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郝運都悶在屋子裏頭,髭鬍都長了出來,加上未治好內傷的蒼白臉容,他是蒼老多了。
一大早,寶貝兄弟總是送來煎藥及早餐。兩人也不知安排這場比鬥是對是錯,見及父親如此模樣,兩從心情也不好過。
郝寶道:“爹您以前常説一山還有一山高,輸一次算得了什麼?”
郝貝道:“我輸了千百次,還不是好好的?你別太難過。”
郝運長嘆:“你們不會懂的,唉……我老了……”
郝寶急道:“要是您不振作會老得更快。”
“既然老了,快與慢又有何差別……”
郝寶道:“差別可大了,你現在是心老,那比人老更可怕。您也該知道百年前的無敵魔羣武功蓋世,你輸在他的招式下,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你們不必安慰我,我自己明白……”
郝寶道:“你是不是以為輸在比你年輕的小夥子上,覺得很沒面子?”不等郝運回答,又自己回答:“其實武功一事哪分得年齡,您不也希望我們比你強?我們要是打贏你,你是高興還是悲傷?當然是高興了。”
郝貝道:“就是爺爺也是輸給令天山那老瘋子,他還不是活得很開心。”
郝寶道:“爹您還沒悟透生命禪機,你才會如此頹喪,禁不起打擊。”
郝運輕嘆:“生命有何禪機?敗都敗了……”
郝寶道:“不,英雄永遠不老。英雄不在於不能跌倒,而是跌倒還能爬起來。”
郝運默然了,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英雄?
郝寶道:“爹,生命的禪機是爬起來比跌倒還難。”
説完,寶貝兄弟也靜默下來。畢竟這話該是郝運要對他倆説的,現在卻要兒子向父親説。
郝幸已走進來,淡聲道:“老弟,世上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一生瀟灑得意,從沒失敗,現在也該學學從失敗中成長,這點你比阿寶和阿貝差得多。有何不能言老?人老乃是天經地義,去對抗它是自找苦吃。只有心是可以永遠不老。你自己慢慢想,想通了,你的傷就會復原,想不通,你的傷也會復原。不過你得永遠呆在家裏別再出去受傷害,知道嗎?”
轉向寶貝;“我們出去,讓你爹慢慢想,心老只有他自己能醫,我們只能做到這裏。”
説着淡然走出,似乎世上再也無任何事情能驚動她。
寶貝兄弟關心地瞧了郝運一眼,也默然離去。
留下郝運,不停地幻出郝寶所説的話英雄不老爬起比跌倒難。
將牀旁燭台輕輕一撥,它已倒於小桌面,晃滾着,這不就像他自己嗎?他凝視着倒傾燭台,長嘆不已。
三天了。
鬼娘子足足躺在牀上三天,她衣衫散亂,體態撩人,甚至表情都隱露着渴求。從廬山決鬥以後,她就一直躺在牀上,等待着元刀來辦那件事。
這是一間廢棄已久的荒郊古宅院,那張牀也只是鋪着木板,和從牀前簾布拉下來的牀單。
一切都如此簡陋,然而卻掩不住鬼娘子迷人的身軀。
三天了,元刀一直守在外頭。
他似乎不敢冒犯鬼娘子,還是覺得在此荒宅實在沒什麼興趣?然而他只要想起那種事,仍自怦然心動。
三天了,鬼娘子從先前的憤恨激動,轉為沉靜冷漠,直到現在的輕吟渴求。她心情似忽在轉變,身軀也有了變化。她不再衣衫整齊,甚至已輕解羅衫,露出淡紅淡透明的肚兜,隱露着尖聳的酥胸。
她不自知而難奈般地縮高了玉腿,羅裙從膝頂滑下來,一大段白盈盈玉腿隱隱現現就快露光了下半身,她嫩滑的雙手渴求地撫着身軀,漸漸地輕吟着,在柔弱燭光下,露出一幅撩人春女圖。
元刀終於忍不住,他打開了門,呼吸急促,卻壓得沉沉,而把臉頸逼得血紅紅。
鬼娘子聽及門扉聲,瞄一眼,半張半瞌的眼眸更是慾火高升,雙手不禁聳恿挑逗地往胸口寸寸摸去。
“來呀……我們已是夫妻了……”聲音輕吟,盪漾着春意。
元刀慾火陡升而起,他終於戰勝了美人,馬上撲向鬼娘子,抱着即親,雙手不停遊動捏抓,一副飢渴貪狼般呈現動物原始慾望。
鬼娘子不斷地呻吟,任由元刀揉捏抓撫,她眼睛緊閉着,感覺得出身軀一件件衣衫被褪去,赤裸裸地呈現在他身前,她身軀微微抖顫着,紅唇也顫了起來。
元刀忍受不了,也褪去褲子,已來不及褪衣衫,他渴求地辦那件事,整個人早己陷入瘋狂,呼氣如牛,滿腦子慾火焚身。就在重要一剎那,鬼娘子突然變了,右手從背部抽出,不知哪抓來的利刀,又狠又準地刺向元刀心窩,直沒刀柄。
元刀呃了一聲,整個人抽硬,動作已停下來,兩眼瞪直而不敢相信地瞧着鬼娘子。
“你……”他感覺到周身的血已往胸口聚去,心脈似在蠕動。
鬼娘子冷森無比:“你該死!”
匕首已沒刀柄,她再刺不下去,只有上下扳動,元刀整個人又抽搐,他想伸手抓向刀柄,卻覺得手指發麻,不聽指揮,那血像滾燙的熱水燙向了心窩,燙爛了肉縮的心。他整張臉已曲扭,臉色蒼白得嚇人。
“我……不甘心……”
“你該死!你想佔有我,侮辱我,你就該死!”
