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名,請幫我簽名。”
“康先生,可以幫我們簽名嗎?”
康介頤一走出新書發表會的會場,立刻有幾位紅着臉的小女生,爭先恐後地跑過來,想要請他簽名。
“對不起,恐怕沒有辦法。”一位身着套裝、美麗幹練的女人,板着臉孔出面阻止。“剛才康先生在裏面已經幫排隊的讀者簽過了,再私下幫你們簽名可能會遭人非議,如果你們想要簽名的話,下次請到簽名會場排隊。”
“啊——”幾位小女生齊聲發出失望的呼喊。“可是……”
“不要緊的,我替她們簽名。”康介頤藏在鏡片後的褐色眼珠,深邃迷人,白皙而充滿書卷氣的俊臉上,有着一抹温文儒雅的笑容,瘦而頎長的身段套着簡單的白襯衫和西裝褲,清爽的服飾更襯托出他俊雅的氣質。
他簡直就像從書中走出的翩翩男主角。
噢,真是迷死人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英俊温柔的男人?
幾位小女生捂着怦怦跳的胸口,差點沒昏倒在地。
“介頤。”看見女孩們花痴般的表情,美麗的經紀人相當不滿。
康介頤依然笑笑地説:“沒關係,只是籤個名而已,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
“你真是——”程紀蘭悻悻然轉開頭。
“謝謝!”
幾位小女生有的拿出剛買到的新書,有的拿出簽名版,幾雙愛慕的眼睛直盯着康介頤。
“康大哥,我們真的好喜歡你的書,我每次看了都掉眼淚呢!”
女孩們自動把“康先生”進化為“康大哥”。
“是啊,康大哥,尤其是你那本‘發現愛你那個清晨的眼淚’,噢,我好喜歡好喜歡喔!”
“叫什麼康大哥?沒規沒矩。”程紀蘭在一旁暗自嘀咕。
“謝謝你們。”康介頤嘴邊始終掛着温文淺笑,骨節分明又潔淨的男性大手,在紙上刷刷移動,很快替她們簽好漂亮的名。
不料簽完了書,她們還想要求別的。
“康大哥,請跟我們合照好嗎?”
“不是説好只簽名的嗎?”程紀蘭跳出來抗議。
“可是,我們真的好想跟康大哥合照。”幾個小女生眼眶泛紅,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淚似的。
“好的,沒關係,我跟你們一起拍照。”康介頤立即妥協。
“可是——”程紀蘭還想説什麼。
“沒關係,只是拍幾張相而已。”
康介頤慷慨地與女孩們各拍了幾張照片,本以為她們會就此滿足,沒想到——
“請問,我們可以跟你握……”
“對不起,我們真的要走了。”程紀蘭受夠了,拖着康介頤扭頭就走,而可憐的小助理則抱着一大堆東西跟在後頭跑。
“不好意思喔!”康介頤不能自主地被拉離,還不斷回頭朝女孩們道歉賠罪。
一坐上停在路邊的廂型車,程紀蘭立刻發飆。
“介頤,你有原則一點好不好?別寵壞讀者,隨意答應她們的無理要求。要簽名,不會乖乖去排隊嗎?想拍照?哼!偷拍後拿去轉賣嗎?還有握手,肢體上的碰觸更是絕對不可以。誰知道她們的手心裏藏有什麼?萬一她們過度迷戀,心理不正常,想要傷害你呢?”
搞不好握手不夠,她們還想來個熱情擁吻呢,現在的小女生到底在想什麼?
“不會的啦!她們那麼年輕,都是單純的好女孩,不會有什麼壞心眼的。”康介頤依然笑呵呵地回答。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她們心裏在想什麼?玫——”程紀蘭轉向正準備開車的小助理丁玫-,開始另一陣炮轟。“你是出版社派給介頤的助理,你的職責就是幫他過濾身邊的可疑人物,萬一介頤出了什麼事,誰能負責?你嗎?”程紀蘭拉長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對不起。”相貌普通、身材單薄,又戴着一副土氣塑膠框眼鏡的丁玫-,只是一逕兒垂着頭,連氣都不敢吭。
程紀蘭還嫌不過癮,繼續開罵。“你呀,老是這樣温温吞吞,再不機靈一點,萬一將來……”
忽然,一條藍白條紋的手帕遞送到她面前。
“幹嘛?”程紀蘭愣了一下,看向遞出手帕的人——康介頤。
淺淺的笑意依然掛在他臉上,他不疾不徐道:“你一定很熱吧?我看你臉上都冒出汗珠了,小心脱妝喔!趕快把臉上的汗擦一擦,我讓玫-把冷氣開大一點。”
説完,他轉頭朝丁玫-微笑暗示,丁玫-連忙把冷氣轉到最強。
清涼的冷氣從風口傳送到車廂裏的每一個角落,原本滿腹牢騷的程紀蘭,瞬間像是醍醐灌頂似的,火氣瞬間全消。
她握緊手中的男用手帕,眼神一柔,甜蜜又無奈的笑容浮現嘴角。
“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就是這麼好的脾氣,就是這麼善良温柔,讓人無法生他的氣,更無法討厭他。
俊美、高頎、儒雅、温柔、善良、誠實、有才華,這麼多吸引人的優點,可以説只要是女人,應該都會不由自主愛上他吧?
