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嗎?」剛才還對自己發誓一百遍,絕不再相信他的貝曉雨,一聽到他這麼説眼眶立刻冒出眼淚,顫抖的嘴唇浮現欣喜的微笑,胸口怦咚怦咚劇烈跳動着。
「當然是真的!」饒子-再也忍不住,上前用力抱住她──好緊好緊,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我好想-,曉雨!一日沒看到-,我吃不下也睡不好,-看我是不是變憔悴了?」他用苦肉計博取同情。
「真的耶!」貝曉雨仰頭細細凝視他的臉龐,心疼地用手撫摸瘦削了幾分的臉部曲線。「你變瘦了,為什麼不好好吃飯?」
「-都離開我了,我怎麼吃得下?」他一臉痛苦地嘆息。
提起她離開的經過,貝曉雨緩緩收回自己的手,低頭沉默不語。
「曉雨,-……還在生我的氣嗎?」饒子-見狀,連忙緊張地試探。
「我……沒有,我已經不生氣了。」
這是實話,一開始她或許真的很生氣,可是傷心地回到台灣之後,她最常想的反而不是他欺騙她的事,而是他究竟愛不愛她、會不會來找她?
她不敢説出自己的心聲,更不敢在姊妹面前表現出等待的樣子,但只要家裏的電話或門鈴聲響起,她都會猛然跳起來,以為是他來找她了。
「曉雨,-聽我解釋!」他怕她心裏有一絲不愉快,非要拉緊曉雨的手,把自己的想法解釋清楚。「我之所以不告訴-我就是饒子-,絕對沒有惡意,更不是存心欺騙-,而是一開始……其實説起來還是我不好,一開始我不信任-!」
「不信任我?」貝曉雨不解地眨眨眼。
「對!因為我知道-是記者、而我向來對記者又有警覺心,雖然真心想和-做朋友,但又怕-知道我是饒子-之後,有可能為了獨家出賣我,所以我……」他歉疚地垂下頭,再也説不下去了。
不過他隨即抬起頭,急忙補充道:「但後來瞭解-的個性之後,我知道-善良又天真,而且是個很單純的好女孩,就不再防備-了。後來為什麼不説是因為我不敢説啊!瞞了-那麼久,一下子説出實情我怕-受不了,可能會氣得不理我,所以我才想慢慢點醒-,沒想到-會遇到阮嬸……」或許這正是上天給他的懲罰,讓他為情憂心憔悴!
貝曉雨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反芻他所説的話,許久後,她瞭然地嘆口氣。「你好可憐!」
「啊?」她説他可憐?哪裏可憐?
「連交朋友都要顧忌東顧忌西,還怕別人出賣你,難道不可憐嗎?如果沒有名利地位,就不需要連交朋友都必須提防戒備。」真是有錢人的悲哀!
饒子-頓時明白了,而且心有慼慼焉。「我真的很可憐,所以-別再躲我了,好不好?」
「你是這麼可憐的人,我就不再生你的氣了,但是僅此一次喔!以後你不許再隨便騙我,要是你再騙我,我就再跑……唔!」
「別説了!」饒子-飛快掩住她的檀口,現在他一聽到「跑」這個字就害怕。「我答應-,從今以後一定對-老老實實、坦坦白白,絕不欺騙-!我這麼愛-,怎麼捨得騙-、讓-傷心呢?」
「饒子-──」貝曉雨扁扁小嘴,感動地撲進他懷裏,開始嗚咽控訴:「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但是你讓我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對不起!」饒子-的吻像雨點般落在她臉上,並且喃喃道歉:「我也很想立刻來找-,但是公司臨時發生一些意外,所以耽擱了。這段時間我也是度日如年,恨不得拋開一切立刻飛過來!」
「不行啦!」貝曉雨立刻驚呼,並且義正辭嚴地斥責:「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責任心,怎麼可以為了男女感情把公事丟在一旁呢?這樣就算你來找我,我也不會高興的!」
「哈哈,説得太好了!」早該有人教訓這個任性的小子,教教他何謂責任!
