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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弱女何辜 魔宮遭黴手 奸人得志 靜室練玄功

    霍天都瞧著她的神氣不對,心頭一凜,賠笑說道:“咱們別後重逢,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盡說這些傷心話兒!嗯,都是我不好,老是惹你生氣。不過,我卻是衷心希望我們永遠廝守一起,同心鑽研劍術,在我們這一代,開創出天山劍派來!我勸你少管閒事,也不過是這個意思罷。”

    霍天都這番話說得很委婉,這些年來,他從沒有用過這樣的口氣和凌雲鳳談過,在以前,他總是把凌雲鳳當作他的學生,或是當作需要他保護的妹妹,而現在,在他的口氣中則似是對妻子平等相待了,這一方面是因為他逐漸認識了凌雲鳳堅強的性格,經受了一次險些分手的教訓;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看到了凌雲鳳的劍術突掃猛進,他感到比起從前更需要妻子的幫助。要知霍天都畢生的願望就是要創立一派超邁前人的劍術,一切都從這個願望出發,因此,他不願凌雲鳳擾亂他的平靜,也因此他需要凌雲鳳留在他的身邊。

    凌雲鳳認識她的丈夫比丈夫對她的認識要深得多,她當然猜得到霍天都的心意,她雖然還有許多不滿意的地方,但聽得丈夫第一次用這樣溫柔委婉的口氣對她說話,她也不想再發作了,當下淡淡一笑,說道:“天都,你要在劍術上獨創一家,我也盼你早日完成這個願望。但你想得太好了,你以為你避世隱居,獨善其身,不惹別人,就可以安心學劍了嗎?你看,你這次不惹別人,別人卻來惹你了。今天還僅是來了一個摘星上人,焉知他日不再來幾個比摘星人更厲害的人?”霍天都想起全靠他的妻子幫他打退摘星上人,不覺面上一紅,雖仍未以妻子的話為然,但卻不再和她抬槓了。

    凌雲鳳本想第二天就動身的,霍天都則請她多留三天,練習夫妻聯劍的攻守之法,凌雲鳳依認了他。霍天都的劍學造詣比妻子深得多,經過了三天的用心研“矜於詁訓,摘其章句,而不能統其大義之所極”。開其後玄,他修正了並補充了凌雲鳳劍法的一些疏漏之處,又合創了一些新招,這樣一來,兩夫妻都得益不少。龍劍虹在旁邊看到他們兩夫妻日益和好,也自替他們歡喜,心想:“霍天都雖然有好些缺點,但他學劍術的專心,卻遠非別人所及!他和凌姐姐未有兒女,但願天山劍術便是他們的兒女,可以維繫他們的感情,令他們白頭偕老!”龍劍虹為霍天都的夫妻重好而高興,但卻因此而聯想起自己和張玉虎來,本來他們可以做一對更好的夫妻的,現在都不必提了。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又不禁暗暗傷心了。

    第四天早上,霍天都將他的劍譜封存石窟之中,三人一同下山。霍天都對妻子笑道:“這是我第三次離開天山,三次都是為了你。第一次是找尋你的下落,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還記得當時會面的驚喜情形,那時咱們都未料到對方還活著呢!”

    凌雲鳳憶起舊情,恍如一夢,笑道:“那時我正做著女寨主呢,這大約也是你料不到的吧。”霍天都道:“那些往事還想做什麼?”凌雲鳳道:“那次下山,你得到張大俠指點你的劍訣竅,又打敗了陽宗海,替代了他的地位,成為了天下四大劍客之一,可見下山也並不是沒有好處。”霍天都道:“這些浮名算得什麼?那次下山令我最滿意的是獲得了你。誰知第二次下山,卻是為了要追你回家,你幫他們去搶奪什麼貢物,真令我擔心不小,好在你現在終於回來了。”頓了一頓,再微笑說道:“現在是和你一道第三次下山了。但願沒有第四次了。”凌雲鳳笑道:“這個我可不敢擔保?你不下山,也許我還要下山呢。”霍天都好生失望,勉強笑道:“將來的事,那只有將來再說了。”

    一路上兩夫妻雖然也有說有笑,但總覺貌合神離,霍天都想打消凌雲鳳重走江湖的念頭,凌雲鳳也想打消霍天都獨善其身的觀念。兩人的思想,終是有一段距離。

    草原上人煙稀少,白天他們也可以展開輕功,走了不過二十五天,便來到了崑崙山下。霍天都心情有點緊張,雖說他們夫妻聯劍,料想不至於敗給喬北漠,但取勝也毫無把握。霍天都知道喬北漠正在苦練修羅陰煞功,心想:“我們夫妻聯劍的威力固然是比以前大得多,但敵人的功力也比以前強了。若然厲抗天也在山中,那就更難對付。虎口救人,談何容易?唉,若是救不回來,雲鳳定是不肯罷休,這件事不知何時了結?”凌雲鳳卻想到陰秀蘭在山上的受苦受難,更擔心她受不起折磨死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暫時按下霍天都夫妻不表。且說喬少少那晚帶了陰秀蘭從古廟中逃出,驅車急走,他左臂脫臼之處,受了凌雲鳳一劍,傷上加傷,甚為疼痛,一腔怒氣,都發作到陰秀蘭身上。跑了一程,天色微明,一看背後沒人追來,喬少少又把陰秀蘭弄醒,重重的鞭打她。陰秀蘭昨晚見到了龍劍虹的面,卻不能和她說一句話,傷心到了極點,如今又受喬少少之辱,忍不住放聲大哭,喬少少哈哈笑道:“我以為你是銅皮鐵骨,不怕打的,原來你也會哭嗎?”他哪知陰秀蘭的傷心痛哭,另有所因,只知是她抵受不了自己的鞭打,聽她哭得大聲,他就越發打得起勁!

