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公主將“罪狀”交給蘇戀花,小心翼翼地問道:“蘇公子,這……行了嗎?”
蘇戀花道:“差不多了。”順手又交給万俟崗。
万俟崗也點了點頭,清霜公主暗吐了口氣。
誰知這口氣還未吐完,小芳道:“讓我來瞧瞧。”
清霜公主大驚,不知這小魔頭又要耍什麼花招。“小芳接過“認罪狀”看了看,笑道:“公主,你的字寫得很不錯嘛。”
清霜公主賠笑道:“不敢,不敢。”
小芳道:“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答應?”
清霜公主思及展寒瓊的下場,心中一寒:“她所説的必非好事,我若答應了,則正中其圈套;若不答應,她更有藉口整治我了。”顫聲道:“不知你説的是什麼事?”
小芳道:“我所寫的字太難看,比小蝌蚪打架還要醜陋,公主的字既然寫得這麼好,就不如當我老師,每天教我寫吧。”
清霜公主心道:“如果我做了你的老師,每天不被你這個學生修理得慘兮兮的才怪呢。”忙道:“千萬不行,我……在下才疏學淺,怎能當你的老師?”
小芳沉下臉來,道:“這麼説來,你既不配當公主,也不想做我老師了?”
清霜公主將一雙請求的目光望向蘇戀花。
蘇戀花知道公主也被捉弄夠了,道:“小芳,你若想早點見到師父,就不要給公主殿下為難了。”
小芳嫣然一笑道:“既然蘇大哥説話了!我就放公主一馬。”
蘇戀花道:“公主,你再傳一個武官進來,持你令牌,先將雞大夫請到這兒來,然後我們才能放你。”
清霜公主只得從命。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雞大夫被數名官兵抬着到了塵緣洞。
雞大夫本已瘦得像雞,又坐了這麼多天的牢,更是銷形骨立,令人幾乎不敢認了。
幸好清霜公主、展寒瓊想從她嘴裏得到“不死大全”,又知她性子倔犟,寧死不屈,因此並未對她動以酷刑。她看起來非人非鬼,實際上筋骨、內臟沒有受到損傷。
雞大夫與蘇戀花、万俟崗、小芳相見,自有一番悲喜。
小芳傷心得淚水長流,跳起來罵道:“清霜公主,你竟敢把我師父傷成這個樣子,我不放你走了,我要殺了你!”
她拔出常風腰間的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向清霜公主,眼看刀鋒便要砍到清霜公主腦袋,大刀忽地頓住,蘇戀花已用兩根手指緊緊夾住刀鋒。
小芳運盡全身力氣回奪,刀鋒也未動分毫,瞪眼道:“蘇戀花,你吃裏扒外,為什麼阻止我殺清霜公主?”
雞大夫忍不住也道:“蘇公子,這清霜公主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你為什麼要救她?”
蘇戀花嘆道:“她雖然該死,但現在卻不是殺她的時候。”
小芳怒道:“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殺她?”
蘇戀花道:“時候到了,你自會知道。”説話間,凌空出指,解了清霜公主穴道,笑着道:“公主,你若要逃命,快走吧。”
清霜公主大喜;不及道謝,一個翻身,掠出塵緣洞。小芳棄了大刀,喝道:
“你這個臭三八,爛婊子,看你往哪跑?”
但清霜公主輕功比她高出了許多,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小芳跺足道:“爹,你為什麼也不阻攔?”
万俟崗笑道:“如果清霜公主現在死了,就沒人替蘇公子洗脱罪名了。你總不會希望他一輩子都蒙着個‘兇手’的惡名吧廠他頓了一頓,又道:”況且有許多武官、官兵見到我們和清霜公主在一起,她若出了意外,朝廷必會查到我們。實不相瞞,爹也不願意整日被朝廷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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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仍不服,叫道:“我還是覺得除惡務盡,應該殺了清霜公主!”
