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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兇魔陷身紅粉陣

    精舍夫人厲蔚雲正盛怒撲身之際,陡見兩條人影,疾射而至,當即回身暴退,駐步定椿,舉眼望去,卻是二弟天府亡魂温中奇和擎天叟汪懷德兩人。

    接着,温中奇朝厲蔚雲欠身説道:“大嫂,暫請息怒,方子彤既與我温門有仇,而且口出污語,且待小弟來收拾他吧!”

    説着,身形一側,汪懷德袍袖一撩伸手一攔,阻止温中奇起式,言道:“温兄暫且梢……夫人,老朽有一言進諫,尚望俯從!”

    厲蔚雲玉面含煞,冷然接道:“汪老英雄有何高論,即請言明,但不得對這筆仇恨,妄促化解之議。”

    擎天叟汪懷德聞言,心內一怔,想不到精舍夫人竟先封住了正題,他原想為方子彤化除這場恩怨,再作心存綺唸的打算,而且順便提提聯盟之事,以便躍身為“天府精舍”的佳賓。

    但聞厲蔚雲之言,頓時塞了口,吶吶無語,然而方子彤是其合盟之一,眼前這件事不解決,慢説想與精舍夫人略圖親近,已成夢意,既是聯盟之事,也因而無望。

    所以,儘自默搜枯腸,企想用何言詞,以及可能的利害關係,消蝕這場舊仇,這老傢伙正值沉吟。

    其時,又聞厲蔚雲冷笑一聲,道:“汪老英雄,你為何不説話了?適才自己承諾為我作證,一言九鼎,就這樣沉默了麼!”

    擎天叟汪懷德掃視一下,正臉浮獰笑的方子彤,嚅嚅説道:“老朽説話從來言出為山,脱口必行……但夫人與方兄這件事,是非同直,老朽倒難於作證……不過,彼此都是同道,前怨故恨可否容待化解……”

    “化解?”厲蔚雲一聲長笑,音傳四野,插道:“你汪老英雄自量能化解得了麼?”

    “這……”汪懷德又啞了口。

    “夫人!”公孫子陽面含鬼笑,一聲乾咳走出幾步插道:“我等久仰夫人德恣,以寬宏大量傳揚江湖,過去的仇恨,何必再相計較,化干戈為玉帛,豈不皆大歡喜!”

    “哈哈!”厲蔚雲又是一聲冷笑,面綻芙蓉,道:“你公孫掌院的意思就是干戈玉帛麼?”

    “是是……這是老夫一點淺見……”公孫子陽邊頻頻點首説話,同時臉上裂出無數條嘻笑的皺紋,睜着別具用心的大眼,望着厲蔚雲正心祈飄蕩。

    但厲蔚雲笑容剛現,倏然又是一寒,冷冷地説道:“你知曉其中原委嗎?”“嘻……老夫未請示原委!”公孫子陽嘻皮笑臉道。

    “既不明原委,何須多言!此地又不是你們血雨寒屯。”厲蔚雲幾句鋒利的掄白,頓把公孫子陽,弄得老臉通紅,楞然無語,心裏也開始有點兒氣了。

    “什麼?”步浪道婆孫若春,大約看不順眼,眾人對厲蔚雲的恭謹和她所表露出來的傲態,突然啞着嗓子,移出幾步,插道:“這是誰的禁律!客臨你們天府精舍,竟不準多言!”

    厲蔚雲聞言啓眼望去,見是從未吭聲,木立如樹,繃雞皮臉的老婆子説出話來如此沖人,想到這或即是江湖惡名不小的步浪道婆。

    她見孫若春愠怒開口,揣料自己撩逗他們,自相殘殺必不可能看情形這羣來人,已然勾結非淺,既不能使之彼此分裂,當然只有先報仇,再來對付眾人。

    於是,成竹在胸,主意打定,朝孫若春上上下下盯了幾眼,滿臉不屑之色,徐徐道:“看你這付厲鬼見而變色的尊容,可是江湖傳名的步浪道婆!”