    這時朝陽初起,草原上忽見兩騎健馬疾馳而來,片刻之間,就來到了喬少少的馬車前面,怒聲喝道:“你這廝為何鞭打女子?她是你的什麼人?”

    喬少少一看,只見向他斥罵的乃是一男一女,都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年紀,男的腰懸長劍,女的揹著兩柄雙鉤,似是初出道的雛兒,喬少少冷笑道:“她是我的妻子,你管得著麼?快給我滾開!不然我就叫你們也吃一頓皮鞭!”

    那少女大怒斥道:“是妻子也不該這樣毒打,我不怕你兇,這樁事情我偏要管!”陰秀蘭大叫道:“他胡說八道,他是強盜,劫我來的!”那少女一聲冷笑,取下雙鉤,叫道:“果然是個狗強盜,慕容師兄,我殺賊,你救人!”那男的笑道:“不,應該是我殺賊,你救人!”那女的怔了一怔!隨即想到師兄的用意。要知陰秀蘭是個女子,當然是由她救人較為適當。但這女的氣喬少少不過,雙鉤一挺,仍然朝喬少少奔來。

    喬少少哪裡把她放在心上,見她生得美貌,存心戲侮,長鞭一揮,打了一個圈圈,便想把她捲了過來。哪知這少女的雙鉤十分厲害,但見金光一閃,雙鉤一個盤旋,竟把喬少少的長鞭鎖住,喬少少用力一拉,長鞭被她的雙鉤剪斷,那少女給他拉得衝了上來。喬少少笑道:“你的武功不錯,不如也跟了我吧!”

    那女的氣得柳眉倒豎,雙鉤一立,一招“指天劃地”,交叉剪去,喝道:“狗強盜,拿過命來!”喬少少冷笑道:“你要我的性命,怕不容易吧!”扔開皮鞭,取出摺扇,一招“覆雨翻雲”,將那少女左手的金鉤一粘,“鐺”的一聲,恰巧和她右手的金鉤相碰,將那少女逼得倒退三步。喬少少哈哈大笑,可是他這一招未能將少女的金鉤奪出手去,也自有點驚奇。

    那男的只當喬少少是個尋常強盜,起初毫不在意,忽見師妹給他打敗,這才大吃一驚,急忙拔出長劍,上前助陣。

    喬少少聽得背後金刃劈風之聲,反手一扇,將那男的長劍格開,女的雙鉤又到,喬少少側身一悶,騰的飛起一腳,踢她膝蓋,那女的凌空躍起,喬少少受傷未愈,跳躍不便,只好轉過身來,對付那個男的。

    那女的正要上來救人,忽聽得“卜”的一聲,只見她的師兄已著了喬少少一下,喬少少的衣襟也被她師兄的長劍刺穿。原來那個男的恐怕師妹吃虧,急於傷敵,使出了一招殺手。喬少少的手法奇詭絕倫,那男的使出殺手,本身的防禦便露出空門,被喬少少一下打中了肩頭,雖然也刺穿了喬少少的衣襟,比較起來,終是吃虧較大。

    那女的見喬少少如此兇惡,顧不得救人,只好先與師兄聯手對敵,喬少少被那男的剁穿衣襟,也自吃驚不小,心想:“哪裡來的這對男女?看來竟是出自高人所授!”一時間想不起武林中有哪個高人是鉤劍雙絕的。幾次意欲動問,這對男女攻得有如暴風驟雨,鉤似金蛇,劍如飛鳳,招招都向喬少少的要害招呼,喬少少被激得怒火上衝,心想:“不管他是什麼人的弟子,殺了再說!”手按扇柄機括,“啪”的一聲,將一支扇骨射出!

    喬少少這把摺扇乃是他特製的獨門兵器,不但可以用來點穴,而且還可以將扇骨當作暗器使用,這時雙方距離甚近,扇骨藕著彈簧之力射出,勁力之大,不亞強弓猛弩,眼看那男的就要被這支“利箭”穿過喉嚨!

    哪料就在這剎那之間,忽聽得“嚓”的一聲,只見那男的雙指一彈,將那支扇骨,彈飛回來,喬少少左臂的斷骨未接,右手的摺扇又正在招架那少女的劍招,無法抵擋,只得用“齧鏃法”,張口咬著那支射回來的扇骨,對方反彈回來的勁道更大,喬少少咬是咬住了,但卻脫了兩隻門牙,滿口是血!

