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看了這情形,心中突然一動,他覺得最急切的是先查出方才停手的兩人中,那一個是皇甫慧或上官紫,那時,再設法偵破另一個人究竟是誰,或擒拿,或訪問,總是耍弄個水落石出的!
心念一定,他決心利用‘苦肉計’,由樹梢上栽下去,如果是皇甫慧和上官紫,必然奮不顧身的撲過來搶救。
那時,立在原處不動的那人,就是冒充‘金線無影’的那人,他便可趁勢飛身前撲,將她擒住。
心念之間,他已作出一臉包子樣,很鬱卒的矬相。
驀地,他身形一個踉蹌,脱口一聲驚呼:“姐姐……”
姐字方自出口,兩眼一閉,一頭向樹下栽去,就在他翻身下栽的同時,三個金氅女子,竟然嚇得同時嬌聲尖呼:“小虎弟!”
嬌呼聲中,同時向栽向地面的小虎撲去,中間一人,身法奇快,雖然距離較遠,但她卻穿過皇甫慧和上官紫之間,第一個先伸臂將小虎接住。
小虎一經被人接住,正待挺身躍起,但是,他的‘黑甜穴’上,卻被接住他的那人點了一指。
所幸小虎已開始練習‘移穴功’,雖然尚不能移動穴道,但卻有了一些抗力,只是似睡非睡,沒有完全進入暈睡狀態而已。
這時自覺被人點了穴道,心中着實吃了一驚,反抗無力,只有任憑接住他的那人,抱着他風馳電掣般馳去。
同時,撲向小虎的皇甫慧和上官紫一見,俱都大吃一驚,不由厲聲嬌叱:“將人放下,將人放下!”
嬌叱聲中,兩人盡展輕功,奮力向前追去。
但是,抱着小虎的金氅人,身法太快了,雖然最初只有一步之差,但在接人之後,卻突然拉遠了數丈,而且愈追愈拉遠了距離。
皇甫慧和上官紫一見,又驚又急,雖然她們看了對方穿的金大氅,斷定極可能是有淵源的人。
但對方也呼小虎‘小虎弟’,卻令她們既費解又迷惑,兩人不停的在心裏問:“這個身穿金氅的,輕功奇絕的人究竟系啥米郎?”
“對方為什麼要趁機劫走小虎呢?”
託抱着小虎急急飛馳的金氅人,不時回頭看一眼皇甫慧和上官紫,這時見她們兩人窮追不捨,不由暗暗焦急。
因為,她關心懷中的小虎,深怕他穴道被制過久,而影響了他的身體,是以,只得盡展輕功,直向正西城角馳去。
追在後面的皇甫慧和上官紫,見前面電掣飛馳的金氅人,兩臂還抱着一個人,尚且被她愈拉愈遠,兩人的芳心中,真是又糗又氣!
尤其,小虎絕不能讓對方擄去,否則,一年多來的心血、精力,豈不付諸流水,而最重要的還是小虎的安危。
這時見前面的金氅人,直奔正西城角,顯然是企圖以城牆為掩蔽,或是進城,或是躲進隱蔽之處。
皇甫慧和上官紫,在當今武林中,素以輕功高絕著稱,這時竟被一個冒充她們的人,反而將她拋在身後,而且,還託抱着小虎,這若是傳揚開去還有何顏面回到總壇去見所屬的那些人?
心念至此,不但竭盡全力追趕,而且,不管對方那人是誰,必須設法將她攔住,甚至置對方於死。
念及至此,向着上官紫一揮手,急聲説:“紫妹妹,你先至城上監視,我在她身後盯着追去了!”