    “休得出言無禮!”步浪道婆孫若春,低叱一聲,道:“即已知我的名頭,諒必亦知我的脾氣,你與方老兒之仇,就此一筆勾消,不了也得了,而且還需答應,願意參與黔湘冀大聯盟,”説話如連珠炮似的,口沫橫飛,態度極為霸道。

    精舍夫人厲蔚雲生性刁怪,性如烈火,那能吃孫若春這一套,頓即粉臉變色煞聚眉頭,接道:“憑你這樣兒,只配在你們潛山石府,胡言亂語,若在我天府精舍可得小心你的舌頭!”

    “好殘婦,”孫若春一聲尖喝,身形一縱,手搖鑌鐵杖,一式“五雷轟頂”直朝厲蔚雲當頭落下,並説道:“不給點顏色你瞧,量不知我老婆子的威風。”

    厲蔚雲一見杖影,夾着呼呼之聲,疾落而下,當即冷笑聲中,身動如風,左飄二尺,隨之右臂猛力外吐,勁朝乍湧,立捲起一團熱火火的沙塵,直向孫若春迎面撞去。

    她二人都迫勢發突然,在場羣雄也沒料到,會這樣快法,方見人影虎撲,杖起雷聲,二人已相過了招。

    而孫若春待見一杖失機,正想來一個“橫掃千軍”,感兩股猛烈無比火熱難耐的掌風,已臨胸前,急切裏腳點地面撤身暴退。

    詎知,來勢如電,沉如山嶽,身形還在暴退中途,已為那股奇勁撞着,頓時,擋避兩難,直被卷飛一丈開外,石落般地墜定當地,即感一陣心血翻騰,渾身如被火灼,眼冒金星,木然而立。

    這情形,看在眾人眼中,也不由大驚失色,想這步浪道婆乃“潛山石府”二老之一,武功早已震揚江湖,而且輕功造詣極高,竟不能避開厲蔚雲的掌勁不説,而且還被卷飛一丈,如此看來,精舍夫人的武學真是外傳不虛,端的驚人。

    尤其,淫魔方子彤冷眼旁觀,更是詫奇不已,暗道:“她的武學在一年之內,竟精進如此地步?去年此時兩相過招,尚不分強弱,今年恐怕不是她的對手了……難怪有膽欲報前怨,看來可真有點札手了……”

    厲蔚雲揮掌逼退孫若春,試其武功也不過如此,於是,亭然靜立,面泛峻色,嘴綻冷笑,道:“我以為你如何了得,竟難承受一掌,江湖上其是枉傳虛名!還有臉在我天府精舍逞能!”

    這幾句話多厲害,直如刀劍戳在孫若春心上,她乃江湖上有名的綠林英雄,而且量窄如鼠,倔傲成性,那能聽得這種話!

    是以,方待厲蔚雲語畢,急忙強嚥一陣外湧心血,倏然,把手中鑌鐵杖“颼”地往地上一插,那鐵杖便應聲沒入兩尺,恨聲道:“我老婆子如不雪今日一掌之恨,誓不離此,來!你接我一掌試試。”

    説話中,身形猛轉,宛如巨鶯疾撲。

    但當她方離地飄起,同時已疾騰數十條人影,快若閃電分向她和厲蔚雲兩方落下,阻住了她的起式。

    人影猛斂,孫若春旁側已亭立擎天叟,賞花居士,公孫子陽,通天鬼手,玉面神童等一羣,全都眼透驚疑,臉露求和之色,盯着精舍夫人。

    而厲蔚雲身前,也排立着三層,似花如乇,燕瘦壞吧,麗光燦爛的人羣,宛若綿帳繡幕,成半圓形,懷中各抱兵刀,含威悄立,這正是“玉葉館”的女妝主一八姣九姝。

    再加上天府亡魂和四巡總擁立其身後,所布成的態勢要比孫若春那方的確威武得多。

    少頃,擎天叟汪懷德長眉一展,側首朝孫若春説道:“道婆,不要太過意行事,咱們此來並非妄結嫌怨,重命在身,何必因而有損合謀大計。”

    “哼,你倒説得輕巧。”孫若春細眼一翻,插道:“我老婆子素來行事講求是恩怨分明,今天我即受挫於人,必須欲圓圖報,這是我個人的事,與聯盟無關,你何必説這些無謂的公道話!我若不與這賤婦,見個真章,誓不離此半步!”