    喬少少又驚又怒,想不到對方竟練有武林絕學的一指禪功,喬少少射出了一支扇骨,摺扇本身的威力就減了一分,既然傷不了別人,他也就不敢再射。幸在喬少少的功力深湛,鐵扇點穴的手法更是出神入化,雖然處在了下風,卻還可以勉強撐持。

    那對男女越攻越緊,雙鉤一劍,招數精妙非常,喬少少驀地想起一人,問道:“你們是烏蒙夫的弟子麼?”那男的喝道:“我師父的名字豈是你胡亂叫的?”喬少少笑道:“兄臺不必動怒,我是崑崙山的喬少少,尊師和家父也是認識的,說起來咱們都不是外人!”那女的“呸”了一口,罵道:“原來你是喬老怪的兒子,你父子作惡多端,我師父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他老人家未有工夫上崑崙山誅戮你們,你們就厚著臉皮拉交情了麼?”喬少少被她痛罵,又羞又怒,冷笑說道:“給你們面子你們不要,哼,你們的師父尚且不敢在崑崙山逞強,你們這兩個小賊卻居然敢在我的面前胡鬧?”那對男女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出手更為凌厲,逼得喬少少喘不過氣來,雙方都已無暇鬥口。

    原來這男的名叫慕容華,是北方劍客烏蒙夫的弟子,女的名叫長孫玉,是烏蒙夫妻子金鉤仙子林仙韻的弟子,兩人各自得了師門的鉤劍真傳。烏蒙夫夫婦隱居在唐古拉山,與崑崙山星宿海的距離大約有千里之遙,喬北漠與他們夫婦彼此顧忌,大家都沒有取勝的把握,因此反而相安無事。喬北漠五十歲生日的時候,曾有請帖送給烏蒙夫,那時喬北漠正在苦練修羅陰煞功,惡跡尚未昭彰,烏蒙夫當然不肯赴他的宴會,但為了禮貌的關係,也曾寫了一張謝帖給他。喬少少知道有這件事,所以剛才便想起與烏蒙夫的弟子拉拉交情,他以為縱或他們不賣交情,最少也會對崑崙山有所顧忌,哪知這對青年男女,卻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聽說是喬北漠的兒子,打得更起勁了。

    喬少少若是未受傷的話,以一敵二,或者還可以勉強打成平手,現在他左臂受傷,生怕觸著傷口,這樣一來,便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

    激戰中唰啦一響,喬少少的左臂被金鉤撕去了一片皮肉,正在斷骨的附近,傷上加傷,痛得非常厲害,喬少少吸了一口氣,嘶聲叫道:“我與你拼了!”驀地扇交左手,發出一掌,長孫玉忽覺一般寒飄襲到,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慕容華吃了一驚,急忙攔在他師妹的面前,喬少少已是一掌拍到,慕容華翹起中指一彈,但覺一股陰寒之氣從對方的掌心傳了過來,慕容華倒退三步,但聽得喬少少大叫一聲,躍出一丈開外,敢請是比他傷得更重。

    原來喬少少的修羅陰煞功只練到第二重,功力尚淺,而慕容華的一指禪功則已有了三四成火候,恰恰可以應付。但喬少少的修羅陰煞功最為耗損真氣,加以他一再受傷之後,功力減了許多,被慕容華的一指禪功彈中他的脈門,登時真氣渙散。

    長孫玉冷笑道:“好呀,我看你這賊子還敢不敢逞兇?”長鉤一揮,便待上去刺他,慕容華忽道:“師妹,且慢!”長孫玉道:“你去救人呀。這個賊子交給我好了!”原來他不知道喬少少用的是什麼邪門功夫,生怕師妹受了暗算。其實喬少少此時真氣渙散,修羅陰煞功已是不能再用了。若是他們二人立即上前攻擊,喬少少的性命已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長孫玉奔向馬車,喬少少一按扇柄,嗖嗖嗖射出三支利箭,長孫玉揮劍一格,被阻了一阻,就在這時,忽聽得有人高聲喝道:“青天白日,浩蕩乾坤,什麼人敢在這裡謀財害命!”慕容華正在運用內功發散寒氣,聞得此言,怔了一怔,抬頭一望,只見兩騎疾馳而來,一個鷹鼻老頭,一個粗豪漢子,霎時之間,到了面前。慕容華己道:“那廝才是強盜,他搶了一個女子,我們是路見不平,來救人的!”

    那老者“哼”了一聲道:“胡說八道,你打傷了人,還要誣賴別人是強盜!”跳下馬來,雙臂箕張,不由分說,倏的就嚮慕容華撲去,竟是一招厲害的分筋錯骨手法。暴容華吃了一驚,伸指一彈,但聽得嗤的一聲,他的衣服業已被那老者撕去一幅,掌劍的手腕也震得火辣辣作痛!要不是那老者有點顧忌他的一指禪功,這一招已把他的寶劍奪了。

    原來這兩個人正是婁桐蓀和東方赫,他們一路跟著喬少少的馬車輪印,追到此地來的。就在婁桐蓀與慕容華動手的同時,東方赫也截住了長孫玉。

    幕容華還想辯白,但婁桐蓀的攻勢有如暴風驟雨,木過數招,慕容華的額角又給他的手指拂了一下,登時現出一道血痕。喬少少哈哈笑道:“老婁,這個男的可以殺掉,那個女的,你給我將她留下來!”幕容華和長孫玉這才知道他們乃是一黨。