如此一吩咐,其中一人,直向就近的北城牆前馳去,顯然,奔向城牆的是上官紫跟在金氅人身後的是皇甫慧。
前面飛馳的金氅人回頭一看,自然明白了兩人的意圖,心中不由暗喜,突然增加奇特快速身法,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射進連着西關域外大街的茂林內。
金氅人一進入茂林,再不遲疑,反而踅身向北疾馳。
前進約二三十丈,即見一座建於林空中央的籬牆茅屋。
金氅人來至近前,毫不遲疑的飛身縱進院內。
院內僅三棟茅屋,俱都一片漆黑,房內的人,顯然都已入睡。
金氅人毫不遲疑的抱着小虎,逕向西面的一棟茅屋門前走去,好似回到自己的家裏那樣,用足尖抵開虛掩着的門走了進去。
就在她走進房門的同時,上房茅屋內,已傳來一個內力充沛而又低沉的慈祥聲音:“是蕭姑娘回來了嗎?”
金氅人一聽,立即恭謹的應了聲:“是的,江前輩!”
説罷,以肘輕輕掩門,抱着小虎,逕向內室走去。
半昏睡狀態的小虎,在感覺中,知道抱着他的金氅人用足尖抵開了門,但是,在恍惚中,聽到有人問‘蕭姑娘’時,他的心頭不由一震。
他很想用力挺身躍下地來,但是他卻沒有力啦!但在他的心靈意思中,他知道抱着他的金氅人,就是他的表姐蕭瓊華。
當他一想到和他同樣苦命的蕭瓊華時,泉湧般的淚水,立時由他的睫縫中,簌簌的滾了出來了。
金氅人將小虎放在牀上,立即脱下了金大氅。
果然,正是一身綠衣,天生麗質,而被‘南極翁’在雪夜中救走的蕭瓊華,這時,她已是清淚滿面,宛如帶雨的梨花!
但是,當他俯首察看小虎時,發現他的淚水,也正由睫縫中流出來,不由驚喜的脱口喊呼着:“表弟,表弟,小虎弟弟……”
當他呼到‘小虎弟弟’時,已悲痛的泣不成聲了。
但是,小虎的淚水流的更急了,卻沒有睜開眼睛。
蕭瓊華看得一愕,她原以為小虎自己解開了穴道,這時才想起他還沒有完全的清醒過來。
於是,急忙舒掌在小虎的‘命門’上拍了一下。
小虎的真氣一通,立即睜開了眼睛,當他看到坐在牀緣上的綠衣人,果真是夢寐都在想念的表姐蕭瓊華時,他不由也脱口戚呼了聲:“表姐……”
戚呼聲中,伸臂將蕭瓊華抱住,一頭撲進蕭瓊華的懷裏哭了!
蕭瓊華不覺得羞,也不覺得急,她宰羊,舉目人世,只有她是小虎最親的人了,是以,她也輕聲哭泣低呼:“表弟……表弟……”
低呼聲中,緊緊的攬着小虎的肩背,哭得跟下雨似的。
小虎愈哭愈慟,想到了父死家毀和義僕雷福,滿腹悲痛,似乎要一下子的向蕭瓊華傾吐。
蕭瓊華雖然比小虎大兩歲,但她究竟是個女孩子,她原想見到小虎放聲痛哭一場,哭盡一年來分別後的思念之苦。
這時見小虎哭得此她還兇,她才發覺到她是姐姐,她應該負起對他的勸慰,鼓勵,關懷和照顧!
尤其,注意他的身體、武功,和雪報血仇的決心,以及,重建家園,重振‘雷家堡’昔年在武林中的聲譽。
心念已定,正待用手去推小虎的肩頭,院中突然傳來一聲蒼勁的低咳聲。
小虎雖然哭得死去活來,但他的聽覺仍極靈敏,一聽那聲低咳,知道是方才問話的老人,立即坐直了身軀。
就在這時,門外已響起方才的蒼勁聲音問:“蕭姑娘,系啥米郎啊?”
蕭瓊華早已起身迎了出去,同時強抑哭聲説:“江前輩請進,是我表弟!”
小虎知是與自家有關的人,也急步迎了出去。
就在小虎走出內室房門的同時,一個身穿土布衣褲,面色紅潤,目光炯炯有神的老人走進來。
蕭瓊華正待拿火種燃燈,老人已出聲阻止説:“亮燈容易讓人看到,好在大家都能看得見!”
