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這時才鬆口氣:“你實在有這些能力,不要再懷疑自己,大不了從頭來,我和尚永遠和你在一起!”“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他又道:“何況還有你孃的冤屈,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日光很刺眼,小刀兒卻睜眼瞪去,太陽照天地,卻照不到人們內心,為何施捨都給了惡人呢?“那些壞人是該繩之以法!”
小刀堅決地點頭,他悟通了。
“哇哈……”沒了蹦了起來,他的戰術終於喚回小刀人生觀,收穫自非比尋常。
“好小子,有你的!”沒了喜上眉梢,“有的人一生都悟不出正道,有的人突然被事情所刺激而悟出正果,你終於想通了,這將是你另外一個人生的開始。”“希望我能勝任。”
“什麼希望?而是一定能!”
“大師,呃!光頭兄,你要多指點。”
沒了摸着大光頭:“有意思,光頭兄?好!我當定了。”
他道:“你最希望做什麼?”
小刀:“幫助一些可憐的人。”
沒了頻頻點頭,帶有點狡猾:“你想幫助多少人?”
“當然是愈多愈好。”
“既然要如此,那你就得出名。”沒了眯眼道:“有名就有利,有利更能助人。”
小刀不懂。
沒了解釋:“江湖中打滾,多的是不義之財,那些都是欺壓善良百姓所得,你出名,只要報出名號,保證口到錢來。就象我和尚,吃個千百兩銀子,保證沒問題。小刀仍不怎麼清楚。
沒了笑道:”慢慢你就知道了,你本錢硬得很。不欠你帳的人可不多,夠你混的了。
“他笑得很開心。
沒了象收了一位小徒弟,唱個沒完。
“娘!孩兒將盡力去替您洗刷清白,您在天之靈。要保佑孩兒。”
再膜拜一陣,小刀已隨沒了步入小徑。
山馬鎮不大,卻十分繁榮,人來人往,不絕如縷。
沒了找了家老字號“來安客店”住了下來。
“你鬍子能不能刮?”
小刀道,“再等三個禮拜,我娘……”
沒了伸手製止他説話,抓起黑木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又給了件衣服要他穿上。
這件衣服形狀竟然和以前小刀狩獵的那件衣服差不多,尤其散亂毛毯式的披風,更覺粗曠而豪邁。
“我看你以前穿,滿順眼,照章弄一件啦!”
小刀很喜歡,換上之後,果然比以前出眾多了。
“要是鬍子理掉,就更精神啦。”小刀報以微笑。
沒了喝兩口酒,紅臉紅鼻,眯眼道,“以後酒要練,這才叫大師。”頓了一下,沒了道,“現在就等出名了,江湖叫闖萬兒。”
“怎麼闖?”
“很簡單。”
沒了走動:“我想過了!”
有點狡詐瞧向小刀,道:“追女人。”
“追女人也能出名?”
“不錯!而且很快。”沒了回答得很有把握,並有點沾沾自喜的味道。“那女人是誰?”
沒了神采飛揚,又有點色迷迷的,“你知道不知道一句打油詩?”
他知道小刀不可能知道,因為他沒混過江湖,所以他自己念出來。
“蘇喬笑,蘇喬笑,蘇喬一笑,哇哇叫!”
“蘇喬哭,蘇喬哭,蘇喬一哭,天下哭!”
他很自得地瞄向小刀:“你一定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吧?”
小刀猜想:“可能是個女人,她的名子叫蘇喬。”
“這到不難猜,難猜的是其中內在的意思。”
沒了再耍嘴皮,欺負小刀沒走過江湖,事實上,打油詩的功用,最主要的是一聽就懂。
他過足酒癮才解釋:“蘇喬是江湖才女,只要她輕輕一笑,男人見了就會哇哇叫。若是她哭了,任誰都會不忍心,也一樣會跟她哭。但最重要的是,她很有名,只要你沾上她了,保證馬上名動江湖,身價不凡。”小刀有點困窘。
“要是沾不上呢?”
“那更簡單!”
“怎麼簡單?”
“自絕!為她而死!”