万俟崗轉向蘇戀花時,神色凝重,道:“蘇公子,我們一定會找到嫣然的。”
小芳這才想起嫣然仍沒有下落,不由一陣沉默:“我和師父見面了,可蘇大哥卻仍沒有嫣然的絲毫訊息。雖然我非常想嫁給蘇大哥,但我也希望他們能團聚,那樣,蘇大哥才能活得開心。”
蘇戀花悽然一笑,道:“但願她真是被錢鍾錢抓去了。”
万俟崗道:“錢鍾錢一敗,已沒有別的地方可走,必投鬼蜮宮。”
他握起拳頭,道:“現在,也正是剷除鬼蜮宮的最佳時機!”
崇山峻嶺,莽莽森林。
瘴氣瀰漫,毒物出沒。若非万俟崗領路,蘇戀花絕對想不到在此山林之中居然有一座詭秘莫測的鬼蜮宮。
離開京城之後,蘇戀花途中便聽到有人議論紛紛,原來清霜公主承認自己被展寒瓊所利用,做下了許多對不起武林俠義道之事,當然許多罪名都由死去了的展寒瓊所承擔。
這個消息立即轟動江湖。
少林、武當、峨媚等門派這才明白蘇戀花確是含冤莫白,但卻誰也不知蘇戀花到了哪裏。
蘇戀花已和万俟崗、雞大夫、小芳數人迅速趕往廣西。
雞大夫筋骨、內臟既然無傷,以她的醫道,皮肉之傷自不在話下,但她眼睛盲了,不願到鬼蜮宮。
但万俟崗卻懇切地希望她去,因為廣西一帶氣候大異中原地帶,鬼蜮宮又隱藏在深山密林之中,稍一不慎,即會被毒蟲猛獸所傷,那時就需要雞大夫妙手回春了。
雞大夫這才跟着來了。
万俟崗説得果然不錯,廣西山區地形之複雜、氣候之獨特,蘇戀花尚能慢慢習慣,小芳卻苦不堪言。
當穿行原始森林時,別説蘇戀花等三人遇險,縱連雞大夫也差點被不知名的毒蛇咬死,所幸一路有驚無險。
小芳埋怨道:“爹,你為什麼不把白傑、鳳七等人一起帶來?那樣鬼蜮宮豈不更容易打下來?”
万俟崗道:“你有所不知,我們這次不是攻打,而是奇襲。”
雞大夫接着道:“万俟大俠説的有理,倘若錢鍾錢知道我們攻打鬼蜮宮,必定會以嫣然來要脅,那我們豈非要處於被動?”万俟崗道:“因此我們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能剷除鬼蜮宮。”
蘇戀花卻沒有説話。
距離鬼蜮宮愈近,他心裏的陰影愈大:“嫣然真的在鬼蜮宮嗎?”
他們在一片廣闊的山谷中終於看到了鬼蜮宮。
這山谷裏面氣候温和,種植着許許多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更有許多不知名的鳥兒在其中飛翔、嗚唱。
-鬼蜮宮宮殿之雄偉、壯麗,更是令蘇戀花瞠目結舌。
在人們的想像中,鬼蜮宮縱然建築恢宏,也會顯得陰氣森森,豈知竟不亞於皇宮,是人世間的奇蹟。
由此可見,那鬼蜮之神不僅武功蓋世,兼且智慧、能力皆稱一流,可惜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她一生最好的是“色”,最後竟也被“色”所累,死在錢鍾錢手下。
小芳不解地道:“錢鍾錢受了那麼重的傷,能夠逃到這裏嗎?”
万俟崗道:“你這個問題太幼稚了。”
小芳瞪眼道:“幼稚?”
万俟崗道:“正是,想那錢鍾錢既操縱了鬼蜮宮,在廣西各地又豈能沒人接應他?若不是我懂得這裏的地形、暗哨,早就被鬼蜮宮的人發現了。”
小芳道:“那我們怎麼進去?”
万俟崗道:“等。”
小芳道:“等?”
万俟崗道:“不錯。”
小芳道:“等錢鍾錢抓我們進去?”
万俟崗搖頭道:“等冒平將我們秘密地接進去。”
小芳道:“冒叔叔知道你來嗎?”
万俟崗道:“不知道。”
小芳道:“那你如何通知他?”
