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東方露白,窗外卻是煙雨迷濛,不畏春雨的雀鳥依然吱吱喳喳跳躍枝梢。張心寶甦醒過來,一睜眼簾觸景,卻發現身處秦青巷“尋芳閣”內院自己的卧房。嚇得她猛然翻身而起!“咚!”地一響,卻一頭撞上牀頂,痛得哇哇大叫!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剛才所經歷的事,全然是南柯一夢?他摸撫著腦袋,頓覺渾身真元充沛,氣隨意功,功走百骸.透體舒爽元倦意,怎恁地內息又增添一籌?對了!是大銅鼎藥澡的功效?或者是那名自稱娘子的神秘女人所為?真叫人百思莫解。真不知道董纓及天兔老姬無恙否?神秘女子那麼温順,應該不會對她們下毒手吧?他沉默整理紛亂的思緒。“碰!”的一聲,兩扇扉門被推開來。東方不空搖晃著碩大頭顱,渾身濕漉漉笑吟吟地走進來關心道:“快點起牀!今天要迎救雙胞胎孩童的事情已經按計劃進行,快去‘北寺監獄’瞧瞧你的新辦公室,真是有氣派!”張心寶一把握緊其手腕,慌然無厘頭問道:“我怎麼睡在造裏?”東方不空一愣!摳著猴幫腮訝愕道:“自己的房間不睡睡那裏?你……不是説昨夜有事,會在早晨回來?卻一去就一整天……莫非發生了什麼事?”他的錯愕失態當然瞞不過老江湖的東方不空所以有此一向;但是張心寶對昨天發生一切“鬼門祭壇”的醜事及兩大高手生死對決真不知如何説出口,只有暗自打算有空再一探秘密鬼門巢穴。現在救人要緊!他精神抖擻辯稱道:“與幾個朋友久別重逢,喝了一整天的酒,還誤以為睡在別人的地方?咱們開始行動吧!”雖然牽強附會也有些道理,東方不空不再追問笑嘻嘻道:“我在年青時也有這種狂飲宿醉的本事!走吧,剛過清明節守衞放假的多,守備比較鬆散,是個救人的大好時機。”東方不空取了兩件斗笠及蓑衣與張心寶一齊穿上,掩門而出冒着飄飄細雨直達“北寺監獄”。張心寶帶着薄薄面具及一身嶄新官服偕東方不空,由牢頭龐壽哈腰獻媚領前,到張心寶十分滿意的直誇龐壽會辦事道:“你辦事,好極了!”“您是咱們的主子!怎能不盡心盡力?刻下正是對囚犯配糧時間,我先去忙着,等一會兒再來陪您聊天。”東方不空與他勾肩搭臂十分熟絡道:“龐牢頭你忙你的!我與張大郎研究一些案子,看看是否能在犯人身上撈點好處?所謂:官不怕你窮.鬼不怕你瘦……嘻嘻,官兒不打送禮的!”龐壽拍胸保證道:“哈哈!東方牢頭是明理人。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擾你們,若需小弟效勞之處,絕對義不容辭!”他雀躍高興地掩門而去。東方不空與張心寶使個服色,將牆壁的一座人高的書架推開,驟顯一片鬆動的石砌大方塊,兩人合力搬動石塊放置一旁,張心寶迫不及待率先鑽進。黑漆漆幽深的牢房內,充斥腐臭潮濕的味道。當搬動石塊碰觸輕微聲音及光線透進孔洞時,機靈的邱伯元偕李奕叡朝這個方向欲要鑽出,剛好與張心寶碰了一個正着.為張心寶伸出雙掌一下子捂住了他們驚駭欲將叫出的小嘴巴。“噓,別出聲!快隨我來!”面貌雖然陌生?確是寶哥的聲音!孿生兄弟心裏湧起的那份激動而渾身顫抖,使得張心安又羞又愧又愛憐。一大二小鑽回張心室的亮麗辦公室。邱柏元與李奕叡瞧見張心室取下面具時,有一股生離死別的激情,而擁抱著他哭泣出聲,忸怩廝磨撒嬌不依,也令一旁的東方不空十分感動。東方不空躇下身來扮個鬼臉驟顯突梯滑稽,拍拍大腦袋微笑道:“兩位小英雄可是名震江湖的‘遊手好閒’!關在這種暗天天日的臭牢房,實在太委屈了。”兩名孩童瞧見他長相怪異表情有趣,又説出了自己的美號,皆背脊一挺破顏而笑問他是誰?張心寶解開他們受制的穴道,頓使生龍活虎般的精神抖擻,並且介紹一番,於輩分上該叫一聲不空爺爺。