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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夜探錢府

    蘇戀花道:“那次我帶溜溜赴躍虎溝之約,你不惜蒙了面來阻攔,想必害怕雷霆就是那個勾結鬼蜮之神的人?”

    万俟崗道:“你説我想利用你對付展寒瓊,做刑部總捕頭,我就感到蹊蹺,便問你是聽誰説的,可你就是不説。”

    蘇戀花嘆息道:“那話雖是雷霆説的,但我又怎能想到他是個大惡人?”

    万俟崗道:“後來我無意中窺見雷霆和展寒瓊在一起,並隱隱聽到‘仁義屋’三字,不由震駭至極,想立即向你示警!可那展寒瓊當真狡猾如狐,居然發現了我,我打不過他們,只得遠走。”

    蘇戀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我和溜溜、雷霆離開那農户家,隱隱聽到廝殺聲,原來就是万俟崗與展寒瓊在惡戰。雷霆闖入那農户家時也急匆匆的,原來是害怕萬埃崗趕來通風報信。”

    他問道:“想必那鬼手等人也是鬼蜮之神派來的了?”

    万俟崗道:“不錯。”

    他長長一嘆,道:“後來我聽説你在仁義崖死了,心痛至極,發誓替你報仇雪恨。但是數月之後,我又聽説你復活了,雷霆卻死了,便知其中大有文章。”

    小芳道:“雷霆死了,應該是報應,很好呀,如何大有文章了?”

    万俟崗道:“蘇公子,你看呢?”

    蘇戀花沉吟道:“按鬼蜮之神所説,她與濟南五公子勾搭上了,那位公子就應該是她的同謀,在正常情況下,絕不會害死他。而如今濟南五公子只剩下我一個人,所以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小芳眼睛閃閃發亮,道:“也許鬼蜮之神現在勾結上了展寒瓊,勢力強大了,用不着那位公子了,所以殺之滅口。”

    蘇戀花道:“可是我和你爹仍然活着,他們就不應該在這時候除掉一名得力的干將,那與常理不合。”

    小芳笑道:“鬼蜮之神既然失去了人性,所做的事情當然也就大悖常理了。”

    万俟崗道:“蘇公子,你説濟南五公子,是哪五公子?”

    蘇戀花失笑道:“這我能不知道嗎?”

    万俟崗沉聲道:“請你再説一遍。”

    小芳道:“讓我來説……”

    蘇戀花見万俟崗神情凝重,彷彿這個看似幼稚的問題非常重要,便道:“濟南五公子,乃是風流公子蘇戀花、霹靂公子雷霆、賭公子錢鍾錢、銀鈎公子勾魚、黑馬公子宰千户。”

    万俟崗道:“在這五人之中,先死的是宰千户、錢鍾錢,然後是勾魚和你。

    你命大,又撿了一條命。現在雷霆武功被廢,不知去向。蘇府已經兩度失去輝煌,但因為其主人還在,所以還能重振雄風,可惜黑馬幫、勾府、雷府都完了,特別是黑馬幫、勾府所有人被雷霆於一夜之間下毒害死,如今只剩下錢府仍然保持昔日輝煌,雖然聲威有所削減,總算錢家的人一點意外都沒有……”

    蘇戀花聽到這裏,動容道:“莫非你懷疑鬼蜮之神勾結的人是錢鍾錢?”

    小芳也嚇了一跳,道:“可是……可是錢鍾錢早死了呀。”

    万俟崗緩緩道:“蘇家、勾家、宰家、雷家都能倒黴,為什麼錢家安然無恙?

    這不能不令人懷疑。”

    蘇戀花眉頭緊皺,喃喃地道:“宰千户是在跟我比武的時候死的,死狀極慘;勾魚比我還要早一步摔下仁義崖,料必早已屍骨無存;雷霆武功全失,連條狗都不如,更是我親眼所見……”

    他雙拳緊握,慢慢道:“只有錢鍾錢,他是跟着天智大師、滅寂師大等人一起倒下的,後來還掙扎着爬起來,罵我幾句,又倒了下去。他……万俟兄説得不錯,賭公子錢鍾錢的嫌疑最大!”