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以放煙火或者學烏鴉叫的暗號來通知他?”
万俟崗道:“不是。”
小芳道:“那他怎麼知道?”
万俟崗道:“我自然有秘密的方法。”
小芳道:“能説給我聽聽嗎?”
万俟崗道:“不能。”
小芳道:“為什麼不能?”
万俟崗悠然道:“這既是秘密的方法,當然就不能對外人道了。”
小芳氣得直翻眼,道:“你……”
蘇戀花忍不住也笑道:“令尊大人既然不想説,難道你就不能看嗎?”
小芳“咯咯”一笑,道:“還是蘇大哥好,爹不好。”
万俟崗嘆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現在還沒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若以後嫁了人,更不知如何罵爹了。”
小芳甜滋滋的,衝着蘇戀花扮了個鬼臉。
蘇戀花只有裝作沒看見。
雞大夫道:“你們最好不要説話,萬一被鬼蜮宮的人發現就糟了。”
到了晚間,一輪明月升在空中,四周蟲聲爭鳴,愈增寂靜。
万俟崗抬頭望月,月圓如冰輪。
他臉上的神色也似若有所思。只聽他嘆道:“今晚的月亮好圓。‘小芳道:”
你還應該説今晚的月色好美。“
万俟崗道:“你可知今天是陰曆多少?”
小芳道:“不知道。”
蘇戀花接着道:“我卸道。”
万俟崗道:“哦?”蘇戀花道:“今天是十六。”
万俟崗道:“怪不得月亮這麼圓。”
小芳道:“十五的月亮應該最圓。”
蘇戀花道:“不對。”
小芳瞪眼道:“怎麼不對了?”
蘇戀花道:“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小芳道:“我就沒聽過。”
蘇戀花道:“那只是你孤陋寡聞而已。”
小芳道:“你敢説我孤陋寡聞?”
蘇戀花知道再跟她説下去,勢必沒完沒了,當下對万俟崗道:“你對月亮似乎特別感興趣。”
万俟崗道:“你看得出來?”蘇戀花笑道:“我還看得出來,冒平好像也跟這月亮有關係。”
万俟崗道:“看樣子什麼都瞞不了你。”
蘇戀花道:“可是我還是什麼都不明白。”
万俟崗道:“在我和賈月逃離鬼蜮宮時,冒平就跟我約定:每逢十六的深夜亥時,不論刮多大的風,下多大的雨,他都會到這處樹林等候我們。”
他臉上浮起淒涼之色,低低地道:“可惜賈月永遠也不會來了。”
小芳心中酸楚,低聲道:“爹!”
蘇戀花道:“賈月雖然回不來了,但小芳來了,我相信,無論是賈月,還是冒平看到小芳,都會高興的。”
万俟崗嘆息道:“是啊,賈月地下有知,看到小芳這麼漂亮這麼聰明,又見我們即將掃蕩這個魔宮,定會高興的。”
雞大夫突然凜聲道:“有人來了。”蘇戀花道:“現在已到亥時,可能是冒平來了。”
四人伏好身子之後,果見一個人步履沉穩地行了過來,這人身材削瘦,劍眉朗目,腰間懸着一柄長劍。
他到了林中,仰望圓月,嘆息道:“十幾年了,我難道永遠也等不到他嗎?”
水銀般的月色下,這人的眼角竟摘下了數滴淚珠。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但是男兒的眼淚無疑也是最感人的。
這人話音未落,只聽得一人緩緩道:“這次你沒有白等……”接話的是万俟崗。
蘇戀花、小芳、雞大夫也跟着從長草中長身而起,這人聽到万俟崗的聲音,身軀大震,慢慢轉過身來,兩人的目光相遇了,他們都在對方的眼睛中讀到了喜悦與激動,看到了瑩瑩的淚光,兩人久久無語,良久,他們的雙手才互握,然後,他們互相擁抱;熱烈的擁抱,誰説男人之間的重逢不感人?誰説英雄就無淚?蘇戀花等三人不用猜,就明白這人是冒平了。
冒平道:“万俟崗,我終於等到你了。”
万俟崗道:“我終於看到你了。”
冒平道:“只可惜……”
万俟崗知他又要提起賈月,忙道:“冒平,我來給你介紹三個人。”
冒平已轉過頭來,目光炯炯,第一個就是蘇戀花。
蘇戀花微笑道:“久仰冒大俠大名,今晚一見,當真三生有幸。”
万俟崗剛要説話,冒平已搶着道:“看閣下風采照人,神氣內斂,當今江湖少年英俠雖然輩出,但能與閣下相比者,絕對不會超過三人。”
蘇戀花道:“不敢。”
冒平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閣下必定是……”
他眼中露出笑意,一字字地道:“閣下必定是風流公子蘇戀花!”