鬼娘子更狠地將匕首挑刮抽動,燙紅鮮血從隙縫中泄射出來,泄得她胸臉殷紅,她仍不放手,又戳又挑了數刀,鮮血湧盈而出。
元刀終於漸漸地軟弱而倒下,他仍然抽了最後一口氣,露出他認為是笑容的痛臉。“我還是……愛着你……”渴救着什麼回答,終究得不到答案而倒卧鬼娘子身軀。
鬼娘子怒呸一聲:“誰要你愛,不要臉!”反手一攤,將元刀推倒,已爬起身子。元刀竟也瞌下了雙目。
“我説過,誰要阻止我跟郝運在一起,我就殺了他,你算會麼?”
鬼娘子又戳了他一刀,留下匕首在他身上,抓起簾布往赤裸身軀擦去,想擦掉污血。擦了兩下,覺得骯髒,丟下簾布,拿起長衫,又在牀沿拾起那把寶劍,匆匆找到後院那口古井,放下吊桶舀出水來將身軀一寸寸洗靜,方自穿回衣服。
一切就緒,她才定神過來,又罵了元刀兩聲,瞧瞧寶劍,怒意已升:“你敢打敗郝運!我毀了你!”
當下找石頭猛打,叮叮噹噹,劍身就是絲毫未損,砸了老半天,氣不過,只好將寶劍丟入古井。
她恨道:“砸你不成,也要把你淹得爛鏽!”
罵了幾句,她才想到郝運仍受傷,不知情況如何,遂急忙地往頂山奔去。
可憐元刀愛慾焚身,就此葬在女人肚皮下,死得甚是不值。
在鬼娘子離去不久,荒宅又出現了一條白影,他遠望着鬼娘子逝去方向,暗道:“荒郊地區,怎會有敲打聲?還有女子?”
顯然他是被鬼娘子為譭棄寶劍而敲打的聲音所引來。
他小心翼翼地掠過牆頭落於天井。長得一副獐頭鼠目,正是失蹤已久的仇千亮。他就躲在附近養傷,已近兩個月,傷勢也養得差不多,這才敢出來現身。
他搜向內院,也找到了那間卧房,忽然發現元刀光着下身屍體,心頭一凜:“會是誰?”走前一看,更是吃驚:“會是元刀?!他怎會死在這裏?!”
見及他下身裸露,又想方才離去的女人,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非但沒感到驚懼,反而顯得幸災樂禍而呈現另一種謔喜:“玩女人把命都玩掉了?實在不值得!不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也沒什麼好抱怨了。看在你放了我的分上,我就做點兒好事吧!”
把牀單拉拉裹裹,提着元刀屍體走出屋外庭院,連褲子也不必替他穿回,挖個洞替他埋了,也算了卻一件事。
埋妥之後,他忽而又想到元刀手中的寶劍,心頭驚喜:“寶劍該還在此吧?!”
趕忙往卧房搜去,可惜找之不着,甚至搜遍整座宅院也未見蹤跡。
“會不會那女人拿走?”仇千亮是如此猜想,但忽而想到了叮噹撞擊聲,又起了疑心:“怎會出現那聲音?!該不會跟寶劍有關?”
他又開始從頭找尋,此次不只是找尋寶劍,連一些可撞擊之類的鐵石東西都包含在內。
終於找到古井,留有方才鬼娘子淋浴的血水及碎落四處的石塊,心頭一喜,又仔細找尋,結果依然無功。
“會不會在古井?”
為了尋寶劍,他只好脱下衣服,攀下古井潛溺尋找,果然他找着了。
他興奮得哈哈大笑:“有了寶劍,我就是天下第一了!哈哈哈……”
爬回井面,穿上衣服,已往元刀埋身處掠去。找到地頭又挖出元刀屍首,想找出無敵劍譜,然而空無一物,他只好又把元刀埋回去。
“劍譜不見了……該會被誰拿走……會是潘安?”仇千亮目光一縮,邪意上心頭:“令佳玉不也練過這劍法?找她準沒錯。”
他不但想要偷得劍法,也想偷得令佳玉,愈想愈是興奮,立即往西梁山方向掠去。
他卻一點兒也未想到元刀就是為女人而喪命。
西梁山自是他的老家,他很快摸了回去。
找個夜深人靜的晚上。
他摸向了令佳玉住處樓閣,輕輕撥開窗口往內瞧,朦朧羅紗中,令佳玉香甜甜地睡在軟香牀中。
仇千亮一陣謔喜:“我不相信弄不到你?”立即拿出迷香往屋內吹去。
迷香漸漸化開,透着淡淡香氣。過了盞茶光景,仇千亮才收起吹管,小心翼翼地打出細石,以能證實令佳玉是否已被迷倒,結果令佳玉沒反應。
他自是竊喜,立即推窗潛入,掀開帳紗,見及令佳玉只着睡裙,軟柔柔地貼在身軀,妙處隱隱呈現。
仇千亮吞了一口口水,淫謔笑道:“元刀要是我,也不會死得那麼冤!”
暫時忍住淫慾,抱起令佳玉掠出樓閣,往一處秘密地方潛去。
那是他以前專門狎弄女人的秘室,在裏邊可以大呼小叫而不被發現。
秘室放置一張軟貂皮大牀,四周掛滿了春宮美女圖。
仇千亮將令佳玉置往牀上,點去她穴道,才沾點兒水弄醒她,自己也換上了輕絲袍。
令佳玉幽幽醒來,還搞不清已被換了地方,仍迷迷糊糊張閉着眼,直到她發現屋內現出了人影,才驚詫地往仇千亮瞧去,驚問:“你是誰?”柔光中,她還以為是潘安。
仇千亮則淫笑走來:“是我,你的如意郎君。”
令佳玉看個清,霎時驚慌:“是你?!你想幹什麼?”
“跟你纏綿做愛!”
令佳玉怒斥:“你敢!”想出手卻發現已動彈不得。
仇千亮哈哈浪笑:“在這裏只有你和我,世上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就看開些,我哪點比不上潘安?”
令佳玉怒道:“你無恥?還不放開我?”
“放開你?到手的美人還放掉,豈不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仇千亮拿出黑森森寶劍,笑道:“你看,天下第一寶劍已在我手上,將來我就是第一高手,你跟我在一起,自是不會吃虧。”
令佳玉乍見寶劍,驚詫道:“這劍怎會在你手上?”