小孩子頑心重一下子就熱絡起來,撫弄他的臉頰拉拉鼻子,敲敲他的大腦袋真不知道裝些什麼?要不然怎麼特別大?張心寶喝止了這種不禮貌行力,兩人也乖巧地收手,作揖連稱爺爺逗趣。“你們連手的‘崩天掌’不弱,武林的一流高手也非其敵手,怎麼這樣不小心被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邱柏元與李奕叡爭先恐後比手劃腳的將當時的情況再説一遍;聽得張心寶及東方不空臉色陰霾,心情沉重。“姑丈!您聽過‘五老儒會’訓練的‘鬼頭殺手’嗎?竟然聞哨音轉變悍不畏死?突在太可怕了!”東方不空神色木然搖頭道:“不曾聽過!但是洛陽城有幾名官拜‘議郎’耿直諫言的好官,先後被暗殺身亡死得不明不白,很有可能是這批人下的手。”張心室眉頭一攢道:“這批人是誰在操控?由誰來訓練?”東方不空摳一摳後腦勺,八字眉倒垂愁容道:“李儒是‘五老儒會’神秘核心人物之一,是浮出枱面的人,應該是由他操控替董卓排除異己,然而由誰訓練‘鬼頭殺手’就不得而知了。”“這個‘五老儒會’有如一共深藏暗處的龐然怪獸,我遲早要將他們一個個揪出來見光死;這五個神秘人物,才是顛覆大漢江山的元兇。董卓與李儒若非有他們做靠山,光憑一個西域番吏董卓就能控制朝廷挾持皇帝為所欲為?打死我都不相信!”東方不空眼露嘉許異采,頻頻點頭道:“賢侄你説得不錯!但光靠你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五老儒會’自從光武帝劉秀創立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歷史,欲撼動談之何易?”“是啊!就勞煩姑丈用心用力成全我的心願。”張心寶微笑道。張心寶轉了話題道:“小元小睿!千萬別露出恢復武功的破綻,你們再忍耐到明晨五更天,我與不空爺爺就利用採買篷車,帶你們離開這種鬼地方。”兩名孩童雖然不願意也無可奈何,張心寶遞給了一包香噴噴的食物以補充體力,他們孺慕依依地辭別,再一前一後鑽進了原來的牢房。張心寶望着辦公室唯一打通並且裝上外鐵欄,內窗户的三尺方形通風口,遙望江面朦朧細雨不歇,如霧迷漫的天氣沾沾自喜,確實是老天幫忙的好天氣!巳時,大雨緩緩減弱。右護法“烈日狂師”司馬勳率領三名“太平教”碩果盡存的三大長老進入頂樓船艙拜見“陰陽法王”張咰。法王張咰高坐紫壇法座當前,威風八面,盛氣凌人!一名白髮蒼蒼身穿五彩緋服老者,有點不倫不類,面如稚兒紅潤細嫩,雙眼鷹隼灼然,體態微胖,畢恭畢敬站立。一名中年妖嬈婦人,姿色平庸,卻有一身雪白如脂的肌膚,全身麗服配掛飾品之多琳琅滿目,還真叫不出一個名堂,躡足謹慎不使配飾發出一點聲音,屏息站立。隨後跟進一名衣衫襤褸駝背老者,長像披頭散髮鴆形鵠面,十分猥瑣就似乞丐,腰卻彎得更低將觸甲板,神態恭敬,真不敢多喘一口氣息。三入連袂匍匐甲板上,齊聲頓揚唱聲道:“方稜!唐青!葛炮!”天地玄黃神鬼驚陰陽法王渡蒼生磕拜法王聖駕!聖壽無疆,聖壽無疆聖聖壽張咰鳳眼一展!威稜迸射灼燃,嚇駭得二男一女打個寒顫,身不由己地在甲板上哆嗦起來。收斂“燎心大法”的張咰輕聲道:“你們於十年前為私慾至白馬寺爭奪‘魔界之卵’一事,豈能瞞得住本座?本該依教規施行‘魔焰焚體’之酷刑.使爾等神形俱滅,念在率領‘太平軍’鬼卒殘眾來歸,就饒爾等一命,攻打‘北寺監獄’將功贖罪!”方稜冷汗直流率先應聲道:“屬下必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報效法王不殺之恩!”另外兩人驚嚇得頻頻磕頭,連答話都不敢講。“都起身吧!”