    長孫玉這時也正在和東方赫鬥得非常激烈,東方赫用的是一把很沉重的鐵劍,劍勢雄渾,有如排山倒海的壓來。長孫玉的雙鉤本來是可以剋制刀劍的,但對方攻來的力道太強,長孫玉不敢用鎖拿的手法去奪對方的兵刃,鈞法的精妙之處就不能儘量發揮,但長孫玉卻勝在身法輕靈,雙鉤的招數也甚為新奇,雖然氣力上吃虧,也還能夠和東方赫打個平手。她眼光一瞥,見師兄正被婁桐蓀逼得步步後退,險象環生,急忙虛晃一鉤,飛身一掠,襲到婁桐蓀背後,東方赫的輕功不及她,隨著追來。

    婁桐蓀正在施展殺手,驀覺腦後風生,反手一抓,長孫玉的雙鉤剪下,眼見可以把對方刺傷,驀然間對方的身形已經滑開,方覺不妙,只聽得“嗤”的一聲,長孫玉的衣袖也被撕去了一幅。這還是因為長孫玉應變得宜,一覺不妙,立即也用盤龍滑步的身法閃開,雙鉤這才不至於給對方奪去。

    慕容華叫道:“那位小娘子,恕我們不能救你了,你的親人是誰?”他和師妹的心意相通,此言一出,長孫玉雙鉤一立,護著身軀,慕容華使出“一指禪功”,擋了婁桐蓀的一招,兩兄妹立即並肩衝出,只聽得馬車上傳出一聲失望的叫聲,“我叫陰秀……”,蘭還未曾出口,聲音便突然中斷,原來這時喬少少已回到馬車,一聽陰秀蘭出聲,便點了她的啞穴。

    慕容華和長孫玉跨上馬背,但卻似是駝了重物似的,不一會就給東方赫追上,慕容花大怒,驟然勒馬,回身一劍。慕容華在師門習技之時,經常在山下的草原練習騎射,騎術精妙,遠遠超出東方赫之上,這一下突然勒馬,回身發劍,大出東萬赫意外,招架不及,百忙中只得一個筋斗翻下馬來,他那匹馬受了驚嚇,也跑回去了。

    東方赫叫道:“婁大哥,來捉這兩個小賊啊!”婁桐蓀揚聲說道:“回來吧,咱們趕路要緊。”東方赫回頭一看,只見婁桐蓀正在替喬少少扎傷,心道:“原來他在巴結喬少少,我只顧追趕敵人,倒輸了一著了。”

    婁桐蓀是分筋錯骨手的大名家,當然也精於駁筋接骨之術,喬少少得他一治,斷骨接上,又敷了他特製的金瘡藥,痛楚大減,連連道謝。東方赫趕了回來,尷尬說道:“喬公子受了點傷麼?請恕我們來遲了。”喬少少最愛面子,聽他這麼一問,大不舒服,冷冷說道:“我這傷是以前所受的,這兩個小賊焉能傷得了我?”東方赫自恨口拙,不懂說話,連忙奉承他道:“喬公子的鐵扇點穴之技,出神入化,我們真是佩服得很。小弟昨晚不知,多有冒犯,還望恕罪。”喬少少哈哈笑道:“不知不罪,現在咱們都是好朋友了,小小的誤會,提它作甚。你是誰的弟子?”

    東方赫道:“家師是哀牢山管神龍。”喬少少道:“啊,原來你是獨臂擎天管神龍的弟子。你師父的大名,我也久仰的了。”喬少少對東方赫本來不大好感,這時見他對自己竭力奉承。心想:“這人雖然粗魯,也還可喜。”再聽說他是管神龍的弟子,登時便換了一副面色,不再是冷冷淡淡的對他了。婁桐蓀乘機說道:“管老前輩久仰令尊大名,這次派東方大哥的來,正是要上崑崙山晉謁他老人家。小可非常願意見南北兩大武師聯合,所以毛遂自薦,給東方大哥做個引見之人,現在碰到公子,那真是最好不過了!”喬少少笑道:“啊,原來如此,這是一件好事,我爹爹定然應允的。”婁桐蓀道:“還求公子在今尊面前美言兩句。”喬少少滿口應承。

    東方赫這時方有機會說道:“我瞧那兩個小賊的馬背上似是馱有金銀寶物,定然跑得不快,婁大哥,咱們何不將它取了來作為向喬老的輩進見之禮?”婁桐蓀哈哈笑道:“喬老前輩是世外高人,豈在乎你的進見之禮?咱們還是早點陪喬公子回山要緊,那兩個小賊,就算他們造化吧。”喬少少聽得非常舒服,也笑道:“東方大哥盛情可感,婁大哥更是解人。兩位的厚意我都心領了。”其實喬少少何嘗不貪財寶?只是他是急著回山醫病罷了。至於婁桐蓀,則是因為他已看出了慕容華的一指禪功,料想他必是烏蒙夫的弟子。婁桐蓀不願多樹敵人,這才作辭推搪,有意放走了他們的。這正是婁桐蓀的老奸巨滑之處。

