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救?
聽到羅德的問題,王若道感到心中很惱火,暗想這也太巧合了吧,剛剛要接收這艘船返航,就在前面現了遇難。好像是故意安排似的。不過看羅德、傑克船長和船員們的樣子,卻又不像是在説謊。何況他們也沒必要説謊,因為王若道可想不出撒謊前面有遇難會是什麼yīn謀,除非羅德和傑克船長因為輸掉了這艘船,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想讓這艘船撞向冰山而沉沒。不過這又不太可能,不列顛女王號雖然很昂貴,但是對於羅德這種已經擠身於世界級富豪的有錢人來説,卻還是輸得起的。何況王若道已經看透了羅德的xìng格,這個老狐狸雖然yīn險狡詐、心狠手辣,卻是很怕死的,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於是,王若道即説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有人遇難,那就去救吧,我肯定不會反對你們救人的。反正這艘不列顛女王號已經歸我了,早一點或晚一點返航對我來説,並沒有區別!”
王若道同意了去救人,傑克船長卻在這個時候回過頭來,一臉惑的瞧着王若道,問道:“你説這艘不列顛女王號已經歸你了,是什麼意思?”
“哦,羅德先生,你還沒有告訴他嗎?”王若道有點意外的同時又稍微的放下了心。既然傑克船長還不知道這艘船已經易主,那前面有遇難地事情就不可能是yīn謀了。
羅德有點尷尬,要求道:“王,我可以跟傑克船長私下談談嗎?”
“請便!”
羅德目前身邊無一個手下陪同,而且又是在只要把守住門,就無路可逃的駕駛艙中,又有韓金俠、劉三元和郭長生幫忙看着,王若道倒也不擔心他會跑掉或是耍花招,於是即大方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待羅德將傑克船長拉到一旁交談時,王若道來到一個穿着大副制服的船員的身邊,問他道:“大副先生,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大副是一個三十歲左右地白人,金碧眼,身材很標準健壯、眼神堅毅,就好像後世好萊塢電影中常見的硬漢小生。
他正拿着望遠鏡。隔着駕駛艙地窗口向前面望。只是現在天sè還沒有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時分。不列顛女王號地燈光照shè得並不遠。這時代又沒有明紅外夜視望遠。大副自然什麼也看不到。聽到王若道地話後。大副將望遠鏡放了下來。奇怪地瞧了王若道一眼。不過還是點頭道:“請問吧。你有什麼問題?”
“你們是如何接收到求救信號地?”
“用地是無線電裝置。自從幾年前無線電技術和摩爾斯電碼明瞭後。立即就用到航海領域上。在海上航行地船泊大都安裝上了這種無線電裝置。在遇險時只要送出求救信號。就能夠被附近裝置了無電線地船接收到。”
“哦。那你們何時接收到求救信號地?”
“不到半個小時前。我們已經用無線電與遇難地船聯繫上了。那是一艘從你們中國地廣州駛出地船‘格林號’。體積只有不列顛女王號五分之一大。不過船上有四百多名乘客。好像是他們地船觸礁破了個洞。船正在下沉。那艘船上地救生艇只有幾艘。救不了那麼多人。我們要是不快點趕過去地話。估計超過一半地人會喪生於大海!”
這個大副顯然是個看重人命。或是悲天憫人地人。説到超過一半地人會喪生於大海時。臉sè變得沉重之極。甚至閉上了眼睛。王若道看他如此。才終於百分之百地相信前面真地有船遇難。而且還是從中國廣州駛出地船。否則地話。這位大副地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不列顛女王號的航行速度很快,號稱是這時代最快速的船之一,航速幾乎接近了二十四節的高速,不過也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達“格林號”地遇難處。而在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出現在海平面上,露出了一半的臉,陽光將海面染得像是披上了金黃sè的霞光,也讓王若道等人能清楚地看到“格林號”遇難的情況。
那艘體積有不列顛女王號五分之一大地“格林號”顯然已經完全的沉入了海底,王若道等人沒有看到它地影蹤,不過四艘載滿了人的救生艇和兩座木箱子以及一塊門板卻都飄浮在海面上。幸運地是,海面上風平浪靜,這些救生艇或木箱、門板才沒有被衝散。只是救生艇並不大,每艘只是載了二十餘人。木箱子和門板的載重量自然更小了,上面的人加起來還不到十個。也就是説,“格林號”的生還數量還不到百人。在海面上,飄浮着十幾具觸目心驚的屍體,這些人雖然身上穿了救生衣或是飄浮物,但卻因為抵抗不住深夜大海的寒冷,硬生生的被凍死了。至於其餘的乘客,估計不是跟“格林號”一起沉下了海底,就是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沒想到