“什麼話麼。”
“為她而死的多得很,都出不了名。”
“那……”小刀想不出來。
“那什麼?要見到她還不容易呢,非得弄上千百兩銀子不可。”
“我沒有那公多……”
“馬上就會有的!”沒了並不擔心,此後又説道:“現在還有件要緊的事,要有個名震江湖的外號,最好殺氣騰騰,叫人聞風喪膽。”
混江湖果真麻煩,不過外號自己取的,並不多見。小刀想。
“你將來一定能成個大人物……名號可不能亂取……”沒了煞有介事地説。突然,他又説:“小刀兒,你用什麼當武器順手?”
“我想是長箭。”
“長箭太大,而且背在身上,總是不怎麼斯文,改甩飛刀如何?”沒了道:“飛刀讓人聽起來,就有那麼一點詩情畫意。”
小刀考慮了一下,點頭道:“隨你,不過得用薄點。”
他用過飛刀,知道薄的能快速破巖,用起來較為順手。
沒了點頭道:“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他又開始思考:“飛刀現……落人……不對,飛刀砍不下人頭”
足足想了一個時辰,他才想出一句滿意的外號來:“不見飛刀只見刀,勸君莫要迎雙刀。”沒了解釋:“刀有兩把,一把是飛刀,你的武器,一把是小刀你的名字。你的飛刀是看不見的,誰想迎雙刀,就叫他丟魂,知道嗎?”小刀兒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個外號,混江湖實在不容易。
“名號有了,去試試!”沒了大聲道,“走,領錢去!”
他們走出客店,準備去領錢。
錢在咸陽城東小巷口。
沒了踹開一扇大門,強烈的燭光射出,照亮了一堆驚愕的臉孔。沒人不知此處是大業堂的賭場。這地方當然有的是錢。
幾個壯漢圍過來,一位光着上身,露出的肌肉不停地跳動,他冷笑道:“你們是來找碴的?”
沒了輕笑:“錯了,是來取點銀子。”
大漢冷笑:“只怕你找錯了地方。”
沒了不理他,轉向小刀:“這傢伙沒名氣,不理他,一招之內將人放倒如何?”
小刀點頭:“我試試!”第一次向人挑釁,他有點不自在。
壯漢在笑,笑得很輕視,因為小刀像菜鳥。
小刀鼓足勇氣,騰身出掌。
身如飛,拳如雷,雷劈人,人倒躥。
嘩啦啦一聲巨響,那羣人至少摔壞七張桌子,三根柱子。
見此倩景,壯漢們全傻了,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黃金千兩。換銀票也可以。”沒了軒釘截鐵地説,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壯漢鼻青臉腫,不敢張聲,照付。
沒了接過鋃票,含笑道:“留你們一條命!”説完,揚長而去,小刀心情實在不能平穩,就這個樣子,白花花銀子已到手,若象一些窮苦人家,就算賺上幾輩子,也賺不到一半。
沒了道:“他們的錢也不是用血汗換來的,全是不義之財。只是我們不要把這些錢亂揮霍就是了,用在該用的地方。”
小刀心情漸漸平靜,以前,在深山那段日子,銀子根本都是廢料,甚至比石頭還沒用,只要保持超然心情,千百兩銀算不了什麼。
沒了道:“一千兩,全捐給官府,用來救窮人。剩下的,就到江南,當追蘇喬的路費吧!”
西湖畔,綠柳如春,一艘艘畫舫,穿梭秋蓮青蓬間,畫舫靜靜在湖面,隨風吹送,偶爾颳起青蓬蓮葉碰觸聲,嘎嘎地,清而脆,不但不惱人,反而讓人勾出一副清新脱俗的夢境。
琴音響起,細時如小溪流水,潺潺不絕,亮時如風颳銀瓶,叮叮悦耳。
蘇喬的畫舫,一天只能登上一位佳賓。今天來的是杭州珠寶鉅商,聚來軒的公子常葉青。
蘇喬的神色看呆了常葉青。
蘇喬的笑聲勾住了常葉青的魂。
他在看她俊美的姿勢,白得能透出水來的肌膚,讓人想咬上一口。
常葉青恨不得馬上就抱她上牀……只可惜,她只是坐在那裏搖船,神情迷人而沉穩。
算了,也有十六次了吧,光看也不是辦法。
花了半個月時間,終於來到了西湖,這幾天在沒了的凋教下,小刀已老練多了。
突然,小畫坊撞上了大畫舫,一陣晃動,很煞風景。
蘇喬驚慌得來不及叫,沒了己叫出口:“來啦!白馬王子來啦!”
