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漠北一帶(相當於現在的外蒙古)科布多河西側的察干諾爾,地高山險,是觀察西突厥的最佳地點,在其中一處不引人注意的陰暗角落躲着兩個人,雖然他們一身突厥兵的打扮,但由其不同蠻夷人粗俗不雅的偉岸氣質,可看出他們的與眾不同,特別是其中一位威風凜凜、傲骨嶙峋的男子,整個人都散發着王者的風範,一張如刀鑿般的臉,五官突出挺立,是那麼的威嚴,不容侵犯。
由他們的視線望去,一個個類似現今蒙古包的營帳被營火照耀得燈火輝煌,這在現今戰雲瀰漫的時期看來,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正在歡度慶功宴。
本來的結果不是這樣的,自從東突厥被大唐滅於回紇後,一直以來,西突厥也只是大唐的手下敗將,這回怎麼會鹼魚翻身,竟將大唐反擊得落花流水、慘不忍睹?只怪這次出兵前夕,大唐主帥周似海突然身受劇毒,以致病重體衰,使其軍心深受打擊,所以,才會有如此反常的事情發生。
那名男子以深富磁性的沉穩嗓音低聲對另一人説:“替我把風,若一個時辰沒見我出來,就不用等我了,保住性命要緊。”
“可是……”
“別再説了,這是軍令。”他剛毅有力的回駁他。
“是。”
那名男子眼眸中充滿了自信,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隱約在他唇角漾開來,隨即他以其敏鋭的身手、絕頂的輕功,像風一般的速度向燈火通明處邁進。
另一人看着他極俐落灑脱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嘆道:“真不愧是“諸葛四郎”!諸葛駿,願你成功。”
※※※
諸葛駿一回營就躲在帳內喝起悶酒,他並不因為此次行動成功而感到興奮,只因身負重責的他,還有許多事在等着處理,這令平時逍遙慣了,喜歡隨心所欲的他覺得綁手綁腳,極不自在。
真該死,既然已答應風似海的懇求,就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唯今只求早些旗開得勝,得以重返故里。
想想回去又如何,諸葛四郎中就剩下他一個王老五,打着不知何時才會停止的光棍,回去只有受刺激的份兒而已,若不是想去瞧瞧他最疼愛的小侄女——諸葛翩翩,他才懶得自找苦吃呢!
你們或許不相信,像他這麼一位霸氣十足的傢伙,也會喜歡小孩,真是跌破不少專家們的眼鏡,尤其是他當馬給一堆小娃兒騎的時候,他的那些諸葛兄弟們可是個個看得瞠目結舌,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想到這兒,他不禁又撇嘴一笑。
“怎麼解藥一到手就一個人躲在房內悶笑,到底是什麼事那麼得意,説來聽聽吧!”這一幕竟被剛進帳內的楊秦懋給看見了,便有意無意的調侃他,雖説這裏是軍令如山的大前方,但他相信,諸葛駿不會因為他的一句玩笑話就斃了他的。
“你真大膽,不怕我這個代理將軍判你一個欺上之罪。”諸葛駿輕笑着又倒一杯酒入喉。
“你若是那麼心胸狹小之人,就不會接了威遠將軍這個爛攤子了。”楊秦懋胸中篤定的説道。
“現在我巴不得自己真是個心胸狹隘之人。”他揶揄起自己。
“怎麼説?”
