“如此,小可請問另一個人的下落。”

    “誰?”

    “天下第一劍裴震!”

    “他……不是你師叔麼?”

    “是的!”

    “你不知道他的下落?”

    “不知道!”

    “半半和尚”皺眉苦想了-陣,道:“這也許不管用,因為時日已久,人事滄桑,無法逆料有什麼變化,不過,可以試上一試……”方珏精神一振,有些迫不及待地道:“請指示?”“半半和尚”斜起眼道:“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老夫是無意中碰上的,桐柏大樹莊莊主‘-劍定天’時公展,與當時橫行豫鄂一帶的兩個黑道巨魁決鬥,-個叫‘黑煞’范陽,另一個叫‘紅煞’江超,結果裴震不速而至,一劍解爭端,四人結為金蘭之好,你只要找到三人中任何一人,便可……”話聲未落,一聲冷笑倏告傳來,聽聲音是在屋後。方珏與“半半和尚”同感一震。“半半和尚”栗聲道:“有人侵入祠堂!”方珏立即彈身向屋後掠去,四下一望,不見人影,正猶豫間.前面突傳慘號,方珏駭然大震,暗道一聲:“糟了,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急衝衝地奔回前院,目光掃處,不由頭皮發炸,殺氣衝頂。“半半和尚”倒卧在血泊中,顯然是一劍畢命。是誰下的手?殺人的目的是什麼?大白天裏殺人,而“半半和尚”毫無反抗的餘地,不用説,兇手的功力相當驚人,方珏掠上屋頂,一無所見,只好又落回原地,望着“半半和尚”的屍體,憤極欲狂,咬牙一想,突然明白過來,兇手定是早巳暗中伏匿,或許不。止一人,殺人的原因定是為了“半半和尚”所抖露的一席話。莫非兇手就是師門叛逆“天下第一劍”裴震,或是他的同路人?否則沒有殺人的理由。“半半和尚”本是“長舌道人”改號,因長舌而遭殺身之禍。禍由己起,方珏在憤極之餘,感到無比的歉疚,如果不向對方打聽裴震的下落,也許他不會被殺。一條人影越牆而入,方珏本能地揚起了手掌,一看,忙卸了待發的掌勁。不速而至的,赫然是黃蕙芬。黃蕙芬栗叫道:“你殺了我師父?”方珏一窒,道:“他是你師父?”黃蕙芬粉腮變了形,厲聲道:“你為什麼要殺人?”

    “黃姑娘,殺人的不是在下。”

    “那……怎麼回事?”

    方珏把剛才發生的事,簡單交代了一遍。黃蕙芬雙目盡赤,悲聲道:“誰是兇手?”方珏咬牙道:“在下一定要找到兇手,為令師報仇!”口裏説,心裏卻在轉着念頭:“黃蕙芬一個女孩子,怎麼拜這怪人為師?是了,黃氏宗祠,這祠堂是她家的,‘半半和尚’實際上不是看祠的人!”黃蕙芬淚水滾轉,激顫地道:“他老人家隱跡在此,早已謝絕江湖,想不到……”方珏透了口氣,道;“在下想不到他會是姑娘的師父。”黃蕙芬噙着淚道:“家父早年曾任邊關總兵,他老人家輔佐家父靖邊,家父解甲後,他也隨同來此,我兄妹都是他調教的……”説着,倏地粉腮再變,手指屍身旁地上道:“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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