兩個人影一閃,己飛掠大畫舫。
紅色羅衫的丫環小蘇已過來:“二位大爺,我們小姐今天有了客人……”
“阿彌陀佛!”沒了施個法號,又道:“和尚不避俗,常規行不通。”
常葉青已氣沖沖走出,二十不到,口氣衝得很:“大爺在此,你們竟……”
敢字還未説出口,沒了懶得同他-嗦,一手楸住他衣領,丟向湖中,已走入艙內,理都不理人家。
冷夜遊泳,常葉青寒透了心,直呼救命。
遠處一嫂船已划過來,可能是他的隨從來救了。
沒了乍看蘇喬玲瓏身材,嬌美的臉蛋兒,紅紅的嘴唇,都看呆了,噴嘖直叫:“真是美人兒……”
蘇喬沒有多大驚訝,似乎這些事情她見多了。
她嬌笑道,“大師,你要我親你?”
“嗯嗯……”
沒了用力點頭。
蘇喬當真走上前來。
沒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斜視小刀,“我看算了,朋友之妻不可戲。”
“我……我還沒有嫁呀!”
“快了!”
沒了往小刀指去:“好像就是他!”
不等蘇喬回話,他轉向小刀:“看你的啦,我在外面等你。”
説完,他已走出去,躍回畫舫。
小刀也發現蘇喬真的很美。
蘇喬也很有趣地看着小刀,小刀感到有點悶窘。
“您是……”
“在下小刀。”
“這名字好奇怪!”蘇喬輕笑:“你好高……”
小刀兒至少要高出她一頭,他道:“你也不矮。”
“你知道……要見我……有銀子嗎?”
“嗯”,小刀豪爽點頭,拿出銀票,“五百兩,請笑納。”
蘇喬嬌笑,沒有接過銀票,小刀也很慷概放在左邊的櫃枱上。
“你很特殊。”
“怎麼説?”
“你敢對我如此大聲説話。”
小刀這幾天嚐到不少豪氣,説話自然是大聲多了。
“我麼,這是人的習慣吧!”
蘇喬再次瞄向小刀,想看清楚些,然後問:“你想找我幹什麼,是聊天,彈琴,還是什麼?”
小刀有點窘,但仍鎮靜,“都不是。”
“噢!”蘇喬有點意外:“很少有男人看到我不動心的。”
她又問:“那你來是為了什麼?”
小刀硬住頭皮:“追你!”
“追我!”蘇喬更是驚訝:“你想追我?要我嫁給你?”
“也不是。”
這下蘇喬迷糊了。
“那你……你追我是為了什麼呢?”
“出名!”小刀終於説出了目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蘇喬也弄懂了,她笑道:“要是你追不上呢?”
“那就…-就揍你……”
“揍我?”蘇喬媚然一笑:“不錯,到現在還沒有男人敢出手打我!你仍能出名。”她又問,“這些都是那位和尚教你的?”
“沒錯。”
“他要你成名?”
“嗯。”
“為什麼?”
“大事!”小刀含笑道:“我不能告訴你原因。”
事實上,他不敢確定自己心裏是否真想出名,只是豁開了,能幫助多少人,就算多少人。
“好吧!就算我答應讓你追,你又如何成名?”
“很簡單,明天在你住處,宣佈被我追上了就可以。”
“我宣佈以後,要是你突然不要我了,那麼我的生意還有人上門嗎?”
這點小刀一時也沒想過,吶吶説不出話來,有點困窘。
蘇喬突然嬌笑:“別急!我又沒説不答應你,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親我一下。”
蘇喬閉上眼睛,微呶嘴唇,神情嬌羞已極,整個臉紅起來了。
小刀那碰過這種事,困窘得呆不下去,急忙外奔,去求教沒了了。
沒了早就看到了,聽了小刀的話,立刻鼓動他,“那你就親啊!”
“我做不出來。”小刀苦笑。
沒了白了他一眼:“真是!”停了一下:“你問她改天行不行?”
“要是不行……”
“你不親……只好用第二種方法了!”
小刀想回頭。
蘇喬走出艙門,嬌笑道:“我答應你就是。”
小刀一陣困窘,事情總是來得十分突然。
“明天下午末時,你們來天香樓,我是……要向大家宣佈,被你追上了吧?”