“你心知肚明。”憑楊秦懋與他的交情,他就不相信楊秦懋不知道他的苦處。
談起他倆之間的友情,已整整維持五個年頭了,初時,他們只不過是淡然的君子之交,然而在後來的一場意外事件中,才懂得何謂“患難見真情”。
此事説來話長,五年前,諸葛駿雖年僅二十,但已是北大荒毛皮產業之巨擘,其實他明裏是從事毛皮生意,而暗裏則是輔助威遠將軍風似海從事調查敵方的偵防工作。
至於楊秦懋的身份可就單純多了,堂堂洛陽當鋪的十二少,有錢有勢,唯一沒有的,即是有錢人家的驕氣及勢利眼。他小諸葛駿兩歲,從他十八歲開始,即非常仰慕諸葛駿做人的風範及高超的武藝,因此,常有事沒事的就去串他的毛皮製工坊——毛-坊。
起初諸葛駿只是以一種對待小弟弟的眼光看待他,兩人頂多下下棋、聊聊天,就和普通朋友沒兩樣。
直至有一天,風似海的一名手下,無意間竊聽到有關諸葛駿與風似海之間的秘密談話,他小人得志的想,若將此機密傳至敵軍處,説不定可以得上不少好處,也就不用再戰火中求生存了。
於是,在一次諸葛駿準備潛入敵陣前夕,敵軍已得到了消息,佈下大批人手埋伏在暗處,也就這麼無奇不巧的,卻在這當口,楊秦懋的當鋪來了位外蒙的古玉商,沿路他聽到了些有關西突厥此次行動的風聲,於是就在楊秦懋面前侃侃而談了起來。當下,秦
懋立刻撇下所有事,一個勁兒的往諸葛駿所行的方向而去,根本忘了自身的安危。結果他還是遲了,等他趕到之時,諸葛駿已與大批敵兵對抗着,只見諸葛駿手持雙刃狂野地揮灑着,其排山倒海、撼天搖地之勢令所有人都招架不住,他這才知道自己是白擔心一場,也就從那以後,諸葛駿與他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成了莫逆之交。
“其實,你的缺點就是太重義氣了。”此時,楊秦懋的話使得沉浸在回憶裏的諸葛駿回了神。
“你不也是。”原來這回的行動諸葛駿是想獨挑起來,沒想到秦懋這小子硬要插上一腳,其藉口永遠是——他早已立誓跟隨諸葛駿了。
諸葛駿每當想起此藉口總是莞爾一笑,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倆有什麼曖昧不正常的關係呢!
“誰要你是我心目中的神!”楊秦懋很認真的説。
“你不怕引起非議,將來討不到老婆?”諸葛駿飽含興趣的眼神直瞅着他。
“女人!唉!只是一種會胡鬧的動物。”他不予置評。
“我的招牌語怎麼都被你學了。”諸葛駿大大的狂笑出聲。
“反正我一定等你討了老婆,我才會隨你付諸行動的。”
諸葛駿搖搖頭,“或許有一天讓我遇上個百依百順、温柔宜人的女子,我可能會考慮,至於像我那三位嫂子的類型,我可敬謝不敏。”
“你這麼説,我可好奇死了,説來聽聽好嗎?”楊秦懋一副興致勃勃的好奇樣。
“惜惜是阿揚的老婆,個性是温柔得沒話説,但是可黏得緊,阿揚走一步她跟一步,這哪有自由可言;而裘馨更不用説了,脾氣又倔又兇,唯有對她的阿楓是好的不得了;田蜜,唉!完全沒有女人樣,動作粗俗又不雅,你説我還能對女人抱着任何期望嗎?”諸葛駿無奈一笑。
“真有那麼慘嗎?”楊秦懋一雙眼瞪得大大的。
“你見了就知道。”
“那你真得求神拜佛,但願菩薩能聽見你的呼喚,賜給你一個又温柔又大方又有女人味又不黏你的女人。”楊秦懋嗤笑道。
諸葛駿靜默地笑了。
“我倒真的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有情人。你可知道,我已聽説有關我倆一些難以入耳的風聲。”楊秦懋提醒他。
“他們那些人在戰火中與生死搏鬥久了,總喜歡傳些有趣的內幕消息好調劑生活,我並不怪他們。再説,你找老婆可比我快多了,這個責任就交給你了。”
“你可真夠朋友。”楊秦懋白他一眼。
諸葛駿挑高眉説:“可別忘了當初我要出這份任務的時候,是誰死打蠻纏硬要跟的,才會引起一些輩短流長?”
“那你的意思是,這全是我害的-!”楊秦懋很委屈地皺着眉。
“雖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了,你可曾想過,這次我以一個平民百姓的身份,代風似海出任將軍之職,已引起不少人不平的抱怨,而你又來參上一腳,豈不是雪上加霜?”