    且說慕容華與長孫玉放馬疾馳,走出了十多里路,長孫玉一直沒有說話。慕容華放慢坐騎,笑道:“師妹,你難過什麼?勝負乃兵家常事,何足介懷?”長孫玉道:“這是咱們出師之後第二次和人交手,就打了個敗仗,豈不有負咱們師父的期望,這也罷了,那女子這等可憐,咱們救不了她,你不難過?”慕容華道:“我看那鷹鼻老兒的分筋錯骨手法,似乎是師父說過的那個曾任御林軍統領的婁桐蓀,咱們輸給他,不算是丟人的事。嗯,只是那女子救不出來,我也是於心不安。”想了一想,說道:“不過,咱們反正要去見金刀寨主,金刀寨主交遊廣闊,咱們將這事情告訴他,或者他會查出那女子的來歷,設法救她。”原來他們二人奉了師父之命,叫他們去拜見幾位長輩,以便日後在江湖行走,有個照顧。金刀寨主糾集各路英雄搶劫貢物之事,天下皆知,想到義軍缺乏糧餉,因此去劫了曲野樵的不義之財,準備獻給山寨。”

    長孫玉聽他說出這個辦法,點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兩人繼續趕路,走了一程,忽見前面又有兩匹快馬奔來,馬背上的騎客形容甚是古怪!

    這兩個騎客裝束大不相同,一個年僅二十左右,器字軒昂,英姿颯爽,披著白狐裘子,腰懸鑲著寶石的佩刀,看來不是貴介公子,就是少年得志的英雄;另一個卻是個五十開外,滿臉鬍鬚,鶴衣白結,手裡提著一根打狗棒的老叫化。這兩個人並轡同行,實在是不倫不類。慕容華怔了一怔,低聲說道:“這兩個人不知是什麼路道,咱們避開他們吧!”長孫玉初走江湖,樣樣好奇,不免對那叫化多看了兩眼,只聽得那老叫化哈哈笑道:“你這兩個娃娃怕些什麼?怕我老叫化向你們要錢嗎?”

    慕容華剛撥轉馬頭,向另一個方向馳去,眨眼之間,那老叫化已策馬趕到,將打狗捧一伸,攔著他的馬頭,嘉容華心中一動,想道:“莫非他看出我的馬背上馱有金銀?”伸手便拔劍,那老叫化哈哈笑道:“不必著慌,我老叫化雖然拍手無塵,你這點財物還未放在我的心上呢!”慕容華心道:“這叫化子口氣好大,我劫來了曲野樵的家財,最少也值幾十萬兩銀,他居然還瞧不起。”慕容華猜不透對方的路道,只好問道:“我和老丈素昧平生,不知有何賜教?”長孫玉策馬奔來,叫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攔阻我們?我們還要趕路呢!”那老叫化笑道:“你這女娃子好凶,是不是剛才打輸了給人家,滿肚皮悶氣?”長孫玉道:“咦,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心想這等如不打自招,承認是剛剛打輸架了,不覺面上一紅,那老叫化道:“你們和什麼人打架,說給老叫化聽聽,說不定我還可以幫幫你們的忙。”

    慕容華比較有點見識,知道這叫化子不是尋常人,看來也不似懷有壞意,便道:“老丈不必多管閒事,說給你聽也沒有用,跟我們打架的人,普天下除了兩個人之外,誰也招惹不起。”那老叫化伸伸舌頭道:“這麼厲害!那麼敢招惹他的兩個人又是誰?”慕容華道:“一個是金刀寨主周山民,一個是天下第一劍客張丹楓!”慕容華故意說出這兩個名字,試看他的反應!老叫化“啊”了一聲,笑道:“原來都是我的熟人!”慕容華吃了一驚,連忙問道:“老前輩是誰?”那老叫化道:“我先問你,那麼,你現在是不是要去求周寨主或張大俠幫你的忙?”慕容華道:“不錯,我們正是要去拜謁周寨主。”那老叫化哈哈笑道:“你們先見見少寨主吧!”向那同行的青年招手說道:“志俠,你過來!”

    原來這老乞丐乃是北方丐幫的副幫主褚元,那個披著狐裘的少年則是周志俠。他們訪查陰秀蘭的消息,一直來到此間,恰恰碰見了慕容華和長孫玉。這二人衣裳破裂,身有血質,褚元一看,就知道他們剛剛打了一場。

    彼此通名,見過禮後,周志俠道:“家父也經常提到今尊師的大名,囑咐我這次若然經過唐古拉山,一定要去拜謁他老人家。想不到兩位卻先來了,真是令我又歡喜又慚愧。”慕容華道:“去年聽說你們劫皇帝老兒的貢物,幹得轟轟烈烈,我真是羨慕得緊,可惜未能參加。這次我們只稍稍取了一個強盜的不義之財,作為到山寨晉謁的一點薄禮。”說出之後,忽然想起褚元剛才的說話,不覺面上一紅,褚元哈哈笑道:“我老叫化要金銀沒有用,所以我才不放在心上,至於山寨裡的弟兄嗎,他們要糧要餉,你這幾十萬兩銀子,那卻是很有用了。”