張咰一拂羅袖,疾出一股柔勁將這三個人拱起,卻燒焦甲板寸許漆印,而不傷衣袍分毫,驟使他們驚駭法王神功無敵,不敢再生二心,當然死心塌地的誓死追隨。“烈日狂獅”司馬勳身高九尺魁梧.龐然就如一扇鐵板門,型態威猛就如-頭狂獅出欄。然而經歷十年風霜歲月,滿臉的捲曲虯胡摻雜黑白.更形老成,一身短袖薄衫,雙臂過膝,肌肉突鼓,有若一羣耗子在上頭亂竄,腳綁麻繩綁腿,背插-把豔紅劍鞘,手掣一枝紅纓銀槍,十分搶服。他一提紅纓銀槍作揖道:“稟法王!天公作美,江面煙雨掩蓋船艦行蹤,欲救‘天公將軍’張角之後代,不知何時搶攻監獄?”張咰冷然道:“你們三人各自傳令下去!馬上造飯,於午時前吃飽,午時一過天將放晴,就是攻陷監獄的時機,不得有誤,違令者斬!”方稜、唐青、葛炮領命退出船艙,司馬勳隨後欲出時,被李雨柔於卧房內閃出阻止其離去。她牽着司馬勳的蒲掌嫣然道:“勳叔!再把這十年來發生的武林大事告訴柔兒一遍,尤其是‘邪劍’小張的英雄事蹟,及‘陰風左使’卞瑛阿姨嫁人生子的那段故事,反正閒也是閒着,這些人有孃親出面鎮壓,諒必也不敢造次。”司馬勳望了張咰一眼,恭敬作揖道:“小姐!老奴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只剩一個時辰就發動大軍攻擊,還是改日再説吧?”張咰雙眸柔光温心嫣然道:“右使你就留下來用餐,本座也好了解卞瑛嫁的曹操是個什麼樣英雄人物?居然會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過着顛沛困頓的軍旅生活。”司馬勳恭聲道:“稟法王!卞瑛剛逢生子,無法趕來赴會,請您千萬別怪罪。”“本座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豈會怪罪!就派人送份大禮祝賀卞瑛弄庫之喜,要見面以後有的是時間。”李雨柔拉着司馬勳就座,一臉企盼問道:“卞瑛阿姨現在的狀況如何?過得幸福美滿吧?”司馬勳一持虯胡豪爽笑道:“多謝小姐關心!據報,‘東郡’(山東省莘縣南)郡長曹操的部屬東郡人陳宮對曹操説;‘一州無主(東郡屬兗州),天子的調令為董卓挪制而斷絕,我想去説服州郡政府官員,由閣下出任全權州長(牧),用此當作根據地、再向外發展、奪取天下,這是霸王大業。”曹操當然滿口答應。”“嗯,姨丈曹操得的是人和,後來呢?”李雨柔微笑道。司馬勳笑呵呵又道:“小姐睿智!天下能成霸業的英雄,那個不得人和?後來陳宮前往“昌邑’(兗州州政府所在縣。山東省金鄉縣西北昌邑鎮)向州吏‘別駕’(行政官)、‘治中’(總務官)建議:“而今,天下四分五裂.本州卻沒有人領導;曹操是一代英才,如果迎接他來接替,定可造福人民。”濟北國(首府盧縣)宰相鮑信等,也有相同見地,於是跟州政府官員萬潛等前往東郡迎接擔任兗州州長(刺史)。”李雨柔笑靨逐開道:“陳宮是名縱橫家,也是位舌燦蓮花的頂尖説客!”司馬勳笑而不答道:“怎料,曹操到職後,率軍攻擊黃巾亂民,在壽張(山東省東平縣西南)東方會戰失利。”“咦!怎恁地自己人與自己人打戰?”李雨柔緊張問道。“黃巾軍驍勇精悍,而曹操的兗州部隊人數既少,力量又小。曹操急起補救,加強訓練,嚴格賞罰,這件事我有參與,又有‘陰風左使’卞瑛暗中相助,不斷施用奇兵詭計,晝夜進攻,每次都有斬獲,終於把黃巾軍逼退。然而,鮑信卻死在亂軍之中,曹操用重賞徵求他的屍體而不可得,只好雕刻一個鮑信的木像安葬,曹操親往祭奠時,放聲大哭,令人感動。”張咰輕嘆一聲道:“曹操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難怪卞瑛丫頭如此賣命愛護。”司馬勳敬佩道;”是的!