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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回到自己卧室,由於兩天來的奔馳,和沒有安心的睡過覺,加之身心仍在驚覺之中,是以,直到中午時分,才總算好不容易的讓他清醒了。

    正待出去招呼店夥,黎明引他前來的店夥,恰好也到了門外。

    小虎隨意要了一客飯菜,一面吃,一面再想了一下找‘金線無影’的法度。

    這時,已聽到街上的喧譁聲和鑼鼓的敲打聲,間而有劈劈拍拍的鞭炮聲。

    小虎匆匆飯罷,逕自走出店來。

    只見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接踵,大都是湧向城內。

    小虎夾在行人中,逐漸接近城門,城門下雖有兩列官兵,看他們漠然的神情,似乎早忘了黎明所發生的燒款代志。

    隨着人潮進了城門,果然如店夥所説的,更加熱鬧。

    在人羣中,不外是提着香紙供菜的竹籃,小虎不用問便知道這些人是朝‘聖母宮’燒香的信徒。

    雖然下山才兩天多些,但他卻像學了很多,他很想注意一下身後左右的人,看看是否有人在盯他的梢。

    但是,人潮洶湧,連回頭偷瞄一眼都很難咧,就只好繼續走啦!

    漸漸湧到的人愈來愈多,而且,不覺間街上已看不到車馬小轎,許多衣着華麗的少女,侍婢和富紳老太太,都在人羣中向前擠。

    人的阻力愈來愈大了,前面數十丈外,已看到飛騰的香煙和紙灰,以及連雲般的小販車蓬。

    小虎知道前面就是‘聖母宮’了,為了早一些到達,只得暗運功力,輕靈的在人隙間向前擠,看來有武功還是很不賴呢!

    不大工夫,已到了‘聖母宮’前,遊目一看,好大一片廣場,由小虎立身之處到‘聖母宮’的巍峨山門,仍有十數丈。

    廣場上擺滿了各種攤販,燒香還願的善男信女們都在這些小攤的空隙中擠來擠去。

    小虎見‘聖母宮’內,古松高聳,遮天蔽日,看來大都有百年的歷史,而巍峨的大殿,更是彩色繽紛,金輝獸面,較之呂祖觀,尤為輝煌。

    看了這情景,小虎決心先進去拜拜,然後再設法找‘金線無影’或‘飛刀三雁’。

    心念已定,逕向山門前走去。

    前進中,舉目前看,只見山門前的一尊巨鼎內,香火飛昇,香煙飛騰,一些善男信女們,無法擠至近前燒香,大都投進巨鼎內。

    左右旁門兩邊的焚化爐,琉瓦砌成,高達丈五,熊熊的火焰,將焚燼的紙灰,由四面圓孔內送出來,直升半空。

    由高大的山門向內,更是香煙繚繞,一片氲氤,只見人頭鑽動和大殿內蒙蒙中的佛幔,已看不清娘娘的莊嚴寶相。

    由於多數善男信女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婦女,小虎只能依自然之勢前進,同時,他也要四下掃射一番,看有沒有奇怪的人。

    好不容易擠至山門前,這才發現‘聖母宮’的山門,工程實在浩大,僅四大天王的塑像,高度足有三丈,仰面上看,天王下視。頭大如鬥,巨目如拳,令那些暗室虧心的人走在天王腳下,不由的心驚膽戰。

    小虎瞻仰過了‘增長’‘廣目’,正待再去瞻仰‘持國’‘多聞’,一轉身,驀見山門的石柱下。一個看來十六七歲的少年,正目不轉睛的望着他!

    而且,就在小虎看見那少年時,那少年竟神情一驚,轉身向人羣中擠去。

    小虎一見,斷定是‘金線無影’派來盯梢的人,是以,也急步向人羣中擠去。

    但是,小虎立身之處,正是通往正殿的甬道,善男信女,一個接一個,待等他擠出山門,那個少年早已沒有了影子。

    正在這時,廣場邊前的街心上,突然傳來一聲洪鐘般的佛號:“阿彌陀佛!”

    小虎一聽,頓時被這聲內力雄厚的‘阿彌陀佛’弄呆,斜眼瞄去,哇操!目光一亮!

