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陽,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碰見李芸的女兒,我和你媽從東北迴來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發過去的信也説查無此人......那孩子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事情不是這樣的,我當初和李芸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父親也是咱們廠的......”米陽仰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剛才想了又想還是藉機跟父親談了這件事,沒想到一向沉穩的父親會那麼激動,很少抽煙的他,點煙的手都有點顫抖,更沒想到他和廖美的母親居然是青梅竹馬,就像自己和韋晶那樣,只不過彼此的經歷截然不同.....一想到韋晶,米陽忍不住摸了下嘴唇,軟軟香香的觸感彷彿還在,幸好,米陽微笑,幸好自己開竅的早,知道想要的是什麼;幸好那傻丫頭開竅的晚,看不見外面的風景……
聽着米媽媽平穩的呼吸聲,米爸爸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兒。二十多年了,已沉在心底的往事突然翻騰了出來,卻恍如昨日,依舊清晰……“老公這是怎麼了?一直翻來覆去的,”另一邊的米媽媽也沒睡着。米陽回家的時候爺倆還笑哈哈的,難道是自己洗澡的那會兒工夫出了什麼事兒?
一家三口各自想着心事難以入眠,不,應該是四口,古利聽着屋裏傳來細微的動靜心想,這麼晚了爸爸媽媽哥哥還都沒有睡,一定還在生我的氣吧。它瑟縮地往窩裏拱了拱,決定從明天開始一定要做個乖狗,可自己本來就很乖啊,古利很無奈……
“發什麼呆呢,這什麼?”亞君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了起來,韋晶嚇一跳,下意識地關了窗口。“喲?那是誰呀,還保密?”亞君賊兮兮地歪頭看韋晶。韋晶白她一眼,“知道什麼叫隱私權嗎?”亞君特老實地搖搖頭,“不知道!啥叫隱私權啊?”韋晶被她氣笑了,“給我邊兒去吧你!”
應付走亞君後,韋晶悄悄地又開了自己的MSN,看着上面米陽的簽名,“栗子味兒的......”她在心裏罵了句——個流氓,嘴角兒卻翹了起來的。琢磨着應該怎麼反擊呢,寫個紅薯味兒的?不成,那不是把自己套進去了嗎!
“Ivy,今天心情不錯啊?”一個過來核對數據的銷售笑説,正YY的韋晶臉一熱,她故作隨意地呵呵一樂,“我天天心情都很好呀。”話音剛落,就看見Amy搖曳多姿地走了過來,韋晶不自覺地閉上了嘴。“通知大家一聲,今天下午的HSE活動於兩點開始,一點半在門口集合,別忘了!”
“什麼活動呀?”亞君轉頭問韋晶,韋晶一聳肩膀,“沒聽説。”“你們沒收到郵件嗎?”一個銷售團隊的女孩兒問。兩人同時搖頭,Amy聲音不高不低,卻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到的説,“喔,這次活動只有正式員工才能參加,所以亞君和Ivy才沒收到Mail吧.....説真的,也沒什麼意思,我還不想去呢,真羨慕你們可以留在公司,”她哼笑了一聲之後轉身走了。
她這麼一説,大家都不自覺地看了亞君和韋晶一眼,韋晶登時有些尷尬,只能假裝沒聽見,手裏找了點事兒忙碌着。亞君卻冷哼了一聲,“什麼德行。”她把椅子滑過來説,“別往心裏去,咱們公司就這樣,做饅頭的都不算人口,想當初非典的時候,發口罩和板藍根都沒咱們的份兒,工作可半點沒少!”