    小芳目光閃動,道:“我曾聽師父説過許多詐死的故事,都陰森詭秘得很,難道錢鍾錢也是詐死?”

    蘇戀花道:“在宰千户、錢鍾錢下葬的時候,我仍在逃亡之中,當然更沒有見過他們的屍體。”

    他嘆了一聲,道:“可惜我不會盜墓,否則定要潛入宰千户、錢鍾錢的墳墓中看看不可,説不定錢鍾錢的棺中真的是空的!”

    小芳道:“盜墓?好可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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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崗微笑道:“蘇公子同意到墳墓中看一看?”

    蘇戀花道:“事非尋常,我只好做一次了。”

    万俟崗大聲道:“好!大丈夫行事但求問心無愧,何必有那麼多的顧忌?你既想看一看宰、錢兩人的墳墓,我就幫你一把。”

    蘇戀花面現霽色,道:“莫非万俟兄擅長盜墓之術?”

    万俟崗搖頭道:“我不會。”

    他笑了笑,又道:“我雖不會,但是其他人可以呀。”

    蘇戀花問道:“他是誰?”

    万俟崗道:“風七。”

    “鳳七是誰?”

    “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真不少。”

    “不多,但能夠交上蘇公子、冒平、風七這樣的朋友已經足夠了。”

    “有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雖錯交了雷霆,但能夠有你作為朋友,也算是一失一得吧。不知這位奇人鳳七現在何處?”

    “宰千户的墳墓前。”

    “他已準備行動了?”

    “不錯;即使我這次找不到你,也要將這件事追查到底。”

    “你是如何認識風七的?”

    “我自逃離鬼蜮宮後,雖然迭經驚險,但也結識了很多鐵骨錚錚的血性漢子,這風七就是其中之一。”

    “像這樣的人,我一定要見見。”

    “等到天黑,你就能見到了。”

    夜幕降臨大地的時候,万俟崗、蘇戀花和小芳潛往宰千户的墓地。

    万俟崗這一招大大出乎展寒瓊的意料之外,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逃遠,反而又潛了回來,而且是墓地。

    宰千户的墓地在郊外,倚山傍水,風景極佳。

    他生前是黑馬幫的幫主,聲威顯赫,死後也很榮耀,墳墓又高又大,比一般大富人家的房屋還要氣派、豪華。

    墓前有勁松數株,黑影下佇着一人,動也不動,像一尊石像。

    當看到万俟崗和蘇戀花時,石像動了,走了出來。

    万俟崗微笑道:“鳳七,我有一件喜事告訴你。”

    原來這人就是風七。

    風七的目光迎視着蘇戀花,道:“能夠見到風流公子,確是喜事一件。”

    蘇戀花心想:“這鳳七長得温文儒雅,一點也不似個盜墓的。”

    他拱手行禮道:“風流公子差點成了風流鬼,哪還有喜字可言?閣下想必就是風七了?”

    鳳七道:“正是。”

    小芳見風七望也不望自己,心下有氣,道:“風七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風七這才將目光轉向小芳,笑道:“這位小姑娘想必就是小芳吧?”

    小芳最討厭人家叫她小姑娘,沒好氣地道:“你這人腦子有問題。”

    万俟崗叱道:“不得無禮!”

    風七卻一點也不生氣,道:“請問小芳姑娘,我的腦子如何有問題了?”

    小芳道:“你重男輕女。”

    風七失笑道:“在我的眼裏一向是男女平等,從來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

    小芳道:“那你怎麼只顧和蘇戀花説話,而對本姑娘瞧都不瞧一眼?”

    風七拍額道:“在下實是失禮了。”

    他居然向小芳深施一禮,道:“在下謹向小芳姑娘謝罪。”

    小芳大大咧咧地道:“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

    鳳七道:“謝姑娘。”

    蘇戀花忍不住笑出聲來。

    万俟崗暗歎一聲,苦笑道:“鳳七;你剛才也誤解我的話了。”

    鳳七道:“哦?”

    万俟崗道:“你能見到風流公子,應是‘三生有幸’而不是我所説的喜事。”

    鳳七愕然道:“那你的喜事是……”

    万俟崗笑眯眯地道:“我找到了女兒。”

    鳳七早就聽説過他和賈月的故事,大喜道:“她在哪裏?”