    只見街心上,勒馬停着一對少年男女,俱都以自若的神色望着馬前。

    黃驃馬上的少年,髮髻上束着一方黃絹儒巾,穿一襲黃緞公子衫,手持描金褶扇,長得面如敷粉,唇若塗丹,端的是一位名符其實的美少年。

    小虎看了也不禁暗自稱讚,這兩天竟連遇到了兩位貌如潘安的俊美少年,因而,他再也不信俠丐肯定上官紫就是‘風神幫’女龍頭的話了。

    再看紅馬上的少女,一身紅衣披在肩後的長髮上繫着一個特大的紅綾大蝴蝶,背插雙劍,而最令人注意的是紅衣,少女分插肩後的兩柄劍柄上的絲穗,一反往常武林規矩,左肩的劍穗是金絲穗,而右肩的絲穗卻是用銀絲。

    紅衣少女生得柳眉杏眼,桃腮瓊鼻,一雙鮮紅薄唇,微微彎閉,顯然是在生氣。

    這時,廣場上的人,已經知道了那面發生了事情,不少人吆喝着向那面擠去,但是,誠心前來燒香的善男信女,對那邊的吵嚷卻有聽沒有見,甩都不甩一下!

    小虎看了這情形,已無法再去尋找那個盯梢的少年,逕向中間擠去。

    聽了方才的那聲“阿彌陀佛”,斷定攔在兩人馬前的必是佛門弟子。

    但是,探首向馬前一看,竟是一個身軀高大,滿頭長髮,頭戴月牙金箍的高大黑麪頭陀。

    小虎對頭陀特別注意,因為殺父毀家‘蝙蝠門’的護法,就是‘鐵臂頭陀’。

    為了看得真切,特的擠向前面,這才發現盤坐地上的高大頭陀身前,尚放着一個烏黑髮亮的特大木魚。

    根據木魚的外表和形態看來,極可能是鐵的,果真是鐵的,重量恐怕至少七八百斤,頭陀的臂力之大,用膝蓋想就宰羊啦!

    小虎打量間,已聽黃馬上的黃衫美少年,淡淡一笑問:“你這頭陀,毫沒道理,本少爺與你既不相識,也無嫌隙,你這樣三番兩次擋着本少爺的去路,啥米意思?”

    盤坐地上的頭陀,濃眉一掀,瞪着一雙銅鈴眼,看了紅衣少女一眼,裂着厚唇大口,哼了一聲説:“佛爺已經説過,佛爺不化緣則已,一旦化了緣就得給!”

    黃衫美少年,淡淡一笑,幾乎是和紅衣少女同時看了小虎一眼,繼續望着地上的頭陀,説道:“你要化什麼緣,説出來讓本少爺聽聽,如果本少爺有的……”

    話未説完,惡頭陀已翻着銅鈴眼,盯着紅衣少女,沉聲説:“本佛爺,要這位女施主背後的一柄劍!”

    紅衣少女一聽,頓時大怒,不由瞠目怒聲説:“你這頭陀大概是想嗝屁了!”

    惡頭陀一聽,雙手猛的將木魚舉起,‘咚’的一聲又摔在地上,立即砸得塵土飛濺,地面上立即現出一個半尺多深的坑。

    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驚得脱口一聲輕啊,兩匹坐馬,也驚得急退數步,昂首發出一聲驚嘶來!

    紅衣少女一見,剔眉一聲嬌叱,正待翻身下馬,黃衫少年已伸手將她拉住,同時望着馬前地上的頭陀説:“你也許以為內子背插雙劍,多一柄也沒有用,卡實告訴你,其中一柄是我的!”

    小虎一聽‘內子’,不由抬頭看了紅衣少女一眼,原來他們兩人是夫妻!可是仔細端詳一下,這位紅衣少女的美麗,嫁給這位俊美少年,好像還是配不太起來。

    打量間,惡頭陀已望着馬上少年,沉聲説:“佛爺已説過,一旦説出了口,不施捨也得施捨的!”

    黃衫少年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剔眉怒聲説:“本少爺念你是佛門弟子,給你一錠銀子,快快走路,否則,可別怨本少爺要你血濺此地!”

    地字出口,右腕已揚,一道寒光直向鐵木魚上射去。

    只聽‘錚’的一聲,火花數點,那錠銀子已經不見,而在鐵木魚的凸面上,卻多了一個元寶形的深洞。

    小虎看得一楞,不由驚異的抬頭去看黃衫少年。

    周圍看熱鬧的人,俱都呆了,沒有一人發出采聲!