韋晶回過身來一扯嘴角,“沒什麼,拿的是做饅頭的錢,羨慕包子幹什麼。”“哈,沒錯!”亞君笑了出來,做個眼色指指Amy的背影,“尤其是那種狗不理包子!”兩人就咯咯笑。亞君拍了下韋晶肩膀,歪頭指指韋晶身後的顯示屏説,“我説你的朋友簽名都挺有個性的啊!”韋晶一愣,什麼意思,轉回身一看才發現,有朋友登陸,MSN聊天窗口提示正在閃爍,“心中一座墳,住着未亡人已登錄……陶香?”韋晶瞪大了眼睛。
到了下午,Amy很吃驚地發現,韋晶和亞君居然坐在大姐夫的大別克里,亞君得意地笑。氣個半死的Amy不敢直接質疑大姐夫,旁敲側擊地通過其他銷售才知道,大姐夫特意叫上這倆姑娘的。他認為韋晶和亞君也是自己團隊的,當然應該一起行動,否則對這兩個表現很好的員工不公平。
第一次參加HSE活動的韋晶很好奇,問亞君這是幹什麼去,亞君還沒來得及説,大姐夫就比手畫腳地説了起來。中英文夾雜之下,韋晶大概明白了HSE是健康,安全和環境的英文字母縮寫,外企一般很注重這個,大到現場施工安全,小到打車也要系安全帶,都在這個範圍之內。除了定期培訓,不時也會組織一些活動。
“我記得去年是去長城撿垃圾,”亞君説。韋晶看看窗外有些熟悉的景色,“不知道這回去哪兒?看着不像出城啊。”亞君轉頭跟韋晶咬耳朵,“反正不上班就行!”“哧!”韋晶一笑。“可惜阿May今天出差了,不然一起出來玩玩多好?”因為廖美經常跟她和韋晶在一起,所以她已經把廖美當成自己一國的了。
韋晶淡淡一笑沒説話,今天一早來上班知道廖美出差了,她還是有點慶幸的。一想到也許廖美跟自己親近都是為了米陽,不管她最終什麼目的,總是讓人不舒服。“嘿,小姐們,我們就要到了!”大姐夫扭頭對坐在後排的韋晶和亞君笑説。兩個姑娘挺高興地往外看,韋晶看着前方的大紅門一愣,“消防隊?”
下了車,韋晶也沒來過消防中隊,跟其他同事一樣,好奇地東張西望。突然感覺被人捅了一下,一轉頭,亞君努了努嘴,“你認識?”韋晶順勢看去,幾個小戰士正在一輛消防車旁衝她揮手。“不”認識那兩字還沒説出口,就聽見幾個小戰士大叫,“嫂子好!”
韋晶先是一愣,然後左看右看,發現同事們都盯着她,她趕緊表白,“我不認識他們呀。”大姐夫靠了過來,很感興趣地問,“Ivy,Saozi?Yournickname?”韋晶頓時無語,你的暱稱才叫嫂子呢。她瞪了一眼在旁邊竊笑的亞君,不幫我説話還樂,忽然發現亞君笑容一僵。
不明所以的韋晶就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幾個胡説八道什麼呢?車保養完了,要不要再來幾個攀登呀?”韋晶一抬頭,就看見穿着一身迷彩的謝軍正挨個踢那幾個小兵的屁股呢,小兵們鬨笑着閃躲……北京的深秋,天空高且藍,陽光暖融融的撒在這些年輕人身上,讓人不自覺地跟着微笑起來……笑一半韋晶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亞君的臉色也有點藍,壞了,她不是誤會了吧,韋晶後知後覺地想。
收拾完小兵的謝軍回過身來看向這邊,顯然他有些羞澀,雖然微黑的臉龐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但在他侷促的笑容背後,誰都知道這個年輕人有點緊張。猶豫了一下,謝軍還是走了過來,一個立正敬禮,然後微笑着説,“韋晶,好久不見,你好!”“你好,”韋晶下意識地回了個笑容。