大副所估計的更加嚴重,四百多人的乘客,生還還名。
王若道讓韓金俠、劉三元和郭長生帶上羅德,一起跟着傑克船長以及一批海員來到了不列顛女王號最底層的甲板上,參與救人行動。
因為天sè已經大亮,王若道的視力又異常的好,故這艘不列顛女王號的最底層甲板雖然離海面也很高,但是他卻能清楚的看到海面上的每一個遇難。
只見四艘救生艇上有兩艘載大都是婦孺,不過卻都是白人,穿着光豔,還戴着不少的珠寶,顯然都是上流社會的名流。第三艘救生艇上有十五個穿着軍服、手持步槍的軍人。看這些軍人地制服,應該是美國兵。而他們所保護的五個人中,除了一個是金藍眼的白人少女外,另四個都是衣冠楚楚的白人男,看他們的打扮,估計不是政客就是權貴。在第四艘救生艇上,卻全都是男子,有白人,也有幾個黃種東方人,不過看這些黃種東方人的模樣,王若道猜測他們應該是印度或是泰國地南亞人,而非中國人。
這些人雖然衣着不同,但除了一個白山羊鬍的老人外,其餘的卻都長得壯碩之極,而且個個一身彪悍之氣,眼神中更是流露着若有若無的殺氣,雖然看起來是兩手空空,不過王若道卻感覺這些人比那十五個手持步槍的美兵要更危險。更讓王若道感到奇怪的是,這些彪悍之徒的腳下似乎還有一個人,只不過被這些人的腳擋住了,王若道沒法看清楚。
兩座木箱子和一塊門板上的人卻都是中國人,七男兩女,男的大都穿着短衫或是長袍,前額光禿禿,腦後留着辮子,典型地晚清中國人形像。兩個女的則是一大一小,長得都十分的清秀動人,大的二十五六歲,呆在一個木箱子中間,懷內似乎還抱着一個小嬰兒,有三個男人一臉jǐng惕的護着她。而那個小的大約只有十五六歲,跟着一箇中年男子立足在門板上。因為她穿得很單薄,因此臉sè很蒼白,牙也咬得緊緊的,顯然是被凍得不輕。
王若道將這些人都看了一遍後,即對傑克船長下令道:“先把那兩艘救生艇上的婦孺們和木箱子以及門板上的人救上來,剩下兩艘救生艇上地人先不忙着救!”
“為什麼?”
傑克船長一臉不服氣的問道。之前羅德告訴了他這艘不列顛女王號已經易主,歸為王若道後,傑克船長心中又是惱怒又非常的難過,不過卻也無何奈何,別看他是這艘不列顛女王號的船長,但是不列顛女王號可不是他的,他所擁有的股份少得可憐,根本就沒有話事的權力。如果不是羅德看上了他的能力和資歷,他是不可能當上不列顛女王號的船長的。因此,儘管傑克船長對王若道一點都不服氣,不過卻也不得不接受事實,承認王若道是不列顛女王號地新主人。只是,他雖然承認了王若道是不列顛女王號的新主人,但是對王若道可沒有羅德那麼客氣,因此一聽到王若道令施號,立即就質問了。
王若道沒將傑克船長的態度放在心上,回答道:“我們不知道‘格林號’到底是怎麼沉沒地,這一片海域並不像有暗礁或是冰山的區域,而這兩艘救生艇上,一艘是手持步槍地美國兵,另一艘又全是彪悍兇惡之徒,看起來很危險。在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之前,最好不要輕易讓他們上船!”
傑克船長聞言,忍不住地冷哼道:“聽你的説法,我們每次救人時,還得先審問一下他們地身份了,萬一是身份不明,或是長相兇惡的遇難,我們就該見死不救?”
王若道皺了皺眉頭,反問道:“傑克船長,先拯救婦孺或是平民,對你來説有什麼不對之處嗎?難道你打算先救那兩艘船上的人,最後才救婦孺和平民?”
傑克船長被噎了一下,想反駁卻找不反駁之詞,再加上羅德在王若道後面不停的對他使眼sè,暗示他別得罪王若道。因此他只得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船員們按照王若道的意思救人。
三十來個船員們一起行動,放下兩個繩梯,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將兩艘救生艇上的白人婦孺和兩座木箱子和門板上的中國人救了上來。然後,這些船員們依照王若道的意思,收起了繩梯,對剩下兩艘救生艇上的人暫時不理會了。
這兩艘救生艇上的人呆了一下後,那艘有美兵的救生艇上的幾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們立即就破口大罵起來,而另一艘救生艇上卻無人作聲,都只是沉默的瞧着不列顛女王號甲板上的王若道等人。
王若道吩咐傑克船長和大副先向這兩艘救生艇上的人喊話,問問他們的身份。然後來到那此被救上來的遇難面前,對那七男兩女拱手道:“各位好,在下王若道,是這艘船的主人,也是你們的同胞。能問一下你們是哪兒地人,是做什麼的嗎?
這七男兩女聞言都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着王若道,一個看起來年約四十的漢子拱手問道:“這位兄弟真的是這艘船地主人,你還是我們中國人?”