蕭瓊華立即放下火種,向着小虎,仍有些抽噎的介紹説:“小虎弟弟,這位是江前輩,人稱‘千門遊俠’,快上前叩見!”
小虎一聽‘叩見’,知是極有淵源的長輩,趕緊深深一揖,恭聲説:“哇操!晚輩雷小虎,叩見江前輩!”説罷,屈膝就待跪下去。
‘千門遊俠’趕緊伸手扶住,同時,慈祥的説:“賢侄免禮,你們表姐弟久別乍逢,自是不免抱頭痛哭一場,痛述感傷,但此刻夜深人靜,不太好啦!忍耐一下!”
小虎和蕭瓊華自然明白老人的意思,是以,同時恭聲應了聲是。
‘千門遊俠’慈祥的一頷首,繼續説:“你們兩人先敍別情,天明後我們再談!”説罷,轉身就待離去!
小虎一聽‘天明’頓時想起店中尚有馬匹,不自覺的恭聲問:“哇操!請問江前輩,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千門遊俠’立即看了一眼門外夜空,説:“再有半個時辰,天光就要大亮了!”
小虎一聽,不由焦急的望着蕭瓊華,説:“表姐,哇操!我客店裏還有馬匹……”
話未説完,蕭瓊華已有些生氣的低聲問:“只是為了去拉馬?”
小虎沒有聽出蕭瓊華的話中另有含意,是以,毫不遲疑的頷首説:“哇操!只有一匹馬,如果天明店夥送面水不見了人,必定……”
話未説完,‘千門遊俠’已插言問:“賢侄住的是那一家店?”
小虎立即回答説:“哇操!什麼店名晚輩不知道,只記得靠近東門護城河邊的第一家……”
蕭瓊華聽得眨了眨眼,正待説什麼,‘千門遊俠’已含笑説:“那一家客棧老朽曉得,我這就去代你將馬拉來!”
説罷,右袖輕拂,飄然縱出屋去。
小虎趕緊拱揖恭聲説:“哇操!多謝前輩!”
揖罷直身,‘千門遊俠’已飛身縱出竹籬。
蕭瓊華順手掩門,同時,玉手一指上首椅子説:“有江前輩去拉馬,該不會有什麼擔心的了吧?我們就坐在外間談吧!”
小虎應了聲是,卻在下首椅上坐下來。
蕭瓊華雖然是姐姐,但她卻早把小虎視為自己的未婚夫了,處處對他心存尊敬,這時見他坐在下首,也不便説什麼,就在上首椅上坐下來。
兩人經過‘千門遊俠’,有意前來打斷他們重逢後的痛哭,兩人的情緒果然就逐漸平靜下來了。
蕭瓊華想到她親眼看見小虎在城內一家豪華客店裏,和一個黃衣美麗少女談話,而小虎卻説他的馬匹寄在東門外的客店裏。
她有心追問小虎和那個黃衣女子的關係,以及為什麼稱呼兩個‘金線無影’‘姐姐’,又怕小虎惱她妒嫉的,而且,一見面先不問別後情形,卻問這些兒女私情的事,也太離譜了。
心念未畢,小虎已星目滿含着淚水,戚聲問:“哇操!聽先師事後説,你是被‘南極翁’老前輩救去的……”
話未説完,蕭瓊華已有些生氣的説:“想起你那位師父,我心裏就有氣……”
小虎急聲分辯道:“哇操!當他老人家説明當時的情形時,以及他被斬斷的兩腿,他老人家在‘南極翁’老前輩追趕下,實在無法顧及姐姐……”
蕭瓊華立即忿忿的説:“他至少應該先解開我的穴道!”
小虎立即正色問:“哇操!那時姐姐會讓他將小弟帶走嗎?”
蕭瓊華立即理直氣壯的説:“有什麼不可以?”
小虎正色解釋説:“哇操!姐姐至少會問清了他老人家的姓名底細,才會放他老人家走,姐姐可還記得,先師走後不久,你便看到了‘南極翁’?”