仇千亮黠聲道:“我要的東西隨時都可到手。”
“是你從元刀手上搶來的?”
“他算老幾,我早宰了他。”仇千亮耍着黑劍:“咱們合作如何?”
令佳玉對寶劍自是喜愛非常,問道:“如何合作?”
仇千亮道:“咱們結為夫妻,你把無敵劍法傳授給我,我把千刃刀法教你,甚至還可以把黑劍送給你。”
令佳玉露出似笑非笑神情:“你對我真的那麼痴情?”
仇千亮淫笑道:“你該看得出來。”
令佳玉凝視他半晌,終於説道:“好吧,我答應你。”
“真的?!”仇千亮稍驚,隨即欲淫陡升,已往令佳玉撲去,淫笑不已:“你終於還是我的人了!”
令佳玉立即喝聲:“等等。”
“怎麼?你不是答應嫁給我?”仇千亮停止撲身,道:“既然要嫁我,行房自是應該……”
令佳玉含笑道:“我知道,不過也得等我們拜過天地再説,你先放開我,只要拜過天地,我一定隨你。”
仇千亮已然邪笑:“你這一招我見多了,今天要是放開你,倒楣的一定是我!”
“我説的是真話。”
仇千亮哈哈大笑:“真話也有變的時候,你既然答應,早完婚晚行房還不是一樣?哈哈,只要行過房,你就知道選擇我是錯不了的。”
令佳玉尖叫:“放開我……禽獸,我要殺了你……”
“你叫。愈叫我愈愛聽!哈哈哈……”
“放開我……禽獸……救命啊……”
令佳玉大聲尖叫,仇千亮愈感到性慾高漲,連羅裙也不必脱,魔爪齊扯,將羅裙撕得碎爛,令佳玉已赤裸裸呈現眼前,仇千亮更如野獸般肆虐。
令佳玉尖急吼叫,掙扎無用,眼看就要被蹂躪。忽然秘室石門砰的一聲,倒落地面,潘安已現。
仇千亮哪知以為隱秘的秘室竟然還有人知道?聞及聲音,但覺不妙,抓向寶劍往背後刺去。
潘安冷笑,待他轉頭之際,長劍閃過寶劍,一劍就刺往仇千亮咽喉。他連想哀嚎的聲音都叫不出來,雙目突大,又是不信又是驚懼地瞧着潘安,終於抽了幾下,倒栽不起。
潘安冷漠接過他手中寶劍,再以劍身一挑,仇千亮已滾落牀邊。
令佳玉此時才噓口大氣,危機終於過去了。
“你受驚了?”
潘安馬上解開她穴道,見她全裸,覺得困窘,立即挑向羅裙想罩向她身軀。
令佳玉卻伸手輕輕擱下寶劍,感激説道:“潘郎謝謝你。”
潘安把目光避開,一時窘拙,忽見得黑劍,朗然笑道:“你要的寶劍,這不是回來了嗎?”
將劍送往令佳玉,她接過手撫摸劍身,冰冷而舒服,不禁心花怒放:“你對我太好了!”
將劍置於一旁,赤裸裸地就抱向潘安。
潘安想躲已是不及,被她抱個滿懷,觸及她那尖挺的酥胸,他也茫然了。
“潘郎,我要你……”
令佳玉微微渴望地呻吟,蛇也似地纏着潘安,終於潘安也抵不住慾火,濃情蜜意纏擁,已是難分難解。
春色無盡無邊,令佳玉也獻出了少女珍貴的貞操……
燭火閃爍,人心蕩漾,滿室生香。
在西梁山練功坪上。
令天山意氣風發地練功,他自己認為武功天下第一,練起功來,也是享受帝王之樂。
然而妖女卻有意用這頭腦簡單的瘋子,又飄身前來。
她仍戴上麻面婆婆面具,令天山一見即知,立即得意道:“老太婆你看清楚了沒有?驚天老禿驢豈是我的對手?我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妖女拱手奉承道:“老身有眼不識泰山。幫主果然武功蓋世,天下無敵手。”
令天山縱聲長笑,更是得意非常。
妖女道:“足見幫主可以當武林盟主……”
“我本來就是武林盟主。”
妖女吃驚:“真有此事?”
“當然真的,你沒看到我在黑白榜貼的告示?”
妖女道:“有這麼傳説……不過後來被奇幻宮復出的消息掩蔽了。”
令天山怒道:“什麼奇幻宮?他們敢?”
妖女道:“事實上天下武林只知奇幻宮,不知你……”
令天山斥道:“你胡説,老夫到處,誰不害怕?”
妖女道:“話是不錯,可是武林盟主並非躲在這裏練功。”
令天山嗔怒劈了兩掌,怒喝:“誰説我躲在這裏?我是在這裏當幫主,當天下盟主。”
妖女隱露邪笑:“若真如此,也許幫主不知當盟主的規矩,所以我才不知你就是盟主”
令天山追問:“當盟主要有什麼規矩?”
妖女道:“要黑白兩道各門各派的旗令,插在盟主總壇上,表示他們都已臣服,然後置盟主金令,所到之處,任何人都不準抗令。還要各派掌門每個月前來朝拜盟主,向您報告所有事情,還要向您問安。”
“這不是跟皇帝一樣?”
妖女含笑:“盟主即是武林皇帝,盟主應該如此,風風光光號令天下,豈是躲在這裏練功,根本沒人知道。”
令天山已十分激動:“我本來就是如此想,我在千仞幫就是如此風光……”
“可惜這只是幫,比起武林,格局小得多了。”
令天山激動喃喃自語:“本該如此!本該如此……”
妖女目露狡黠:“盟主可以馬上號令天下七天之內前來朝拜……不過如此太慢了,你乾脆發帖子叫他們準備好在一處會合,到時你再去接管,如果未到者即是不服。你就可以一個個討伐。”
令天山哈哈大笑:“這個方法不錯,你認為在哪裏最好?”