四周的空氣流向頓時不規則起來,他們果然認識!女孩子們自然把謝軍從上到下看了個仔細,有人就小聲説,“這當兵的笑起來還挺帥!”“韋晶的男朋友嗎?”亞君本來正不自覺地整理自己新燙的捲髮,聽到這些竊竊私語,她放下了手,咬着嘴唇沒説話。Amy眯着眼想,這當兵自己好像見過,在哪兒呢……
“BM公司的各位同志,歡迎大家來XXX消防特勤中隊!”一個響亮的大嗓門拽回了大家的注意力,看着大步走來的一箇中年軍官,一個上尉介紹説,“這是我們支隊長!”之後自然又是一陣寒暄。大姐夫對中國消防軍人很感興趣,因為他父親曾是一位消防員,支隊長也沒跟老外打過交道,倆人連説帶比劃,賓主盡歡。
反應過來的韋晶趕緊一把將亞君扯了過來,“謝排長,還記得她吧?”猝不及防的亞君一個小趔趄,謝軍順勢扶了她一下,立刻鬆開了手,微笑着打量了一下她就笑説,“是上次崴腳的那位小姐吧?”看着謝軍線條明朗的笑容,一向潑辣的徐亞君小姐竟然紅了臉,小聲説了句,“你還記得我呀。”“印象深刻!”謝軍簡潔又不失禮貌地説。亞君的心怦怦地狠跳了兩下,她覺得這四個字比以前聽過的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更讓人心動。
“嘿嘿,”韋晶在一旁偷笑,第一次看見亞君這麼羞澀的樣子,上回火警演習裝蒜那次不算,看來她真看上謝軍了,而不是單純的制服控!“笑什麼你?!”回過味兒來的亞君嬌嗔了一句,韋晶做個鬼臉兒,又對謝軍説,“那都是你的兵啊,剛才嚇我一跳!衝着我叫嫂子!”
謝軍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別理這些臭小子,他們只要看見女孩子來找,就亂叫!上次在路上不是碰見過你嗎,就是這幾個。”“喔,想起來了,那天你們都穿着那防火服,帶着那個,頭盔,我一時沒認出來!”韋晶大方地衝那幾個躲在車旁偷看的小兵招了招手,兵們嗡的一聲,越發交頭接耳。
謝軍心裏高興,他覺得這算不算一種表示呢?亞君也很高興,韋晶果然跟謝軍沒什麼,要不能這樣落落大方,毫不在乎?心情大好的亞君笑眯眯地説了剛才大姐夫還以為嫂子是韋晶暱稱的笑話,謝軍哈哈笑了起來。
那邊寒暄完的領導們開始招呼BM公司的員工們進屋,謝軍的中隊長在支隊長耳邊耳語了兩句,就把謝軍叫了過去。沒説幾句支隊長突然笑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韋晶和亞君,就大聲説,“謝軍,一會兒就由你們排給客人們做消防表演!”“是!”謝軍一個立正,中隊長壓低聲音説,“小子,藉着機會好好表現,趁早拿下!別辜負支隊長的期望!”“是,保證完成任務!”謝軍大聲説。支隊長滿意地揹着手走了。
謝軍招手叫過一個老兵吩咐了幾句,又跑了過來,“韋晶,呃……”“徐亞君,叫我亞君就好!”亞君體貼地説。謝軍也不矯情,“那韋晶,亞君,你們先進去參觀吧,我去準備一下,一會兒見!”亞君有些興奮地問,“你親自表演嗎?”謝軍點點頭,“別嫌棄啊。”“太棒了!”亞君雙手合十,很真誠地説,“一定很帥!”