    言下,滿腹怒火直冒,暗聚功力於雙臂,搖搖欲動。

    厲蔚雲聞言,冷笑一聲,接道:“你這老怪婆想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如果你真嫌命長,本夫人會成全你……”

    説着,杏眸暴射峻光,如閃電似的一掃眾人,又道:“現在不管你們來意如何,除方老賊和孫若春之外,全與我速即離去!”

    語畢寒霜照面,殺氣氲氤,靜中默倏現一種令人畏縮的威儀,而她身前的八姣九姝,也美目飛焰惡聚,盯着公孫子陽一羣,各人手中的兵刃已橫於胸前,正準備侯令出動。

    天府亡魂和四巡總,亦橫眉豎目,運功嚴陣以待。

    擎天叟汪懷德那一幫人,一見厲蔚雲言態驟變,傲下逐客令,其神情不但冷峻異常,倨橫無禮,而且似末把名噪江湖的羣雄放在心上,和剛才那種微笑浮面温和可親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因之一個個頓給楞住了,全瞪着失望而憂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厲蔚雲,他們的心中已感到此事進行的困難,同時也消失了對精舍夫人所存的緋色修企念,而泛起了被拒絕的隱怒。

    尤其她聲言要方子彤和孫若春留下,語音中很顯然透露是向華山西麓和潛山石府挑戰。

    這當口,方子彤和孫若春內裏更是狂怒難抑,惡念萌生,居然指名留下自己,真是欺人太甚,饒你厲蔚雲統領“天府精舍”算是威震武林,豈能和華山西麓、潛山石府為敵!

    本來他二人在怒火炙心之下,即想飛身出去,承應這場不可免除的仇怨,但是一見對方那種聲勢,卻也威武懾人,而且羣雄只是怒色於面,並且有即戰即決的動念,頓時心虛不前。

    斯時,厲蔚雲眼掃眾人,見他們都沒有動的打算,仍佇立當地,隨被撩發了往日的兇殘,一聲脆霄似的嬌叱,道:“你們還頓着幹什麼,滾,快與我滾!”嬌聲變成了難聽的咆哮。

    然而,擎天叟一羣人似乎有意如此,厲蔚雲的咆哮不但沒有使之拔腿離去,反而一個個發出兩聲怪笑,老臉上現出隱隱殺氣。

    仲玉慎芳繡紋立在林中,倏聞厲蔚雲咆哮心下又急又驚,三人面面相睹,急的是半個時辰未到,鬱蘭還不送兵器來,厲蔚雲仍未和方子彤動手,不知尚在爭議些什麼!而驚的是發出這種急怒咆哮,必是啓戰的前奏,以“天府精舍”的武學,個別對付來人,當然穩握勝券,但在魔頭齊集,羣打羣毆之下卻是非常不利。

    因之,他三人急得不得了,礙於精舍夫人的吩咐,半個時辰末到,不能即刻現身,只是乾着急,三人隈在一起,你望我我望你,像急楞了的猴子。

    尤其慎芳更是粉面凝霜,小嘴緊閉,兩腮鼓起,霍然用手拉一下繡紋的衣襟,不耐煩地説道:“紋姐,我真蹩得難過就這樣窮等,你可知我娘為什麼不讓我們現身。”含首微仰,美目含款,滴溜溜瞧着繡紋期待回答。

    繡紋被她這一問,也答不出來究不知精舍夫人是何用意,於是,笑了一笑,説道:“這個我也猜不出,想必她老人家怕我們武功不濟,對付不了來人,才要我們待機而出。”

    慎芳眨了一下大眼,嘀咕道:“武功不濟?慢説這幾個老鬼,就是再厲害的魔頭,憑我一個水袖,管叫他們拋屍暴骨……”語氣間,充分表露了她居傲橫蠻不服氣的個性。

    接着,側首又向仲玉説道:“玉哥,你可願意和我一同現身,即刻把這些老少豬羅統統解決!我們也好往桃花源。”

    仲玉睇她一眼,笑道:“桃花源的事,目前尚不要緊,因為羣魔已改約定四月初八,再行發動,此刻你不要急,待一會我們三人一起現身吧!”