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康介頤見她終於氣消不再發火,知道這會兒已經風平浪靜,於是轉過頭對丁玫-一笑,並悄悄用唇語安慰了一聲:“沒事了。”
丁玫-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他真好,真的好好,她……
“玫-,送我到這裏就行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下了車,康介頤回頭朝丁玫-一笑,要她趕快回去休息,而程紀蘭因為還有要事,已在中途先行下車。
“沒關係,我幫你看看冰箱裏還缺什麼東西,替你補齊了再走。”丁玫-已把車子停好,跟着下了車。
她名義上是出版社指派給他的助理,但實際上就像他的生活管家,替他這個除了寫稿之外,幾乎什麼都不會自理的生活白痴打雜、補給糧食。
像是購買民生物資啦!有時還包辦清潔打掃與烹飪,儼然像是他的管家。
“謝謝你,真是多虧有你,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也知道自己老是依賴她,不過他就是這種個性,改不過來。
天真隨性,慵懶散漫,不拘小節,還耳根子軟,經常被人騙錢。
除了寫作之外,他的腦子既簡單又單純,什麼塵俗瑣事都懶得理,有時候甚至連出去吃飯都嫌麻煩,可以餐餐都吃泡麪果腹,出版社怕這棵金光閃閃的搖錢樹倒下,才不得不派一名助理替他處理這些生活瑣事。
進入屋內,丁玫-發現前幾天剛替他整理好的客廳又亂了,桌上、地上和沙發上,都堆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物品,有書本、雜誌、揉掉的稿紙……
她二話不説,連忙開始動手清潔整理。
“真不好意思,我正打算回來之後再整理。”他紅了臉。
“沒關係,我來就行了,我整理得很快,一下子就好了。”丁玫-將書籍雜誌歸位之後,把垃圾扔進垃圾桶,不經意發現裏頭的泡麪空碗。
“康大哥,你又吃泡麪啦?”丁玫-心疼地轉頭問道。
“呃,因為冰箱裏的食物吃完了,我又懶得出去買,所以就……”
出版社三申五令不准他吃泡麪,怕他成了木乃伊,而他還是偷偷地吃。
此時,康介頤覺得自己像個不聽話的小孩,羞愧了起來。
“這樣不行啦!泡麪不健康,再説只吃泡麪也會營養不良,等會兒我替你去買些好吃又營養的東西,回來替你做些耐放的料理,肚子餓的時候,你只要加熱,或是簡單調理一下就可以吃了。”
丁玫-一邊説着,一邊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檢查剩餘的食材,順道巡視是否有其他用完的日用品,一一列下清單,準備等會兒開車去買。
“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天使。”康介頤誠心道謝。
丁玫-面頰微微羞紅,臉上是無法掩飾的喜悦,然後拿着車鑰匙準備出門。
“啊,等一等。”康介頤喊住她,從口袋抽出皮夾,打開來卻發現裏頭只剩一張千元大鈔而已。
近來向他借錢的朋友多了點,所以搞得他也沒錢了。
沒辦法,他只得抽出最後一張千元大鈔遞給她。
“我最近吃得不多,你替我買一千塊以內的食物和用品就行了。”
“好的。”丁玫-收下千元大鈔,放進皮包裏。
“啊,對了!如果方便的話,替我買幾罐貓咪吃的魚肉罐頭好嗎?”
“貓吃的罐頭?”丁玫-納悶着,不知道他買貓罐頭要做什麼。總該不會是要自己吃的吧?
丁玫-搖搖頭,笑自己愛胡思亂想。“沒問題,那我出門了。”
康介頤飛快走進書房,他腦中又有新的故事了……
“嗨,寶貝們。”
深夜,康介頤拿着丁玫-替他買來的貓咪罐頭,來到住家附近的公園。
那些罐頭當然不是他要吃的!
原來他有次外出時,不經意發現有隻野貓在公園的涼亭內生了一窩小貓,然而不盡責的母貓生了小貓咪沒多久,就開始趴趴走,把幾隻還嗷嗷待哺的小貓丟着不管,康介頤心疼它們,便偶爾買罐頭來餵食他們。
“來,小傢伙們,肚子餓了吧?”他一打開罐頭,濃濃的魚肉香氣,立刻把幾隻餓壞的小東西從隱蔽處引出來。“來吧,快點來吃噢!”