謝軍跟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很少,他有點不好意思,又看了韋晶一眼,韋晶笑説,“加油!”謝軍一笑跑回了旁邊的額宿舍樓,然後就聽見集合的哨音響起,“一排集合!”亞君看着他離去的矯健身影發呆,太男人了……直到聽見一個銷售出來招呼,“你倆還不進來?培訓開始了!”她才回過神來。
一扭頭就看見韋晶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亞君説,“你幹嘛?”韋晶忽然學着她剛才的樣子雙手合十,用夢幻般的口氣説,“你發花痴的樣子太帥了!”“死韋晶!”亞君笑罵了一句,伸手想掐她,韋晶哈哈笑着跑開了。
消防教育大概都是這麼個流程,現在電教室裏看片子,屏幕上的濃煙滾滾,火舌四竄,讓觀眾們不時發出驚歎聲,而火災過後燒成焦炭的房屋物品甚至是人,則讓人不寒而慄,教員也因勢利導,講解各種逃生技巧。科教片結束,從教室裏走出來的員工們紛紛感慨防火的重要性。
下一個程序是學用滅火器,在一間特製的大廳裏,幾個兵先演示了幾種滅火器的使用方法,然後讓大家試用清水滅火器,乾粉和泡沫的稍後去外面再練,BM的同志們都躍躍欲試,自然也就問題百出。韋晶和亞君在一組,已經試射完畢的韋晶正在輔導亞君怎麼用,不經意間看見已換了消防服的謝軍和一箇中尉正看着這邊,那中尉笑嘻嘻地説了句什麼,謝軍突然給了他一肘。
韋晶趕緊衝謝軍招了招手,揚聲道,“謝排長,有問題請教!”謝軍旁邊的那個中尉就推他,“快去呀,人家叫你呢!”這邊韋晶小聲對亞君説,“我説,媒人領進門,勾搭在個人!”“呸!”亞君咬着嘴唇笑。
“謝軍,亞君不太會弄,你教教她,”韋晶笑説。謝軍沒有多想,自然而然地接過滅火器來,仔細地給亞君講解。亞君連連點頭,認真的不得了。韋晶微微一笑,溜達到一邊去看消防隊牆上的黑板報。
“嘟嘟!”手機響了兩聲,韋晶掏出一看是米陽的短信,“便裝逮小偷,小偷四處溜,跟了二里地,到底偷不偷?!”“哈哈!!”韋晶嘎嘎笑了出來,四周頓時安靜了一下,都轉頭看她。韋晶尷尬地衝眾人擺擺手,“不好意思……”
大廳裏又恢復熱鬧之後,韋晶轉過身吐吐舌頭,然後給米陽回短信,“抓賊還有工夫貧?”沒十秒鐘,米陽回了信,“剛下活兒,飯館吃飯呢,你幹嘛呢?”韋晶一笑,飛快地按着鍵盤,“這麼晚才吃?慢點吃,小心胃疼!我在消防隊呢,”打到這兒,韋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亞君提着滅火器好像很笨拙的樣子,謝軍一點都沒有不耐煩,耐心地指導着她。韋晶又加上一句話,“還記得那個消防排長謝軍嗎?這人真挺不錯的!”
“噗!”“我X!”周亮差點沒蹦起來,剛才還看着手機傻樂的米陽突然噴了自己一臉炸醬麪。米陽顧不上搭理周亮,腦子裏飛快地轉着,昨天才給韋晶蓋了戳,怎麼今天這丫頭就……“周胖子你鬼叫什麼,大米,別弄你那手機了!有任務,快走!”在門口接電話的老胡迅速地買單,米陽也沒功夫琢磨了,順勢把手機別回腰上就跟了出去,周亮又跟老闆娘要了幾張餐巾紙這才跑出了門。
“怎麼了?等電話嗎?”終於“學會了”的亞君過來找韋晶,卻看她拿着個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啊?沒什麼,學完了?”收起手機的韋晶,笑的意有所指。而已恢復正常的亞君眉飛色舞地説,“嗯吶!要不是別人都學完了,我還能再學一會兒呢!”“靠!”韋晶笑罵了一句,亞君得意洋洋。
“同志們,我們下一個科目就是在火災現場逃生,請按照剛才我們所學習過的逃生要點進行,還是兩人一組,按順序進入,大家排好隊,不要害怕,訓練房裏的煙幕稍微有點嗆,但是無毒無害的,呵呵,好了,誰第一組?”中尉的話音剛落,大姐夫就站了出來,“我!”説完他和一個銷售率先進入。
“亞君,你先排着吧,我去趟洗手間!”韋晶小聲説。亞君點點頭,“用不用我陪你?”“不用,”韋晶説完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剛才聽一銷售説,廁所就在一層樓梯旁邊。剛才出去看了一眼器材準備的謝軍一回來就瞅見韋晶一背影,他走過來問亞君,“韋晶幹什麼去?”“喔,去洗手間了,估計是緊張的,”亞君玩笑了一句。