    繡紋和慎芳一聽桃花源的事已暫趨寧靜,心下大為放寬,但不知這消息仲玉從何處得來,方想開口追問根源。

    倏聞厲蔚雲又是一聲怒喝,道:“我提出最後警告,你們若再不滾離此地,片刻之內,定叫你們血肉橫飛!”

    眾人聞聽此言,頓即個個心生急怒,暗怪精舍夫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眼底下太藐視人,未把“血雨寒屯”,“欲仙幽苑”,“華山西麓”江湖四大虎踞之地放在心上,當即怒衝之下,各各行功又臂,手執兵刃暗地戒備。

    但是,他們仍不願放棄來意,也就是説必須要把這“天府精舍”網羅於冀湘黔大聯盟之內,是以,並未即時出動,淵停佇立,拉長了臉,紛紛接道:“我等遠道而來,並非惡意,夫人緣何出欺人之言!”

    “堂堂天府精舍的首領,卻是如此小家手氣!”

    “這陰陽湖畔,即不是你孃家的遺產,為何不讓人來我們是來即之則安之,你發這雌威能嚇得了誰?”

    “嘿……嘿!你要償還當年風流債,就劃出道來?方某自當陪你玩個痛快!”

    “賤婦!我老婆子不報一掌之恨,就在你天府精舍搗個天翻地覆!”

    這一連串的叫囂,有善意也有惡意,有勤誘也有污損,非但厲蔚雲聞之,氣得面孔鐵青,半晌無言,就是天府亡魂四巡總和八姣九姝,也氣得心如火燒,只怨夫人不下令渝,否則,也給這羣老鬼一點顏色看看。

    而仲玉三人,聽到那種威脅,誘迫,污衊的話,更是憤怒填庸,暗想,事到如此再待待下去會愈使厲蔚雲更難堪,於是,三人一遞眼色,準備飛身而出。

    這時,倏聞精舍夫人厲蔚雲,一聲長笑,謹:“你們這些魔頭既然看上了天府精舍風水,情願伏屍此地,我厲蔚雲就成全你們,聯盟主事可與否也就在刀劍上決定。”

    説着,兩手交叉,然後倏地向左右平伸,低喝一聲:“四巡總,四綺八姣九姝聽令!”

    隨之鴦喏燕應,尖叱渾吼之中,五顏六色的人影,直如星飛磷躍,向左右一字排開,成八字形立於厲蔚雲兩側,每人手執兵刃,橫置胸前,侍候令諭。

    然後精舍夫人厲蔚雲冷哼一聲,朝眼前羣雄又道:“今日我天府精舍縱是全軍覆減,也不惜與你們這些為惡江湖的魔頭,決一死戰,但若願迴心向善避開這場是非的,即可躍退十丈之地,本夫人決不為難!”

    她這挑戰的態勢,一經展開,所得到的反應,卻是惡步狠地冷笑,對方不但沒有一人,撤身後退,而且正緩緩舉狠前移,並且恨聲接道:“我們血雨寒屯,從來是遇事不退,老朽倒要先闖你的道兒!”公孫子陽低吼一聲,邊説邊動,領着四部主事,朝厲蔚雲跟前,疾步移進。

    “今日機會難得,老朽代表本府,也要領教貴舍的絕學!”擎天叟汪懷德,帶着文子正,也向厲蔚雲左側走近。

    “你大概不拉是不願上花驕的,我賞花居士,也來為你湊湊熱鬧。”簡方雲手搖摺扇,嘻皮笑臉向厲蔚雲右側移近。

    這三方面的態勢出動,幾乎是同時,但厲蔚雲雖見對方壞圍面前,情勢緊強,但她毫不在意,仍鎮靜如常,正想口發令諭羣制來敵。

    倏聞方子彤和孫若春先後兩聲長嘯,同時身形凌空騰起,打從賞花居土,和汪懷德頭頂躍過,宛如鷹畢下撲,落在厲蔚雲身前八尺之地,亮開功架,啓口説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劃出道來,我們這場陣仗,如何打法,是一個對一個,還是輪流來?”