    周志俠問道:“兩位剛才和誰動手?”慕容華道:“喬北漠老怪的兒子。”周志俠吃了一驚道:“呵,是喬少少!為的什麼事情!”長孫玉道:“他劫了一個少女,一路鞭打她,我們看不過眼!”話未說完,周志俠嚇得叫起來道:“莫非是陰、陰秀蘭!”長孫玉道:“不錯,那女子正是姓陰,你知道他的來歷?”周志俠道:“她是我們山寨的恩人,我們正要找她。和喬少少在一起的還有些什麼人。”慕容華說出了婁桐蓀和東方赫的形貌,褚元笑道:“這些人我們果然一個也惹不起。那鷹鼻老者一定是婁桐蓀!”周志俠道:“惹不起也要惹!”一提馬韁,便要去追。褚元道:“且慢。”周志俠道:“怎麼?”褚元道:“做事不能憑血氣之勇,他們已去了多時,休說咱們不一定追得上,就是追上了也打不過人家。我看喬少少一定是回崑崙山。”周志俠急道:“讓他把陰秀蘭帶上崑崙山,那不是更難救了?”褚元道:“依我之見,不如由他們二位先到山寨報信,咱們跟著車輪的痕跡追下去,沿途再請朋友幫忙。”周志俠冷靜下來,心想只是一個婁侗蓀已難抵敵,看來陰秀蘭暫時未有性命之憂,只好依照褚元的辦法。長孫玉道:“你們沿途若是找不到幫手,到崑崙山去反正要先經過唐古拉山,你們可以見見我的師父、師孃,就說我們給喬北漠的兒子欺負了。我師孃最疼我,一定會給我出口氣的。”褚元笑道:“不錯,令師是天下第三個敢惹喬北漠的人。”當下分道揚鑣,各自趕路,按下不表。

    目說喬少少帶了婁桐蓀等一班人回到家中,出來迎接的三個人都是他意想不到的,一個是厲抗天,還有兩人卻是客人身份的摘星上人和曲野礁,他們為了巴結喬北漠,不惜以長輩和客人的身份出來迎接他。

    喬少少問道:“抗天,你怎麼就回來了?”厲抗天道:“百毒神君和七陰教主都已死了,那本百毒真經也給陰秀蘭拿了去,陰秀蘭現在託庇金刀大寨,我拿她沒有辦法,不回來做什麼?”喬少少笑道:“你看看馬車裡面是誰?將她提出來吧!”厲抗天失聲叫道:“咦,是陰秀蘭,你把她拿來了!”喬少少道:“不錯,百毒真經也已到了找的手中,你快給我去稟報爹爹。”厲抗天道:“師尊閉關練功,要明日午時方能開關,摘星上人來了有兩天,也還沒有

    婁桐蓀道:“我們不著急,多等兩天不妨。”他除了要撮合南北兩大魔頭之外,另外還想拉攏幾個著名的魔頭,摘星上人就是他計劃要拉攏的之一,大家談了起來,才知道摘星上人和曲野樵是因為在天山大敗而歸,要請喬北漠給他們報仇的。這一班人意氣相投,一拍即合,婁桐蓀所提出來的計劃,他們當然贊同的了。

    第二天喬北漠練功告了一個段落,開關見客,他聽了厲抗天的稟報,便先叫喬少少帶了陰秀蘭來見他。

    喬北漠叫陰秀蘭坐下,對她說道:“聽說你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就在我這裡住下來吧,我揀個好日子再給你們完婚。”陰秀蘭罵道:“你自封武林霸主,卻欺負我一個孤女,我寧願死也不嫁你的寶見兒子!”在她進門之時,喬少少已給她解開穴道,這時她突然躍起,一頭向石牆撞去,喬北漠把手一揮,微微笑道:“有話好說,何必尋死覓活?”陰秀蘭但覺一股大力壓來,身不由己的又頹然坐到椅上,但覺渾身酥麻,動彈不得。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中叫苦不迭。

    喬北漠望了兒子一眼,又對陰秀蘭說道:“小夫妻吵架是很平常的事,你為什麼用劇毒來害我的兒子?”陰秀蘭道:“他搶了我的東西,又欺負我,我自知逃不了你們的魔掌,但我要叫你的兒子也活不成!”喬北漠道:“呵,原來如此,少少把那本百毒真經拿給我看。”接過百毒真經,凝神閱讀,喬少少十分著急,卻不敢打攪他的父親。過了大半個時辰,喬北漠的眼睛離開書本,對陰秀蘭道:“你真不愧是七陰教主的女兒,使毒的本領果然了得!”

    喬少少變了顏色,顫聲問道:“爹爹,怎麼?——”喬北漠道:“她的解藥你搜不到嗎?”喬少少心頭一沉,聽他父親這樣問法。他已知道所中的毒,除了陰秀蘭的解藥之外,別無他法可以救治的了。喬少少道:“搜是搜出來了,但有十幾種之多,不知哪種才是。”說罷將那藥羹交了出來。

    喬北漠帶了鹿皮手套,將囊中的毒藥和解藥分別撿了出來,陰秀蘭吃了一驚,心道:“他只讀了一遍百毒真經,居然就分辨得出哪些是毒藥,哪些是解藥,如此本事,比他的兒子高明多了!”

