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金財神道:“他開口要十兩黃金,才能配製,也是陸連奎經手的。”
尹劍青問道:“那走方郎中呢?人在何處?”
金財神尷尬一笑,説道:“尹少兄,你找不到他了。”
尹到青道:“他到哪裏去了?”
金財神道:“老朽一生行事謹慎,他替我配製了‘散功散’,是何等機密之事,豈可留下活日?”
尹劍青道:“你殺了他?”
金財神道:“老朽交代陸總管幹的。”
“你果然心狠手辣!”尹劍青哼道:“這麼説,‘散功散’解藥,就永遠也沒有人會配製了。”
突聽有人接口道:“誰説沒有人會配?”
只見右後方一道門户中,隨着話聲,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身穿一件洗得快要發白的藍布長衫,生得掉頭鼠目,一張黃蠟臉,右臂衣袖縛在束腰帶裏,顯然是缺少了一條臂膀,此時帶着微笑舉步走入。
他身後跟着一個人,穿着相當體面,正是金家莊的總管陸連奎,奇怪的他一隻有手,不知是被淮砍斷?如今右手衣袖也虛飄飄的只剩了一隻袖管。
這黃蠟臉漢子,尹劍青覺得甚是面熟,稍一思索,就想起正是師傅和覺慧上人等人同時中毒的那天晚上,他站在門口,説師傅並沒有死的那個人!”
金財神驟睹此人,不禁臉色劇變,驚異的道:“你……沒有死?”
原來這黃蠟臉漢子正是毒郎中閻老九,他右臂是被魔劍桑仝砍下的。
毒郎中詭笑道:“金莊主是名滿天下的十二煞神中人,江湖上有名的豪富,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殺一個走方郎中,本來只是呶呶嘴的事兒,可以説不費吹灰之力。”
金財神額上流下汗來,説道:“但你並沒有死。”
毒郎中詭笑道:“在下沒有死,還是拜那句老話之賜。”
金財神道:“哪一句?”
“有錢能使鬼推磨。”
毒郎中道:“因為金莊主雖然富豪,但比起龍城派的藏金來,那是萬分之一都談不上,財帛動心,誰不想分上一點,可以子子孫孫坐吃十代八代,所以在下就死不了了。”
他一指身後陸連奎,笑了笑道:“金在主,不信你看,陸總管不但沒有殺在下滅口,還下了決心,跟隨在下,為了表示他對在下的友誼,還毅然決然的自斷右臂,這可不假吧?”
金財神看了陸連奎一眼,點頭道:“好,好,陸總管,金某一向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居然也出賣了我。”
陸連奎陪着笑臉道:“金莊主,這可不能責怪小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閻老九説的沒錯,這裏藏金,勝過莊主財產,何止萬倍?就算小人不為自己,也該替小人的子子孫孫打算打算?莊主不是也為了這裏藏金,才要小人跟閻老九買‘散功散’毒害你的幾個師兄弟的麼?小人只是沒殺閻老龍滅口,卻並投毒害莊主,小人已經是萬分對得起莊主了。”
金財神低聲道:“尹少兄,你是小女的大哥,咱們總也不是外人,你快解開老朽穴道。”
尹劍青今晚當真是上了最寶貴的一課,眼看這許多江湖成名人物,平日裏稱兄道弟,義同生死的好友、同門,見利忘義,甚至在還沒看到藏金的影子,就早已勾心鬥角,先存了互相殘殺,去之而後快的殺機,兄不兄,弟不弟,主不主,僕不僕!
難道莽莽江湖,真的沒有一個人以道義為懷?
有之,那只有一個人,他,就是自己一直懷疑他不是正派中人的龍城派傳人紫煞星司馬綸!
但他身中奇毒,早已昏死在地,自己如何才能救他呢?
尹劍青沒有理會金財神,連他説的話,根本都沒聽到,只是目注毒郎中,徐徐的道:
“散功散是閣下配製的,那一定有解藥了?”
“沒錯。”毒手郎中深沉地笑,回答得很快,接着道:“區區沒有解藥,天底下就再沒有人有解藥了。”
尹劍青道:“閣下既有解藥,可否先救人呢?”
毒郎中泥笑道:“救人當然可以,但不知你小兄弟要我救誰?”
尹劍青一指司馬綸,説道:“他是龍城派唯一傳人,身負重任,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好漢,在下希望你能給他解藥。”
“好。”毒郎中點着頭,目光卻注視着尹劍青,説道:“救他是可以,但小兄弟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尹劍育道:“閣下請説。”
毒郎中道:“魔劍桑仝,死在百丈峯頂,是小兄弟給他埋葬的麼?”
尹劍青道:“桑老前輩既經埋葬,閣下如何會知道的呢?”
“哈哈!魔劍桑仝這老匹夫,區區算定他活不過六個時辰,走不出六十里路,豈會找不到他?”