    “你已見過了。”

    “我哪見……”

    説了三個字,風七語音忽顫,緊緊盯着小芳,小芳掉過了頭去,竟然去看宰千户的墳墓了,好像就是墳墓,也比鳳七要好看得多,有趣得多。鳳七眼睛一亮,道:“你的女兒莫非是小芳姑娘?”

    万俟崗待須笑道:“我的女兒不錯吧。”

    鳳七道:“美麗大方,聰明活潑,玲瓏剔透,人中之鳳”

    小芳禁不住轉過臉來,笑道:“你別拍我馬屁了,人中之鳳應該是你才對。”

    風七道:“我哪敢稱人中之風。”

    小芳道:“那你為什麼叫風七?”

    風七道:“是啊,我為什麼叫風七呢?我為什麼姓鳳呢?”

    万俟崗知道若讓小芳説下去,三天三夜都説不完!道:“我找到了女兒,實是開心得不得了,待此處事情一了,由我作東,請你們兩位喝酒。”

    小芳道:“為什麼不請我?”

    万俟崗笑道:“天下哪有父親請女兒喝酒的道理?到時你專門替我們斟酒好了。”

    小芳道:“那你們可要小心了。”

    万俟崗道:“小心什麼?”

    小芳掩笑道:“小心我把酒換成了水,叫你們喝三天也喝不醉。”

    蘇戀花嘆道:“那樣雖然不醉,肚子也早被撐破了。”

    万俟崗決定不再理會小芳,目注風七,道:“準備好了嗎?”

    鳳七點了點頭。

    他忽然望着蘇戀花,道:“蘇公子要不要進去看看?”

    蘇戀花道:“有你看就行了。”

    鳳七道:“你相信我?”

    蘇戀花道:“如果不相信,我也就不會來了。”

    鳳七目中露出惺惺相惜之色,道:“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小芳道:“我還從來沒有到過死人的墳墓呢,我要去看看。”

    万俟崗低聲道:“你不能去。”

    小芳道:“我怎麼不能去了?”

    万俟崗道:“死人有什麼好看的?宰千户已死了這麼多天,屍體早腐爛了,你見了,不死才怪。”

    小芳果然有點害怕,拉着蘇戀花衣袖,道:“你陪我進去好嗎?”

    蘇戀花道:“我可不敢進去。”

    小芳道:“江湖中都傳説你連龍潭虎穴都敢闖,怎麼害怕起死人來了?”

    蘇戀花閉上了嘴,不再説話,他已懶得跟小芳説了,小芳又望向万俟崗,万俟崗也閉上了嘴,小芳又看鳳七。

    鳳七已拿了把小鍬,還有鑿子、鐵鈎,走到了不遠處的小河邊。

    小芳奇怪地道,“他不在這裏挖地道,跑到河邊幹什麼?”

    蘇戀花道:“濟南宰府雖然已不剩一個人了,但我們也不能隨意破壞宰千户的墓地,至少不能讓展寒瓊懷疑。”

    他笑了笑,又道:“所以他要到河邊。”

    小芳仍是不懂,道:“但他為何要到河邊?”

    蘇戀花道:“河邊土質鬆軟,又有樹木,在那裏挖一道地道,不僅容易,而且比較隱秘,不易為人發覺。”

    小芳點點頭。

    万俟崗嘆道:“小芳,你……你真是個孩子。”

    小芳道:“我本來就是你的孩子啊,難道你真的想認我作妹妹?”

    万俟崗斥道:“又胡説八道了。”

    蘇戀花忍住笑,道:“有時候,當自己被人家稱作孩子的時候,也就是自己還沒有成熟,不懂事的意思。”

    小芳瞪眼道:“我怎不懂事了?”

    万俟崗道:“你為什麼也要到宰千户的墳墓中去?”

    小芳道:“看看啊。”

    万俟崗道:“你要看看不大緊,鳳七可就要費大事了。”

    小芳不解,道:“他費什麼大事?他把我帶進去不就得了。”

    蘇戀花道:“小芳,你看我和你爹的武功高不高?”