蘇戀花聳然動容道:“冒大俠神目如電,在下欽佩無已。
但您如此謬讚,在下卻不敢苟同了。“
冒平哈哈大笑,笑聲未已,他又望向雞大夫,雞大夫仍面無表情。
冒平微笑道:“晚輩冒平參見雞大夫。”
雞大夫也不禁佩服冒平的眼力,笑道:“我這個大半截已進入棺材的老婆子,既身瘦如雞,又雙眼皆盲,難怪冒大俠一眼就認了出來。”
小芳不等冒平望向自己,道:“你若能猜出我是誰,我就真的佩服你。”
冒平道:“這還用猜嗎?你當然就是雞大夫的高足小芳了。”
小芳笑道:“這有什麼難猜的?可是我要你猜得不是這個。”
冒平道:“那你叫我猜什麼?”
小芳眼珠子一轉,道:“你猜我和這裏的誰關係最近。”
冒平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跟你最親的當然是雞大夫了。”
小芳道:“不是。”
冒平又望着蘇戀花,心忖道:“莫非她是風流公子的小情人?”
他微笑道:“你和蘇公子嘛,我看即使有親密的關係,也不是現在……”
蘇戀花知道冒平又被小芳誤導了,苦笑道:“我和小芳姑娘當然沒有半點親密的關係。”
冒平遲疑道:“那現在就只剩下万俟崗老兄了。”
他沉吟道:“莫非你是万俟崗的乾女兒?”
万俟崗忍不住大笑道:“不是乾女兒,而是親生女兒!”
冒平吃了一驚,仔細端祥着小芳,動容道:“你的母親是賈月?”
小芳點點頭,道:“可惜我連她老人家一眼也沒見過。”
冒平神情激動,眼中又不禁泛起熱淚,道:“恭喜你們父女重圓。”
万俟崗道:“等有空,我一定詳細地將我和小芳相認的經過説給你聽。”
冒平道:“嗯,那一定感人。”
万俟崗道:“近來鬼蜮宮有沒有出現異常情況?”
冒平道:“沒有。”
万俟崗道:“宮主……”
冒平道:“隨着時間越來越長,我越來越確定現在的宮主是別人假冒的。”
万俟崗道:“不錯,真正的鬼蜮之神早巳死了。”
冒平道:“你都知道了?”
万俟崗沉聲道:“你可知道幕後操縱者是誰?”
冒平道:“誰?”
万俟崗道:“錢鍾錢!”
冒平動容道:“賭公子錢鍾錢?”
万俟崗道:“正是此人。”
冒平道:“他沒死?”
万俟崗道:“他一直在詐死。”
他將無非寺的驚變簡略説了。
冒平眼睛閃閃發光,喃喃地道:“太好了,如果錢鍾錢回來,這無疑是除去他的最好機會,也是剷除鬼蜮宮的最好機會。”
蘇戀花禁不住問道:“那你有沒有發現鬼蜮宮有個可疑的女人?”
冒平略一猶豫,道:“蘇公子説的可是尊夫人?”
蘇戀花點頭。
冒平嘆道:“可惜我從來沒有見過鬼蜮宮有什麼可疑的女人。”
蘇戀花臉現失望之色。
冒平目中掠過一絲憐憫,道:“如果你是錢鍾錢,會將嫣然隨意讓別人看到嗎?”