    而坐在地上,望着木魚上深洞發呆的惡頭陀,張口結舌,面色如土。

    神色自若的黃衫少年一看,冷冷一笑,説:“鐵臂頭陀,你還不趕快逃命,難道在此等死?”

    小虎一聽“鐵臂頭陀”,如夢初醒,不由戟指一指提起木魚準備離開的‘鐵臂頭陀’,厲聲説:“哇操!站住……”

    剛剛提起木魚準備離去的‘鐵臂頭陀’,一聽小虎的大喝,不由嚇得一哆嗦,不自覺的抬頭去看馬上的黃衫俊美少年。

    但是,當他抬頭時,發現黃衫少年和背插金銀雙劍的紅衣少女,卻正驚異的望着人羣中,他們也莫宰羊哪!

    ‘鐵臂頭陀’再循着他們的目光一看,這才發現小虎面透殺氣,目光如電,一瞬不瞬的瞪看他。

    看了這情形,一向狂妄而又剛吃過癟的‘鐵臂頭陀’,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喊住佛爺的可是你這小輩?”

    小虎傲然的頷首説:“不錯,正是少爺,哇操!我只問你,你可是‘蝙蝠門’的護法?”

    “鐵臂頭陀”冷冷一笑大聲説:“‘蝙蝠門’護法很多,佛爺不過是其中之一!”

    小虎見‘鐵臂頭陀’實言不諱,不由怒聲説:“哇操!‘蝙蝠門’侵犯雷家堡時,你可曾參與?”

    “鐵臂頭陀”怒聲説:“你小子這是明知故問……”

    小虎立即怒聲説:“哇操!少爺為了證實真偽,免得傷了無辜,怎能説是明知故問呢?”

    ‘鐵臂頭陀’一聽,傲然哈哈一笑,狂妄的説:“‘蝙蝠門’是有仇必報,佛爺身為護法,你小子和本門有什麼過節,你就説出來吧,佛爺一概兜着!”

    小虎一想到家園被毀,老爹老媽慘死,不由星目迸火,厲聲説:“哇操!他們殺了我父母,毀了我的家……”

    ‘鐵臂頭陀’立即狂傲的接口説:“所以你也要殺佛爺我消恨?”

    小虎毫不猶疑的切齒恨聲説:“哇操!我要殺了你們那些無惡不作的蝙蝠門弟子,尤其是你這佛門敗類,不怕蝙蝠夫人不來找我!”

    ‘鐵臂頭陀’覷目看了一眼馬上的黃衫少年,似乎有所顧忌,向着小虎,一甩頭,沉聲説道:“走,咱們城外去拚!”

    小虎立即沉聲説:“狠好(很好),哇操!看你要上天堂還是下地獄,莫問題啦!”

    説話之間,剛待舉步,馬上的黃衫美少年已指着街南邊,悠閒的説:“慢着,那邊有現成的空場子,何必一定到城外去!”

    小虎和‘鐵臂頭陀’循着指向一看,立在南邊看熱鬧的人,正紛紛的閃開了,果然有一片七八丈方圓的平坦空地。

    但是,空場的盡頭,也正是‘風神幫’的分舵大門,門下昂然立着四名壯漢,俱着綴有黑絨寬邊的灰色勁衣,八隻有神目光,也正望着這邊。

    ‘鐵臂頭陀’對‘風神幫’似乎有所顧忌,因而望着黃衫俊美少年,沉聲説:“有人干涉,可是你要負責?”

    黃衫俊美少年見問立即正色説:“在他們‘風神幫’的門前空場上,比比武,試試招,有啥米關係,瞧你龜毛的矬相!”

    説罷,就以手中的描金褶扇一指空場,繼續説:“你們儘管去那邊動手,有什麼事我來應付啦!”

    ‘鐵臂頭陀’咬牙切齒的毅然稱好,提着鐵木魚,當先向空場前走去。

    四周觀看熱鬧的人,一陣喧嚷,又如潮水般,擁着小虎和‘鐵臂頭陀’向空場前擠去,馬上的黃衫少年,和紅衣少女,也策馬跟進。

    昂然立在高大門樓下的四個灰衣勁裝大漢,其中一人,大喝一聲:“喂!你們要幹什麼?退回去……”

    説話之間,氣勢洶洶的走下階來。

    不知怎的,剛剛走至階下的壯漢,神色一變,一臉矬相,不由立在原地發呆!