    小芳道:“高啊,高得不得了。”

    赤巒花道:“但我們永遠也不能成為真正的盜墓高手,你猜為什麼?”

    小芳道:“為什麼?”

    蘇戀花道:“真正的盜墓高手,乃是潛入墳墓,可以將墓中的東西偷得一乾二淨而不為人知,那不僅要靠膽量與勇氣,更主要的是要挖一條秘密的地道。”

    他不待小芳插嘴,又道:“這樣的地道,不但要隱秘,而且挖得速度要快。

    如果我猜得不錯!鳳七的身體必定柔軟無比,練過‘縮骨功’之類的功夫,只要有一點點的空隙,他就可以鑽進去……”

    小芳失聲道:“我明白了。”

    万俟崗道:“你明白什麼?”

    小芳道:“他挖的地道——定非常狹窄,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通過,但我想到墳墓中看一看,他就得挖得大一點,那樣就費時費力了,而且很危險。”

    万俟崗道:“你終於明白了。”

    蘇戀花笑道:“小芳姑娘美麗大方,聰明活潑,玲瓏剔透,人中之風,果然不假。”

    小芳不禁有點羞惱,道:“就你們兩人聰明,我是個大笨蛋,行了嗎?你們滿意了吧?”

    万俟崗道:“小芳生氣了。”

    蘇戀花道,“她絕不會生氣的。”

    万俟崗道:“為什麼?”

    蘇戀花道:“因為女人一生氣就會變老,我相信她懂得這道理的。”

    小芳忍不住笑了,道:“你這個是什麼狗屁道理,我不懂。”

    三人説説笑笑,時間過得較快。

    大概過了有兩個時辰,風七才從那小河邊走了出來。

    蘇戀花叫道:“鳳七出來了。”

    小芳也暗自駭然,因為她雖在側耳聆聽,居然也未聽到絲毫挖地道的異響。

    鳳七滿頭滿身都是泥土,臉色雖有點疲憊,但眼中卻閃着興奮的光芒。

    万俟崗沉聲道:“你進去了?”

    鳳七道:“宰千户的棺材乃是巨形水晶所制,陪葬的寶貝真多,令人眼花撩亂。”

    蘇戀花道:“他的屍體呢?”

    鳳七道:“仍在棺中。”

    蘇戀花喃喃自語道:“如此説來,最大的嫌疑仍是錢鍾錢……”

    鳳七道:“宰千户的屍體保養得非常好,面目栩栩如生,剛打開棺蓋,就可以聞到陣陣濃郁的香氣,想必衣服中,以及他的嘴裏,甚至肚子裏有許多可以使屍體長久保存下去的香料、藥物。”

    蘇戀花道:“他確是宰千户?”

    鳳七道:“濟南五公子,名揚天下,我見過他幾次!不會認錯的。”

    蘇戀花長嘆道:“其實人活着時要那麼多權力、那麼多金錢幹什麼,夠吃夠用就足夠了,何必刻意追求?一旦死了,什麼都不再屬於你了。”

    万俟崗道:“鳳七,你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

    鳳七苦笑道:“總算我命大。”

    小芳動容道:“你遇到了敵人?”

    風七道:“裏面只有死人,沒有活着的敵人。”

    小芳道:“那你……”

    蘇戀花道:“死人固然不可怕,但有時候你若接近他時,説不定就會遇到危險。”

    小芳道:“我明白了,宰千户的墳墓裏有機關埋伏。”

    風七點頭道:“我進去有兩個時辰,但耗在破壞機關埋伏的時間上,至少也要有一個時辰。”

    小芳吐了吐舌頭,道:“那些機關埋伏很厲害嗎?”

    風七嘆道:“若非我不精通墓穴機關,恐怕已經見不到你們了。”

    万俟崗道:“我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喝點酒,吃點東西,然後你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再去找錢鍾錢。”

    鳳七道:“好。”

    小芳瞪大了眼睛,道:“我們不找客棧?”

    万俟崗道:“展寒瓊想必早已撤下了天羅地網,如果到客棧,豈不是自投羅網?

