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苗隱確實身手非凡,就在拳頭距離自己腦門不到一根手指距離的時候,竟然硬是生生地向後仰頭,躲了過去,能在這毫釐之間躲開,不僅需要超乎常人的反應,更需要準確的判斷。
這一拳雖然沒砸中,但卻也把苗隱給弄得心驚肉跳,腳後跟猛地一蹬,身體半躺着就朝後面飄了過去。
苗隱本以為自己能暫時躲開,可沒料到顏羽齊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兩腳猛地向上一彈,而後雙手大張,兩手同時往下一甩,苗隱仰望天空的眼睛忽然間好像看到了漫天繁星朝自己衝了過來。
當然,在這漫天繁星的後面,還有顏羽齊那有着砸碎一切的氣勢的拳頭。
苗隱無奈之下,只得腳後跟一收,身體緊貼地面躺在地上,然後往右邊使勁一翻滾,整個人猶如陀螺一般朝一邊迅速地轉過去。
他剛剛轉過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那些暗器也紛紛落在了地上,隨後顏羽齊的一拳也到了,興許是想發泄心中的怒火,所以顏羽齊也不管苗隱躲開了,依然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顏羽齊的拳頭砸在了地面上,兩腳朝天,就這樣定在了那裏。
就在眾人奇怪的時候,細心的人發現那拳頭周圍的地面,已經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裂紋,哦不對!裂紋變大了,變長了。
“啊!”顏羽齊忽然怒吼一聲,接着兩腿一擺,身體朝半空中衝去,而後他拳頭離開的地面,已經變成了一堆碎石。
所有人都呆了,所有人,包括苗隱,也包括潘小儒。
“這身手,用的着我來幫忙?”潘小儒暗自嘀咕了一句。
“等等!”苗隱忽然舉起了手,往前一推。
顏羽齊停下腳步,疑惑地看着他。
“東西給你,我自廢武功。”苗隱説道。
“莊主!”七絕劍派的幾個副莊主齊聲喊道。
“不要多嘴!”苗隱冷冷地説道。
顏羽齊看着苗隱,而後説道:“我殺了你,一樣可以。”
“但是我會拼盡全力,你即便能殺了我,你也不會好過,何況我這裏的人傾盡全力的話,你未必能全身而退。”苗隱這話説的底氣十足,不像是嚇唬別人。
顏羽齊笑了一下,然後指着苗隱説道:“那你還廢話什麼!來啊!”
苗隱道:“自從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後,我就不想和你為敵,當年的事,其實有很多緣由,但我不想多説,我這輩子也值了,雖然落個罵名,但也風光過,如果你不出現,我還可以繼續這樣下去,直到我老死。”
顏羽齊慢慢放下手臂,然後説道:“你現在説這些有什麼用,該還的早晚都要還。”
苗隱道:“你答應不答應。”
顏羽齊想了想,而後説道:“把東西給我。”
苗隱看了他一眼,接着慢慢取下了自己臉上戴着的蝴蝶面具。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苗隱的真實面目。
其實七絕劍派的人私下裏也議論過,苗隱為什麼戴着面具呢?
有人説,可能是相貌醜陋,也有人説,是天生自閉。
但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呼了一聲。
蝴蝶面具之下的,是一張絕美的臉龐,如果不是那凸出的喉結,也許真會認為他是個女子。
這是一張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臉龐,因為太完美了,完美的沒有任何詞語可以代替。
當然,也有不足,唯一的不足,就是在鼻翼兩側,分別刻了兩個字。
左邊的是“弒師”右邊的是“狗賊”
“弒師狗賊。”形容的很貼切,誰刻的?”顏羽齊戲謔地問道。
“這天下,除了我自己,誰能在我臉上刻字?”苗隱這種傲氣的感覺,好像是與生俱來的。
“自己刻的?”顏羽齊問道。
“是,所以我用面具遮起來。”
“為什麼?”