    小虎尚以為壯漢看了‘鐵臂頭陀’的鐵木魚驚呆了,但他卻發現壯漢的震驚目光,是由他的頭上,射向後方。

    於是回頭一看,發現身後黃馬上的黃衫俊美少年,除了已將描金褶扇展開,在胸前徐徐的揚並無任何異狀。

    再看背插金銀雙劍的紅衣少女,左手握繮,策馬徐行,目光一直盯着階前發楞的壯漢,這時雖見小虎回頭察看,但她卻佯裝未見。

    回過頭來再看階前壯漢,就這轉頭的一瞬間,已走回門下,但根據四個壯漢的震驚恭順神態,人羣中必然有‘風神幫’的赫赫人物。

    小虎強敵當前,不願過份分神去判斷,但他敢肯定,絕對不是‘飛刀三雁’,很可能就是昨夜追蹤來此的‘金線無影’本人。

    繼而一想,覺得自己很呆,不太對勁。

    據説‘金線無影’終年以金氅罩住頭面,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使總壇的人也從未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

    這幾個守在門下的外縣分鴕弟兄,怎能一見‘金線無影’的面就能認出來?

    心念未完,已到了空場中央。

    ‘鐵臂頭陀’首先止步,瞠目望着小虎怒聲説:“咱們是廢話少説,快亮傢伙吧!”

    小虎冷冷一笑説:“哇操!少爺行走江湖,向來不攜兵刃……”

    ‘鐵臂頭陀’聽得精神一振,突然沉聲問:“你小子敢莫是要與佛爺對掌?”

    小虎翻了個白眼説:“你這是脱褲子放屁,多此一問!”

    ‘鐵臂頭陀’一聽,仰面哈哈一笑,狂妄的説:“佛爺一生闖蕩江湖,鮮少有人膽敢與我對掌……”

    小虎恨不得一掌斃了‘鐵臂頭陀’,是以未待對方話完,立即怒斥説:“免烹家鬼(少吹牛),哇操!少爺出掌了!”

    了字出口,飛身撲前,一掌在前,攻對方雙肩和麪門,一掌在後,攻對方兩脅和小腹,一招兩式,共有六種變化,快如電閃,而後掌先至,太帥了!

    馬上黃衫俊美少年看得一楞,徐徐揚動的描金褶扇也同時停在胸前。

    ‘鐵臂頭陀’,更是暗吃一驚,由於小虎出掌奇快,變化萬千,這使他無暇丟掉手中的鐵木魚。

    心中一驚,頓時手忙腳亂,慌急間,只得猛揮手中鐵木魚,‘呼’的一聲,逕向小虎的雙掌撞去。

    小虎殺機已起,雖見對方將鐵木魚撞來,依然掌勢不變,索性向木魚擊去,同時,兩掌暗勁,猛吐而出。

    蓬的一響,悶哼一響,‘鐵臂頭陀’的肥大身軀,猛的一個踉蹌,咚的一聲大響,鐵木魚應聲落地,‘鐵臂頭陀’也蹬蹬向身後退去。

    小虎焉肯罷手,大喝一聲:“哇操!惡賊嗝屁吧!”

    大喝聲中,進步欺身,右掌橫切劈出,倏然又立劈而下。

    後退中的‘鐵臂頭陀’,這時已是心慌意亂,臉都綠了,慌急間,一招‘閉門拒佛’,雙掌同時推出。

    但是,就在他雙掌推出的同時,小虎的右掌已倏然立起,閃電劈下。

    ‘鐵臂頭陀’沒想到小虎變招如此之快,一見之下,魂飛天外,慌急間,厲喝一聲,猛揮右臂封格。掌臂接觸後,“咔嚓”一聲,鮮血飛濺,‘鐵臂頭陀’怪噑一聲,飛身暴退三丈。

    眾人一看,齊聲驚啊,以‘鐵臂’震赫武林的‘鐵臂頭陀’的右臂,竟被小虎的立掌劈斷了!