如此一説,蕭瓊華頓時無話可説了,只得改口問:“你口中一直都在稱先師,莫非那位丁大俠已經仙逝了不成?”小虎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問:“咦,哇操!姐姐怎知先師姓丁?”
蕭瓊華立即解釋,説:“當時‘南極翁’追趕他時,便已經知道他是丁大俠了!”
小虎驚異的‘哦’了一聲,説:“哇操!那‘南極翁’老人家他,又何必緊追不捨呢?”
蕭瓊華嘆口氣説:“當時,我很恨了大俠,所以到達‘涵綠谷’後,堅持要‘南極翁’説出擄走你的那人是誰?為何那等殘忍、狠毒!”
“他老人家拗不過我,最後終於告訴我,他是‘飛雲絕筆’丁大俠,他老人家決心追回那一葫蘆‘雪參冰葉瓊漿露’的目的,並非過份珍惜而又那麼吝嗇!”
“因為他老人家知道丁大俠個性偏激,已經近乎抓狂,深怕他練成了什麼奇異功夫去找‘換心秀土’上官大俠……”
小虎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脱口説:“哇操!原來‘南極翁’他老人家,也知道先師與‘換心秀士’間的嫌怨?”
蕭瓊華點點頭,繼續説:“我在他老人家那裏學劍十月,藝滿下山,第一件事是先回家去看了看,然後,又去了一趟雷家堡……”
小虎一聽‘雷家堡’,星目中又有了淚光,不自覺的關切問:“哇操!莊上情形怎麼樣?”
蕭瓊華也目含淚水説:“被燒掉的房屋,早已修復了,當時蝙蝠門放火的目的,旨在照亮谷中,以便追擊我們兩人,並正因為我們兩人的逃走,使得蝙蝠夫人,無暇殺太多的莊丁和僕人……”
小虎一聽,不由又流着淚問:“哇操!我爹是否……”
蕭瓊華立即流淚解釋説:“舅舅不遭殺害,蝙蝠夫人那能抽身去追你我?”
小虎一聽,再度放聲痛哭説:“哇操!父仇未報,我卡實有夠遜的!”
蕭瓊華一見,立即寬聲説:“舅舅和雷福已被葬在斜崖橫嶺上,安息有處,你也不必過分哀痛,我們現在報仇要緊!”
説此一頓,又正色問:“你現在在武林中,已經很有名氣了,崆峒派和‘風神幫’都很注意你的行蹤,難道蝙蝠門沒有自動前來找你?”
小虎懊惱的嘆口氣,説:“哇操!只有在離開梵淨山的幾天之後,遇見了‘鐵臂頭陀’……”
蕭瓊華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脱口急聲説:“鐵臂頭陀就是蝙蝠門的護法呀!你宰羊莫宰?”
小虎點點頭,就將那天在辰谿城廟前碰見‘鐵臂頭陀’的事,説了一遍。
蕭瓊華聽説小虎以一雙肉掌,竟劈斷了‘鐵臂頭陀’的鐵臂,不由大吃一驚,因而,不自覺的脱口問:“你在這九個月中,都是學了些什麼神奇武功?”
小虎見問,索性由‘飛雲絕筆’在雷家堡救走他説起,直到下山遇見上官紫,以及誘他到辰谿城與皇甫慧相遇,劈斷了‘鐵臂頭陀’的臂,又在酒樓上遇見了蘭小姬和嚴七,由城南湖前去天台,繼承‘換心秀士’衣劍,而後前去括蒼山,直説到來至仙居東關,他和蕭瓊華相見。
蕭瓊華聽罷,不由關切的問:“你説的那位蘭姑娘就是‘霜劍神蹤’古女俠的愛女嗎?”
小虎頷首説:“不錯,哇操!她見過姑母,但沒見過你!”
蕭瓊華卻遲疑的説:“可是崆峒的掌門人‘玉虛上人’是她的大堂哥,你曾連殺兩名崆峒派的弟子和厲山兄弟,已經是崆峒派的仇敵!”