小刀尷尬一笑,輕輕點頭。
沒了滿意直笑:“大姑娘,你真有面子,交了他,也不丟你的面子,明天見啦!”小刀躍下畫舫,兩人便隨舟消失在夜色中。
蘇喬很茫然,此時,她實在想找人聊聊,就算平常不太喜歡的常葉青也可以。
然而常葉青早就溜回家,噴嚏少説也得打上三天。
蘇喬有了情人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杭州城。
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早就聚到天香樓,準備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最讓人難堪的還是同屬西湖的柳家一絕柳西湖。
柳西絕稱尊武林,簡直可以説是一位武林皇帝。他們想要的東西有人敢搶?若非唐突佳人,西湖早就將蘇喬弄到手了。
如此甚好,仇人見面,沒了有一半也是看準柳家必定會干涉,才設下這步棋。
午時將近。
三香樓高三層,如塔東卧西湖,一片山水,雅緻非凡。
樓前庭院擠清看熱鬧的人羣,較有地位者,大都坐在二樓詩天茶座,如梯一樣地延伸到三樓。
三樓上,蘇喬已坐在那,一身白紗裙,不染塵煙,連表情也有點僵。
柳西湖坐在正對面樓閣,也是白色的袍,談笑風生地搖他那把白玉扇。
全部到齊,只缺男主角。
兩條人影,一青一橙,如流星般從湖西那邊直射過來,掠過眾人,輕巧落在蘇喬的身邊。
這手輕功,看得在場的人一陣騷動,先前自認不服的,再也不敢吭氣了。
柳西湖沒有過大驚訝,他自認也能弄出此花樣。
他一時未認出小刀。
蘇喬向小刀報以微笑:“你來了?”
小刀點頭一笑,“還算準時。”
沒了道,“蘇大小姐,時間也差不多,你該宣佈啦!”
蘇喬含笑不已地問:“小刀,昨夜的條件你答不答應?”
小刀還是困窘:“我做不出來。”
沒了道:“給他時間麼!他還很嫩,童子雞呢!”
蘇喬盯着小刀良久,嘴唇露出驚怪的笑容,看得小刀怪不好意思的。
沒了又催了:“快宣佈啊!將來的鬍子剃掉,保證你愛死他!那時侯再看還來得及。”
蘇喬幽幽道:“有那麼一天就好了……”
“宣佈吧!”眾人看她站起來,一陣沉默而緊張。
“他叫小刀,有個外號……”蘇喬轉望沒了,沒了細聲説了一遍。
“不見飛刀只見刀,勸君莫要迎雙刀。”她説得很悦耳,眾人很容易就記下來。
沒了很滿意,小刀也感到很高興。
蘇喬接下去的話,更能讓人刻骨銘心。
“只要有誰殺了他,我就嫁給誰!”
這句話有如劈雷,劈得大家頭昏昏地,以為聽錯了。
沒了急叫:“你説什麼?”
蘇喬又説了一遍,“誰殺了他,我就跟誰走。”
事情怎麼搞到這種地步,小刀臉色有點掛不住了。
沒了已罵出口,“臭女人,你想坑我們?小刀上!”
他們準備進行第二個計劃:揍人。
突然狂笑聲傳來,柳西湖一個凌空飛躍,輕巧地落到了小刀和蘇喬中間。
乍見小刀,他也吃了一驚:“是你!小賤種?”二話不説,出掌就劈。
小刀以前受他誨辱,心頭早就不好受,今夭有意較量一番,出手也不弱,推出雙掌,硬是封下柳西湖攻勢。
此時,眾人己湧上,拳腳盡出。
沒了見狀心知不妙,急道:“小刀兒開打,能溜就溜!”
小刀得到暗示,猛提真氣,用的是公孫世家絕學“驚月斬”,如搗海神龍,擊向柳西湖胸口。
柳西湖豈見過如此快速的攻勢?只見眼前一花,胸口登時被擊中,憤然而去,小刀身勢未停,突然揚手,要命的飛刀閃電般射向眾人,隨後説道:“光頭兄快走!”
掠過沒了,左手一提,已拉起沒了,直射東邊,和來時一樣,一個閃影就不見了。
留下那些又驚愕,又慶幸的眾人。
蘇喬望着小刀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蹲在城外的土地上,兩人啃燒焦的野味。
小刀抱怨地説,“都是你,搞這名堂,害得我……現在是出了名的壞蛋。”
沒了尷尬笑道,“我哪裏知道蘇喬這丫頭,當時會變卦?”