“少林寺,少林一向執武林牛耳,要天下各派聚集少林,自是場面更大。”
令天山縱聲長笑:“就這麼辦!原來武林盟主還要更大的場面?哈哈哈……本該如此!”
笑聲中他已掠回莊院,準備再做他盟主的千秋大夢。
妖女冷笑不已:“郝寶,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遲早你還是要把奇幻宮交出來。”
瞧着令天山背影消失,夜顯得更為灰黯。
第二天。
令天山已發出大王令,要天下各大門派七天內聚集少林寺,如若不尊。一一殺絕。
命令一出,天下又是一陣慌亂。
有人不以為然,有人卻惶恐不已因為他們知道令天山是位武功高得出奇的瘋子。
不管如何,江湖已掀起另一股浪潮。
少林寺後山。
迎霜洞中。
苦竹自從被玉女婆婆砍掉左手腕之後,一直躲在此洞養傷,直到半個月前才裝上義肢倒也能操作靈活,他這才敢回到寺中掌理大事。那支被打彎的法杖,此時也被敲直握在左手,一點兒也看不出痕跡。
他也接到令天山傳令,提心吊膽地前來此洞,想和那蒙面女子商量。
蒙面女子即是妖女。這是她一手策劃之事,她也很快掠來。
只見一條黑影射入洞中,妖女一身黑衣蒙面.直往內洞走去,輕彈着迎霜洞外飄下的霜花。
苦竹見她前來,立即問道:“姑娘可知令天山那件事?”
他問的快,妖女也回答的乾淨利落:“當然知道,它還是我一手策劃的。”
苦竹驚詫:“這是姑娘所策劃?”
“不錯。”
“可是如此一來,天下各派豈不要糟……”
妖女淡然一笑:“如何糟法?”
“令天山是瘋子,行事不可理喻,要是不歸從,勢必難逃他掌下。”
妖女點頭狡黠一笑:“不錯,你也看得出他是瘋子?”
苦竹怔忡道:“老衲不能領會姑娘用意,還請姑娘指示。”
妖女道:“你明知令天山是瘋子,也該知道他要的只是虛名武林盟主,其他的他一概不管,我們只要滿足他,自能相安無事。”
“話是不錯,可是你不扇動他,還不是一樣相安無事?”
妖女黠笑:“你忘了他的武功?用他來對付奇幻宮、霸橋郝家,我們省事多了。”
苦竹恍然道:“原來如此,姑娘高明。”跟着笑了。
妖女黠笑道:“你能明白最好,接下來該知道如何利用他?”
苦竹心知她已有所計劃,乾脆用問的便是:“還請姑娘指點。”
妖女道:“令天山是一股力量,九大門派又是另一股力量,所以你要向各派説明,讓他們同意利用令天山的力量對付奇幻宮。然後再扇動令天山討伐奇幻宮和霸橋郝家。”
苦竹道:“要如何扇動?”
妖女道:“很簡單,幾天後他會前來少林接掌盟主,各派掌門人必定到齊,而奇幻宮和郝家也必定不會來,你就以此説明奇幻宮和郝家託大,不服之類言語。令天山自是受不了,必然一路殺到郝家去。”
“但是不來的可能不只郝家和奇幻宮,其它不知令天山厲害的人,他們也可能不會來。”
“這並不重要,因為令天山是瘋子,真正天下有多少幫派,他也不清楚,差個幾派,再加上你扣緊他把目標轉向奇幻宮,他自是受你擺佈了。”
苦竹頻頻點頭:“此計劃甚為絕妙。”頓了頓:“卻不知姑娘如何分配力量?我是説九大門派及你我之力。”
妖女道:“以令天山打頭陣,可惜郝寶狡詐得很,令天山也許會上他的當。所以此次行動在於破斧沉舟。在令天山跟那郝家動手之際,各大門派緊隨其後,令天山要是下不了手,你們必須出手,務必逼得他們走投無路。必要時,我也會暗中出手。在走投無路之際,他們必會逃向奇幻宮,那時我們即可一舉攻破它。”
苦竹點頭:“如此甚妙,老衲必定配合進行。”
妖女黠笑不已:“再過幾天,天下就在你我掌握之中了。”
苦竹亦是長笑不已,自從妖女救了他,他已對妖女多了一份信任,自然也就樂於跟她合作。
再商討一些細節,妖女已匆匆離去。
苦竹也滿懷信心地返回少林寺。
他很快發出信函招集九大門派掌門,並向他們説明對策。眾掌門想及以令天山對付奇幻宮之下,終也答應暫時尊令天山為盟主。
七天已過。
少林正堂延伸至門口,插滿了天下各派旗幟,少説也千百面,這其中還有苦竹故意增加氣勢所插的。
旗幟高聳天際,隨風飄飛,好不威風。
大廣場前置放了金龍椅,比普通椅子大一倍,高一層,椅背兩條金龍張牙吐爪虎虎生威。椅座鋪着連頭虎皮,刷向地面,虎眼睜大,利牙勾鋭,憑添不少霸氣,墊着椅子是一紅地毯,直鋪至前門,足足有二十丈長。
地毯兩旁也呈‘八’字形擺了較小椅子以讓各派掌門排坐,椅子後則為各派弟子及少林和尚。
一片肅穆莊嚴氣息。
未到午時,山下傳來鐘聲。苦竹知道令天山已前來,遂也令鐘鼓樓開始敲鐘。
鐘聲沉穩悠場,場面更是隆重。
不多時,令天山已掠往少林寺,當個武林盟主竟然單槍匹馬,也是武林一絕。
他不走大門,習慣而狂妄地掠向牌樓再翻身入內,露出自大的狂笑聲。
他本以為來此是要大打出手。沒想到方一落地,見及場面如此之大而隆重,倒也愣住:“這是幹什麼?!”