“現在你又去向‘玉虛’要‘拚命三郎’,一旦雙方發生爭執,大打出手,蘭小姬還會看在我娘和她娘姐妹的份上,幫助你嗎?”
小虎方才在談到在天聰莊掌斃厲山兄弟時,為了怕蕭瓊華亂吃醋,是以,對蘭小姬連續施展七個劍式的事,沒有敢提。
這時見蕭瓊華如此問,只得要求説:“哇操!現在遇到表姐,自然請表姐同我一起去了!”
蕭瓊華一聽,芳心自然高興,但她卻不得不關切的問:“可是你那兩位師姐怎麼辦呢?”
小虎毫不遲疑的,説:“哇操!她們有她們的‘風神幫’,她們怎能分身前去?”
蕭瓊華立即正色説:“風神幫高手如雲,難道非她們兩人坐鎮括蒼山不能辦事?”
小虎不禁有些遲疑的説:“哇操!這當然不會……”
蕭瓊華立即提醒説:“也許她們會以不放心為由,堅持要和你前去!”
小虎立即肯定的説:“哇操!絕對不會,否則,我便答應她們接掌風神幫的龍頭,再藉風神幫龐大的勢力作後盾向‘玉虛’要人!”
蕭瓊華關切的説:“可是她們要以幫助你振興‘換心秀士’昔年的聲譽為藉口,要共同負起這個責任,那你又怎樣推辭?”
小虎毫不遲疑的説:“哇操!我當時答應上官伯母的並不是四出創萬兒,而是遇到‘換心秀士’昔年未了的心願,和未解的仇嫌……”
蕭瓊華立即插言説:“可是,她們關切你的安危,擔心你勢單力孤……”
小虎立即接口説:“現在有了姐姐,她們自然就不擔心了!”
蕭瓊華突然明眸一轉,嬌靨紼紅,有些遲疑的問:“她們可知道你還有我這個表姐?……”
小虎雖然沒和皇甫慧和上官紫談起過,但卻對‘雙掌玩不死’郭總堂主談過,他深信那是皇甫慧和上官紫兩人授意‘雙掌玩不死’問的,而且,這時皇甫慧兩人,也必然早巳知道了這件事了。
是以,毫不遲疑的説:“哇操!不但皇甫慧、上官紫兩位師姐知道,就是‘風神幫’的總堂主也知道我有你這麼一位表姐,正在南極翁處學藝!”
蕭瓊華聽至此處,一顆含妒意的心,才漸漸放下來。
因而,關切的問:“表弟,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去找蝙蝠門,報過了親仇之後,再去崆峒山,找‘玉虛上人’……”
話未説完,小虎已插言説:“哇操!小弟認為由此地先去梵淨山,徹底將先師的石屋清查一番!”
“因為那上半本‘金剛降魔寶籙’,有關武林安危,而且,也是上官伯母一再交待小弟急切先辦的第一件事,之後,我們……”
話未説完,蕭瓊華已欣然打斷話頭,説:“麥弟,你不必再説了,你到那裏去,姐姐就跟你到那裏去,一切聽你的!”
小虎一聽,不由驚異的問:“哇操!南極翁他老人家沒有命你辦什麼事?”
蕭瓊華搖首一笑説:“沒有,他老人家,久與武林隔絕,早已沒有了什麼恩怨嫌仇,我這一次下山南來,一方面是尋丁大俠和你的居處,一方面尋着蝙蝠門的蹤跡……”
小虎不由急切的問:“哇操!姐姐可偵察到二賊的消息?”
蕭瓊華立即迷惑的説:“奇怪,我這一路行來,竟沒有打聽到他們的半點消息!”
小虎立即輕哼一聲,忿忿的説:“哇操!必是經過先師的教訓,宰羊自己很遜,深藏不出,或是躲到邊遠地區去了!”