貝曉雨聽到拍掌大笑聲,循着聲音的來源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瘦高、臉孔和饒子-有幾分相像的男人,舉步朝他們走來。
「你跑過來幹什麼?」饒子——眼瞪着饒鎮倫。
他來找曉雨「求和」之前已經先警告過堂哥,要他乖乖站一邊涼快去,如果他敢沒事打擾或是多話插嘴,甚至火上添油的話,休怪他不顧兄弟情誼,狠狠和他幹上一架!
「拜託,親愛的堂弟!我已經連吃了兩支甜簡,難道你要我撐死?」現在他一肚子糖水,就別提有多噁心了。
「堂弟?」貝曉雨眨着大眼,在兩人身上來回梭巡。他們是親戚嗎?
「沒錯!我是子-的堂哥饒鎮倫,-就是貝曉雨吧?久聞其名,我一直很想見見-,可是直到今天才有這機會。」饒鎮倫呵呵地笑着,饒子-則想一掌敲掉他臉上色——的笑容。
曉雨是你可以隨便叫的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貝曉雨更納悶了,他們連一次面都沒見過啊!
「整天聽這小子曉雨長、曉雨短的喊,想不知道都難。」説完,饒鎮倫還刻意瞟了窘迫的饒子-一眼,對他兇惡的眼神視若無睹。
「真的嗎?」貝曉雨按捺不住滿眼的驚喜。「他真的常常提到我?」
「當然!否則我怎會知道-的存在,還對-這麼好奇呢?」饒鎮倫立即回答。
知道所愛之人心裏有自己,貝曉雨既高興又害羞,柔嫩的粉腮染着微紅,看起來頗有幾分嬌豔之美。
不止饒子-看呆了,饒鎮倫也看得猛流口水,饒子-嫉妒地-眼瞪視,警告堂哥管好自己的眼睛。
為了生命安全,饒鎮倫趕緊轉開臉,假裝充滿興趣地盯着路邊賣冷飲的「老」板娘。
滿口金牙的胖婦人起碼六十歲了,見饒鎮倫直盯着她看,以為自己老來俏,還有少年郎追,高興得不得了,扭動肥臀,擠眉送他一個性感秋波。
饒鎮倫胃中一陣翻攪,剛才下肚的冰淇淋,真的差點吐出來了。
饒子-不理會堂哥,徑自和貝曉雨耳鬢廝磨,談情説愛。
「曉雨,-一早出門,要到哪裏去?」他宛如珍寶般,摟着失而復得的貝曉雨喁喁私語。
「啊──」貝曉雨這才想起來,她要趕去上班!
「糟了,我忘了要上班!已經遲到了,怎麼辦?」她看看時間,猛地跳起來,像無頭蒼蠅一樣,慌得原地打轉。
「上班?-找到工作了?在哪裏?」饒子-急忙丟出一串問題。
「這個我晚點再跟你説,現在我必須先趕到電視台,不然我就完了!」嗚……她不想吃炒魷魚啦!
「好好,別急別慌!我現在馬上叫計程車,我陪-一起去,一定來得及的。」饒子-拉着她耐心安撫,讓她安靜下來。
「真的?」貝曉雨感激地拉着他的手道謝:「謝謝你!子-,那快叫車吧!」她恨不得立刻飛進辦公室。
「沒問題!的士──」饒子-朝着馬路長手一舉,立刻有輛俗稱小黃的計程車靠邊停。
「來,快上車吧!」饒子-趕緊將貝曉雨塞進車裏,自己隨後上車。
正在躲避冷飲歐巴桑騷擾的饒鎮倫,見苗頭不太對,有人似乎想拋下他落跑,趕緊衝過來揮手大喊:「喂!等等我,不要丟下我啊!」
「快──」饒子-探出頭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粗魯地將他拉進車裏。
砰!車門關上,饒子-命令司機開車,小黃立刻以特技般的技術高速在馬路上奔馳。
饒鎮倫人還沒坐穩,車子就突然狂奔起來,他像保齡球瓶似的左滾右倒,慘叫聲不斷。
在引擎咆哮的低吼聲、緊急煞車的尖鋭聲、以及運將先生連天的咒罵聲中,他終於見識到號稱全球第一的「平地雲霄飛車」──台灣計程車。
吱!