毒郎中得意一笑道:“他要了我一條臂膀,我要了他一條老命,也該差不多吧?”
尹劍青道:“這麼説來,劍煞秦中龍也是你下的毒了?”
“不錯!”毒郎中陰嘿道:“他們二魔,算得是使劍的頂尖高手,結果卻逃不出區區屈指一彈,所以放眼天下,武林中我閻老九應該是可稱王了。”
説到這裏,忽然“咦”了一聲,又道:“區區要問你的話,卻給忘了,小兄弟你見到魔劍桑仝,是在他將死之前吧?”
尹劍青道:“是的。”
毒郎中又道:“他在臨死之前,自知毒發無救,因此把那張‘迷蹤圖’和那柄黑鋒鐵劍,都交給了你。”
尹劍青點頭道:“是的。”
“哈哈哈哈!”毒郎中忽然仰首大笑!
“哈哈哈哈!”尹劍青也同時仰首大笑!
兩人笑的聲音,只有稍稍不同(人類大笑的聲音,都是差不多的)但兩人從心頭髮出聲來的原因,卻迥然各異!
尹劍青這聲大笑,是因魔劍桑老前輩和秦老前輩兩人遇害,如今證實是毒郎中害死的,自己當日立志要替二位老人報仇,總算找到了正主。
毒郎中闖老九這聲大笑,則是他用盡心機,還賠上一條右臂,始終沒有找到的“迷蹤圖”,果然在尹劍青的手上,他如何不喜?
兩人笑聲一落,尹劍青突然想到當日師傅,覺意上人等人,無故中毒,後來毒郎中又在門口現身,如今想來,這毒豈非也是他下的嗎?一念及此,不覺目注毒郎中,凜然道:“在下也要問你一件事。”
毒郎中道:“好,你問吧!”
尹劍青道:“當日家師和覺意上人等人,無故中毒,那一定也是閣下施的手法了?”
“哈哈!”毒郎中沙啞的大笑一聲道:“小兄弟到現在才想到麼?”
尹劍青道:“家師等人,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暗施奇毒呢?”
毒郎中道:“那是在下試試令師的。”
尹劍青問道:“你試家師什麼?”
毒郎中道:“在下聽説令師有一顆闢毒珠,善解天下奇毒,在下在冰壺草堂門口,撒了一把毒粉,原意就是令師發現中毒之後,如有避毒珠,自可輕易就解去了。”
尹劍青道:“但家師並沒有避毒珠。”
“那也死不了!”
毒郎中輕描淡寫的笑了笑道:“在下撒在冰壺草堂門口的並非致命之毒,何況那一小撮藥粉,有六個人分擔了去,哪裏還毒得死人?”
尹劍青道:“那麼家師等人呢?”
毒郎中擺了擺手,詭笑道:“尹少兄弟稍安毋躁。”
尹劍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毒郎中道:“你等一等自會知道。”
剛説到這裏,突聽“砰”然一聲,右後方一道石門,被人一掌震開,接着只見一行人從門中魚貫走出。
當前一個正是武功門掌門人況公權,稍後是手執鐵拂,臉長如驢的老尼九華絕請師太和她兩個門人白竹君、丁敏君。
後面還有十幾個人,有僧有道,尹劍青並不認識!
他們是少林寺羅漢堂住持大通禪師,身後緊隨四個手持鐵禪杖的灰袖僧人,黃山萬松山莊少莊主萬少泉,(萬鎮河之子)總管萬友聲,茅山通天宮二觀主葛清百,(冷清風師弟)
身後隨着個青衣背劍的道人。
毒郎中朝尹劍育深沉一笑道:“嘿,他們居然都趕來了!”
況公權一眼看到尹劍青,就沉笑一聲道:“尹劍青,老夫總算找到你了!”
尹劍青凜然道:“你找在下何事?”
況公權冷嘿道:“好小子,你還裝蒜!”
絕情師太臉色獰厲,哼道:“尹劍青,你這欺師滅祖的小畜生,如今還有何説?”
尹劍青道:“老師太……”
絕情師太沒待他説下去,厲聲道:“你不用多説,還不束手就縛?”
尹劍青劍眉一揚,忍不住道:“老師太有話好説,怎地一見面就厲聲叱喝,要在下束手就縛,在下究竟犯了你老師太什麼?”
“住口!”絕情師太臉長如驢,雙目精芒電射,哼道:“你還想狡辯麼?”
尹劍青心頭不禁有氣,雙目一瞪,射出兩道比冷電還冷的光芒,大聲道:“在下何須狡辯,你老師太有什麼事,應該明白説出來,你要在尹某面前擺出老前輩的威風,尹某不吃這一套。”
在他們説話之時,進來的十幾個人,已經遠遠圍了上來。
絕情師太氣得臉色煞白,厲喝道:“小子,你欺師滅祖,毒死師傅,又毒害覺慧上人、冷道長、萬莊主、沈師傅(神拳沈中慶)等人,奪得‘迷蹤圖’,原來是到這古墓中盜寶來的,如今事實俱在,天理昭彰,你還想強辯麼?”