苦竹見及令天山,當下率眾拱手揖道:“恭請盟主上座。”
苦竹又再次帶領羣眾拱手揖身。
令天山從眾人都揖了半截腰,倒也悟出他們拜的是自己,當下又驚又喜:“你們竟然都稱我為盟主了?!好好!哈哈哈……”
狂笑聲躥向高空,化為轟雷,氣勢不凡。在場眾人亦感受出此老功力之深。
苦竹這時已恭敬走前:“恭候盟主多時,請盟主上坐。”
“坐!當然要坐!好大的場面啊!老夫早就該來了。”令天山哈哈大笑,不時往兩旁千百支旗幟,千百人列隊瞧去,那種君臨天下的感受油然而生。
他終於坐上金龍椅,一頭散發,再怎麼看也不像盟主。
想想,也不知該説什麼話,他又問:“你們都服了我不成?”
眾人拱手應是。
令天山笑得更狂:“好、好、算你們有眼光,免遭滅門之禍。”
苦竹道:“盟主當賜座各派掌門,然後一一接見。”
“哦,這樣子啊?好?馬上賜座!”令天山往兩邊人員揮手:“請坐請坐,以後你們都是我手下,不必客氣,現在過來接見我。”
眾掌門坐下之後,由苦竹首先接見,然後分別是武當空陽真人,峨嵋送佛師太,華山鍾月如,天山宇文鶴……九大門派輪完才換南北水路各派,有大有小。
令天山過足了癮頭,來者全都説好,天下數百人,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嘴酸。
接見完畢,令天山喜狂直笑:“今後天下就是我的了,實是讓老夫高興。”
等他笑聲稍竭,苦竹才道:“稟盟主,並非各門派都到齊了。”
令天山一愣,怒容已露:“還有誰?誰敢沒來?”
苦竹道:“只差兩派。”
“哪兩派?是誰?”
“奇幻宮和霸橋郝家。”
“他們敢?”令天山怒火已升,這未免讓他太沒面子,想到的是郝大,已喝吼:“十全老頭你給我出來……”
吼聲震天,右手猛拍椅子扶手,就是見不到郝家任何一人,更是火怒:“我要拆平郝家,把他們通通殺了!”
苦竹道:“還有奇幻……”
“什麼宮也一樣?不來的全都得受死!”令天山想衝往郝家,但衝了幾步又回頭問向苦竹:“我可以走了?”
也想及盟主是否有何規矩,要照着來。
苦竹道:“盟主要如何即能如何,不過臨走之前,不妨跟各派掌門説些話……”
“説什麼?”令天山一時也想不出來,卻也轉向眾掌門,滿臉嗔怒:“你們來了,沒事。霸橋郝家和奇幻宮不來就是反叛我,我就要除去他們,讓他們知道反叛者的下場。你們先回去,等我除去叛徒再招開大會擺場面。知道沒有!”
眾人拱手恭送令天山,他又是滿心得意,卻也更加強他除去郝家和奇幻宮的決心,當下邁開大步走出少林寺,已掠身追往霸橋。
他一離去,苦竹這才叫其他各派掌門先行離去,只留下九大門派以洽商事情。
商量一陣,各掌門也紛紛離去。苦竹交代過後,也領着戒明戒因兩位徒弟,追往各掌門。
可惜郝家不知大禍臨頭,仍自悠閒。
寶貝閒來無事,只好以下棋為消遣。
他倆在軟草軒外頭擺了一桌棋,相互廝殺以消磨時間。
雖然郝運心情好多了,仍沒以前開朗,寶貝兄弟只好儘量安慰他,免得整日瞧他愁眉苦臉,對自己也是一種虐待。
清晨時分,露珠仍重。
寶貝練完劍之後,已開始對弈。
然而未下完一盤,孫雪兒匆匆忙忙地已闖入盡花谷,直奔軟草軒。
她神色倉皇,見着兩人,已急道:“阿寶哥、阿貝哥,大事不好了。”
“雪兒?!”寶貝兄弟見及來人是雪兒,又見她如此匆忙,心知不妙。
郝寶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雪兒也不客套,立即説道;“霸橋郝家已被拆了,天下武林好像衝着我們而來。”
“真有此事?!”寶貝兄弟焦急起來。
雪兒猛點頭:“令天山帶着九大門派掌門,四處搜查你們下落,我娘要我來通知你們,恐怕你們還不知道。”
郝寶詫然:“令天山竟然跟他們搞在一起?這可真的不妙了!我們得趕快趕回引神峯帶曇花走人!”
當下匆忙想往草軒奔去。
郝幸已含笑走出:“你們去吧,這裏我會處理。”
雪兒道:“他們好像要趕盡殺絕。”
郝幸含笑:“謝謝你通知我們,我會小心。”
郝寶點頭:“那我爹的事就交給你了。”
郝幸含笑:“放心,我會開導他。事不宜遲,你們快去。”
當下郝寶也不耽擱,立即領着郝貝及雪兒奔出盡花谷,西往引神峯直掠而去。
在途中,他們果然聽聞武林傳言紛紛,各大門派已發動圍剿奇幻宮及郝家,而郝家原是奇幻宮的另一支派。
郝寶聞及此消息,暗自叫苦,心知中了妖女奸計,然而又能如何?爺爺和自己以及弟弟都參與奇幻宮事件,豈能脱身?也不願脱。
如今事情鬧成如此,和平相處之事恐怕行不通了,因為對方已取得優勢,豈會放過奇幻宮?
看來只有硬拼一途。
郝寶心情沉重地往引神峯掠去,郝貝、雪兒緊跟其後。
然而在半途上,孫大娘已先行追來,在荒郊野外碰了頭。
孫大娘急道:“情況似很嚴重,我只好先將青青和曇花帶在身邊,並要你爺爺他們走避。”
郝寶道:“當真那麼嚴重?!”
孫大娘點頭:“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不是被挑就是被毀,更有不少人被殺。”
郝寶嗔道:“這個瘋子,我非得修理他不可!”
孫大娘道:“瘋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他身邊的人,他們才是策動此事的主謀。”
郝寶點頭:“我知道,看來我們只有回奇幻宮避一避了。”
孫大娘道:“屬下正是此意,不知……”
郝寶道:“你和雪兒是奇幻宮人,自是進得去,時不宜遲,咱們快帶青青及曇花離開!”