回想起此事源起,諸葛駿深感無奈,當初風似海在出此任務時,不幸在一次戰役中身中毒箭,向來有“不敗將軍”的風似海,第一次受此打擊、以致軍心士氣受了極大的影響而連連戰敗,身懷重傷的他只好決定臨時換將,但跟隨在他身邊的人,風似海認為無一可勝任此重責,況且,他們遠在大前方,一時想自朝中調度將領也絕不可能,但此事又迫在眉睫,於是情急之下,他想起了諸葛駿——一個他百分之百信任的人才。
所幸“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得換下他將領的身份,所以,諸葛駿也就在紛擾不已的心情下接受了此一重任,亦將風似海安排在他的“毛-坊”養傷調息。
“若真有這麼嚴重,我可罪過了。”楊秦懋再一次開玩笑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一切就拜託你了。”諸葛駿身不由己的又説:“時間差不多了,該是調兵遣將、商討對策的時候了。”
“這也對,來個乘勝追擊,這樣咱們就可及早回家了,想起家鄉的麪疙瘩還有紅油抄手,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出來。”楊秦懋興奮地跟着諸葛駿的腳步走出了帳外。
※※※
“哥!”察貝伊蘭端了一碗湯藥進帳篷,想要給她的大哥察貝可沙補補身體,因為這些日子來,她哥哥為了對付大唐兇猛的攻勢已耗去不少體力,她真怕他就這麼倒了下去。
沒想到,他真的倒下了,當她掀開簾幕看見眼前的一切,差點昏厥了過去。好不容易拾回自己的意識後,即連忙衝到可沙的身邊,扶起他沉重的身軀叫道:“哥,你怎麼了?是誰對你下的毒手?”
伊蘭含着淚,以戰慄的雙手撫上可沙胸前的一把血跡斑斑的利刃,驀然發現這是他最愛的一把隨身匕首,難道哥是自殺的?但又為何要在勝利的前夕,用它來結束自己的性命?這萬萬都説不過去呀!餘光一瞥,她突然瞄見地上有一行血書,歪歪斜斜寫着:士可殺,不可辱這是可沙的筆跡沒錯,他這是什麼意思?是誰讓他受屈辱了?
她手足無措的起身,正想換人進來時,桌面上一張有着一手運筆如飛的字體映入眼簾,完完全全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察貝可沙:你絕對想不到我竟能在你的地盤上來去自如,多訓練訓練你的手下提高警覺性吧!別哪天腦袋都搬了家,還自以為在夢周公呢!
哦,我倒忘了你們這種野蠻人哪知道周公是何方神聖!算我太高估你了。
不多閒話,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解藥我已經到手了,別花功夫找它,我也清楚你一向自視甚高,不容別人超越你,我這麼做可以讓你知道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後會有期!
諸葛駿諸葛駿!就是中原來的新將領嗎?早就聽説有關他謎一樣的傳聞了,原來他也只不過是個“賊”!哥,你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還丟了一條命,太不值得了!伊蘭淚流滿腮、憤恨不平的想。
她用力抹了抹滿臉的淚痕,眼神中有股堅定的意念——她要報仇,她要為哥哥報仇。
她在心中不斷地咒罵着:“諸葛駿,我不會讓你活下去的,你活着是我們西突厥最大的侮辱,更是我的恥辱。”
“依蘭,可沙怎麼了?”甫進帳內的支天燕看見現場的情況禁不住倒吸了口氣,悶哼出聲。
他是依蘭自幼定下的未婚夫,長得是一表人才,對依蘭也是疼愛有加,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產生不了感情。
依蘭的美更是不在話下了,她嬌豔驚人,宛如出水芙蓉般的純潔柔麗,更有一顆纖細易感的心,是那麼善解人意、秀外慧中,只不過在她閃亮晶瑩的美眸中,有着一絲不容忽略的執着與堅強,並不像中土的女孩兒們那麼的矯揉造作、弱不禁風。另外,讓人匪夷所思的即是她的身材了,她沒有邊疆女孩們粗獷高大的體格,反而-纖合度、體態輕盈,在邊疆婦女的眼裏,她是屬於小號的異類。
也就因為這樣,支天燕對她就更為疼惜了。
“他自殺了。”伊蘭背對着他以冷靜的口吻説出,根本看不出來她已是淚流滿面,早已幹了好幾回。
“自殺!這怎麼可能,我們再加把勁就能將失土收回了,可沙為何要在這節骨眼自殺?”支天燕簡直難以相信。
她將諸葛駿的留書遞在他眼前,“都是他,都是他害的,他明明知道大哥最重視自尊,最在意顏面,他偏要刺激他,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伊蘭緊握着雙拳,由其泛白的指關節可看出她滿心的恨意。
“你想報仇!好,我去。”支天燕説着即轉身出去。
伊蘭連忙拉着他,“你不要去,關卡重重,你想怎麼進去?天燕,我不要你再為我付出了,我不值得,我……”
她實在想跟他坦白,她根本不愛他,無法嫁給他呀!