蕭瓊華憂鬱的説:“如今,你又以肉掌劈斷了蝙蝠門護法‘鐵臂頭陀’杖以成名鐵臂,蝙蝠門聽到了必然更加膽寒,逼得他們遠走高飛……”
話未説完,小虎已念忿的説:“哇操!當時小弟本想將那賊頭陀一掌擊斃,但是,皇甫姐姐卻在旁講情,放他一條生路,‘鐵臂頭陀’走後,她才對我説,叫那賊頭陀去代我找蝙蝠夫人!”
蕭瓊華知道了皇甫慧和上官紫對小虎有了贈劍教技之恩後,對她們兩人自然也暗自感激,當然也沒有了太濃厚的妒意。
這時,聽小虎呼皇甫慧‘姐姐’,也覺得是應該的了,於是,也附聲説:“她這樣説法,也不無道理!”
説此一頓,突然又以警告的口吻,正色説:“表弟,你雖下山不久,但名氣卻大的緊,這樣總不大好!”
“所謂‘樹大招風,人高招嫉’,我一過長江,便聽到你在高家樓戲‘了塵’與‘五虎’,掌斷‘鐵臂頭陀’右臂的事,所以,我才能在很短的期間內找到你……”
小虎一聽,不由分辯説:“哇操!有時候在那種場合中,在那種情勢下,逼得你只有那一條路可走!”
蕭瓊華沒有接腔,繼續説:“還有,南極翁在我下山時,還擔心你已變成一個性情孤僻,神態狂傲的人呢,而且,還一再的叮囑我……”
小虎立即頷首説:“哇操!在梵淨山上,我的確變得暴燥易怒,性情孤僻,但下了梵淨山,進了平地,看到路人的揖讓有禮,加之想到父親平素的教誨,心情才逐漸平靜,同時也發覺了自己的急怒暴燥,都是與事無益根本就是不好的!”
蕭瓊華安慰的説:“聽了你最後兩句話,姐姐才真的放了心!”
小虎卻感慨的搖搖頭,繼續説:“哇操!由於九個月的日深感染和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殺父毀家之仇,有時仍忍不住怒火上升,就想殺人!”
蕭瓊華一聽,故意寬聲説:“今後有我跟着你,我會隨時提醒你!”
話聲甫落,院中已響起一陣衣袂破風聲!
蕭瓊華一聽,立即起身説:“是江前輩回來了!”
小虎也急忙起身,但卻驚異的説:“哇操!怎的未聽見馬蹄聲?”
説話之間,蕭瓊華已將房門拉開,天光早已大亮!
只見紅光滿面,一身布衣的‘千門遊俠’,正飛身越過竹籬,向門前落來。
蕭瓊華第一個先出聲問:“江前輩,馬呢?”
‘千門遊俠’足尖剛點地面,已急聲説:“情形有了變化!”小虎心中一驚,不由插言問:“哇操!出了什麼事嗎?江前輩?”
‘千門遊俠’一指房門,説:“我們進屋裏談!”
説罷,當先走進門內。
小虎和蕭瓊華跟在身後,一俟‘千門遊俠’落座,同時急切的問:“哇操!可是風神幫……”
話剛開口,‘千門遊俠’已不解的問:“咦,你們怎的知道,昨夜你們和他們發生過爭執?”
蕭瓊華為了知道原因,首先解釋説:“金線無影就是我表弟的師姐,我將她們的師弟擄來……”
‘千門遊俠’一聽,不禁迷惑的問:“她們……?”
小虎趕緊解釋説:“哇操!晚輩有兩位師姐!”
‘千門遊俠’一聽,立即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説:“你這兩位師姐可真厲害,老朽還沒有到那家客店近前,便看出苗頭不對了!”
蕭瓊華不由關切的問:“她們可是將客棧監視了?”
‘千門遊俠’一點頭説:“不錯,我發現那家客店附近的房面上潛伏着有人,立時提高了警惕,沒有敢馬上接近,直到方才街上已擠滿了進城賣菜的小販,我才悄悄走近那家客店門前,店門是虛掩着的,夥計們正忙着給客人們送早點洗面水!”