孫大娘立即又將三人帶往山頭,往深谷掠去。
在途中,孫大娘道:“以此事件看來,他們似乎勢在必得,想必在太行山也設下了埋伏。”
郝寶道:“自要如此打算,一有埋伏,咱們再相機行事,原則上還是由你們保護青青和曇花。”
孫大娘點頭表示會意。隨後奔至穩秘山谷處,發現目露驚惶的青青及曇花。他們不敢多停留,立即帶着兩人躲躲藏藏往太行山方向行去。
他們並非直接進入太行山區,而是繞道而行,本是從西邊可進入,他們則繞了一大圈往北邊進入,如此路程多出三百里,卻安全多了。
然而就在山脈半途處,仍被攔了下來。
那是六名黑衣蒙面人,個個孔武有力,手持利劍,見着來人,不由分説地已攻往他們。
郝寶立即喝道:“大娘、雪兒你們保護青青、曇花。”
他和郝貝已撲向六名黑衣人。
孫大娘和雪兒則長劍齊出,護住青青和曇花。
六名黑衣人其中三名想超掠寶貝而戰擊孫大娘,卻被郝寶擊掌封死。
郝寶冷笑:“去跟那妖女説:是她逼我的!我可要大開殺戒!”
忽見得一把長劍砍來,直劈郝寶門面,郝寶冷笑,身體一側,並未避開,反而以肩手迎過去。在那長劍觸及他衣衫就要砍落肩頭之際,郝寶突然暴探右爪,食中指緊抓劍身,不可思議地扣個正着。
黑衣人但覺不妙,正想抽劍,郝寶手指一帶,黑衣人已往前傾,重心一偏,郝寶利爪已抓向他心窩,黑衣人大驚,只好棄劍跳開。
“我就是要你棄劍!”
忽然將長劍揮出,快得宛若遠古流光飛閃,以劍柄猛砸黑衣人頭顱。叭地一響,頭蓋開花,濃血白漿噴出;黑衣人當場死亡。
兩名黑衣人見狀更是憤怒,雙劍分別左右劃開,七刺十三砍,全往郝寶兩肋側部砍刺而來。
郝寶冷笑,砸爛一人,其勢未停,回身旋轉,宛若滾筒,以劍擋劍,鏘然兩響,黑衣人身軀被劍勢帶偏。
郝寶大喝,長劍脱手射出,又以劍柄往那人腦袋射去,從左耳直穿右耳,叭地一響,那人兩眼突大,一叫無聲地滾死地面。
郝寶並未停手,故露空門引那背面黑衣人反劍刺來.直抵左胸。他則落地打滾,長劍窮追不捨,欺身就截。
郝寶以快打快,拾起死去黑衣人長劍,在那極不可能的空間裏,反手刺出。
寒光一閃,長劍已刺中黑衣人咽喉,他當場斃命,而郝寶胸口也被刺出寸長傷口。
他連吭都不吭,忽又撲向郝貝那三名黑衣人。郝貝正好也解決了一名,另兩名見及還未到三招已死了四人,哪敢再戰?紛紛抽身逃開。
郝貝喝道:“哪裏逃?”已撲向較近一名黑衣人,抓着利劍猛砍下他左腿一大條。他痛嚎一聲,落地打滾。
另一名黑衣人已聞聲喪膽,嚇得拼命逃逸,然而郝寶豈能讓他逃走,提劍追來,眼看那人不防背面,一劍又往他背心射去,刷地穿心而過。
黑衣人看着胸口突出血森森長劍,兩眼噴突抽搐,自己就真的死了?他恐懼非常,往懷裏一探,放出信號箭,咻然飛向天際.音傳千里。
郝寶驚叫糟了,想截箭羽已是不及,猛然掠前又劈了那人一掌,當場斃命。
郝寶不敢多作停留,掠往孫大娘,急道:“咱們快走,他們可能馬上會圍過來!”
六人立即往較高山峯奔去,必要時可用飛仙術脱逃。
果然逃不了兩座山頭,又是一羣人馬圍過來。
現在來的可非泛泛之輩。少林苦竹,華山鍾月如及峨嵋送佛師太,還有戒明、戒因、九大門派分成兩半,這邊雖是實力較弱,卻也不差。在妖女指引下,他們老早就守在太行山區,忽聞令箭聲,也趕了過來,將他們圍住。
郝寶冷笑:“老禿驢,你掉了一隻手還不夠?想多掉一隻手是不是?”
苦竹冷喝:“小賊,我老早就該相信你是奇幻宮的人,把你給殺了,不過看在你上次甘心受戒分上,只要你交出奇幻宮餘孤,我可以網開一面饒你們兩兄弟不死。”
郝寶冷笑:“你只不過是想偷學奇幻宮武學罷了,可惜你永遠也學不會。除非你拜在奇幻宮門下,我再用心地教你。”
苦竹冷斥:“你已快成為階下囚還口出誑言,難道真的不怕死?”
郝寶笑道:“我當然怕死,否則怎會傳你奇幻神功?”
苦竹一愣,惱羞成怒:“你敢胡言?”
“我可沒胡言,否則在兩望峯,你怎能飛得過來?”
送佛師太、鍾月如不禁往地瞧去。
苦竹冷喝:“你想挑撥離間?我用的是達摩神功,師太不也看得清清楚楚?”轉瞧送佛師太。
送佛師太吃過郝寶的虧,存心想報復,立即點頭:“不錯,妖孽你還是受死吧!”
郝寶鄙笑:“當個出家人,還敢污了我的寶刀,貪念未清,如何能得道昇天?我只好超度你了。”
送佛師太怒道:“寶刀明明交給苦竹大師,你敢誣賴?”
郝寶輕笑:“哦,原來如此,那苦竹掌門,現在可以還我了吧?”
苦竹本想獨吞,現在被郝寶逼言,也不能否認了,冷道:“神兵利器豈能被奸人拿去作孽?老衲不能給你!”