“原諒我一次,下一次決不會再有了。”
小刀也無奈可施,畢竟這許多天也悟出了不少人生,救濟了不少需要幫助的人,沒什麼好怪人家的。
啃下一大塊肉,沒了悠然道:“不過這樣也好,你打了柳家寶貝兒子,不出名也不行。”
“柳西湖有什麼好宣揚的?”
“他是什麼,他老爹……”沒了瞄向小刀,似乎在勸告,又象在開玩笑,道:“柳西絕的功夫,江湖掛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還是小心點。”
“雖然你出手快,但經驗,我是説交手的經驗比不上他。對上陣的話,吃虧的可能是你。”
小刀也不敢高估自己,已暗自決定碰上柳西絕,能戰就戰,不能戰就走。
“現在呢!該去何處?”
沒了罵道,“那臭娘們,等風聲平靜後找她算悵。”
“對了!”小刀忽然想起了綠金福祖孫。
“我們去我他們如何?”
沒了道,“我也沒什麼好找的,從巴谷手中救出以後,前幾天我騙了你。”
“君兒爺爺被殺了,只剩下她一個人,我要她到洛陽城,也好躲進少林派勢力。”
“綠老伯死了?”小刀總想報一份恩,結果老是不如意,消息不斷,只有嘆息。
“該死了就死了,説不定還是個解脱!”
沒了牢騷地叫了幾聲,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精神頭就來:“對了!我們去探探柳西絕的底,聽説他野心勃勃。”
“你不是讓我避開他嗎?”
“就是要避開他,才用探的法嘛,若不是避開,直接找上門砸了他不就成了。”
小刀沒有目標,只好答應。
沒了在向小刀介紹柳家:“除了柳西風外,最厲害的還有柳西風十三劍陣,合十三人的威力,比柳西風更難對付。”突然有人回答:“不錯,你很瞭解!”
十三個白衣年輕人,十三把雪亮長劍圍成一圈,指向小刀兩人。
沒了頭皮皺得如老牛的下巴,“我的媽呀!説曹操,曹操就到。”
一名劍手冷笑道:“你傷了柳家二公子,是要自斷一臂還是死?”
他指的就是小刀。
小刀站起來:“全不要。”
劍手冷笑道:“給你一袋煙的時間考慮。”
沒了細聲道:“如果突圍,晚上白玉樓見。”
小刀頷首,突然發難,掌影化作游龍罩,向左邊七名劍手。
沒了也不敢落後,少林金剛指奇怪無比,點向那名説話者。
十三把長劍忽然舞動,就象一座劍山般,不停逼向兩人要害,依劍勢看,他們對付的是以小刀為主,絕不讓他有喘息機會。
戰過七回合,劍圈縮小,小刀兒倍感困險,不得以只有以身涉險,身形往左閃去,雙掌封向迎面而來的三把長劍,再一扭身,象要避開右後方兩把長劍而往上躥。
劍手很自然預估小刀躥上的位置,刺出劍多了七寸。
然而小刀卻出乎意料地不動了,就在這一刻,兩把長劍已刺向小刀左肩命門、玉樞兩穴,千鈞一髮之際,小刀飛刀已現,硬是射穿了這兩名劍手握劍的手。
刷地響聲,小刀衣服也被刺穿兩個小洞,緊接着長劍落地。
劍陣果然不凡,雖損失兩把劍,馬上又由其他人添補,小刀此舉,讓沒了大呼過癮。
再過十二招,雙方各自受傷,沒了左腿被劃一劍,小刀右臂捱了一劍,對方三人受掌傷,一名左手指被斬,但仍英勇作戰,連方才那兩名劍手也甩左拳拾劍再戰。
驀然有人喝道:“對付大的!”
一聲令下,十三把長劍全部攻向小刀,不理沒了和尚了。
如此突變,小刀在未準備之下,硬是捱了兩劍,猛往高躥,但對方擲劍封住上空,小刀不得已扭身往下墜,又有數把劍刺向他腳底湧泉穴,小刀用盡力量扭身向下,右手多出一把小刀,點向其中一把長劍劍尖,借力翻身想逃出劍圈,畢竟反彈力道過塵,借力不得,只騰出七尺餘,已跌落地面。“小刀兒”
沒了緊張進攻,但仍突破不了四把長劍,眼巴巴看着小刀落難。
長劍一揮,八把劍尖已剌向小刀脖子,像掛蓮花一樣地鎖住他。
小刀苦笑不已。
劍手冷笑,“走!”