万俟崗接着道:“冒平説得有理,錢鍾錢一定將她關在某一個秘密的地方,只要我們找到錢鍾錢,就必定可以找到她們。”
蘇戀花道:“但願如此。”
小芳道:“冒叔叔,你能帶我們進去嗎?”
冒平道:“近來這假的鬼蜮之神對我非常信任,每個月之中,我甚至有一兩次的機會可以隨時出入鬼蜮宮,我帶你們進去當然沒有困難。”
小芳道:“我曾聽爹講過,鬼蜮宮的道路非常絕秘。一個人要想從鬼蜮宮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進入想必也是如此。”
冒平道:“常言道,難者不會,會者不難,這些秘道對其他人來説,當真是複雜奧妙,處處充滿殺機、淪陷阱,可我縱是閉着眼睛也能出入。”
小芳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進去!”
錢鍾錢果然由鬼蜮宮弟子接應,回了鬼蜮宮。
但他被勾魚傷得實在不輕,已經服用了很多名貴之藥,內傷雖未愈,但精神已好了不少,甚至已能下牀走動。
錢鍾錢當然不敢明目張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鬼蜮宮,他一直躲在鬼蜮之神的秘室中。
——這鬼蜮之神當然是個傀儡。
鬼蜮之神瞧起來大概有三十三四歲,正是成熟的年齡。
她風姿綽約,柔媚萬端,一顰一笑都是那麼迷人。
她的額頭看不到一絲的皺紋,眼睛明亮如秋水,盈盈欲語,鼻子小巧而堅挺,嘴唇紅潤如花瓣。
她的身材豐滿而不顯得臃腫,苗條而不顯得瘦弱,完全可以説是有着“天使般的臉,魔鬼般的身材。”
每次見錢鍾錢時,都是在這個秘室,所以當走出這個秘室時,鬼蜮之神雖然儀態大方,但卻充滿了威嚴,輕輕一聲咳嗽,就可以將許多“男妃”、弟子、侍女嚇得魂魄出竅,連鬼蜮官都震顫不已。
但當看到錢鍾錢時,她卻是奴顏卑膝,柔情萬種的,錢鍾錢精神剛好一點,就立即把鬼蜮之神叫了進來。
鬼蜮之神吃吃地笑道:“看你那色迷迷的模樣,叫我一定沒有好事。”
‘錢鍾錢道:“誰敢説做愛不是好事?”
鬼蜮之神似乎真的吃了一驚,道:“你竟要跟我做愛?”
錢鍾錢正色道:“我們少説已做過一千多次了,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鬼蜮之神道:“你傷勢還未痊癒,能劇烈運動嗎?”
錢鍾錢故作神秘地道:“這種運動,是有利於身體的。”
鬼蜮之神挽起衣袖,露出雪藕般的手臂,勾住錢鍾錢脖子,膩聲道:“可是我現在不想……”
錢鍾錢道:“你怕我受不了?”
鬼蜮之神道:“我是為你好嘛。”
錢鍾線道:“真的沒問題的。”
鬼蜮之神道:“可是……”
錢鍾錢笑道:“難道你不想跟我,而是去找那些‘男妃’?”
鬼蜮之神撒嬌道:“你真懷。”
錢鍾錢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現在就要對你非常得懷……”
嘴裏説着,手掌已在鬼蜮之神豐滿的乳峯上撫摸起來。
鬼蜮之神輕吟道:“你的勁好大。”
錢鍾錢道:“我早説過,我的傷勢絕對沒事的。”
鬼蜮之神道:“既然沒事,就放心、大膽地來吧。”
錢鍾錢將鬼蜮之神橫抱在膝頭上,嘴唇在她臉頰上暴雨般一陣狂吻,兩隻手在她身上不住地遊動着。
鬼蜮之神呻吟漸響,很快,她的乳頭已凸起,呼吸也變得急促了,她身上的衣裙一件件地被錢鍾錢脱了下來,鬼蜮之神赤裸而光滑如玉的胴體便完全袒現出來。
她面頰嫣紅,乳房堅挺,臀部渾圓,雙腿修長,每一個地方都那麼動人,都足以引誘男人為之犯罪。
看到鬼蜮之神的玉體,錢鍾錢眼中已發出光來。
鬼蜮之神喔道:“看什麼?我的每一寸肌膚豈非都被你看遍了?”