尹劍青聽得大怒,大笑道:“絕請師太,你也算得是一位武林前輩,對事情既未分清黑白,又毫無證據,就把殺師和毒害諸位前輩的罪名一下加諸在下頭上,還不容在下説話,天下有這樣的道理麼?”
絕情師太年歲雖大,火氣卻是極盛,突然有手一抬,“嗆”的一聲,青光電掣,一柄靈蛇吞吐的長劍一指,厲聲道:“小子,你敢和老尼頂嘴!”
一點寒星,朝尹劍青胸口點來!這一劍出手之快,動若驚鴻,幾乎令人目不暇接!
尹劍青看她忽然發劍,手中松枝朝前一撥,豎眉喝道:“話還沒有説清楚,你動什麼劍?”
他這一撥,手中只是一支松枝,但卻發出“當”的一聲清響!
絕情師太一支長劍被震得直盪開去,絕情師太一個人也被震得身子一歪,朝左跨出了一大步,幾乎站立不住!
這下直看得所有的人,全都聳然變色,誰也沒有料到他一支松枝,竟會把絕情師大連劍帶人一齊撥出。
這下,也使得絕情師太大失面子,她又是一個最愛面子的人,在這許多人面前,她這顏面如何丟得起?一時白髮飄揚,神情獰厲,雙目一注尹劍青,口中厲笑道:“好小子,你死定了。”
右手連振,登時灑出一片劍光,密加尖椎,急疾刺到。
這一陣急攻,當真寒芒如雨,如卷如裹!
尹劍青冷笑道:“聽你口氣,哪像是出家之人,張口閉口,都要人死,憑你這手劍法,若説要尹某死定了,那還差得遠呢!”
右手一抬,松枝朝一陣劍雨中點去。
絕請師太手腕連振,才灑出來的這陣劍雨,少説也連揮了七八劍,但尹劍青卻只點出一劍,這一劍就抵得絕情師太的七八劍!
但聽“叮”的一聲,他松枝正好點上絕情師太的劍尖,一片急驟如雨,原動如星的劍芒,霎時盡斂,絕請師太一個人被震得連退了三步之外。
尹劍青松枝朝她一指,傲然造:“老師太,這是你第二次出手,這兩次在下不予還手,已經夠客氣了,你若是不知進退,還敢第三次出手,尹某就會教你躺到地下,要人抬着你出去了。”
他兩次都用松枝把絕情師太震退,就憑這兩手,他就有資格説這樣的話了。
大家也相信他做得到,絕非唬人之言。
絕請師太數十年來,從未受人如此當面斥責,尤其自己以一柄九華劍派的鎮山名劍,不但削不斷人家手中的一根松枝,兩次發出去的劍招,都被對方輕易破去,心頭不由急怒交迸,大喝一聲,“小子,你……狂……”
突然身子一仰,往後倒去。她是急怒攻心,氣昏了過去。
白竹尹,丁敏君二人睹狀大驚,急忙把師傅扶住,叫道:“師傅,師傅,你醒一醒。”
絕情師太悠然醒轉,長長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為師一世英名,竟然會斷送在一個年輕後輩手裏,竹君,敏君,隨為師走。”
她一下站起身子,舉步外行。
況公權憶道:“老師太留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勝負乃兵家常事,老師太何必親懷?”
少林大通禪師也隨着走上一步,合十道:“阿彌陀佛,老師太是伸張武林正義,誅戮賊子而來,還望稍留,以竟全功。”
茅山葛清玄也打了一個稽首道:“小賊武功縱然高強,也是邪不勝正,咱們先該查明失蹤諸人的下落,諒他也逃不到哪裏去,老師太務必暫時忍耐。”
絕請師太看大家挽留,只得駐足。
尹劍青看他們口口聲聲把自己罵作小賊,心頭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喝道:“諸位都是名門正派人,怎麼沒把事情查清楚,就一口咬定是尹某作的了,你們這等行徑,還口口聲聲説什麼正義,邪惡,豈不可笑?”
葛清玄看了他一眼,冷然道:“小施主這話倒似咱們等人冤枉了你?”
“不錯!”尹劍青傲然點頭道:“尹某也正在到處找尋家師。”
萬少泉道:“你這話有誰相信?”
尹劍青淡淡一笑道:“尹某説的話,用不着別人相信。”
況公權冷哼道:“這麼説,你到這古墓中來,不是為了藏金,也是找你師傅來的?”
他這話原是諷刺之言!
哪知尹劍青點頭道:“閣下説對了,在下確然在這古墓之中找到了答案。”
“找到答案?”況公權冷冷的道:“你此話怎説?”