數人封住小刀穴道,提小狗般掠向林中。
“小刀兒別怕,我一定救你出來”
沒了直追,但越追越遠,只好放棄。
他得趕快去搬救兵。
柳西絕的宅第氣勢並不比公孫世家差,光是大門就得用上三節長竹竿才頂得到。
通道一律用三尺見方大白石鋪墊,從前院到後院,一共用掉八千四百餘塊,一塊塊擺,可以排好幾里路。
小刀被十字大綁,雙手纏在自己扛着的大木頭上,衣衫盡碎,肌膚瘀腫多處,上次受傷的傷口也裂了不少。像是剛被毒打過的囚犯,事實上毒打還沒開始。
柳西竹扶着西湖走出來。
西湖臉色蒼白,但狡狠仍在:“你也有會落入我手中的一天!”
小刀舔舔乾裂嘴唇,不理他。
西湖自行走近,挽起袖子,五指如鈎慢慢抓向他胸口,就如鋼爪般,抓出五片紅皮。
小刀硬是咬牙,身軀抖顫,汗流滿面,呼吸更急促沉濁,痛啊!
“叫呵!叫我一聲爹!我就饒了你?”柳西湖冷酷道。
柳西竹笑得更殘怨,“小淫賊,你也敢跟柳家作對?”
“呸!”
小刀硬是吐了柳西湖滿臉口水。
“媽的!”
柳西湖發瘋般撕下五片如紅蚯蚓的嫩皮,猛踢狠打,打得小刀倒地不起。
“你還敢侮辱我?少爺割了你的舌頭!”
匕首一現,就想割下小刀舌頭。
“你怕嗎?刀子利不利?”柳西湖往他臉上慢慢切,冷酷直笑:“求饒呵!求饒就放了你!説啊!説呵!”他已拉出小刀舌頭,“不説就割掉它!”
小刀呻吟,痛得整身抽搐。
“快説啊!再不説就來不及了!”
柳西湖當真揮起匕首,剌向小刀舌頭,連刺三個洞,小刀滿口是血,他想慢慢折磨小刀,以解心頭之恨。
“割完舌頭,再割了你那條淫根,看你以後如何去強xx女人?”
柳西湖揮刀就要割下小刀舌頭。
“住手!”
後廳已走出一位青袍中年書生,乾淨沒鬍子的臉上,壓着薄薄的嘴唇,十分冰冷。
名聞江湖的柳西一絕柳西風就是他。
“爹……”
柳西竹、柳西湖拱手而立。
柳西風冷漠瞄向小刀,問道:“他是誰?”
柳西湖道:“他就是在公孫府強xx女僕的淫徒,也是偷襲孩兒的人。”
柳西風慢慢走向奄奄一息的小刀:“他也是折我七名劍手的人?”
西竹回答:“是的,爹。”
柳西風注視小刀良久,面無表情,問,“你和柳家有仇?”
小刀微張眼皮,他已被折磨得元氣盡失,不能回答任何話,但心裏卻在叫:“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西風得不到答案,轉向西竹兄弟:“你們知道他出身來歷?”
西竹道:“她娘以前是公孫府女婢,後來被逐,沒混過江湖,也沒師承。”
柳西風説道:“沒師承?他能夠傷我七名手下?”
兩兄弟不語,低頭。
“帶下去!好好問清來歷!”
有衞士走過來,扶起小刀,準備關入地牢。
“記着!治好他的傷,不準再用刑!”
“是!”
衞士帶小刀離去。
西竹不解:“爹……您為何要治他的傷?”
柳西風此時才有了笑意,一樣有股殘酷味道:“他是一位高手。”
“爹……”西湖不服。
柳西風説道:“西湖,你還想騙爹?”