“我知道你擔心我,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支天燕誤會了她的意思。
“不是的,我……”她矛盾了,她怎能告訴他實話,他一定會受不了的,於是她話鋒一轉,“由我去,我是個女孩子,他們不會注意到的。”
“我不答應!”
“天燕,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説了,況且受害者是我哥哥,我能坐視不管嗎?”
她的清麗容顏上帶着一抹愁緒。
“伊蘭,正如你所説的,大唐邊界兵力層層嚴守着,你準悲怎麼混入?”支天燕只能動之以理了。
“我不管,反正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到時候我自有對策。”她強迫自己逼回淚水,不能再懦弱了。
“好,你行,到時候我就等着替你收屍吧!”他憤恨填滿,手用力捶上了牆。
“沒關係,至少我和哥哥在一起。”
隨即她便堅決地走出了營帳,完全沒有顧及支天燕的焦慮,因為,此刻她已完全被一個信念給吞噬了,那就是——報仇。
※※※
西突厥在少了察貝可沙這位大將後,一時軍心大亂,使得諸葛駿在未折一矢、未損一兵的情況下,以鋭不可當的氣勢斬將搴旗、攻城掠地,輕而易舉的打下好幾個據點。
也就因為如此,諸葛駿這才知道察貝可沙竟為了幾句玩笑話,自殺而亡,當初他潛入敵營的主要目的,乃是為風似海竊取解藥,而那張字條也只不過是臨時起意想幽他一默罷了。
如今,他真不知道是該歉疚,還是該惋惜。
“總算可以回老家-!”楊秦懋一進帳逢,就大大的歡呼出聲。
“我真沒想到他會想不開。”諸葛駿似乎沒聽見他在喳呼什麼,一心只有察貝可沙的死訊。
“拜託,這又不能怪你,誰知道那小子腦筋打結了,運轉個彎都不會,就跑去自殺。”楊秦懋也無奈的一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諸葛駿沉默地嘆口氣,在他心中,察貝可沙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領導人才,雖然他倆身為敵我雙方,但這種惺惺相惜的情感,並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楊秦懋卻嗤之以鼻的説:“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悲天憫人”的胸懷。這雖好,但也求你別用在那種人身上!”
諸葛駿撇起唇角,搖頭道:“你不懂,這叫做“英雄惜英雄”,不是什麼“悲天憫人”,請你搞清楚用詞。”
楊秦懋摳摳眉毛,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好吧!我是不懂你們這些偉人的想法,算我笨好了。”
“偉人!你當我已經作古啦!你又用錯詞了。”他悠哉的站起身,為自己沏了壺茶。
楊秦懋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不敢再説話,深怕又説錯了。
“需要嗎?”