    小虎劍眉如飛,雙目盡赤,厲喝一聲,飛身追去。

    就在小虎飛身前撲的同時,身後驀然響起一聲清脆喝聲“雷少堡主請住手!”

    手字方出口,面前黃衫一閃,馬上的黃衫俊美少年,已擋在小虎的面前!

    小虎早已聞聲剎住身勢,頓時楞在當場,一雙炯炯星目,一直盯在黃衫美少年的俊面上,一臉矬相,看起來有夠憨面的。

    他並不是為了黃衫美少年,也有一付清脆如上官紫相同的童音嗓子和閃電般的輕功,而是對方怎的知道他為‘雷少堡主’?

    黃衫美少年,被小虎的炯炯目光看得也不禁雙頰有些緋紅,急忙拱手一笑説:“少堡主請息怒,並非小弟干涉少堡主報殺父毀莊之仇,而是説怨有頭,債有主,換句話説,令尊大人並非死在‘鐵臂頭陀’的手中,少堡主已將他的右臂劈斷,總算給了他一個不守佛門清規的教訓,還望少堡主看在小弟的薄面上饒了他吧!”

    小虎想了想,覺得這話不無道理,因而也拱手謙和的説:“哇操!既然閣下講情,小弟自當遵命,但小弟有一事不明……”

    黃衫美少年,連聲不敢,最後問:“少堡主有什麼話,盡請當面講,小弟知道的,自當奉告!”

    小虎略微沉吟問:“小弟所感迷惑的,哇操!是閣下怎知小弟姓雷?”

    黃衫美少年爽朗的一笑,答非所問的説:“這件事小弟回頭再向少堡主談!”

    説罷轉身,望着痛得一臉菜色,冷汗直流的‘鐵臂頭陀’,沉聲問:“雷少堡主已看在我的面上,饒你一死,希望你今後,改過自新,誠心侍佛,今後如再作惡,下次再遇到雷少堡主和我恐怕休想再活!”

    ‘鐵臂頭陀’恨恨的哼了一聲,望着黃衫美少年,切齒恨聲説:“哼,你的救命大恩,佛爺終有所報,而姓雷的斷臂之仇,佛爺也要加倍討回,咱們是青山不改,後會有期,佛爺走了!”

    了字出口,轉身向人羣中走去,連丟在場中的鐵木魚也不要了。

    ‘鐵臂頭陀’渾身是血,有夠驚郎,他尚未到達看熱鬧的觀眾身前,觀眾早已讓開了一條通道:小虎看在眼裏,不由望着黃衫美少年,説:“哇操!閣下雖救了他的性命,恐怕仍改不了他的惡性!”

    黃衫美少年,淡淡一笑説:“叫他代少堡主去找蝙蝠門也好,少堡主下次再遇到‘鐵臂頭陀’時,也就是你報仇的機會到了!”

    小虎一聽,不由關切的問:“哇操!閣下的意思是……”

    話剛開口,黃衫美少年含笑的岔開話題説:“此地非談話之所,我們找個雅靜處再談!”

    小虎已經體會到江湖的詭譎變幻,因而有意拒絕,但又想知道對方黃衫美少年,是怎的知道他的底細,卡實有夠令人大傷腦筋的。

    正在遲疑,黃衫美少年,已用描金褶扇一指東街座北的一座豪華酒樓,含笑熱誠的説:“走!我們就到那邊‘迎賓軒’,一面小酌,一面暢談!”

    説罷,立即肅手説請!

    小虎到了這時,只得謙和的一頷首,舉步向前走去。

    他已親眼看到黃衫美少年的精湛內力,對方手中的那柄小巧描金褶扇,自然就是黃衫美少年對敵的兵刃,俗語説:“一分短,十分險‘能用這麼小巧兵器的人,輕功,內力神奇扇技,必然俱已登峯造極。

    但是,他也深信,只要自己處處謹慎事事小心,諒也不致失手。

    心念電轉,定睛再看,圍觀的羣眾,大部散去,廟前依然人來熙往,喧囂吵雜,熱鬧非凡,好像大都不知道這邊有代志發生似的,人們的注意力卡實不好。

    再看場邊拉馬的紅衣少女,小虎的劍眉不由蹙在一起了,方才他曾聽黃衫美少年,親口對“鐵臂頭陀”稱紅衣少女是他的“賤內”,但小虎根據紅衣少女拉着黃衫美少年馬匹的恭謹,倒有些是黃衫美少年的小婢。

    小虎暗中冷冷一笑,覺得黃衫美少年必是個漁色之徒。

    心念間,已到了拉馬的紅衣少女身前。

    黃衫美少年,立即望着紅衣少女,含笑説:“屏妹,快過來見過雷少堡主!”