西湖不説話了,他知道他爹的精明和固執。
西竹道:“他已和二弟結怨,根本不可能為柳家所用。”
“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柳西風道:“必要時,西湖要道歉。”
西湖滿臉不願意。
柳西風安慰道:“這只是必要時,何況道歉也只是形式,你該知道爹的用心。”
“是,爹!”西湖才勉強接受。
柳西風又道:“再不行,可利用其他手下接觸他,讓他推心且腹,為人所用,如果仍不行,就只有讓他回地府了。”
兩兄弟唯唯應是,在他爹面前,只有聽命的份。牢很黑,也很冷。
兩個獄卒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刀兒,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一出差錯,那只有死。
小刀兒靠在牆角,經過對方治療傷口,已較舒服,但仍火辣辣,尤其舌頭上幾道傷口仍很疼。
他想自己命運老是如此不好,不知如何能夠轉運。
柳西湖的殘忍手法,哪天也讓他嚐嚐。
蘇喬為什麼臨時又變了卦?坑了他?江湖真是步步險!
沒了不知如何?他能救我嗎?我能逃過此劫嗎?能!一定能!
黑影一閃!
獄卒倒地。
小刀驚醒。
黑影再揚手,小刀已昏迷。
牢門打開了,黑影抱起小刀兒,飛掠而去。
有誰能有如此身手?能把名震天下的柳府當作客棧,來去自如?他為何要救小刀兒?是沒了和尚請來的高手?這是否又是柳西風的詭計。
天底下實在很難找到可以不驚動柳西風而將人從他手中救出的人。
柳西風這個跟頭裁得不小。
不知名的地方,如畫的類景。
百花盛開,連綿似座山。
霧中的湖,湖中的樓,泛出一股神秘的韻律。
閣中的牀,温暖舒適,淡淡香氣從幾前都株龍鳳蘭吐了出來。
四處張滿的絲閣窗上一朵朵如真似活的梅、蘭花,就象種在晶瑩剔透的冰雪中,清新宜人。
小刀兒就躺在那張温暖舒適的牀上。
如此好的牀,一定會使人睡得很香。
只不過他昏迷而不是睡覺,甜不甜都無所謂。
“這是哪裏?”
小刀醒來後,驚訝地看着四處如夢的世界。
“是你家!也是我家!”
“蘇喬?”
蘇喬含笑走上來,姿態是如此迷人。
小刀兒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這美麗的女孩是救自己的人?她為什麼會救我呢?蘇喬坐在他牀前,嬌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許多話要問我!”
小刀兒想猜出她心裏道底想什麼?為什麼要害他又救他?“你一定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對不對?”
小刀兒這才問:“這是哪裏!”
“我説過,是你家,也是我家。”
小刀兒不懂。
蘇喬嬌笑道,“前幾天我不是叫你追嗎?現在你已追到了。”
“可是你……為何要他們殺我?”
“他們殺不了你。”
小刀兒感到莫名其妙,又找不出好理由來解釋,只覺得這女孩不尋常。
“是你救我?”
“你説呢?”
小刀兒有點兒不信,又不得不信,現在正平平穩穩躺在人家牀上。
蘇喬掠一下秀髮,風情萬種:“其實象我這樣弱小的女子,怎能救得了你!”
“那……是誰?”
“你聽説過天南春神嗎?”
“春神笑?是他救了我?”
蘇喬道:“除了她!還有誰能夠將柳家府當作無人之地?”那位碰不到的高手,終於讓小刀遇上了,救了他一命。
“他為什麼要救我?”
“我不是她,不能替她回答。”
小刀兒道:“那你總該知道他在哪裏?長得什麼樣?是男是女!”
“她和我一樣,是個女的。”
“那她……長得如何?”小刀不大好意思是指美不美。
“你看我呢?”蘇喬的嬌美,實在找不出,一絲毛病,她想説:“她比我美好好幾倍。”
“我不信!”小刀兒聽了説不信,但仍在想,比蘇喬美好幾倍是什麼模樣。
“謝謝你如此讚美我。”蘇喬道:“以後有機會你就會知道了。”
小刀兒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不想。他問:“你和她什麼關係?”
蘇喬淡然一笑,象在思考,説道:“她救過我。”“那麼説是你恩人了!”
“你説呢?你感不敢恩?”
“當然感恩。”
蘇喬含笑道:“為了感恩,我總希望能多替她分點憂,做點事。”
“象她那種人也有憂愁?”