    喬北漠道:“把對症的解藥揀出來!”陰秀蘭冷笑道:“你可以殺我,要我說出解藥,那卻是萬萬不能。”喬北漠道:“哦,原來你這樣恨我的少少,好吧,你不願嫁他,你指出解藥,我放你走便是!”陰秀蘭心中一動,但一想到喬少少一路上對她的虐待,把心一橫,仍然閉口不語。

    喬北漠“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不指出解藥,我就沒有辦法了嗎?”提起筆來,寫了兩張藥方,喚來了一個侍者,說道:“每一張藥方,煎十五碗水份量,煎好了就拿出來。”陰秀蘭暗自想道:“即算你知道解藥如何配製,一年半截之內,也配不齊這些配藥,我就不信你家中有現成的藥材。何況百毒真經並未載有現成的藥方,必須要精通了各種使毒的本領之後,熟識各種藥性毒性,這才能夠融會貫通,自己配製各種解藥。”陰秀蘭只道喬北漠的處方是給兒子服的,心中冷笑不已。

    喬北漠不再理睬她,叫喬少少請摘星上人和曲野樵進來,問了他們在天山敗給霍天都夫婦的經過,說道:“好,我給你們報仇便是,但摘星上人,你可得給我辦一件事情。”摘星上人道:“只要力之所及,我一定辦到。”喬北漠道:“容易得很,你給我將星宿海中的雞血石帶幾塊來。”星宿海是摘星上人所居住的地方,來回不過三日路程,摘星上人笑道:“我只道你要什麼難得的東西,原來是要這個,我等下就去,後天晚上,準可給你送來。”陰秀蘭知道星宿海的雞血石是一種熱性極強的藥物,心道:“你若用這種石頭作為藥散,管保你的兒子死得更快。”

    摘星上人和曲野樵退出去後,喬北漠的魔宮侍者已把藥煎好,提了兩個大銅壺進來,喬北漠吩咐道:“你再去把十五條狼狗帶來。”陰秀蘭甚為奇怪,抱著看把戲的心情,看喬北漠到底要做些什麼。

    只見喬北漠從兩個大銅壺中各倒了一碗藥茶,將一包解藥打開,每碗茶中彈進少許,對喬少少道:“你把這兩碗藥茶拿去——”喬少少驚疑不定,心道:“難道這就是解藥?”只聽得喬北漠續道:“灌給狼狗喝了!”喬少少這才知道不是要他服的。

    那待者抓著兩條狠狗,喬少少叉著它們的喉嚨,各自灌了一碗,過了片刻,一條狼狗突然大吼起來,狀若瘋狂,撲過來見人便咬,喬少少一掌將它推開,那條狼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眼耳鼻口都流出血來,不一會便死了。喬少少吃了一驚,再看那另一條狼狗,情狀剛剛相反,瑟縮一角,哀哀呻吟,好像發冷一般,過一會兒也死了。這兩條狗死狀之慘,喬少少也不較為之心悸。

    喬北漠將那兩包解藥左右分開,繼續從兩個銅壺中倒出解藥,再試其他解藥,仍依前法,叫喬少少灌給狗喝,狼狗不肯喝的,便用武將它們制伏,強灌它們,鬧了大半個時辰,方始完畢,十五條狼狗死了十二條,死狀各個不同,但大體用分為兩類,一類是服了之後,亂蹦亂叫,狀若瘋狂而死的,另一類則是渾身顫戰,無聲無息便死了的。還有三條未死的也奄奄一息,伊如大病了一場,喬北漠叫侍者將十五條狼狗,死的活的都拖了出去。笑道:“雖然損失了十五條得力的獵犬,試出瞭解藥的性能,也還值得!”

    陰秀蘭獵疑不定,只見喬北漠將三包解藥放在她的面前,喝道:“把對症的解藥揀出來。”陰秀蘭大吃一驚,那對症的解藥果然是在這三包之內!她是使毒的行家,這時業已明白子喬北漠試驗的法子,不由得暗睛佩服他的聰明。

    原來喬北漠那兩壺奈,一壺性熱,一壺性寒,喬北漠雖然不知道對症的解藥,但從兒子的脈象,已知道他中的是懼性的寒熱交侵之毒,而毒藥的成份則是熱多寒少,所以解藥的成份則必須是寒多熱少。他用十五條狼狗試出了十五包解藥的性能,極熱的狼狗則瘋狂而死,極寒的狼狗則顫戰而死。剩下三條半死不活的,即是試出了有三包解藥,兼有寒熱兩種藥性,而且是比較偏於陰寒的了。

    喬北漠一看陰秀蘭的面色,就知道他的試驗完全對了,哈哈笑道:“現在只要從三種解藥中認出一種來就行了,你還要我多費心思麼?”

    陰秀蘭心道:“這三包解藥藥性相近,饒你再聰明理,料你也試不出來。”姜知七陰教主下毒的本領當世數一數二,陰秀蘭用她家傳的毒針傷害了喬少少,對症的解藥只有一種,這三包解藥雖是藥做相近,但若是錯用了其他兩種,喬少少便得立時斃命!