    紅衣少女,立即施禮含笑説:“小女子金玉屏,參見雷少堡主!”

    小虎正待拱揖還禮,黃衫美少年,已含笑介紹説:“提起內子的名字來,雷少堡主也許不知……”

    但小虎卻正色含笑説:“不瞞閣下説,哇操!尊夫人的芳名,小弟卻曾聽我老爹談過,只是此刻無法想起了!”

    黃衫美少年,神秘的嘆了一聲,含笑問:“那麼‘金銀雙劍’可曾聽説過?”

    小虎蹙眉沉吟,口中自語:“金銀雙劍……金銀……雙劍……雙劍……”

    黃衫美少年見小虎認真的思索,不由和紅衣少女會意的含笑遞了一個眼神。

    小虎星目一亮,突然望着黃衫美少年和紅衣少女,興奮的説:“想起來了……哇操!‘雙劍飄紅’金玉屏……尊夫人是‘雙劍飄紅’……”

    紅衣少女一聽,不由嬌羞含笑,連連頷首。

    黃衫美少年,早已哈哈一笑,贊聲説:“雷少堡主真不愧是出身武林世家,果然被你説中了賤內果然是‘雙劍飄紅’不過……現在已改為‘金銀雙劍’了!”

    小虎沒有經驗卡呆,一聽改為‘金銀雙劍’,不自覺的説:“‘雙劍飄紅’,該多好,哇操!既有俠名,又有雅意,令人一聽,便知尊夫人的輕功獨步武林,改個金銀雙劍,這個金銀兩字,就有些俗了,尤其時下武林……”

    黃衫美少年和紅衣少女,未待小虎話完,黃衫美少年已笑着説:“少堡主評論得極是,今後賤內就仍用以前的‘雙劍飄紅’好啦!”

    小虎見他一句話,對方就將綽號改了過來,才突然警覺自己的話太多啦!待要解釋,黃衫美少年,已再度肅手説請了。

    一元捶捶,只得與黃衫美少年,並肩前進,紅衣少女‘雙劍飄紅’則拉着兩匹馬跟在身後。

    到達‘迎賓軒’酒樓下,小虎見‘雙劍飄紅’正將馬匹交給招徠生意的酒保,只得停身等侯。

    由於紅衣少女是以劍術輕功名滿大江南北的‘雙劍飄紅’,小虎已相信他們是一對真正的夫妻關係了。

    雖然,這位黃衫美少年,對自己的妻子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態,但人家做牽手的心情都很爽,其他人又有什麼資格異議。

    ‘雙劍飄紅’將馬匹交給酒保後,也含着微笑,輕靈的走過來。

    三人登上酒樓一看,這才發現酒樓僅有三四個分散酒客坐着,小虎這才發覺距離進晚餐的時間尚早。

    繼而一想,這正是探聽黃衫美少年知道自己底細的好機會,人多眼雜,被別人聽去反而不好了。

    心念間,引導的酒保已將三人引至臨街的一座廣窗前,桌明窗亮,街上熙攘的情形,一覽無遺。

    酒保一俟三人坐好,立即望着小虎和黃衫美少年堆笑問:“爺,喝點什麼?”

    豈知,黃衫美少年並不答腔,而由‘雙劍飄紅’回答説:“拿你們的好酒,和拿手的好菜端來!”

    ‘雙劍飄紅’把話説完,尚以徵詢的目光看了黃衫美少年一眼。

    小虎看在眼裏,總覺得這對夫妻有一點不對勁,究竟什麼地方不對勁,他也説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樓梯聲響,又有人走上樓來!

    小虎轉首一看,哇操!今天是美男子大會串嗎?