謝軍一愣,剛想點頭突然覺得不對,他趕緊跟了出去,“哎?”亞君叫了一聲。果然,謝軍剛跑到廁所附近,就聽見一聲女孩子的驚呼,然後韋晶就倒退着閃了出來,然後左右看着倆廁所的布簾子犯迷糊。謝軍正要趕過去解釋,就看見韋晶一掀簾子,點頭哈腰地對裏面説了句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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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軍,你這小媳婦兒行啊,整得老子一泡尿憋回去兩回,行,真行!”支隊長故意黑着臉説,謝軍嘿嘿笑着把一大搪瓷缸子送了上來,“首長,喝點茶,您最喜歡的茉莉花茶。”支隊長先瞪他一眼,這才接過來咕嘟咕嘟地喝着。其他的軍官包括謝軍的中隊長都在一旁呵呵樂,然後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對面的韋晶。
“韋韋,那些當兵的幹嗎都看着咱倆笑啊,你看,你説他們笑什麼呢?”不明所以地亞君用手肘捅了捅從廁所回來就裝透明的韋晶。“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誰愛看誰看!”韋晶是打死不回頭,她用腳趾想也知道那幫人在笑什麼。
剛才她去找洗手間,一看見上面掛着廁所兩個字就趕緊跑過去了,正好一個小兵從裏面出來,韋晶理所當然的認為另一邊就是女廁所了,有些尿急的她撩簾就進。一進去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格局有點詭異,正納悶呢,一轉頭,就看見一男的面對小便池,扭頭瞪着兩隻牛眼瞅着自己,韋晶嚇一跳,條件反射地嗷了一嗓子就出去了。
當時韋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發現進錯了門,竟習慣性地就去道歉。直到放下簾子看見謝軍憋笑的臉,她才猛的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尷尬到爆炸的韋晶一時間手足無措,就傻站在廁所門口。謝軍忍笑探頭進另一邊廁所打探了一番,確定沒人這才把僵立在外面的韋晶給推了進去。
想到這兒韋晶哭的心都有了,今天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二百五,外面有個男的站着守門,怎麼自己還能那什麼嘩嘩的,這沒有一個人的廁所怎麼那麼安靜啊!韋晶在心裏哀號,太丟人了!以後再也不來了!!
“韋晶,輪到咱們了,走啊,我突然有點緊張哎,”亞君拉着韋晶的手往前走。到了訓練房門口,眼光無意間跟謝軍一碰,謝軍點了點頭,韋晶臉一熱,轉頭往訓練房裏衝,“哎喲!”她腦門跟門框來了個親密接觸,嘭的一聲。“韋晶!”亞君被她嚇了一跳,剛想説話就被韋晶扯進了訓練房。就聽見身後哈哈哈笑成一團。
“我説,現在咱們到哪兒了?”韋晶問亞君。曲裏拐彎的訓練房裏挺黑的,只有屋角上方有一兩個暗的幾乎看不見的小紅燈在閃爍,白色的煙霧不濃但也有礙視線,窗户都是暗色的玻璃,仿真度很高。
亞君沒好氣地説,“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咳,”她咳嗽了一聲又説,“一進來你就拉着我往前衝,剛才人家説的什麼要壓低身體,靠着牆走,尋找出口,咱也沒照着做啊!咳咳,這煙還挺嗆的!”
韋晶撓了撓頭,四周張望了一下,黑暗,煙霧交織在一起,雖然明知道是假的,可當人到了這個環境之後會不自覺地害怕起來。韋晶心想最好這輩子都別碰上火災,太可怕了,她和亞君的手緊緊拉在一起,摸索着牆,一步步地往前蹭。
“哎,我好像摸到門了,”韋晶驚喜地叫了一聲,一扭一推,門開了,兩姑娘高興地推門一看,臉都垮了下來,“不是吧?”又是一間小黑屋。
倆人只能摸索着繼續找,十分鐘過去了,亞君有點慌,“韋韋,我覺得大姐夫他們好像沒多久就出來了,怎麼咱倆這麼半天還找不着出口呢?不會走錯了吧?”韋晶也吃不準了,“應該不會吧,這能有多長啊,再找找,別慌,那教員不是説了嘛,火災現場最重要的就是要鎮定!”