“我一看情形,心知要糟,急忙去找王掌櫃,我去時,一個店夥正向王掌櫃的報告雷賢侄不見了,但沒有拉走馬匹!”
“我一聽急忙向王掌櫃的走去,並向他説明來意,他立即滿口答應,並讓店夥去拉馬,但是,就在這時,門外也走進一人……”
説此一頓,轉首望着蕭瓊華和小虎,加強語氣的問:“你們猜是誰?”
蕭瓊華和小虎一看‘千門遊俠’問話的方式,知是大有來歷的人物不由齊聲問:“可是‘金線無影’本人?”
‘千門遊俠’‘噯’了一聲,説:“一幫之尊,怎麼會隨便亂跑?我説的也是一位大人物一一‘雙掌玩不死’郭總堂主……是大人物吧?”
小虎聽得驚‘噢’一聲,不由關切的問:“哇操!郭總堂主怎麼説?”
‘千門遊俠’深深一笑,説:“他們説些什麼,我沒有聽見,他們是進房內談的,但他走後,王掌櫃卻愁眉苦臉的對我説,你的那匹‘血火龍’寶馬,除非你本人前去,任何人不能拉走!”
蕭瓊華一聽,不由望着小虎焦聲的問:“這該怎麼辦?”
小虎毫不遲疑的説:“哇操!還是我自己去好了,並將昨晚的事向兩位師姐解釋解釋!”
話聲甫落,‘千門遊俠’已贊同的説:“對,雷賢侄一出面,一切事都解決了,最好瓊華賢侄女也一塊去,自家人,早晚都會碰頭的,不如早見早好!”
小虎立即興奮的起身説:“表姐,哇操!我們走吧,我們要想避着她們的眼線作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再説,她們都是師門的姐姐,而且有恩於我,這時也正好要她們知道你已經藝滿下山了!”
蕭瓊華胸有成竹的淡雅一笑説:“好吧,我去備馬!”説罷,起身離去。
蕭瓊華走後,‘千門遊俠’從懷裏取出本絹冊遞給小虎道:“雷賢侄,這是‘千門’第一技一一賭!”
小虎一聽,不由想起‘雙刀黑玫瑰’的話,‘亨達賭坊’是‘蝙蝠門’江南連絡站,如果自己擁有一身超絕賭技,用來打擊‘蝙蝠門’最好不過。
於是,欣然接了過來,弄連聲稱謝。
‘千門遊俠’俟他接過小冊,又道:“現在我們先到書房去,讓我親自作次範表演,你以後就有所遵循了!”
※※※※※※
這是一個小書房。
紅木方桌上,擺着麻將、牌九、骰子等各式各樣的賭具,‘千門遊俠’望着小虎,神色極為莊重的説道:“賭是一種技術,也是一種藝術,精、氣、神三者合一,始能達到賭的最高境界!”
小虎全神貫注,洗耳恭聽。
‘千門遊俠’繼續説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靈台清明,神動心轉,心轉念生,用心體會,善加琢磨,自能融會貫通,漸入佳境!”
小虎天縱奇才,有夠‘竅’(聰明)的,再加上服過大量的‘雪參冰果瓊漿露’,更是靈台清明。
一經“千門遊俠”用心指點,立刻心領神會,忙起身一躬倒地,正容道:“前輩耳提面命,使晚輩茅塞頓開,請受在下一拜……”
‘千門遊俠’將小虎扶起,道:“在所有賭搏中,以麻將最難,像牌九,你只和莊家一對一賭,大牌九四張,小牌九兩張,牌少容易控制,一對一睹好耍花樣!”
“骰子也是如此,最多是六顆骰子,這是在北六省非常流行的正宗賭法,南七省則有擲三顆和兩顆的,你很容易擲出相同的點子,和拿到同樣一副牌九!”
“可是你一生中,很難拿到一副完全一樣的麻將牌,因為麻將牌張數多,加上花,多達一百二十四張……”
‘千門遊俠’取過桌上茶壺,斟了滿滿一杯,仰首喝乾,接着説道:“麻將牌不但張數多,難控制,更重要的是你一個人要和三個人賭!”