“不為什麼,人這一生,不可能不犯錯,但是犯了錯,又不能再重來,所以,只能給自己留個印記。”苗隱説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些語氣蒼涼了。
顏羽齊聽到這裏,也有些感觸,但是沒有説話。
苗隱看了顏羽齊一眼,然後手掌一動,手中的蝴蝶面具就飛向了顏羽齊。
顏羽齊猛一伸手,將面具穩穩地接在手裏。
“東西都在裏面。”苗隱嘆了口氣説道。
“你自廢武功吧。”顏羽齊絲毫不懷疑他的話。
苗隱嘆了口氣,猛然舉起右掌,就要拍下去。
就在此時,不知道什麼地方,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慢着!”
苗隱聽到這個聲音,猛然收住了手臂。
顏羽齊聽到這個聲音,眉頭一皺,接着往前跨了一步,然後跪在地上説道:“恭迎師父!”
等待顏羽齊再一次抬頭的時候,一個老者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老者看了一眼顏羽齊,欣慰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身,朝苗隱走過去。
“苗隱,你還認得我嗎?”老者冷冷地説道。
苗隱看着老者,嘴裏慢慢説道:“總管!”
老者什麼話都沒説,從懷裏摸出一粒藥丸,然後遞給苗隱説道:“吃了他,你可以不自廢武功。”
“師父!”顏羽齊聽了,感到十分不解。
“閉嘴!”老者頭也不回地説道。
苗隱看着老者,而後問道:“締蟲丹?”
“嗯,吃下去。”老者説道。
苗隱看着老者手裏的藥丸,眼神中滿是複雜,但最終還是接過藥丸,吃進了肚子裏。
看到苗隱吃了藥丸,老者笑了笑,然後轉過身扶起顏羽齊後説道:“留着他,對你有用,等沒用了,再殺他,你準備準備,下一個要去的地方,該是彩蝶軒了。”
顏羽齊聽到這話,笑了,笑得十分開心。
緊接着,老者對苗隱説道:“跟我走!”
苗隱看着老者的背影,無奈地緊隨身後。
“莊主!”七絕劍派的人眼看苗隱要走,都有些驚慌。
苗隱看了一眼他們,然後緩緩地説道:“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生命掌控在別人手裏。”
説完,苗隱縱身一跳,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他最後的那句話,不知道是説給誰的,也許,是説給自己的吧
“小儒,把這裏全部清理,一個不留,我現在回去,希望一個時辰以後,能看到你。”顏羽齊猛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然後便飛快地閃身,縱向了遠處。
即將遠去之時,顏羽齊聽到了潘小儒的話:“半個時辰足夠!”
人們常説,夕陽的美,和朝陽的美,差不多。
但是有人還説,看夕陽之美的心境,和朝陽之美的心境,是完全不一樣的。
看到朝陽,人們會覺得充滿希望,而看到夕陽,人們往往是萬念俱灰。
這話也許有些誇張了,但很多人卻是如此。
“怎麼樣,我説你得一個時辰吧!”在萊州城郊的一條小路上,三個人緩緩的騎馬前行。
兩個年輕人,和一個絕美女子。
説話的,是個身穿白衣的人,他搖搖晃晃地騎在馬上,時不時地和旁邊的女子拋個眼神。
在他身後,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滿不在乎地説道:“沒想到他有幾個護衞的武功還挺高,費了我不少力氣。”
“哈哈哈,不行就是不行,找什麼藉口!架!”説完,白衣男子猛地用力一夾,胯下白馬如飛馳一般,絕塵而去。
“他就這臭脾氣,你別理他!”絕美女子對黑衣男子笑了一笑,接着也騎馬跟上。
黑衣男子看着眼前遠去的兩匹馬,十分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再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堅毅。
“早晚讓你承認我厲害!駕!”
三人三騎,很快消失在初升朝陽的金黃色光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