跟在她們後面的謝軍微微一笑。沒經驗的人進了訓練房很容易迷失方向,為了以防萬一,每進去一組,都有一個兵偷偷跟在後面,省得慌張之下出問題。韋晶和亞君一進訓練房,謝軍就跟了進去,看着倆丫頭跟沒頭蒼蠅似的的亂轉。
謝軍一直沒出現,想着也許她們願意自己走出去呢,但按照正常時間應該十分鐘就可以走出去,現在已經十五分鐘了,謝軍有點猶豫。“啊!”亞君突然痛叫了一聲,“亞君你怎麼了?”韋晶也嚇一跳。“我好像踢到什麼東西了,腳趾頭疼死了!”亞君哀叫。
“啊?沒什麼事兒吧?真是的,連手機都給收了,連個亮兒都沒有,烏漆麻黑的這也看不清呀,”韋晶蹲下身摸索着。“咳咳,韋晶,你不覺得越來越嗆了嗎,這煙也太濃了,搞什麼呀?”亞君咳個不停。
讓她這麼一説,韋晶感覺好像真是這樣,她也有點毛了。慌張地看着四周一片黑暗,“不會吧,那可怎麼辦啊?”謝軍聽着倆人的聲音都變調了,趕緊走了過來,扶住她們的胳膊,低聲説,“你們倆別慌!”
煙霧裏突然冒出個救星來,慌亂的倆姑娘吃驚之後就是得救的放鬆,她們同時情不自禁地叫,“謝軍?!”“米陽?!”
“米陽是誰呀?”坐在室外台階上終於緩過氣兒來的亞君悄聲問,“唔?”抱着瓶農夫狂飲的韋晶沒聽清楚,訓練房裏的煙霧雖説沒毒,但是聞的時間長了,還是嗆的嗓子不舒服。“裝什麼蒜啊,剛才人謝軍來救咱們的時候,你大叫一聲米陽,誰呀,不會是你那青梅竹馬吧?難道是那個栗子味兒的?”亞君表情很曖昧。“噗,”韋晶被水嗆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剛才自己有喊米陽的名字嗎?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看着發呆的韋晶,亞君心情很好,剛才自己因為踢到腳趾,幾乎是被謝軍半扶半抱給弄出來的,謝軍強壯的手臂讓她心跳不已,而韋晶那聲米陽則讓她莫名覺得很安心。女孩子在這方面都很敏感,或者説因為喜歡才特別注意對方一舉一動,因而能發現很多別人看不見的蛛絲馬跡。
雖然謝軍對韋晶並沒有什麼親熱的表現,可亞君就是有點異樣的感覺。不過她本身是個很自信而且敢於追求的女孩兒,暗暗打定主意,就算謝軍真的喜歡韋晶,自己也能得到他的心。而韋晶剛才那聲米陽無疑是給她吃了個定心丸,那種慌亂的環境裏,韋晶脱口叫出的名字,才是她最相信最依賴的那個人吧。
想到這兒,亞君眼光轉到了在“高塔”那邊做準備的謝軍身上,兩個兵正在幫他系安全繩,配裝具。剛才韋晶那聲情不自禁的呼喊,她自己可能不記得了,但謝軍的卻有所反應。亞君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正抓着他手臂,就覺得他胳膊上的肌肉突然硬了一下。
“行了,一會兒來個利落的,別讓人女孩兒失望啊,這可是展現咱們當兵魅力的最佳時機!”關係很好的戰友笑嘻嘻的擂了謝軍肩膀一下,謝軍笑了笑沒説話。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場地邊人堆裏,韋晶咬着個礦泉水瓶子,愣愣地在出神,亞君卻笑容滿面的對自己用力揮手,還喊了句,“加油!”謝軍衝她微笑着點點頭。
“各就各位!”中隊長喊了一嗓子,謝軍做好了預備動作,心裏卻在想,“米陽,米陽,就是那天的那個警察吧,好像是韋晶的,北京人怎麼説來着,發小兒……”耳邊突然傳來“嘟!”的一聲哨響,謝軍收斂心神,和其他兩個戰友靈活而又迅速地向最高點開始攀登,你爭我搶,絕不相讓。