    精舍夫人厲蔚雲杏眼眸橫掃正步步前移的眾人,霍地一聲冷笑,接道:“你們倆倒是急着要死麼?也好,這此正合我的心意……”

    語畢,右臂高舉過頭,煞怖滿瞼,低叱道:“二弟,你和四巡總,對制血雨寒屯,務必悉數殺盡。”

    天府亡魂温中奇恭應一聲,飛身射出,接着,四巡總銜尾跟隨落定公孫子陽身前,也不答腔,各尋對象刀劍並舉,掌拳相對,已展開一場生死搏鬥。

    隨之厲蔚雲又是一聲低叱,道:“雯兒,變化北極位,佈署九星銀河,封住潛山石府的老少二人,務使其血濺此地!”

    九蛛聞命,鶯喏一聲,即翩然提身飛撲,如同九支翠鳥,快若疾天,颼颼颼連聲叱喝之中,已把擎天叟汪懷德和玉面神童文子正圍在核心,同時紛揮三尖兩刃刀,遞招出式,若狂風密雨似的,向那老少二人疾攻。

    這時,只剩下賞花居士簡方雲,淫魔方子彤,步浪道婆孫若春,孤零零立在當地,瞧着厲蔚雲煞神般地模樣,兩道令諭一上,便已展開兩場生死戰,而且諭言之中,務必盡施殺手,以圖斬盡除絕。

    因之,心下不禁頓生惶惑,暗忖:這精舍夫人果然英武勇毅,名不虛傳,不但武學高深莫測,而且其指揮的才能,竟是不讓鬚眉。

    如今,她身旁還有四個紅衣少女,和八個黃衣少女,將不知要對付我們那兩個。

    她三人方自憂慮思忖,又聞精舍夫人低叱一聲,朗聲道:“雪兒,你和八姣運動牽鬥位,制住那老賊,定叫他殘吱斷足,然後適機分援四巡總和九妹!”

    簡方雲一聽,心下一跳:“想不到我在她眼中,竟已可惡到極點?居然對我發動,八個武功頗似不弱的少女,甚且似一種陣式的一部分,如此一來,我可真黴運當頭了。”

    他正暗裏惶惑,措思後顧之計,又聞嬌聲叱喝聲中,八個巧小的黃衣人影,如電射光閃,夾着冷森森鋭風,和白芒芒的刀影躍落自己四周,當此之刃,也只得連揮摺扇,挫步滑身,封格迫體的三尖兩刃刀。

    如此一來,方子彤和孫若春,可有點兒急了,眼看對方除了厲蔚雲之外,還有四個紅衣少女,將奉命對付誰,總是兩個人其中之一,則另外一個必由厲蔚雲親自來對付無疑。

    果真如此與厲蔚雲那還能避得了傷殘?説不定性命也難保,而和那四個丫頭對敵,雖是勝敗不一定,但活的希望總是有。

    因之,方孫二人暗地祈望,最好厲蔚雲不出手,只令四個紅衣少女出動應對,由於此時,他兩人同瞪着驚惶的眼睛,呆瞧着厲蔚雲,似乎在作默然的祈求。

    這方子彤和孫若春,早先原想挺身而出,以雄糾糾的氣派壓住精舍夫人,同時,也期獲到羣雄的支持,晚年膽作挑戰之舉,他倆想得好,合二人之力,對付厲蔚雲,固勝不了可也不致慘敗,何況還有一大羣作後盾?