    喬北漠冷笑道:“好,你不肯說,我偏偏要你親自告訴我!”突然一手執著陰秀蘭的手腕,拇指按著她的脈門,另一隻手拿了一包解藥,在她眼前一晃,大聲問道:“是不是這包?”陰秀蘭咬著牙根,緊緊閉了嘴唇,心想: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告訴你。喬少少也在奇怪,心道:“她若肯說,早就說了,這樣問她,有什麼用。”

    喬北漠又拿起第二包解藥,說道:“一定是這一包了?”陰秀蘭仍然毫不作聲,喬北漠拿起了第三包解藥,猛然喝道:“我知道啦,是這一包!”陰秀蘭極力忍著,連臉上的神色也不露出來。

    喬北漠哈哈大笑,從三包解藥中撿出一包,擲給喬少少道:“她已經親自告訴我了,是這一包!”喬少少接瞭解藥,尚自有點疑惑,喬北漠道:“你趕快服下,絕不會錯。”喬少少想他父親絕不會拿他的生命作為兒戲,這才放心服下。

    這一包確是解藥,陰秀蘭大大吃驚,暗暗叫苦,原來當喬北漠問她的時候,她雖然緊閉嘴唇,但看到那一包對症的解藥之時,心情總不免略為緊張,喬北漠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拇指按著她的脈門,從她脈搏跳動的強弱快慢已測了出來。

    喬北漠笑道:“百毒真經到了我的手中,解藥我也認出來了,你還敢對我倔強麼?”陰秀蘭自份心死,亢聲說道:“你自命武學宗師,欺負一個小輩,也算不得什麼本事!”喬北漠道:“好,我再顯一點神通給你瞧瞧,讓你心服?”拈起了一包毒藥,問道:“這是不是最毒的一種?”陰秀蘭道:“怎麼?”喬北漠道:“你瞧著!”叫侍者取了一碗清水,他將毒藥傾入碗中,冷水登時沸騰,可見這種毒藥性奇熱,喬北漠張開大口,咕咕嚕嚕的將那碗水喝得乾乾淨淨,笑道:“不要說你,就是你師祖毒王復生,也豈能奈我何哉?”

    喬少少服了解藥,再無顧忌,跳起來道:“將這賤人打死算了,還留她作甚?”喬北漠道:“她是我給你定下的媳婦,她雖不仁,你不可無義。只要她心服便應饒恕她!”陰秀蘭大罵道:“誰曾答允你的婚事?你這魔頭,居然也敢侈談仁義?我死了也不會服你!”喬北漠道:“我偏不要你死,少少,將她看管起來,等她心服口服了,再放她出來。”

    喬少少不敢違拗父命,而且陰秀蘭長得甚為美貌,他迴心一想:“留下她慢慢折磨更妙!”便將陰秀蘭驅入後堂,交給了他的兩姬人,叫她們將陰秀蘭嚴加看管。

    喬北漠待兒子出來,再給他把了一下脈,說道:“你服解藥過遲,真元氣已虧耗不少,須得好好調治,一個月之內,不可親近女色。”這時解藥已開始發生作用,與他體內的毒性相抗,喬少少漸覺頭暈目眩,過了一會,五臟六腑都如針刺一般,喬少少知道這是應有的現象,但亦禁不住呻吟出聲,把陰秀蘭恨之刺骨,自回房中去靜坐運功不提。

    處理了陰秀蘭的事情之後,喬北漠再招見婁桐蓀和東方赫,喬北漠早已知道他們的來意,當下一拍即合,答應和管神龍聯盟,約定了明年的中秋之夜,在嶗山的上清宮相聚。上清官的海若道人本是東海海盜,因為葉成林夫婦佔據了東海十三個海島,他立足不住,故此做了道士。婁桐蓀和他素有交情,上清官這個地點,便是他提出來的。他把南北兩大魔頭安排在上清宮聚會,有一個陰毒的計劃,嶗山離葉成林的東海基地不遠,到時他準備將葉成林夫婦引來,將他們逮捕。一來可以向朝廷邀功,二來可以使兩大魔頭和張丹楓的仇恨更深一層。

    喬北漠對婁桐蓀的計議,一一允從,然後又問了東方赫幾句話,請他明年到嶗山聚會時,採苗山幾樣草藥來,東方赫受寵若驚,當然也是滿口應承!談話之間,他們見喬北漠的面色始而鐵青,繼而漸漸變作一團黑色,都覺得很奇怪,卻不敢問。

    喬北漠端茶送客之後,對厲抗天道:“我現在又要閉關練功,這次若用較短,但也要三日之後,方能開關。在這三日之中,任它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驚動我。管神龍的弟子和姓婁的那個客人你留他們多住幾天,待我開關之後,再送他們下山。”以往喬北漠在每次開了關之後,最少也要隔十天半月方始再行閉關練功,像這次的連續進行,那是絕無僅有之事,而且他把客人留下來,也似乎是準備留來作護法的,厲抗天也不禁暗暗覺得奇怪。

    喬北漠吩咐了厲抗天一些應該注意的事情,便即走入靜室,揭開百毒真經,再看一遍,心中得意之極!哈哈笑道:“古往今來,從未聽說過有誰將修羅陰煞功練到第九重,我喬北漠將是第一人了!”正是:

    不迫奸人多得志,武林從此不安寧。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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