尹劍青轉身用松枝一指毒郎中,説道:“諸位認識此人麼?”
毒郎中眼看尹劍青武功如此高強,心頭暗自高興,但正因尹劍青武功高強,他松枝一指雙方距離在一丈以外,他卻急忙移步換位,讓開了兩步。
況公權看了毒郎中一眼,不屑的道:“此人是個江湖郎中,叫做閻老九……”
“不錯。”尹劍青冷冷的道:“他正是毒郎中闖老九,善於使毒。”
他看了閻老九一眼,只見毒郎中只是笑嘻嘻的望着他,沒有作聲。
尹劍青續道:“他以散功毒粉害了劍煞秦老前輩和魔劍桑老前輩,目的為了一張‘迷蹤圖’,一路跟蹤到天柱山,他因聽説家師有一顆避毒珠,遂在家師門前灑下了毒粉,認為家師如果真有避毒珠,發現中毒之後,就會以珠療毒,不料覺慧上人、冷道長等人夜訪家師,以致集體中毒,閻老九,在下説得可對?”
毒郎中不注的點頭,説道:“完全準確。”
萬少泉目射xx精光,厲聲喝道:“那麼家父等人呢?”
尹劍青道:“方才在下就在問他家師等人的下落,他還沒説出,諸位就闖了進來,現在不妨請他説出家師等人的下落了。”
大通禪師口喧佛號,合十道:“閻施主,這麼説,敝師叔(覺意上人)和石施主、冷道長、沈老施主諸位,都沒有死了?”
“在下説過,他們中的毒,並不致命。”毒郎中看看尹劍青,詭秘一笑道:“當然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葛清玄道:“那麼他們人呢?”
毒郎中微笑道:“在下已把他們請來了……”
“砰!”又是一道石門被人用掌力晨開!
只見首先進來的是青衣幫在護法,手持硃紅鳩頭杖的祁七婆婆,接着是青衣幫八位令主,金雕、金鷹、金燕、金鴿、金鶯、金鵲、金雁、金鶼,每人胸前都各自有用金線繡着的飛禽,煥然作兩行分開。
最後進來的則是一位面垂青紗的婦人,她左邊是胸繡金鳳的副幫主何柔柔,右邊是張翠翠,雙手挽扶着面垂青紗婦人而行。
這情形,不用説都可以想得到這面垂青紗的婦人一定是青衣幫幫主無疑了。
青衣幫的人忽然傾巢出動,在此地現身,頓時使得本已劍拔弩張的空氣,更加緊張了。
就在青衣幫主進入之後,她們身後又湧入了一批人,那是十二煞神中的壽星壽比南、天機星陸機、雷公雷成章、山魁竹老四、門神沙老三、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琥七人。
天機星鐵扇一指毒郎中,厲聲道:“閻幫主,咱們兄弟身中之毒,都是你下的了?”他一開口,就稱毒郎中闖幫主,這聽得許多人暗暗奇怪,毒郎中又是什麼幫的幫主呢?
毒郎中微笑道:“陸兄這可誤會了,你們諸位身中之毒,可是你們的好兄弟財神爺下的。”
他伸手指了指金財神。
但就在這一瞬之間,躺卧地上的紫煞星司馬綸,天殺星翁得奎、金財神、地鼠晚七、行瘟使者温化龍等人,有的中奇毒,有的被制穴道,竟然在同一時間之內,突然全都醒了過來,一躍而起。
原來這是毒郎中眼看大批人在古墓中出現,不禁心生毒計,暗使手腳,把他們一齊救醒,好讓他們自相殘殺。
果然司馬綸首先大喝一聲,軟劍揮出一道青虹,朝天殺星翁得奎飛身劈擊過去。
翁得變魁星筆朝上架起,“當”的一聲架住了劍勢,深沉的哼道:“司馬兄如要賜教,不妨稍待,讓兄弟先辦一件事兒。”
語聲一落,身形一個輕旋,朝温化龍沉聲喝道:“温老五,咱們同門數十年,你們和金老六為了古墓藏金,要毒死咱們弟兄,你……還有何説?”
手持鐵筆,舉步逼近過去。
壽星壽比南聽毒郎中説是金財神下的毒,如今頭兒卻説是温化龍和金老六同謀,每人心中都感到極為憤慨。
温化龍一看情形不對,正待揚手!