“我要向你們證明嗎?”王若道反問道。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漢子道歉了一聲,然而卻仍有問道:“你説你是中國人,但是你為什麼沒有辮子?”
王若道“呵呵”的笑道:“這辮子本來是有的,不過我嫌它太難看,就把它剪了!”見這七男兩女都是一臉古怪之sè,王若道不由嘆道:“怎麼了,難道剪了辮子就不是中國人了?滿清還沒有入關之前,我們可是沒有辮子的!”
這種在這時代仍然是等同“逆反”的話聽得這七男兩女面面相覷。好半晌,才聽到那漢子笑了一聲,再次拱手道:“這位兄弟真是敢作敢為,比我等強多了。實不相瞞,我等都是商人,是要去美國做生意的,在下張錦湖,這位陳天華,徐錫林,都是在下的同行。這位則是秋瑾女士,她懷內的嬰兒是她的小女兒。秋瑾女士本來是跟她夫君一起來的,只是遇到海難,船沉了,秋瑾女士地夫君不幸遇難了。我等多虧小兄弟肯搭救,逃過了這一劫,感激不盡……”
王若道已經聽不到張錦湖後面在説什麼了,只是一臉震驚的瞧着那個抱着嬰兒的美麗女人。
這個女人居然是秋瑾,那個號鑑湖女俠,以花木蘭、秦良玉自喻。xìng豪俠,習文練武,喜男裝的秋瑾。這個晚清最著名的革命女英雄兼女詩人,王若道自然是聽説過的,前世時不但看過秋瑾的傳記,還看過幾部有關於她的電影。據前世的歷史記載,秋瑾年輕時因為看不慣滿清地墮落,毅然的衝破封建家庭的束縛,自費去rì本留學,又加入革命組織,積極參加革命活動。後來又加入洪門天地會,因為才識過人,受封為“白紙扇”大軍師。回國後創辦到《中國女報》,親自撰文宣傳婦女解放主張提倡女權,宣傳革命。最後因為組織光復軍參與起義,結果被捕,從容就義,年僅三十二歲。
她死後,孫中山與宋慶齡都對她有很高的評價,稱讚她是“最崇高的革命烈士”,宋後來甚至還親自為秋瑾紀念館題詞:“秋瑾工詩文,有‘秋風秋雨愁煞人’名句,能跨馬攜槍,曾東渡rì本,志在革命,千秋萬代傳俠名。”
因為秋瑾的光輝事蹟以及前世影視作品的宣揚,王若道對秋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穿越到這個時代後,就幻想着能見到秋瑾,可惜一直未能入願。此時突然聽到張錦湖介紹眼前這個抱着女嬰的美麗女子就是秋瑾後,王若道就不由自主的呆住了。
只是王若道這種態度落在張錦湖等人地眼內,卻誤以為他是看上了秋瑾的姿sè,迷心之下才呆了。因此,張錦湖等人就不由心中惱怒的暗哼了一聲,心中對王若道地評價立即就降下了一大截。而秋瑾的玉臉紅了一紅,不過她只是避開了王若道地眼光,並沒説什麼。
王若道很快就感應到張錦湖等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勁,醒悟到自己失態了,忙解釋道:“啊,各位,我只是想不到會在此時此處見到秋瑾女士,一時之間才呆住了,並沒有對她不敬地意思。失禮之處,還請各位原諒!”
王若道此語一出,秋瑾不由面露奇怪之sè,問道:“小兄弟認識我嗎?”
她的聲音倒是很温柔和氣,聽得令人舒服。
王若道本想説早就聽過她地大名,幸好又及時的想起秋瑾此時還名不見傳,她現在離成名還得等幾年,而真正的俠名遠傳,無人不知卻是她死後的事了。因此王若道將要説的話嚥了下去,改變説辭道:“未曾謀面,不過我年少時曾經在湘潭呆過一段時間,記得有一次在一家酒店聽到了一詩‘幽燕烽火幾時收,聞道中洋戰未休;膝室空懷憂國恨,誰將巾幗易兜鍪。’當時我覺得這詩作得很好,作一聽就是女子,更難得的是還有一付憂國憂民,意yù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抱負。我當下就喜歡上了,覺得能作出這詩的女士一定是個巾不讓鬚眉的真豪傑。於是就千方百計的打探這詩的作,因此才知道了秋瑾女士的大名!”
王若道心中暗想,幸好自己前世時看秋瑾傳記時記得夠深,不但背會了這《杞人憂》,還記得這是秋瑾幾年前作的。因此才能編出這番合情合理的解釋。
果然,張錦湖等人聽了王若道的解釋,臉上表情都釋然了。秋瑾則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是年輕時胡亂作的一詩,沒想到會讓小兄弟銘記在心,還説什麼巾幗鬚眉,秋瑾可愧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