    只見由樓下走上來,又竟是一個身着藍衫,頭東天藍儒巾的俊美少年,而跟在藍衫美少年身後的,卻是一個一身淡灰衣褲的白髮老人。

    藍衫少年之美另具風範,絲毫不輸給上官紫和黃衫美少年,而身後跟着的老人,身材矮小,目光有神,顯然是主僕身份。

    主僕兩人走上樓來,在酒保的引導下,就在黃衫美少年身後的另一扇花窗下坐了下來,而兩人都刻意的看了小虎一眼。

    小虎心中一驚,立時提高了警覺,他竟沒想到,世間競有真的這麼多俊美而且帥的少年人物。

    舉目再看,這時才發現對面藍衫少年的手中,也拿着一柄小巧的描金褶扇,顯然也是對方的趁手兵器。

    打量間,覷目暗察黃衫美少年,這才發現黃衫美少年神情十分嚴肅,正如紅衣少女以眼神談話。

    看了這情形,小虎眨了眨眼,斷定對面的藍衫美少年,必然是武林中大有名氣的人物,而和黃衫美少年曾經相識。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望着黃衫美少年,欠身拱手問:“拜識已經半日,哇操!尚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黃衫美少年一定神,立即欠身含笑説:“小弟姓白名玉龍,世居杭州西湖!”

    小虎一聽,立即興奮的説:“哇操!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西湖是個好地方,小弟久已嚮往,有機會定當前往拜訪!”

    説話之間,發現對面的藍衫美少年,竟哂然微笑,轉首看向窗外,小虎看在眼裏,斷定黃衫美少年的話根本就是講白賊(説謊)。

    但是,黃衫美少年白玉龍,卻煞有介事的,説:“歡迎雷少堡主隨時駕臨寒舍!”

    説話之間,酒保們已將酒菜送來。

    小虎趁機暗察黃衫美少年白玉龍和‘雙劍飄紅’,兩人的神色各自不同。

    白玉龍眉宇間,暗透懊惱,而‘雙劍飄紅’則對藍衫美少年似有顧忌。

    看了這情形,小虎愈加證實藍衫美少年是一位大有來歷的人物,否則,以譽滿大江南北的‘雙劍飄紅’絕不會一臉矬相。

    心念至此,覺得這正是探聽白玉龍身世底細的大好機會,是以,趁白玉龍舉杯邀飲之後,立即拱手含笑問:“哇操!請問白少俠,何以知道小弟叫雷小虎,世居雷家堡?”

    白玉龍強自一笑説:“昨夜我們曾同廳會筵,怎能不知?”

    小虎聽得一驚,不由脱口問:“哇操!白少俠是説在‘金銀杖’的壽筵上?”

    白玉龍頷首一笑,説:“正是在劉女俠家!”

    小虎又追問了一句:“哇操!可是和尊夫人在一起?”

    白玉龍趕緊解釋説:“不,就小弟一人!”説罷,立即舉杯勸酒。

    小虎飲罷放杯,依然鍥而不捨的問:“哇操!小弟怎的沒看到白少俠?”

    白玉龍清脆的哈哈一笑説:“雷少堡主乃一方之主,小弟乃一介賀客,只能坐在廳中一角,少堡主自然看小弟不到了!”

    如此一説,小虎頗不好意思,但他對白玉龍的話,卻仍有懷疑,因為上官紫並非著名的武林世家,而俠丐馬五也並不知道天台有個上官世家,此刻碰見白玉龍,不妨向他二人打聽一下也許能探得一些消息。

    心念方畢,正待説什麼,白玉龍夫婦又開始勸酒,並趁機問:“少堡主何時到達此地?”

    小虎覺得,既然白玉龍曾經參加‘金銀杖’的壽筵,自然也知道他離去的情形,只得坦誠的説:“哇操!昨夜已到了此地,白少俠何時到此?”

    白玉龍毫不遲疑的説:“方才在廟前相遇時,小弟與賤內剛剛到達!”

    話聲甫落,驀聞對面窗前的藍衫少年,説:“嚴七叔,現在武林中的武功是愈來愈玄了,你有沒有聽説過,一個人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小虎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循聲看去,發現藍衫美少年,也正不屑的望着這邊看,而那位坐在桌角上的灰衣老人,卻正恭敬的説:“老奴還沒聽説過!”

    小虎覷目再看白玉龍,對方正舉杯飲酒,雖然老神在在,但在他的眉宇間,顯然有一股煞氣,一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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