他只要一揚手,“行瘟散”出手,敵人就會及時昏迷。
翁得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人雖緩步逼去,右手卻已暗中蓄勁,五指一彈,魁星筆閃電飛出,一下貫胸而過,温化龍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翁得奎取回魁星筆,目光一注,大喝一聲:“金祥生。”
金祥生眼看温化龍一死,嚇得心膽俱裂,朝司馬綸面前撲的跪倒下去,連連叩頭道:
“頭……兒,屬下完全是聽了大師兄的話,才妄想動藏金的念頭,其實屬下是逼不得已,還裏頭兒救救屬下,屬下再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了。”
司馬綸一手持劍,大笑道:“司馬綸有眼無珠,被你們這批毫無心肝的人,預先佈置好圈套,在我面前演戲,我居然信以為真,把你們當作血性漢子,現在你們原形畢露,為了一點貪念,連你們多年同門都可以見利忘義,暗施毒手,你還想我救你麼?”
金財神一聽司馬綸口氣不對,趕緊哭喪着臉朝尹劍青道:“尹少兄,現在只有你救救我了,你看在小女面上伸手救我一次……”
“金祥生,你要不要臉?”翁得奎抖手射出鐵筆,從後心刺入,金財神慘叫一聲,撲到地上。
翁得奎雙眼通紅,隨手從金財神身上起下魁星筆,轉險道:“師弟們聽着,咱們天魔門行事,一向眥眼必報,今日之事,細想起來,咱們全落入這位閻幫主的計算之中,咱們先把他撕了!”
他此話一出,十二煞神中人,全都振臂説道:“不錯,咱們全體中毒,都是這廝出的陰謀,先撕了他!”
毒郎中望着他們,居然一動不動,只是笑了笑道:“翁得奎,憑你們區區十二煞神,也敢説出這樣的話來麼?”
翁得奎厲笑道:“怎麼?你以為能使奇毒,咱們就對付不了麼?”
“就算兄弟不使毒……”
毒郎中微微一笑道:“你們要動我閩某,就應該先問問這幾位才行。”
他左手一擺,指指尹劍青、大通禪師、黃山萬少泉、武功門況公權。茅山葛清玄等人,笑得甚是得意。
翁得奎心頭暗暗奇怪,沉哼一聲道:“莫非少林羅漢堂在持大師、武功門況掌門人,茅山通天宮二觀主、黃山世家萬少莊主、以及九宮門下的尹少俠,都已加入你獨臂幫了不成?”
這話聽得眾人又是一怔,方才翁得奎稱他“幫主”,現在又説眾人加入他的獨臂幫,難道新近崛起江湖的獨臂幫,幫主會是毒郎中閻老九?
憑他一個江湖郎中,居然會有這份勢力?
尹劍青第一個忍耐不注,劍眉一剔,冷聲道:“毒郎中你説什麼?”
毒郎中泥笑道:“他們十二煞神,雖然少了兩個,但九位仁兄(花粉煞陸九姑還在門外被制住穴道)一起出手,兄弟豈不是死定了?”他陰倒倒的目光朝大通禪師等人一轉,接着道:“兄弟一個江湖定方郎中,死不足惜……”
拖長語氣,笑了笑,就沒往下説。
他雖沒往下説,但尹劍青、萬少泉、大通禪師等人都已聽出他的口氣來了。
他説得沒錯,目前覺慧上人、石東華、萬鎮河等人均下落不明,知道這些人下落的,就是毒郎中一人,他真要死在十二煞神手下,這些人的下落,豈非永遠沒有人知道了麼?
尹劍青,方自一怔!
“阿彌陀佛!”大通禪師口喧佛號,朝前跨上一步,朝翁得奎等人合掌道:“諸位施主且慢動手。”
這下真把十二煞神看得一呆,先前他們還以為每郎中故意要牽扯大通禪師等人,現在堂堂少林寺羅漢堂住持,果然替毒郎中説話了!
雷公雷成章洪笑一聲道:“老禪師可知毒郎中閻老九在江湖上組織獨臂幫,無惡不作。
老禪師身為少林長老,怎麼包庇起江湖黑道頭子來了?”
喪門神歐陽琥大聲道:“什麼白道、黑道,他們還不是也都為了這墓中的金銀財寶來的,利害相同的時候,自然就聯上手了。”
毒郎中得意一笑道:“這些年來,江湖上只知道十二煞神,是黑道上十二個凶神惡煞,平日做的是殺人劫財這一類勾當而已,有誰知道你們竟會是天魔門門下的師兄弟?天魔門是怎樣一個門派,江湖上無人不知,説邪,我閻老九沒你們邪門,説惡,我閻老龍也沒你們兇惡,這無惡不作四個字,從你們口中説出來,當真是可笑得很。”
翁得奎只哼了一聲,朝大通禪師拱拱手道:“大師似有未盡之言,怎麼不説了呢?”
大通禪師合掌道:“老衲請諸位且慢動手,並非包庇哪一個人,只是有一件事,想請閻施主説明罷了。”
説到這裏,轉身朝毒郎中合十一禮道:“老衲想請問閻施主,敝師叔和石老施主等人,究在何處,還望施生明言。”
毒郎中只是深沉一笑,朝尹劍青、萬少泉二人招招手道:“尹少俠,萬少在主,你們過來。”
尹劍青道:“有什麼事,閣下這樣説就是了。”
毒郎中詭秘一笑道:“在下請兩位過來,自有機密奉告,二位著是不肯過來,那就不説也罷!”