錢鍾錢笑道:“你對我而言,每一次都是新鮮的。”
“永不厭倦?”
“永不厭倦。”
“做那種事時,也永不疲倦?”
“絕不疲倦!”
“那就施展施展吧。”
“沒問題。”
隨着鬼蜮之神發出數聲或高或低的呻吟,整個牀立即抖動起來,一個是色中惡魔,身帶傷勢仍要戲蜂弄蝶,一個是飢渴難熬、曲意逢迎,怎能不欲生欲死、欲仙欲飄?
激情如火的鬼蜮之神歡快無比,就似一尾美人魚,在水中搖來擺去,叫個不停。
錢鍾錢更是忘記了傷勢,高來低往,永不知倦,秘室中春色正濃。突然,門外傳來急呼:“宮主,宮主!”
錢鍾錢皺眉道:“誰在鬼叫?”
鬼蜮之神道:“好像是小蓮。”
“小蓮是誰?”
“我的貼身侍女。”
“你出去瞧瞧。”
“現在我不想去……”
鬼蜮之神説着,聳動着身軀,絲毫不想跟對方分開。
錢鍾錢臉色頓沉,道:“你別忘了你是鬼蜮之神!”
鬼蜮之神一邊“啊、啊、啊”地叫着,一邊喘息道:“可人家還未盡興嘛。”
錢鍾錢更是不悦,道:“如果宮內真的出了事,你能負責得了?”
鬼蜮之神還在搖擺晃動,已被錢鍾錢發掌推了出去,鬼蜮之神嘟着小嘴,披着一襲輕紗,下了牀,開了秘室之門,不耐煩地道:“小蓮,什麼事?”
她出門之際,忘了關門,錢鍾錢由於激情未盡,憋着一股惡氣,運功之下,還是牽動着傷口,隱隱作痛,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也懶得去關門。
鬼蜮之神的話聲未落,就見小蓮奔了過來,吼頭道:“奴婢拜見宮主。”“鬼蜮之神冷冷地道:”什麼事?“
小蓮道:“冒平急急慌慌地趕來,神色間顯得非常焦急,説有非常緊急的事要稟告宮主,因此奴婢才打擾宮主。”
鬼蜮之神哼了一聲,道:“冒平呢?”
小蓮道:“就在鬼蜮廳。”
由於冒平是“男妃”的身份,所以鬼蜮之神仍披着薄如蟬翼的輕紗,穿過一條並不很長的畫郎,到了鬼蜮廳。
冒平正在廳口相候。
鬼蜮之神非常喜歡這個聽話的“男妃”,在錢鍾錢不在的時候,他解去了自己許多寂寞,於是淡笑道:“你找我何事?”
冒平道:“我發現了一個異常情況。”
鬼蜮之神道:“是嗎?”
她嘴裏説着,腳步仍邁向大廳,冒平、小蓮緊跟而人,驀然,廳門左右急衝出二人,一出右掌,一出左爪,攻向鬼蜮之柙,原來廳內竟隱伏着兩個高手。
鬼蜮之神萬沒料到會有這個變化,一聲驚呼都未來得及發出,腰間便中了一掌,肩井穴也被緊緊扣住。
冒平同時轉身,“啪”的一掌,將小蓮擊翻在地。
鬼蜮之神吐出一口血來,望着擊自己一掌的刀疤漢子,面現驚駭之色,道:
“我……我見過你的畫像,你是……”
刀疤漢子道:“在下万俟崗。”
鬼蜮之神又望向另一個以手爪扣住自己穴道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微笑道:“在下蘇戀花。”
只見大桌下又鑽出一個小姑娘,輕輕一笑,道:“我叫小芳。”
緊接着一個盲了雙眼的老太婆又幽靈般冒了出來,道:“老婆子叫雞大夫。”
鬼蜮之神瞪着冒平,怒聲道:“原來是你帶他們進來的!”