幾隻小貓毫無戒心,乖乖在他面前排排坐,等着放飯吃。
“來,每一隻都有,不要爭,不要搶喔!”康介頤將魚肉罐頭平均分在免洗紙碗內,再一一放在每隻小貓咪面前。
分到食物的小貓立刻埋頭狼吞虎嚥,逗笑了康介頤。“不要吃得那麼急嘛,小心噎到喔!”
“來,你的——喝!”他準備將最後一碗魚罐頭分給坐在最後面的小貓,然而一抬頭,他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最後面的位置竟然多了一隻貓——噢,不!是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他從沒見過如此蒼白、纖瘦的女孩,一襲黑衣讓她幾乎和黑暗結為一體,若不是那張清秀白皙的面孔告訴他,她是一個人,他還真以為她是鬼魂呢!
“嗨,你是誰?”康介頤好奇地詢問。
女孩冷冷瞥他一眼,又把視線轉開,望着空茫的黑夜,連哼一聲都不屑。
但康介頤這個人天性雞婆——呃,應該説是熱心啦,他不理會她冷冷的臭臉,逕自走到她所坐的花壇邊緣,一屁股坐下,繼續與她攀談。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這裏呢?”康介頤打量她,兀自猜測她是否是翹家少女?
女孩還是不理他,逕自望着遠方,完全當身旁説話的人是裝了喇叭的雕像。
“你是不是跟爸媽吵架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不要那麼衝,多用商量的口吻跟父母談談,就不會老是鬧得這麼僵。”
他在大學時代曾擔任過好長一段時間的青少年輔導義工,對於這些年輕人的心事,他也算挺了解的。
“誰跟你説我和爸媽吵架了?”女孩總算開口,不過語調卻是冷得不能再冷,還順道奉送一記不耐煩的白眼。“我沒有父母。”
原來是這樣!瞧她年紀輕輕,臉上卻無年輕人的朝氣與活力,一副歷盡滄桑、冷絕無情的樣子,想必吃過不少的苦。
他頓時為她心疼,沒有家的孩子是最可憐的。
“那麼,你應該是在親戚家中長大的,為什麼跑出來呢?親戚對你不好嗎?”
女孩緩緩轉過頭,冷淡的眼眸中,出現一抹淡淡的嘲諷。
“你一向這麼‘熱切’關心別人的事嗎?”換句話説,就是多管閒事。
“是啊!”康介頤難為情地搔搔頭,一副自知有愧的羞澀模樣。“我喜歡幫助別人,但不是為了博取讚美,所以你也別這樣誇讚我。”他會不好意思的。
我不是在誇讚你好嗎?女孩嘴角隱隱抽動,冷漠的面具差點破裂。
康介頤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完全不正確,繼續安慰道:“在親戚家被排擠是難免的,畢竟本來就不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人,在一起難免有隔閡,我想你可以……”
“我也沒有任何親戚。”所以剩餘的話也可以不必説了!女孩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善意的安慰。
“你沒有任何親戚?”康介頤愣了愣,更深切的同情出現在臉上。
原來她是個孤兒,難怪她身上充滿那麼深的陰鬱與孤寂,因為她只有一個人,沒有人愛她、關懷她,所以才會變得如此陰沉冷漠。
他真的覺得很可惜,像她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該是青春活潑,甚至帶點淘氣慧黠,怎麼會死氣沉沉,宛如凍結千年的寒冰呢?
“既然你沒有任何親戚,那你過去住在哪裏?”他不由得感到好奇。
“地獄裏。”女孩冷笑回答。
康介頤當然不會以為她説的是真話,不過他想那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地方,像真正的地獄一樣可怕,所以她不願意説出來。
“不管那是什麼地方,我都慶幸你已經逃出來了。今後,你有住的地方嗎?”他關心地問。
“你管得還真多。”女孩又不耐地瞥他一眼。
“你沒有地方去對吧?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雖然他必須汗顏地承認,自己是個生活白痴,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但是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地照顧她,直到替她找到一個永久的安身之所為止。
女孩抬起頭,用黑褐色的冰冷眼珠定定地凝視着他,許久許久,未發一語。
康介頤原以為她會嚴詞拒絕,沒想到她突然笑了。“你這人真的很奇怪,就非管我的閒事不可嗎?”
雖然還是清清冷冷,沒有太大笑意的笑容,但是至少讓她感覺起來多了幾分人味——呃,他也不是説她不是人啦,應該説她很冷漠、沉寂得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不過,笑起來的她,給人的感覺舒服多了,他甚至覺得她很漂亮。
“如果你願意讓我管,那當然是最好了。”康介頤推推眼鏡,温和地笑了。
“在外流浪畢竟不是辦法,更何況像你這樣的年輕女孩,説不定會遭遇到許多可怕的事,我想你還是暫時跟我回家,先住下來再説吧!”