    可是,勢態的發展,滿不是那麼如意,待見厲蔚雲調動下屬,竟是井井有條,分派人眾也是到好處,沒有閒着一個更沒有累着一個,分東分西分到未了,尚留下足以制服他倆的人力。

    所以,他二人如兩根木頭直立,收斂了適才氣昂昂的威風,消失了依賴別人的頑強,此刻,不但再不敢大言挑戰,以炫耀江湖惡名,而且連移動幾步也是膽戰心寒,只睜着含滿驚悸的巨眼,眼皮不停地疾闔疾張,楞望着對方。

    這時,厲蔚雲一見方孫二人,露出怔忡神態,已知其心虛恐懼,但彼此深仇前怨待了,怎麼樣也不能寬饒,於是冷笑聲中,抬眼矚目,注視一回場中三處正在進行激烈慘然的惡鬥,然後,側首朝四個紅衣少女,道:“霜兒,你們四人好好在此掠陣,不準妄動……”

    説着,調正面來,陡然湧現殺機,向方孫二人,沉聲言道:“現在該輪到我們了,舊怨新仇的了雪在此一舉,各憑潛修盡力施為……如今僅以我一雙空手,鬥你們二人,若勝得了我,是你們的造化,否則,可要當心將死得非常痛苦。”

    語畢,未待方孫二人吭聲,已然提身欺進,一聲嬌喝,左掌右爪快如星火分襲方孫二人前胸。

    方子彤和孫若春,待聞厲蔚雲之言,情知今日劫運之至,要想逃避也不可能,正思各取成名兵刃,聯合招式夾攻對方,已感兩股不同的勁風,直湧胸前。

    淫魔方子彤所感到的是,巨股灼人若火的掌勁,夾着風雷之勢,如同長江浩浪,滾滾而來。

    步浪道婆孫若春所感受的則又不同了,她只覺一股合流而又分歧為五道,冰寒刺骨鋭如利刃的陰勁,直似巨鏇,飛射而至。

    由之,心內大驚詫然,這是什麼功力,如此霸道,急切裏雙雙騰身側轉,提氣閉住穴道,避過來勢,迅即左右分開,事到此時,他倆也不得不拼命,企求死裏逃生,由於慌忙驚措,竟忘了取出自己成名兵刃……

    但因本能的驅使,兩人剛左右避開,冷哼怪笑中,隨之身形又各自騰起,分向厲蔚雲前後撲去,同時,口中嘯道:“賤婦,咱們與你拚了!”

    厲蔚雲若見他二人,分向前後撲到一聲冷哼,飄身如風,已繞至孫若春身後,倏伸左手直抓其“脊心穴”,孫若春方見眼前黑影一閃即失,正待撤招,頓覺背後勁風襲至。

    於是,滑肩回步,左臂一圈化去來勢,跟着側身欺進,右掌變斥直向厲蔚雲肩頭抓到,同時,方子彤變掌交錯外吐,也已拍臨左肋,威勢確是凌厲,尤其二人當此性命交關之際,不但配搭得非常圓滿,攻守並連,而且也拚出了,渾身解數畢生修為,竟使厲蔚雲左右受制。

    當此之時,厲蔚雲也覺察出,對方這二人,只可速戰速決,以免中其歹毒暗器,於是,未待對方掌爪襲到,倏地,平空拔起兩丈,接着挫腰俯身,雙腿一彈,變成頭上腳下之式,同時左爪招演“梅萼迎風”,右常化式,“潛潮拍岸”,分向方孫二人頭頂襲至。

    這一手駐空進招的絕技,不但快得出奇,而且也沉猛得出奇,直把方孫二人,驚得冷汗直流,真是意料不到,她的武功毫是如此精湛!

    當然他倆不知,厲蔚雲這三年來,為了招雪當的羞恨,和欲報亡夫温中傑之仇,不斷勤修苦練,其武功的進懂,真如一日千里,尤其最近一年,更是突飛猛進,再加上乃師紫薇仙子,以五十年潛修所得,不時前來指點,如今的厲蔚雲,更較從前威震川黔之時,何止相差十倍。

    然而,方子彤和孫若春也不是泛泛之輩,雖知厲蔚雲的武學,已瀕登化境,但以一人力,抵住兩個江湖高手,在應變上難免有失措之處。

    是以他二人驚於對方的絕技,感於生命的危亡,更是謹慎搶攻小心防守,真是惶惶然面臨死敵,待見厲蔚雲駐空襲到,怪叫聲中各自倒射一丈,躲過了臨頭垂擊。

    厲蔚雲飄身着地,一聲冷笑,道:“兩個老賊物,功力火候仍不過如此,少時,送你們雙雙魂遊地府。”