    但她卻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躲在宰千户的墓地附近。”

    到了山上密林中,鳳七喝了二兩烈酒,啃了兩個饅頭,就倒在一邊呼呼大睡。

    小芳恍然大悟:“怪不得爹叫他明天再找錢鍾錢的墳墓,原來鳳七為了破去宰千户墓中的機關,已經心力交瘁了。

    晚上,四人到了錢鍾錢的墓前,由於錢家乃是鉅富,錢鍾錢的墳墓更是豪華得令人不敢相信。

    如果説宰千户的墓地已是風光秀麗,那麼錢鍾錢的墓地簡直就是風景絕佳,完全是世界級的旅遊勝地。

    鳳七的神色顯得很凝重,話也很少,蘇戀花和小芳都明白,進入錢鍾錢墓地的危險無疑非常之大。

    風七從挖地道到出來,用了將近四個時辰。

    蘇戀花等三人正等得焦躁萬分,甚至是不安的時候,風七終於出來了。

    從錢鍾錢的墓穴中出來,鳳七更狼狽,更疲倦。

    他幾乎連路都走不穩了。

    万俟崗急忙扶住。

    蘇戀花將酒壺遞過去,風七接過來,咕嚕咕嚕先痛飲了幾口,才長吁一口氣。

    蘇戀花關切地道:“你沒受傷吧?”

    風七道:“實不相瞞,我差一點就出不來了。”

    他苦笑道:“錢鍾錢墳墓中的機關陷阱太多了,太複雜了,‘有四五次,我甚至都想放棄,就那麼死在墳墓中算了,但我……但我總算挺過來了。”’小芳道:

    “你見着錢鍾錢的屍體沒有?”

    鳳七道:“棺材中雖然有屍體,但我無法確認他到底是不是錢鍾錢。”

    蘇戀花道:“為什麼?”

    鳳七道:“屍體早巳腐爛了。”

    万俟崗自言自語道:“莫非我猜錯了,錢鍾錢並不是罪魁禍首?”

    蘇戀花的眼睛卻亮了起來,道:“你並沒有猜錯,罪魁禍首十之八九就是錢鍾錢。”

    万俟崗道:“哦?”

    蘇戀花道:“錢家無論勢力還是財力,都遠遠超過黑馬幫,但黑馬幫都捨得花費重金,用香料、藥物使宰千户的-屍體不腐,錢家為什麼做不到?”

    万俟崗、鳳七、小芳齊聲道:“這確是奇怪。”

    蘇戀花緩緩地道:“況且,錢家既然在墳墓中設計了那麼多複雜的機關陷阱,卻又為什麼不讓錢鍾錢的屍體長久保存?”

    他一字一字地道:“也許錢家的人早已想到會有真正的盜墓高手潛入墓中,發現棺材裏是空的,什麼東西也沒有,所以隨便找了具屍體放了進去,時間稍長便腐爛了,那樣人們就認不出棺材中的人是不是錢鍾錢了。哪知他們這樣做反而是欲蓋彌障,適得其反。”

    万俟崗、鳳七都點了點頭。

    小芳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蘇戀花道:“我決定到錢府一探究竟。”

    万俟崗退:“不妥。”

    蘇戀花道:“有何不妥?”

    万俟崗道:“即使錢鍾錢是在詐死,他也不可能躲藏在錢府。”

    他頓了一頓,又道:“況且,展寒瓊正在利用朝廷的力量四處追捕你,你如出頭露面,會有極大的危險。”

    蘇戀花道:“如果錢鍾錢真的與鬼蜮宮有關係,現在也必與朝廷結成聯盟,説不定便居住在錢府。連你都想不到我敢到錢府,展寒瓊等人恐怕更會想不到。”

    万俟崗搖頭道:“我看還是太危險了。”

    蘇戀花道:“依你看該怎麼辦?”

    万俟崗道:“等。”

    蘇戀花道:“等什麼?”

    “等消息。”。

    “等消息?”

    “不錯。”

    “什麼消息?”

    “我們需要的消息。”

    小芳聽得直皺眉頭,道:“爹,你有話就不能直説,非要繞來繞去幹什麼?”