“這茶真香,你打哪兒弄來的?”楊秦懋好奇的走向前抓了些茶葉,聞了聞它撲鼻的香味。
“是從贛帶來的,那兒氣候很適合種茶,不論冬茶、秋茶都是極品。”他只差沒説是遙弦山上的產物。
“你去過南方?我一年到頭只有待在大北方的份兒,真羨慕你。”楊秦懋唉聲嘆氣,表情滑稽地活像個大男孩兒。
“我不只去過南方,根本就是道道地地的南方人,你還是説錯話了。”他遞上一杯茶,綻出玩味的笑容。
“我認識你五年了,直到現在才知道你是從南方來的,你可真神秘。”
諸葛駿無以作答,因為只要是有關遙弦山的事,他一向是避而不言,就怕一不小心泄漏了師父的行蹤,成為一些歹人奪取武林秘笈的焦點。
這些年來,江湖上詭異多變,已經很少人願意按部就班地從馬步、定氣開始學習武藝,大多數人總想一蹴可幾,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奪取武林秘笈,但卻沒人知道,往往沒有很好的武功底子,就想越級練習的結果,即是走火入魔,反而害了自己一生。
“怎麼不講話了?我又説錯了什麼嗎?”楊秦懋淺飲了口茶,哈了好大的一口氣。
“你沒説錯什麼,只是你問題太多了。記得,多喝茶少説話。”諸葛駿又替他倒上一杯。
“能不能容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楊秦懋為之傻氣的説。
“説吧!我根本就不巴望你能關得上那張嘴。”諸葛駿投給他一個瞭然於胸的眼神。
楊秦懋窘迫的笑了笑,“你真瞭解我,那我問你,咱們什麼時候可以打道回府?”
“再過兩天吧!兄弟們都吵着要在敵軍眼前開個慶功宴,以扳回顏面,不過,我還在考慮這是否可行。”諸葛駿揉着眉心,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棘手。
“這個主意好耶!你還猶豫什麼,“十年風水輪流轉”,總算輪到我們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楊秦懋得意忘形的説着,對於這種可以抬高自我身價的事,他最喜歡做了。
“你呀!”諸葛駿搖頭道:“你有沒有想過對方才剛失去主帥,心情正是最沮喪的時候,我們現在再火上加油,好嗎?”
“你總是考慮太多了。”
“也許吧!但我敢肯定的是,這種炫耀自我的事,並不是我愛做的。”諸葛駿含沙射影地指責他。
“我知道你認為我這種思想不夠君子,可是,難得兄弟們有這種興致,你就不要拒絕了嘛!”楊秦懋拉着他的衣袖説。
想不到像楊秦懋這樣的男人也會撒嬌,這也難怪大夥會繪聲繪影的揣測他倆之間的關係。
“請放下你的尊手好嗎?真受不了你。你這習慣再不改,我就把你當成拒絕往來户,以免毀了我的名譽。”諸葛駿斜睨了他一眼。
“行,你就別挖苦我了。”楊秦懋悄悄地收回手,對他這種已成習慣的小動作不知如何是好。
“聽我的,儘快討個老婆,你的這些動作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了。”諸葛駿莫測高深的一笑,眼中盡是促狹。
“好吧!那我的終身大事就交給你,一切讓你安排。”他略帶苦瓜臉説。
“行,安心的把你交給我吧!我保證讓你婚後絕無後悔可言。”諸葛駿正打算把四軒園的螢兒介紹給他,她雖為丫鬟,但頗有才幹,又稍具姿色,想想他倆倒是挺“搭”
的一對。
他們諸葛四郎從不會因為一紙賣身契就決定下人的一生,如果丫鬟們遇上好的人家,他們會準備大禮當作嫁妹妹般的將她們送出閣;若是男僕喜歡上某人家的姑娘,他們亦會拿出一大筆的聘金,為他們提親。
所以在東北一帶,無人不以做諸葛四郎的僕人為榮。
諸葛駿萬萬沒想到他們最後的這兩句話,竟會被送晚膳來的伙伕聽見。
“什麼?元帥要娶他,天呀!兩個男人竟做出這種事,本來聽大家這麼説,我還半信半疑的,現在竟讓我親耳聽見了,這又怎能當作不知道。”伙伕既訝異又納悶的想,隨即攝手攝腳的將手中餐盤端了出去。
唉!想必明兒個又是風風雨雨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