冒平恨恨地道:“鬼蜮宮這個淫窩、魔窟,早就應該放一把火燒了。”
万俟崗嘆道:“如果你是真的鬼蜮之神,我相信即使是我們數人聯手,也絕不容易偷襲成功。”
鬼蜮之神眼角肌肉劇烈跳動;道:“你們在説什麼?我聽……聽不懂。”
小芳叫道:“你是假冒的,是個傀儡。”一步竄上來,伸出手來,抓住鬼蜮之神臉皮,使勁撕扯。
鬼蜮之神痛得眼淚直流,但小芳撕了幾下,她臉上的一層皮果然被撕了下來,撕下來的並不是真正的臉皮,這鬼蜮之神是假冒的,臉上戴着精緻的人皮面具。
她的真實面目其實也長得甚美,只是臉形稍圓,跟鬼蜮之神的瓜子臉頗為不同,臉色蒼白,想是長期戴着面具之故。
小芳喝道:“你到底是誰?”
鬼蜮之神道:“我叫祁雪雁。”
小芳道:“你是錢鍾錢的什麼人?”
祁雪雁道:“我本是他的丫環,他叫我來假扮鬼蜮之神,我……不得不聽他的。”
蘇戀花沉聲道:“錢鍾錢呢?他在哪裏?”
祁雪雁仍想錢鍾錢趕來相救自己,顯聲道:“我沒見過他。”
蘇戀花瞥了瞥她幾乎裸露的胴體,道:“她似乎剛跟錢鍾錢在一起。雞大夫,你和小芳留在這裏。万俟兄、冒大俠,咱們去找錢鍾錢。”
万俟崗道:“可錢鍾錢在哪呢?”
冒平道:“祁雪雁不肯説,這小蓮或許會説出來。”
他伸掌拍開小蓮被封穴道,小蓮只是被冒平一掌擊中穴道,並未受傷。
冒平道:“小蓮,我知道你昔日和賈月的交情不錯,因此手下留情,希望你能帶我們去找錢鍾錢。”
小蓮感激地道:“多謝冒……冒先生手下留情,可我不知道誰是錢鍾錢。不過,我可以帶你們到宮主的秘室去。”
祁雪雁急了,罵道:“小蓮,你這個臭……”
一句話未罵完,只聽得“啪”一聲,臉頰已被小芳重重捩了一掌,頓時紅腫起來,一時之間,哪還能説出話來?小蓮帶着蘇戀花等三人到了秘室之外,悄聲道:
“就在那裏……”
錢鍾錢耳朵靈敏,立即翻身躍起,想把秘室之門關上,可是他快,蘇戀花的速度更快。蘇戀花揮拳迎面痛擊,錢鍾錢‘側身避過,剛欲發動機關,万俟崗、冒平已衝了進來。
蘇戀花嘀咕道:“錢鍾錢,你受傷之下,絕對不是我們三個人的對手,還不趕快投降!”
錢鍾錢左衝右突,始終無法突圍,情知落人對方之手,生不如死,咬了咬牙,慘笑道:“你們永遠也殺不死我的,只有我……我才能殺死自己……”
他的嘴裏溢出大量黑色的血來,也不再抵抗,蘇戀花等三人見此情景,盡皆罷手。
錢鍾錢猶在慘笑道:“沒想到你們竟能找到這裏來……”
一語未已,忽地仆地倒下。
蘇戀花急步搶上,焦急地問道:“錢鍾錢,你把嫣然關在什麼地方了?”
錢鍾錢怔了一怔,突然仰天大笑道:“你以為是我抓了她?”
蘇戀花道:“不是你還有誰?”
錢鍾錢忍不住大笑,一邊笑,一邊咯出黑血,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雖能找到我,但卻、不遠也找不到嫣然了!”
蘇戀花幾乎用哀求的語氣道:“錢鍾錢!你都要死了,還不肯告訴我?”
錢鍾錢道:“我想告訴你,可是我……可是我無法……”
説到這裏,頭頸突然一歪,臉上那詭異的笑容也凝結住了,錢鍾錢已氣絕身亡!——
玄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