BM公司的一眾看客也跟着激動起來,尤其是女孩兒們,看慣了西服革履的辦公室白麪男之後,這種讓人熱血沸騰的雄性力量份外的迷人,於是紛紛投入其中大喊加油,亞君更是兩手合攏在嘴上,叫的聲嘶力竭。她邊叫邊用腳踢了一下韋晶,“發什麼呆啊,快加油啊!”“喔!”韋晶趕緊大喊,“加油,謝軍加油!加油!”她話音剛落,就看見謝軍噌噌幾下就閃過另一個兵,第一個攀到了最高處。
高塔下面仰頭看的支隊長扭頭跟中隊長説,“奶奶的,這女人有時候就是戰鬥力啊!這都破紀錄了都。”兵們嘿嘿笑的是心照不宣。接下來的收放水龍帶由幾個士官表演,並邀請BM公司的幾位男士上陣一試,結果那水龍帶要麼跑的線路是七扭八歪,要不根本就放不出去,剛甩出去三米就倒了,大家跟看戲似的看着大姐夫和那幾個男銷售跑的滿頭大汗,哈哈笑聲不絕於耳。
正咯咯樂個不停的韋晶突然聞到一股汗味兒,回頭一看,謝軍正站在她身後微笑,腦門上還帶着沒擦掉的汗珠。韋晶從兜裏掏出面巾紙遞給他,並不吝誇獎,“謝排長,你真厲害,爬那麼快!”“還成吧,”謝軍很高興地接了過去,剛才爬到一半時突然聽見韋晶的加油聲,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快就上去了。
看着謝軍靦腆的笑容,韋晶心想回頭得跟亞君説説,別太熱情了,再把人老實孩子給嚇着了,想到這兒,韋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謝軍,上次你説你二十四?”謝軍雖不明白何意還是回答了,“今年我本命年,不過我生日早,明年過了年就算25了。”“喔……”韋晶拉了個長聲,心裏盤算着亞君比自己小近兩歲,這麼説她比謝軍大半歲了,應該不算什麼吧。
“那你多大啊,看起來比我小,現在女孩子的年齡很難猜。”謝軍順勢問了一句。這話韋大小姐愛聽,她笑的越發燦爛,“真的嗎?我比你大了快三歲呢,謝謝誇獎啊,這馬屁我收下了。”謝軍很真誠地説,“不是,我説真的,你看起來跟學生似的,不像我們,天天風吹日曬老的快!”
韋晶接着又問,“那什麼,我就隨便問問啊,我記得你説沒女朋友是吧?要是説,打個比方啊,要是有個女孩兒喜歡你,你介意她比你大點嗎?”謝軍微微一愣,心跳加速,但立刻搖頭,“我不介意,合得來就行,”説完他有點緊張,就故意玩笑着問了一句,“那你介意比你小的男人嗎?”韋晶嘿嘿一笑,“我也不介意,不介意,”然後在心裏加了一句,米陽倒是挺介意,這傢伙還嚷嚷過改户口呢,哈!
“是嗎,那,你想介紹女朋友給我嗎?”謝軍鼓起勇氣,試探着問了一句。韋晶瞪大了眼,“啊?我説了這麼半天你不會告訴我你還不明白吧?真遲鈍假遲鈍啊?”謝軍臉頓時一紅,怪不得她問自己年齡問題,原來怕自己介意。謝軍很想説一句,我老家有句話叫大姐會疼人,不過他覺得現在不是説這個的時候。
謝軍手心兒都出汗了,他搓着手説,“也不是,呃,不明白……”韋晶哈哈一笑,“那就好,明白就好,説真的,我這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她的意思是説第一次當媒婆,所以沒經驗。謝軍臉更紅了,北方女孩兒就是直率啊,他低聲説了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