“只要是人,都會有的。只有死人才不會有憂愁。”
小刀兒喃喃道:“不錯,只要是人,誰都會有的。”
蘇喬歉然道:“上次那件事,我現在向你道歉。”
小刀兒突然道,“你當真想讓人殺我?目的為何?”
“我沒想讓人殺你……我只是想以此試試你的武功。”
她又説:“你很奇特,也好象……好象武功很高的樣子。”
小刀兒也裝出武功很高的樣子,説道,“你還是滿意吧?”
“嗯!真的很高。”蘇喬神秘一笑:“不過當時你如果把鬍子刮掉,我可能就……就認不出你了。”
“刮和不刮有何差別!”小刀伸手往臉上抓去,鬍子不見了,獎愕道:“你颳了我的鬍子?”
“嗯!”蘇喬輕輕點頭,望着那張獨特而俊俏的臉,笑聲頻頻。
“你很奇特,因此我就忍不住颳了它。”
小刀兒很緊張,心裏在算日子。
“你不高興了?”蘇喬也緊張了。
小刀兒急問:“你何時刮的?”
“兩天前。”
“我來此幾天了?”
“五天。”
小刀兒終於噓了口氣:“還好!只差一天了。”
離他娘忌辰正好五十天,已過了七個禮拜了。
“刮鬍子也要看日期?”蘇喬不解地問。
小刀兒不便説明,只説和人打賭。
“還好,沒讓你輸!”蘇喬正在欣賞他的臉。
小刀兒突然想到臉上被颳了一刀,舌頭也被刺傷幾個洞,現在卻好象沒事。
他摸臉道:“還過得去吧?這道疤痕?”
蘇喬道:“還好,那是把利刀。如果鈍一點,深一點,你臉上該出現疤痕了。”
他臉上只剩下一道細如牛毛的紅傷痕,稍待時日,就將痊癒。
小刀兒感到慶幸,不禁對春神和蘇喬又有一分感恩了。
“你都為春神做什麼事?”
“不一定!有時她讓我找人,有時讓我教訓壞人,但機會不多。”
“你也有武功?”
“嗯!不過比起你來可差多了!尤其是你的出手,好快呀,不見飛刀只見刀。”蘇喬笑得含情。
小刀兒有點不好意思:“那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想一下,問:“我何時才能見到春神笑?”
他要當面謝她救命之思。
也想着看她,倒底美得如何!
“我也不知道,恩人來去無蹤,都是她來找我的。你別心急,只要你有心,遲早會見到她的。”
小刀兒感到不只春神神秘,連蘇喬也神秘。
“這到底是哪裏?”他問。
蘇喬嬌柔起身,笑道:“太湖一角,常年罩霧就神秘多了,你好好休息,其它事等你傷好了再聊不遲!”
當然好,因為蘇喬已點了小刀睡穴。
蘇喬再次瞧向小刀兒臉龐,心中起伏不定,輕嘆出聲:“唉!”步出小樓,消失霧中!
公孫府自小刀兒走後,並未因此而平靜下來,尤其是公孫秋月的傷,遲遲不能痊癒,若是由公孫斷掌權,人心更是惶惶不定。
“大哥!你該做個決定。”
公孫斷立於牀頭,神情冷漠地盯向公孫秋月。
“二弟……你又何苦呢?”
“不如此又如何?”公孫斷口氣較硬:“公孫世家不可一日無主。你病了一個多月,事情已很不好解決,再拖下去,情況對我們府上很不利。”
富可敵國的公孫世家,全國有多少錢莊、銀樓、綢緞鋪?他們都等着主人的指揮。
公孫秋月感嘆良久,悲憂道:“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你不肯交出權?”
“二弟……”
“叫我也無用!”公孫斷有點生氣道:“為了公孫世家,你該如此。”
“二弟,你明明知過這些都不是……”
“我不聽這些。”公孫斷打斷了他的話:“當初老爺交給你就等於傳給你,現在你該放手了。”
公孫秋月感嘆不己:“現在由你代理不是一樣?”
“不一樣!起碼指揮不能如意。”
“那你是要這個位置?”
“不一定要給我!我和你一樣快老了,人老了也無用了。”
“你是説傳給下一代?”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公孫秋月嘆道:“他們還都那麼年輕……”
“年輕?十幾歲的皇帝多的是,何況公孫世家是武林望族,武功成分為大部分原因。”
公孫秋月對他的咄咄逼人,感到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