“不説也罷”自然是要脅之言。但他説出“不説也罷”,尹劍青和萬少泉卻是非聽不可!
萬少泉朝他走上了一步,一手握着劍柄,説道:“你現在可以説了。”
毒郎中一指尹劍青道:“還有尹少俠,也請一起過來。”
尹劍青只得也跟着走上了兩步,説道:“在下已經來了。”
“很好。”毒郎中聳着雙肩,低聲道:“二位過去把天殺星翁得奎殺了。”
萬少泉道:“為什麼?”
“理由很多。”
毒郎中説道:“第一,這姓翁的傢伙,仗着手中有一支筆,就胡作非為,他是天魔門的邪教門下首徒,自然是一身邪惡,一肚子男盜女娼,二位就是殺了他,也正好為天下除害,為江湖武林誅除邪惡元兇,有何木可,何況……”
他忽然拖長語氣,不往下説。
尹劍青道:“何況什麼?”
毒郎中笑了笑道:“殺了他,雖是幫在下的忙,無異也是幫你們自己的忙。”
萬少泉道:“此話怎説?”
毒郎中道:“因為尹少俠的令師、萬少莊主的令尊,都在在下手中,二位只有聽在下的了。”
尹劍青劍眉一挑,冷聲道:“你這是威脅咱們麼?”
“尹少俠這威脅二字就説得難聽了。”毒郎中依然詭笑道:“咱們該説是合作呢!”
天殺星翁得奎雙目盯着三人,沉笑道:“閻幫主,你和他們説完了沒有?”
毒郎中回頭道:“還有兩句話就好。”接着一望尹、萬二人,問道:“二位肯不肯合作吧?”
尹劍青道:“口説無憑,在下先要看看家師。”
“尹兄説得不錯!”萬少泉道:“你先要讓咱們相信了,咱們自會出手幫你。”
“這個容易。”毒郎中舉起雙手,向空拍了兩下。
兩記掌聲,堪堪出手,突見有首一道門户開處,衝出兩個人來!
這兩人前面一個身形頎長,後面一箇中等身材,手中各持一枝長劍,面蒙黑布,只留了兩個眼穴,閃着炯炯有神的目光。
毒郎中緩緩回過身去,朝翁得奎微微一笑道:“姓翁的,你可是要和我動手麼?那好,兄弟就請這位老哥向你討教幾招好了。”
話聲一落,右手朝前一揮。
那身形頎長的蒙面人突然一聲不發,舉步朝翁得奎逼了過去。
翁得奎身為十二煞神之首,江湖閲歷自然極豐,眼看此人黑布蒙面,就顯得有一股説不出的詭秘之感,加以目中卻神光湛湛,步履沉穩,分明是一位身手極高之人,不覺生了幾分戒意,橫筆當胸,道:“閣下何人,既要踢教,怎不取下蒙面黑巾來?”
頎長蒙面人和他相對而立,雙目凝視,久久不動,對翁得奎説的話,渾似不聞,但他眼中神光卻愈來愈熾,宛如兩道冷電!
翁得奎漸漸發覺不對,因為對方眼神之中,在這一瞬間,竟然充滿了殺機,雖未出手,但已使人可以感覺他立時就要出手,而且一經出手,就必然是凌厲無匹的殺着。
翁得望在江湖上遇上過無數高手,但他可以感覺得出自己絕非此人對手,心頭不禁微生寒意!這份寒意,是他出道江湖以來,從未有過。
就在他心頭生出一絲寒意之際,頑長蒙面人突然一聲不作,長劍一舉,有如匹練乍發,一道耀目寒光,閃電激發,朝翁得奎迎面直劈過去。
翁得奎不敢硬接,急用魁星筆護胸,身形一矮,一個盤旋,往在閃出。
頎長蒙面人第一劍只使到前半招,就劍勢一變,帶轉劍光,朝右橫掃而出。
這一劍使得比頭一劍更凌厲,劍光掃出嘶然輕響,劍氣進發,幾乎擴及一丈方圓!
翁得奎駭然急退,差點就被劍光掃上!
頎長蒙面人這出手兩劍,使得神威凜然,一望而知是使創的大名家!
一時直把在場之人看得暗暗驚凜,獨臂幫居然會有這等高手!
這兩劍看得尹劍青心頭大感駭異!因為頎長蒙面人便的第一劍,是“投雲開路”,第二劍是“雲地行舟”,這兩步證是本門“九宮劍法”中引招!
不,碩長蒙面人的身形步法出手劍勢,無不使他看得十分熟悉!
他心頭不由得起了一陣莫名的恐懼和顫抖,暗暗忖道:“莫非他真會是師傅他老人家?”