曹操年輕有為,實是當世不可多得的英雄豪傑。”李雨柔搶問道:“是哪個教內‘大祭酒’,率領的黃巾軍?居然膽敢與你們抗衡!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司馬勳臉色一沉,虯胡賁展氣憤道:“小姐!是‘大祭酒’於毒,現在自稱‘彌天將軍’,率領十五萬鬼卒從南方‘荊州’一路往北而上,現在盤據在‘冀州’之‘太行山’沿線數百里,利用山勢險惡、易守難攻之地利,狼子野心勃勃,覬覦幽、並、冀、兗四大州,實在可惡至極!”李雨柔詫異不解道:“勳叔!有你跟卞阿姨連手出擊,小小的一名‘大祭酒’於毒怎能頑抗抵擋?莫非另有絕頂高手在暗中幫他?所以能處於不敗之地!”張咰玉靨露出訝色,雙眸灼燃引起極大的興趣。司馬勳滿臉羞窘紅至脖頸,虯胡頹萎,好像瞬間老了許多,生澀語調道:“老奴與卞瑛連袂夜襲於毒軍營,採取暗殺手段。豈料,離軍營十丈外,驚見空中竄至一道面蒙白紗妙齡女子的雪白光影,所經過之處速度之快,就如幻身千影,捷若閃電忽至我們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玄之又玄的以不可能奧妙角度,拍出雙掌!我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各中一招,身受重傷疾退。”李雨柔雙眼睜圓駭然,抿嘴吃驚叫道:“這怎麼可能!當今武林竟然有此絕世高手?輕易的一招半式就擊敗你們的連手?她到底是誰?孃親!就用您的極臻‘心斂萬相’再看一次當時的戰狀好嗎?”司馬勳羞愧又道:“因此曹操退守黃河以北‘柬武陽’與於毒對峙,是現在的局勢。那名出手詭譎防不勝防的女子離去時丟了一句話,是針對法王……屬下不敢説……”張咰雙眸凌厲迸射道:“説出無妨!世間竟有如此高手,是值得本座親自見識一下。”司馬勳抱拳敍禮道:“她自稱是‘至尊魔教’白靈絕教主!還説如果早於二百多年前出世……就沒有‘陰陽法王’在武林中的猖狂!”“放肆!”張咰勃然怒斥,纖纖雙掌紅芒一閃,拍在紫壇法座扶手,瞬間,一片紅芒轉化蔚藍極臻高温耀目,流竄在整座紫壇龍風椅。當張咰霍然怒起離座時,整個龍鳳紫壇法座化為灰燼;因高温極高之故,連灰渣都化成淡淡白煙融人空氣,餘留滿室濃烈的紫壇香味。司馬勳偕李雨柔慌然不知所措!尤其是司馬勳數十年來從未見過法王動了真怒及顯露武功,暗忖“魔焰焚體”玄功果真天下第一。張咰須臾間恢復鎮定,鳳眸凌厲燃視道:“大漢‘火德當道’氣勢末盡!還容不得蠻夷‘至尊魔教’白靈絕稱尊。待我們先救孿生孩童後,前去探視卞瑛幫助曹操,再轉戰‘太行山’殲滅於毒勢力,會一會那個以白蛇為旗幟的‘至尊魔教’白靈絕。”李雨柔雙頰紅暈嫣然道:“孃親!明天早晨,北寺監獄’河畔,有一場‘邪劍’小張與‘魔幻手’左帥的決戰,孩兒想去看一看身為‘至尊魔教’麾下的左帥,到底有何驚人的藝業?”張咰微笑點頭道:“咪咪!依我看稱是想見‘邪劍’小張的風采吧?在年輕輩‘風雲年鑑譜’中,那個左帥排名在你之下而且落差這麼多,還有什麼看頭?”李雨柔含羞忸怩不依道:“孃親取笑人家……看看擂台比武無妨嘍!”張咰鳳眸凝然正色道:“右使,明天你就陪着柔兒走一趟吧!免得本座掛心。當務之急是午時天氣明朗開始救人,你們可別分心。”司馬勳虯胡一展抱拳道:“奴才謹遵法旨!”李雨柔玉靨如花綻展嫣然道:“有孃親您親自督師坐鎮!別説一座小小的‘北寺監獄’,就是玉皇大帝的凌霄寶殿也恁地我們去闖!”張咰雙眸顯露慈光,笑而不答,頻頻再問司馬勳如何得到這柄“皇魁寶劍”,閒聊中就等雨停進攻“北寺監獄”——武俠吧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