郝寶道:“那是我的東西,你想獨吞?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老衲自會找尋方法毀了它。”
“毀你的頭……”
郝寶心知拖下去對自己不利,話方説至一半,猛然大喝,和郝貝紛紛又撲向兩人。為了迎敵,兩人從黑衣人手中搶來利劍始終未丟掉,此時化成兩道劍光,分別攔往苦竹一行五人。
“大娘快走!”
郝寶大喝,孫大娘和雪兒立即攬起青青和曇花往山峯奔去。
苦竹大驚:“快攔住他們兩人!”
然而寶貝狠命攻擊,逼得他們難以脱身。以二敵五,竟也不落一點兒下風。
苦竹眼看數招攻之不下,忽而抽出靈邪寶刃往郝寶長劍掃去,鏘然一響,長劍已斷成兩截。郝寶攻擊受阻,已被送佛師太佛塵掃了一記。
苦竹一招得手冷笑道:“我勸你們還是束手就縛,可免死罪!”
郝寶被掃疼了左腿,非但不退,反而更勇猛,大吼:“我砸死你們……”
斷劍不再護身,全往苦竹劈去,任苦竹手中有寶刃,也感壓力劇增,讓他無從發展,只得相準一點點砍落劍身。
郝寶撲擊之間,空門大露,一不小心也被戒因劃中左肩直入筋骨。他忍痛掠退,忽見得左側有棵巨樹,登時揮舞斷劍猛砍而下,斷劍過短,一次未能砍下,他只好多砍幾次。
苦竹見狀以為他想以砍樹壓人,已冷笑:“你想壓我們?未免太天真了。”
“不錯,我就是要壓死你們!”
他們不知郝寶天生神力,哪想得出他要以樹幹為武器?正笑着郝寶天真之際。郝寶豁然砍倒大腿粗之巨樹。譁然抱起它,猛往他們掃去。
樹幹掃過,宛若干軍萬馬,任是對方武功高強,也敵不過來勢洶洶的巨樹奔騰而來,嚇得紛紛走避。
郝貝趁機追殺,一時也傷了不少人,本想等待孫大娘走遠了再抽身逃開。
哪知,此處逼住對方攻擊,山峯卻傳來尖急叫聲。那是曇花的叫聲。
寶貝心頭一驚,哪還顧得再攔他們,曇花分明也中了伏兵?郝寶立即大喝,猛將樹幹丟砸苦竹一堆人,已和郝貝直掠山峯。
苦竹等人避開樹幹,也往山峯掠去。
在山峯一處,幾名黑衣人又攔向孫大娘,為首者竟是那妖女。她自是對曇花特別看中,三番兩次擄人,卻被孫大娘和雪兒死命地逼回來。
曇花就是在一次危急中尖叫,一方面是受驚而叫,另一方面卻是為了想告知寶貝此地已中伏。
因為她發現孫大娘和雪兒任是危機重重也不吭聲,那將更是危險,衡量之下才叫出聲音。
寶貝奔至,忽見得妖女,更是怒火沖天,猛喝地撲了過去。
妖女稍驚,輕掠而退,冷森謔笑:“小雜種,任你多狡猾也得俯首稱臣,任我宰割!”
她蒙着臉,卻瞞不過寶貝。郝寶冷笑:“要割肉來啊!恐怕你得賠上一條命!”
厲喝出口,人如閃電,快逾奔雷,也不知用何方法,直撲一名黑衣人,五指一探,猛抓那人天靈蓋,宛若抓豆腐般,只聽得叭然一響,腦碎人亡。瞧得連素來心狠手辣的妖女也觸目驚心。
就在她一愣之際,郝寶搶過黑衣人長劍,如着魔咒般瘋狂攻向妖女,見洞即鑽,見肉即砍,逼得妖女連連後退.一個不小心,左肋也被割出血痕。
妖女大為憤怒,定下神來,厲喝:“老孃就不信制不了你!”
她馬上又使出千奇百怪絕招,抓扣砸劈通通都來,身形更是幻化千百尊人影,鑽掠於郝寶劍隙之中,一時間又將郝寶逼退。
她武功並非差郝寶太多,而是方才驚心分神之際被郝寶乘虛而入,現在定過心來,旋展招式,郝寶反而居了下風。
郝貝也參鬥,卻被另五名黑衣人困住。
打鬥不及十回合,苦竹一行人又趕了過來。
郝寶暗自叫苦,猛又發出勁力,戳刺妖女,帶起勁風宛若狂濤駭浪,學着父親那劍招,分出數點寒光,全往妖女落去。
妖女未見過此招,心頭猶豫,未敢硬接,只好稍稍掠退,想摸清了再説。
豈知郝寶攻至一段距離竟然不攻了,將長劍震成數段,結成天羅地網,全往妖女射去。
郝寶則大喝:“快走!”
他見得來人眾多,鬥之不過,只有逃開一途。當下掠退,猛發掌勁打向黑衣人,好讓郝貝也能及時抽身。而孫大娘及雪兒早已挾起青青及曇花縱往山峯高處。
妖女忽又明白已經中計,厲吼不止,想追還得封去數點寒光,待她擊落斷劍,寶貝已逃開百餘丈,她自不甘心喝令急起直追。
寶貝一行飛向山峯,藉着飛仙術之便利,挾起青青和曇花,與稍有練過的孫大娘及雪兒一同飛過對面斷崖。
此崖位於此座山峯半腰之間,六人掠過百餘丈距離,落地之後已往山下快奔逃逸。
妖女飛仙術更是熟練,她自能縱過百餘丈斷崖,只是她手下和苦竹那些人都得繞道而行了。
然而她顧不了許多,先追上郝寶,自能困住他們以擄殺,遂也縱身而起,直掠對崖。
苦竹和送佛師太一行正好趕至,妖女在對崖已揮手示意,他們只好匆匆忙忙又趕下山峯繞行追捕。
妖女則急追寶貝而去。
逃下了山峯,郝寶決定引開他們,遂道:“你們往南方山脈,我往北方,阿貝跟着他們,有機會就帶進宮裏頭。”
郝貝點頭:“我會小心。”
當下領着孫大娘、曇花、雪兒、青青已往南面山脈掠奔。
曇花切聲傳來:“阿寶哥你小心……”
郝寶含笑:“我會的,待會兒見你。”揮揮手,也覺得眼眶熱熱的。
就只這一剎那,妖女已追來。
郝寶故意往北方掠出數丈,趕鴨子般叫着:“快走!”然後又回過頭來擺出架勢,冷眼盯向妖女,訕笑:“想追我們,可沒那麼簡單!”