這時頎長蒙面人劍光如電,已經接連使出了十幾劍之多,每一劍都是大開大閲,劍氣嘶嘯,逼得天殺星翁得奎步步後退,他揮着一支魁星筆,東閃西躲,只是嫌他手中筆桿短得太多,無法和對方接觸。
他這一連遇險把,圍在他身後的壽星壽比南等人看出形勢木對,壽比南光大喝一聲,揮起七彎八曲壽星公杖,搶身而出,一杖攻到頎長蒙面人左側。
天機星二尺長的鐵扇嘎的一聲,打了開來,勢若電卷,攻到右首。
頎長蒙面人哪會把兩人放在眼裏,劍招一緊,越發像長江大河般出手,足踏九宮步,劍光霍霍,劍氣縱橫,一下把三人圈在一片劍影之中。
但壽星壽比南和天機星陸機二人堪堪加入戰鬥,毒郎中右手又輕輕一抬,中等身材蒙面人也立即手持長劍大步逼了上去,抖手一劍,朝壽星橫削而出。
雷公雷成章趕緊縱身而上,雷公鑽一記“閃電擊蛇”,朝中等身材蒙面人右腰鑿來。中等身材蒙面人長劍倏回,“叮”一聲,往上挑起。
這一挑,竟然把雷公一個瘦小身子一下挑起一丈多高,差幸雷成章練的縱躍功夫,在半空一個筋斗翻了開去。
雷公被長劍挑起,自然看得所有人又是一驚!
開路神竇鋒揮動板斧,喪門神歐陽琥一支闊劍,同時奔到,攻向中等身材蒙面人。
萬少泉在中等身材蒙面人出場之時,心頭已經止不住一陣跳動。就算中等身材蒙面人以黑布蒙面,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天底下兒子最熟悉的人,自然是生身之父了!
這中等身材蒙面人,身材和走路的姿勢,莫不酷似他父親——萬鎮河。
萬少泉心頭雖然狂跳,但也不敢貿然叫出聲來,此時看到中等身材蒙面人一劍挑起雷公,這是他們萬松山莊的獨門劍法,叫做“一劍挑千鈞”。
他看到這裏,哪還忍耐得住,目中幾乎噴出火來,猛地抬手拔劍,但聽“嗆”的一聲,長劍剛剛出鞘,一支森寒劍鋒已經擱在毒郎中頭頸上,切齒道:“姓閻的,你説這中等身材蒙面人是誰?”
毒郎中連動也沒動一下,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説呢?”
“我要你説!”萬少泉執劍右手,幾乎已經有些發顫,厲聲道:“你若是不説,莫怪我……”
“説,説!”毒郎中伸出兩個指頭,夾住了劍刃,輕輕把他長劍推開,低聲道:“他是令尊。”
萬少泉激動的道:“你説的當真?”
“我騙你則甚,難道萬少莊主還沒看出來麼?”毒郎中朝他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
“只是令尊服下了一種藥,暫時卻認不得你。”
萬少泉急怒道:“你……”
毒郎中續道:“萬少莊主不用擔心,只要你幫我把十二煞神擊退,在下自會給令尊解藥的。”
萬少泉既已證實那中等身材蒙面人就是父親,此刻眼看雷公雷成章,和開路神竇鋒、喪門神歐陽曉三人正圍着父親拼鬥,立即一個箭步竄身而上,長劍驟然出手,攻了過去。
尹劍青一直注視着師傅的劍路,但愈看愈像,心中正在盤算着自己該當如何?
他此刻內功何等精純,毒郎中和萬少泉説的話聲雖輕,但他依然聽得十分清楚,心中暗道:“那中等身材蒙面人既是萬莊主,那麼頎長蒙面人定是師傅了。”一念及此,立即轉身問道:“毒郎中……”
他只叫出三個字,毒郎中已經朝他笑了笑道:“尹少俠不用多説,你既已看出來了,是不是幫助我把十二煞神先制住了再説?”
尹劍青追問道:“你把家師怎麼了?”
毒郎中道:“和萬莊主一樣,尹少俠何用多問呢?”
“好,找答應你。”
尹劍青道:“但你必須先把解藥交給我。”
毒郎中陰笑一聲道:“兄弟喬為一幫之主,答應了豈會不算?”
尹劍青松枝一指,喝道:“你不交出解藥,我就先不放過你。”
舉步朝毒郎中逼上一步。
毒郎中大笑道:“尹少俠,你不看看身後麼?”