“我怎麼知道你心裏打着什麼主意?你該不會想把我騙到你家,再對我伸出魔爪?”
“-?”康介頤一愣,接着便咬着拇指煩惱起來。“説得也是,你我素昧平生,我突然邀請你到我家,真的很可疑,我該怎麼讓你相信我是好人呢?嗯……”
一分鐘過去——
“嗯……”煩惱中。
五分鐘過去——
“嗯……”繼續煩惱。
“夠了,我相信你,就去你家吧!”
最後是女孩自己等得不耐煩,主動開口説要去他家。
畢竟,她從沒打算在這個公園裏過夜。
“真的?你願意相信我沒有惡意?”康介頤笑得眉眼眯了起來,他看得出她並不隨便相信人,而她選擇相信他,讓他比什麼都開心。
“那你跟我來吧,我家就在附近。”
康介頤笑着比了個方向,隨即帶頭往前走。
女孩默默點了點頭,靜靜地跟着他走。
“到了,這就是我家。”康介頤用鑰匙打開家門,然後轉頭面向女孩。“呃,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兒。”女孩惜字如金,幾乎不説沒有意義的廢話。
“噢,-兒嗎?好特別的名字。”康介頤點點頭,拿出室內拖鞋讓她換上-
兒沉默地點了一下頭,脱下自己的黑鞋,將白皙的小腳套進室內拖鞋裏。
“-?你的鞋子好特別。”康介頤突然發現她換下的鞋子材質很特殊,是他從沒見過的,像皮革又像軟質塑膠,上頭有着獨特的紋路。
“這是什麼材質做的?皮的嗎——”他蹲下來想好好研究一下這新奇的東西-
兒卻倏然臉色一變,飛快奪走那雙鞋。“別碰。”
“啊?”康介頤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歉然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兒悶不吭聲,自行打開鞋櫃,把鞋子放進一個空位裏去。
“呃,那個……”-
兒轉頭打量他的房子,沒理會他想説什麼。
“其實,這不是很大的毛病……”
他嘰哩咕嚕在説什麼?屋裏燈光太亮,-兒不習慣地眯起了眼。
“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話,我可以買些改善的產品給你用……”-
兒冷冷轉過頭,毫無情感的雙眸,冷冷地盯着他。“你到底在説什麼?”
“呃……就是關於腳臭的問題,你不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不讓我碰你的鞋子嗎?”他如此猜測。
“你説什麼?!”-兒勃然大怒-
兒究竟有沒有腳臭的困擾,康介頤其實並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兒的臉真的很臭。
“就是——”
“你還敢再説一次?”-兒怒吼,氣得想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啊,好好,我不説了。”康介頤見她真的很生氣,怕她氣壞身體,趕緊柔聲應允-
兒冷冷別開頭。“不讓你碰我的鞋,是因為我不喜歡,僅此而已。”
要是他再敢胡亂猜測,她馬上調頭走人。
“喔,抱歉。”康介頤立即致歉。
他知道有些人對自己的物品有很強的主權觀念,不喜歡別人碰觸自己的東西,只是他不知道原來-兒也是這樣的人。
看來以後他得留意一點,最好少碰她的東西,免得惹她生氣。
“以後我不會再隨便碰你的東西,你放心吧!”康介頤立刻向她保證。
見他一副自以為了解的樣子,-兒也懶得解釋了。
其實,她之所以不想讓他碰她的鞋,理由非常簡單——純粹因為那雙鞋的材質詭譎,來自某種他從沒見過的生物的皮,她不想讓他發現這一點。
不過無妨!她不需要向他解釋這麼多,他喜歡怎麼想,就隨他去想吧!
“怎麼樣?我家的環境你還喜歡嗎?有沒有需要特別為你準備什麼?”那頭,康介頤的心思已經轉移到別處去了。
“燈,太亮了。”-兒抬頭看了眼頭頂的美術燈,隨即厭惡地閉上眼。
明亮的燈光,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是嗎?”康介頤詫異地看着天花板的燈,他從不知道自家的燈亮得太刺眼。
“我討厭燈光,全部關掉。”-兒冷聲下令。
“啊?可是全關掉,不就看不到路了?”對於她的無理要求,康介頤只是眉頭微蹙,略感煩惱,並沒有任何不悦。
“那麼,只點幾盞小燈就好,我不喜歡光線太亮的地方。”
“噢……好吧!”遲疑了幾秒,他還是照她的要求做了。
這間房子他住了好幾年,早已熟悉,但對她而言,卻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營造她熟悉的感覺,是讓她迅速融入環境最好的辦法。
他關掉屋內所有懸在天花板上的大燈,只點亮幾個出入口與走道的壁燈。
再次沉浸在與生長環境類似的幽黯氣氛,-兒終於覺得自在了一些,臉上緊繃的表情也鬆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