    万俟崗道:“我這是在磨練磨練蘇公子急躁的性子。”

    他笑了笑,道:“蘇公子,我早跟你講過,在這麼多年逃亡的生涯中,我結識了很多像鳳七這樣的朋友。我這次到濟南,也並不僅僅只帶了鳳七來。”

    蘇戀花眼中有了笑意,道:“那些朋友想必已替你打探消息去了?”

    万俟崗道:“他們極少在江湖中走動,即便展寒瓊見了,也不會懷疑。”

    蘇戀花道:“不知消息什麼時候能傳過來?”万俟崗道:“快了,絕對不會超過今晚。”

    話猶未了,遠處傳來一陣鴉叫。

    万俟崗笑道:“來了。”

    小芳道:“你們見面的地點是在陰森可怖的墓地,聯繫的方式是學烏鴉叫,都詭秘得很,可怕得很。”

    鳳七接着道:“只有這樣,才令人不會懷疑。”

    万俟崗也學了三聲鴉叫。

    鴉聲將落,一條人影捷如飛鳥般掠來。

    蘇戀花暗讚道:“好俊的輕功。”

    只見這人瘦瘦的個子,白白的臉,活脱脱是個白面書生,誰能想到竟是個武林高手。

    白面書生到了万俟崗身前,躬身一禮,道:“万俟大哥。”

    万俟崗道:“鳳七你已見過了,但風流公子蘇戀花你是第一次見過吧?”

    白面書生道:“白傑見過蘇公子。”

    蘇戀花道:“不必客氣。”

    万俟崗沉聲道:“現在外面的情形怎麼樣?”

    他跟蘇戀花、小芳説話時,完全沒有武林健者的模樣,但當面對白傑時,居然面帶威嚴之色,鋒芒畢露。

    蘇戀花明白,這白傑看似万俟崗的朋友,實則是他的部屬。

    万俟崗雖對鳳七很客氣,但和風七卻也是半友半屬的關係。

    由此可以看出,万俟崗這麼多年的逃亡生涯絕不是白白過來的,結識了許多能人異土,而自己隱然已成為老大,其剷除鬼蜮宮、替賈月報仇之志已略見一斑了。

    白傑道:“本來城裏城外佈滿了官兵,準備緝拿製造醉芳樓數起血案的兇手蘇戀花蘇公子,但當天黑時,也不知為了什麼,這些官兵竟然全都撤了,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這個消息,當真大出万俟崗等人意料之外。

    白傑又道:“我們感到很奇怪,所以又暗中觀察了一陣,才趕到這裏。”

    小芳道:“你們有沒有雞大夫的消息??白傑見一個小姑娘向自己問話,不禁向万俟崗望了一眼,見他點頭同意後,才道:”我們沒有聽到任何有關雞大夫的消息。“

    小芳大感失望。

    万俟崗道:“你先去吧,有事我再與你聯繫。”

    白傑後退兩步,朝眾人拱了拱手,凌空一個翻身!消失不見。

    蘇戀花嘆道:“万俟兄結識的朋友個個都是奇人異土,蘇某自愧不如。”

    万俟崗臉上掠過一絲悽側之色,道:“若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無法與鬼蜮宮抗衡的。”

    蘇戀花仰首望了望天空,長夜猶未盡,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空氣也更冷更清新了。

    蘇戀花長長吸了口氣,道:“現在我就到錢府去。”

    小芳道:“我跟你一起去。”

    蘇戀花搖了搖頭。

    万俟崗道:“你真的要去?”

    蘇戀花道:“但願展寒瓊能在錢府,但願我能探聽到錢鍾錢、雞大夫的消息。”

    万俟崗道:“我們在這裏等你。”

    小芳叫道:“一有危險,你就趕快示警。”

    蘇戀花轉過臉來朝三人笑了笑,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形已在數丈之外。

    鳳七目露欽服之色,道:“蘇公子的輕功果然妙絕江湖,無人能及。”

    万俟崗還未説話,小芳已搶着道:“那當然,若論起相貌、輕功來,江湖中確是無人能及。”

    万俟崗這才嘆息道:“如果我是雷霆,或是錢鍾錢,就寧願做蘇公子的朋友,也不敢做他的敵人。”

    鳳七笑道:“我若有蘇公子這樣的敵人,恐怕連覺都睡不好。”