妖女不知郝寶使詐,信以為真孫大娘他們逃往北方。心神一定,冷笑道:“小兔崽子,老孃有的是時間跟你耗,現在全天下武林都在追捕你們。只要時間愈久,人手自愈來愈多,到時你插翅都難飛。何不現在告訴我奇幻宮秘處,我自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郝寶冷笑:“然後呢?等你打到奇幻宮,再回過頭來殺我們?”
妖女蕩笑:“像你這種人實在是天下奇才,我怎捨得殺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把你留在身邊!”
“留在身邊?幹什麼?像潘安一樣當你的小白臉?”
妖女笑的更浪:“有何不可,老孃又不是多難看,有人想當還當不着呢!”
郝寶笑道:“我沒興趣,你還是去找你的潘安吧!”
妖女冷笑:“你可想不吃敬酒要吃罰酒?”
郝寶笑道:“我什麼酒都吃,就是不吃軟飯。再見!你想等那羣人來了再動手對不對?我可沒那麼傻。”
説完已溜入森林,像老鼠般鑽來鑽去,總也露一點兒痕跡引妖女上勾。
妖女冷斥:“你以為逃得了嗎?”急起直追。
足足追了十餘里,郝寶怕跑得過遠,苦竹那些人聽不到打鬥聲而調頭追往南方。
此處在山脈交嶺處,一大片草原碧青青,旁邊還有一座小水潭,在此山明水秀地廣人稀高嶺上打鬥自是過癮。
郝寶已擺好架勢,見得妖女追來,當下呵呵謔笑:“要我當你小白臉,也得看你有多少能耐!看打!”
一顆石塊如流光般飛躥,直往妖女門面衝來,那石塊似魔石附着咒語,在妖女眼前七尺之際,忽然進烈成七塊更細硬鋭勁尖石,像長了眼睛,張着利牙,如蜜蜂叮肉,嗡嗡發出鋭響,那聲音未竭,鋒針已叮往妖女臉龐數處要害。
妖女大為驚駭,這種凌空碎石打穴法自是十分難纏,説不定那七顆石頭又將再暴成四十九顆,實是防不勝防,不得已只好拉開蒙面巾以巾當網拉開張大,貫以真力,使其變成銅牆鐵壁般封向尖石。紗巾本是柔軟之物,現在碰向石塊,卻也發出鐵石相撞聲,砰然大響。尖石為之粉碎。
而妖女往面巾瞧去,正也密密麻麻出現四十九個小洞,暗自慶幸自己未用雙手封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忽然覺得生氣,郝寶此着似有意毀她容貌,怒意已升:“老孃要你,你還賣乖?你以為老孃收拾不了你?”
腰身一扭,身形飛起,像似氣球般飄浮,卻又如幽靈般飛掠,在十丈方圓迴旋,將郝寶困在中央。
那身形越轉越急,越轉越快,似結成一道人牆在空中凝形,轉得越急,旋流愈強,將郝寶衣衫揪扯得緊緊,宛若置身於天旋洞那洪流漩渦之中,任是銅筋鐵骨也得被轉得溶化成灰。
郝寶頓感壓力逼人,而且又不知對方正確方位,再呆下去,隨時都有可能被偷襲。當下大喝,人若沖天炮般直往上衝。
那洪流漩渦也往上移,就是不讓郝寶脱身。
郝寶冷笑,他並不想象以此就罷,馬上倒掛而下,若天雷劈地,直往地面衝去,轟然一響,地裂石飛,噴得四處開花。
妖女驚叫一聲,如牆旋影頓失,她飛退四五十丈遠,前身竟沾了不少泥灰,顯然已被噴中。
郝寶沒想到自己只想躲入地洞中,免得被旋影偷襲,誰知誤打誤砸也破了她那招“幽靈幻影”。
他從地洞中伸出腦袋,雖沾了不少泥灰,仍是捉謔不減:“怎麼樣?老鼠挖地洞雖然不雅,被老鼠屎噴得滿身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吧?”
妖女更是忿怒:“你找死!”十指抓扣,又逼了回來。
“屎(死)不就在你身上?還不夠嗎?”
郝寶謔笑,抓了兩把泥土砸向她,一個懶驢打滾,滾出泥洞,又往北邊逃去。
妖女嗔怒封掉泥土,想追往郝寶,然而一抬頭,她突然不追了。
郝寶逃了十餘丈,見她不再追趕,但覺孤疑也停下來,轉身捉訕道:“怎麼?被老鼠屎嗆死了?”
妖女驚詫:“原來那羣人並非逃往北方。”
“怎麼會,他們明明逃得比我快……”郝寶還想唬人,卻順着妖女眼光往後瞧去,赫然發現北方追來兩名蒙面人,當下暗自癟笑,轉瞧妖女,訕笑道:“就算你知道也太晚了,他們早已飛上了天,不知去向嘍!何況那羣笨蛋也無頭無臉地追來了。”
瞧往妖女背面,苦竹一行和幾名蒙面人相繼追來。
妖女冷笑:“丟了他們,逮着你也是一樣!”
墊足而飛,右掌探出,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攻往郝寶,逼得他無法脱身,只好出招迎戰。
此時苦竹一行奔來,正想追問。
妖女已説道:“那羣人往南邊跑了,你們快調頭追趕。”
若竹等人一怔,但為了追捕,也憋着被耍的悶氣,全調了頭,往南邊直掠。
而黑衣人未得命令,只好留在原地,等候差遣。
妖女為爭時效,也叫他們參戰,再加上北邊而來的兩人,一共以八敵一,郝寶可戰得十分辛苦。
雙方就此糾纏,郝寶且戰且逃,十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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