    説話中,身若飛雲,已向方孫二人進逼,同時施展畢生修為,掌爪互變,虛實相兼,詫招異式,連環而出,而方子彤和孫若春也各展開所學,勉力應付。

    剎時,只見三條身影如同三縷青煙,凋風破空繚繞,交錯穿射,使人看的眼花繚亂。

    仲玉三人一見雙方,展開了惡鬥,偌大一片草地上,正騰着數十條人影,宛如驚蜂忙蝶,刀光劍芒蔚成重重白幕,叱喝怒吼則遠震山野。

    這時,“血雨寒屯”掌院公孫子陽和前探部主事,合攻温中奇,而通天鬼手尤明懷,及另外三部主事,分鬥“天府精舍”四巡總招來式往正鬥得集解難分。

    兩方面雖均未呈啓示,正在緊張之際,但從表情神色看來,“血雨寒屯”中人,似漸趨於下風。

    但見公孫子陽鬚髮並張,身若跑馬燈,手中長劍不停揮舞,直向天府亡魂温中奇,周身要害猛攻,那前探部主事,也是手揮小砍刀,極盡所能,配合公孫子陽的招式,疾朝對方進襲。

    而天府亡魂温中奇,在密雨似的招式中滑步回身,非常輕便,手中揮着一柄赤銅鬼手,硬向對方的兵刃,猛格猛撩,逼得公孫子陽的前探部主事,團團亂轉。

    這一邊,四巡總和尤明懷等在激烈的拚鬥裏,雙方也展盡所學,不過,其中除了通天鬼手尤明懷,略佔上風之外,其餘的主事一個個已汗流夾背,難爭上游。

    仲玉三人對這一羣人只認識尤明懷的公孫子陽,此外四部主事和“天府精舍”的人,全沒有見過,心中難免詫疑,但卻無法獲知,他們個別的姓氏,以及真正身份。

    尤其,慎芳因“天府精舍”已是她的家,不管勝敗總是特別關切,而且她是話多嘴鬆的人,想到什麼就問什麼,所以,眼看己方佔盡上風,芳心驚喜不已,非常得意的低笑着。

    移時,她吃吃一笑,偏着頭喃喃道:“我們天府精舍到底是高人一等……”

    説着,霍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旋即朝仲玉和繡紋道:“玉哥,紋姐,可知那戴黃梁冠的道人和那四個長髮披肩的男女,他們是什麼人?我家會有這樣的怪男女……”

    繡紋只是含笑搖搖頭,默然不答,仲玉沉吟一下,接道:“那戴黃梁冠的人,根據常壽成所言和其使用的鬼手推測,他必是天府亡魂温中奇,也許是你的叔叔呢!而那四個長髮披肩怪人,或即是四巡總……”

    慎芳聞言,頓即默默無語,蛾眉也隨之微微皺起,似乎眼前奇裝異服的親人,感到説不出的厭煩……

    這時,倏聞的連聲嬌叱傳來,三人注目向場中望去,卻見九姝身似彩雲,時點地飛躍,時平空翻騰,正與擎天叟玉面神童二人,展開着羣攻羣守。

    別看她們身若輕絮,巧如伶燕,手中三尖兩刃刀,好像無力的划着,誰知,就是憑這種身法,和慵嬌無奈的刀陣,才逼擎天叟和玉面神童,風車般地亂轉。

    不過,九姝若憑真實功力,與汪文二人相較,自難討到便宜,説不定還會被個個擊破,皆因這“九星銀河”萬刀陣,委實太已詫異,當然擎天叟二人,被迫落於下風。

    繡紋見到九姝的身影,不但美妙靈巧,而且人也長得俊秀可愛,於是,讚歎道:“這九個姑娘,竟也有如此絕技,真是堆得……”

    “紋姐,你看那邊!”慎芳手指右方倏然囔道:“八姣正把那個戴方巾帽,手搖羽扇的老頭,像耍猴子似的,逗得東竄西逃。”説着,盡在嬌笑不停。

    繡紋和仲玉聽她如此一嚷,即側首順着慎芳的手望去,當見到那種情狀,也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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