    万俟崗道:“也許是一睡不起——一個人的頭顱若失去了,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黎明前的一段時間是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人最鬆懈的時候。

    錢鍾錢雖是濟南五公子之一;但錢家卻是鉅富,不是武林世家,即使警戒森嚴,畢竟遠不如少林、武當可怕。

    即使是警戒森嚴的少林、武當,以蘇戀花的輕功,也能夠飛掠進去而不為人知,何況是錢府?侯門深似海,這話是形容王公侯爵府第之大的,但蘇戀花發現,這錢府之深,已不可以“海”字來形容了。

    蘇戀花不禁犯了難:“錢府這麼大,即使展寒瓊住在裏面,我一時之間又哪能找得到?等到天亮,我便要離去了。”

    他仗着輕功卓絕,掠來掠去,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一個大堂之中燈燭輝煌,門前有二三十個奴僕侍候着,堂內隱隱還有人聲。

    只聽得——個温和的女人聲音道:“回總管,你去將那個匣子拿來。”

    又聽得一人應了聲“是”,一個穿着總管服飾的人快步走出,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廝。

    蘇戀花心念一動:“我何不索性做得大膽一點。”

    待回總管走過,手中捏了截樹枝,驀地無聲無息射出,正中走在最後邊的一個小廝的後腿彎。

    那截樹枝射中之後,立即彈落出丈餘,叫人懷疑不得。

    那小廝一聲痛叫,幾乎跌倒。

    回總管不悦地道:“怎麼了?”

    那小廝道:“我……我的腿好像抽了筋;疼死了。”

    回總管道:“能不能走?”

    小廝道:“能……能。”

    回總管道:“既然能走,還不快走?”小廝想走,怎奈勁透筋脈,沒走兩步就要摔倒了。

    回總管沉下臉來,道:“沒用的東西,你在這裏等着,不要你去了。”

    小廝滿頭冷汗,道:“是,是。”

    回總管與另一個小廝去了。

    另一個小廝回過頭來!得意地瞥了那“抽筋”的小廝—眼。

    抽筋小廝急得滿頭大汗,知道經過此事,再不能成為回總管的心腹了。

    他坐在一個石凳上搓揉腿彎,罵道:“你他媽的遲不疼早不疼,偏偏這個時候疼,這不是要了我的命……”

    忽然,他感覺到似乎有一隻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拂了一下。

    手指輕拂,温柔得就像是春日的微風,幾乎令人感覺不到。

    但緊接着,這小廝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睡意襲上心頭,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已墮入夢鄉。

    出指點了小廝睡穴的,當然是蘇戀花。

    蘇戀花將小廝拖人假石的洞穴裏,低笑道:“若非你長得有點跟我像,我也不會叫你的腿抽筋了。”

    扒了小廝的衣裳,蘇戀花換了,又按照他的臉型稍稍易容,對着池塘中的清水一照,果然有七八分小廝模樣。

    蘇戀花道:“你放心,到了日出三竿時,你也就醒了。”

    他仍在原處等待,很快,回總管及那個小廝就來了。

    蘇戀花忙躬身道:“回總管。”

    回總管看也不看他,徑自行走。

    那小廝卻笑道:“腿好了?”

    蘇戀花連連點頭。

    回總管雙手捧着一個用錦緞包裹着的東西,料想就是那女人所要的匣子。

    回總管進了大堂,兩個小廝自然也跟着進去了。

    幸好蘇戀花所扮的是個小廝,身份低微,輕易不能抬頭,否則形藏必敗露無遺。

    蘇戀花用睛睛的餘光偷偷地掃了堂中情形一下,就驚得一顆心怦怦亂跳,原來大堂正當中坐着的赫然是天下第一神捕展寒瓊,展寒瓊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看起來遠沒有平時那麼可怕,她的下側還陪坐着一位老人,一個貴婦,不知為何人。

    只見那貴婦恭敬地道:“展總捕,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笑納。”她使了個眼色,那回總管雙手捧着匣子,呈送上去,展寒瓊解開錦緞,打開匣子,臉上不禁動容,連蘇戀花也不禁吃了一驚——

    玄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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