尹劍青不用他説,在逼上一步之後,就已發覺身後有人欺來,急忙轉過身去。
只見又是一個身材矮胖的蒙面人已經欺到一丈光景,心頭暗自忖道:“這蒙面人身材矮胖,莫非是活彌勒覺慧上人?”心念一動,立即側面朝大通禪師叫道:“老禪師,這位矮胖蒙面人,大概是覺慧老師傅了……”
喊聲未落,那矮胖蒙面人已經有手一抬,呼的一掌,朝尹劍青迎面劈了過來。
這一掌來勢之強,一道勁風,直卷而出,就像驚濤拍岸,轟然有聲!
尹劍青不敢和他硬接,身形一閃,竟自避了開去。
大通禪師聽了尹劍青的話,再看矮胖蒙面人出手掌勢,果然是少林“金剛拿”,那不是師叔還是誰來?急忙搶身而出,合拳道:“師叔……”
矮胖蒙面人一掌落空,尹劍青閃出,大通禪師正好迎上,他一聲不作,揮手又是一掌,劈過來了。
大通禪師眼看師叔失去了理智,心頭一凜,慌忙一個旋身,躍了開去,朝毒郎中喝道:
“閻施主,你給師叔服了什麼藥物?”
毒郎中朝矮胖蒙面人揮了揮手,那是一種奇特的手勢,矮胖蒙面人一聲不發,突然朝正在動手的十二煞神(其實只有九個煞神)年了過去。
毒郎中朝尹劍青和大通禪師兩人徐徐説道:“二位助我擒下十二煞神,在下就可奉上解藥。”
大通禪師低喧一聲佛號道:“施主這個條件貧增礙難接受。”
尹劍青在大通禪師説話之際,驟然欺身而上,左手使了一招“赤手搏龍”,朝毒郎中左腕抓去。
何柔柔站在她娘身邊,一雙盈盈目光,只是關注着尹劍青,此時忽然嬌聲道:“使不得。”
尹劍青出手何等快速,已然一把抓住毒郎中的脈腕。
毒郎中只剩下一隻左手,但卻毫不避讓,任由他抓住左手,含笑道:“尹少俠莫要忘了在下外號叫做毒郎中。”
他説話之時,尹劍青已然感到丕對,但覺五指一麻整條左臂登時用不上勁,急急往後躍退。
紫煞星司馬綸在尹劍青出手之際,身形忽閃而上,軟劍寒光一閃,朝毒郎中手臂劈落,但聽“當”的一聲,長劍竟似劈在鋼條之上。
原來他左臂之上,套着純鋼製的護臂,不畏刀劍。
毒郎中回頭朝他一笑道:“司馬大俠剛才中毒昏迷,是兄弟給你服了解藥,你怎地恩將價報了?依在下相勸,天魔門毒害尊師,你該找他們去算帳才是。”
何柔柔嬌聲道:“尹少俠,你中了毒郎中的散功毒,快過來。”
她隨着話聲,身形閃動,正待朝尹劍青走來。
但就在此時,右首石門中衝出一箇中等身材的蒙面人,手中長劍一挺,攔在尹劍青前面,青衣幫金雕、金燕二位令主睹狀,急忙搶出。
哪知這一瞬間,從那石門中又走出一批獨臂人來,是由通臂猿侯椿年為首,接着是天狼星郎百輝,琵琶手鄢茂元,鬼手搜魂申一絕,月下客慕容新,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和二十幾名手執尖刀的黑衣獨臂大漢。
獨臂幫的人也全體出場了。
青衣幫幫主面蒙青紗的青衣婦人,眼看這石窟之中形勢十分混亂,不願在此時幫哪一方動手,立即冷聲道:“柔柔,你們過來。”
何柔柔不敢違抗,望望尹劍青,只得和二位令主一起退了下去。
尹劍青左臂中毒,後退了兩步,正在運功通毒,哪知不運功還好,這一運功,但覺左臂毒氣竟然隨着自己運行的氣機,由左肩迅速往身上滲透過來,心頭不禁大吃一驚。
這時正是獨臂幫的人,從右首石門中魚貫走出之際,尹劍青只覺有人輕輕扯一下衣角,其中聽到極輕的聲音説道:“大哥,快往後退,到石門中來。
尹劍青聽出説話的正是艾青青的聲音,回頭看去,一條人影很快朝石門中閃去。
尹劍青因艾青青忽然在此時現身,而且要自己速退,自己奇毒正在很快的滲入全身,不敢停留,依言一個轉身,朝石門中奔去。
他退去的這道石門,也正是獨臂幫的人出來的門户。
這幾方面的行動,全都差不多是同時發動的,毒郎中朝司馬綸説話聲方落,瞥見尹劍青轉身往石門中奔去,急忙左手一抬,喝道:“快截住他。”
月下客慕容新首先一躍而起,朝尹劍育身後撲去,堪堪追到門前,哪知那門已經闔了起來。
慕容新揮手一掌,朝石門未去,“啪”!他手掌擊在石門之上,只發出“啪”的一聲輕音,這一掌就像精蜒撼石柱,石門闔上了,一掌擊在門上,自然動也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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