“牌九和骰子就不同了,當你手風不順,沒有把握的時候,你可以不下注,慢慢的等,注意莊家手法!”
“看準了一把砸下去,立刻反敗為勝,可是麻將就不同了,只要你一上桌,好壞你都得賭下去,一直到規定的圈數打完,對不對?”
小虎點了點頭,道:“哇操!的確如此!”
‘千門遊俠’一邊砌牌,一邊望着小虎道:“你注意!”
只見他伸手抓了十七張牌,整整齊齊的叩在自己面前,笑着向小虎道:“你説和了沒有?”
小虎肯定的道:“哇操!一定和不了?”
‘千門遊俠’點點頭,道:“不錯,是沒和!”
他邊説邊將那十七張牌翻過來,連一套副子都沒有,更別説和了。
小虎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十七張牌,暗暗忖道:“哇操!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天和法兒?”
‘千門遊俠’接着説道:“你看看前面砌的牌,下面的十七張能不能和?”
小虎翻開一看,順手又把它叩好,不解的望着‘千門遊俠’道:“哇操!能和,可是這十七張牌,跟你手上的那副牌有什麼關係呢?”
‘千門遊俠’笑而不答,將面前的十七張牌翻過來叩好,雙手將牌擠緊,快如閃電,往前一推,向後一帶,十七張牌已豎立了起來。
他笑着向小虎道:“我説天和,你信不信?”
小虎搖着頭道:“哇操!我還是不信!”
他當然不信,因為他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千門遊俠’一雙手和那十七張牌。
‘千門遊俠’哈哈笑道:“事實勝於雄辯,那你自己瞧瞧!”
他邊説邊將十七張牌推倒,小虎愕了、傻了,瞪着一對大眼睛,久久説不出話來。
原來那副亂七八糟的牌,就在這剎那之間,變成了天和,怪,簡直不可思議。
小虎良久始回過神來,忙將前面砌的牌翻過來一看,那十七張牌已被‘千門遊俠’換走,什麼時候換的?
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換的?他也沒有看出來。
‘千門遊俠’伸手從十七張中拿掉一張五索,扔到堂子裏,望着小虎道:“現在我這副牌和嵌五索對不對?”
小虎點着頭,道:“哇操!禿子頭上長蚤子,明擺着嘛!”
‘千門遊俠’笑着説道:“如果我説桌上的每一張牌都是五索,隨便摸一張我都能和,你信不信?”
小虎斬釘截鐵的道:“我不信,哇操!這是不可能的事!”
‘千門遊俠’哈哈笑道:“那你指定我摸那一張牌好了!”
小虎指着自己面前撂好的一張牌,道:“你就摸這張好了,哇操!我看過了,是一張八筒!”
‘千門遊俠’笑着説道:“好,你看清楚,我可要摸牌了!”
他邊説,邊伸手去摸小虎指定的那張牌。
小虎連大氣都不敢出,眼睛睜得老大,一瞬不瞬的注意‘千門遊俠’的魔手。
‘千門遊俠’伸手摸過那張牌,輕輕放在小虎面前,接着説道:“你自己翻開看看吧!”
小虎迫不及待的把牌翻開,失聲驚呼了聲‘哇操!’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目瞪口呆,怔怔説不出話來。
不錯,那張牌果然是五索。
小虎生性狂傲,從不服人,但對‘千門遊俠’的絕世賭技,卡實不服也不行了。
不禁暗暗忖道:“哇操!這簡直是變魔術嘛,跟仙人撒豆成兵一樣,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千門遊俠’笑着説道:“這一手叫做‘仙人摘豆’,適才那一手換牌絕技,俗稱‘飛象過河’!”
語音一頓,接着又道:“飛象過河分為兩種,一為‘小飛象過河’,每次只換八張,一為‘大飛象過河’,每次十七張全部換掉……”
他邊説邊輪番將‘飛象過河’和‘仙人摘豆’的手法、要領,示範給小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