鮮豔的黃色計程車在某棟雄偉的玻璃幃幕建築前停下,車門打開,首先跳出一個嬌俏可愛的年輕女孩。
緊接着,一名高大勁瘦的男子跟着下車。
最後,一個全身顫抖不停的男人,手腳發軟地爬下計程車。
「嘔──」這個男人一下車,就衝到路邊的水溝蓋上大吐特吐。
「我就是在這裏上班!我先進去了,晚點我再給你電話。」貝曉雨依依不捨地放開饒子-拉着她的手。縱然再不捨,還是得去上班啊!
「那我等-電話,晚點見!」饒子-眷戀地吻了下她的臉頰。
「嗯,掰!」貝曉雨害羞地笑笑,然後轉身衝進大樓內。
饒子-緩緩抬頭,順着排列整齊的反光玻璃往上看,幾個清晰斗大的字掛在大樓頂端,「環球電視台」五個大字,足以讓從空中經過的飛機都看得一清二楚。
貝曉雨懷裏抱着資料夾,一手握着麥克風,跟着各家記者守候在警察局門前,心不在焉地等做筆錄的人出來。
早上她遲到了,一進辦公室就捱了一頓排頭,禿頭主管氣得滿臉通紅,斥罵她的吼聲連門外都聽得見。
她連聲道歉外加保證絕不再犯,主管才勉強平息怒氣,要她立刻出來採訪這則社會新聞。
她和攝影記者以及一干同業在警局門前等了快兩個小時,整個人都快被太陽曬融了,還是不見關鍵人物出現。
她不由得發起呆來,想到饒子-來了,她就滿心甜蜜。
他還是來台灣找她了!原以為他已經不在乎她,也不再理她了,沒想到……嘻嘻!
這時前面忽然一陣騷動,想必是他們打算採訪的關鍵人物出現了,她趕緊和攝影記者一起擠到前面,打開麥克風的開關,準備等那個人一靠近就開始發問。
然而當她看見從警局走出來的人時,整個人傻住了。怎麼會是個……小孩子?她趕緊翻閲資料,看看是什麼樣的事件。
丈夫懷疑妻子紅杏出牆,酒後亂刀砍死妻子,丈夫已遭收押……
那麼這個小孩,是這對夫妻的小孩-?
在她狐疑的同時,等在警局外的記者們早已像撲羊的惡虎般,團團圍住那名年約八九歲的瘦小男孩。
「小弟弟,昨晚案發時你就在旁邊對不對?告訴阿姨,你看到什麼好不好?」一名女記者裝出和藹的表情,甜膩膩地問。
「你看到爸爸拿刀殺媽媽嗎?」另一名男記者緊接着提出問題。
看到這麼多大人圍着他,還有一大堆麥克風湊在面前,小男孩顯然嚇壞了,躲在陪伴的警察身旁啜泣發抖,什麼話也説不出口。
但是記者們並不放過他,尖鋭的問題宛如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丟向他。
「小弟弟,你知道媽媽死了嗎?」
「你很難過嗎?」
「希不希望媽媽回來……」
貝曉雨遠遠看着小男孩恐懼蒼白的臉色,心裏覺得好難過,也好想哭。
她真的覺得他好可憐,遇到這羣咄咄逼人的記者,就像落入狼羣裏的小羊,除了不斷瑟縮發抖外,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
發生這種事,這孩子一定受到驚嚇,而且難過極了,他們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把小男孩還沒痊癒的傷口又血淋淋地撕開。
看到這一幕,她就不忍像其他記者一樣,過去用這些尖鋭無情的問題再讓他受一次傷害。所以無論和她一起採訪的攝影記者如何催促怒罵,她就是不肯過去,最後乾脆跑出人羣外。
她告訴自己:大不了不做了!
「氣死我了!」攝影記者咒罵了聲,不勸曉雨了,自己扛着攝影機到前頭去拍攝。
「愚蠢的問題!」身旁傳來一聲低低的輕罵,引起貝曉雨的注意。
她悄悄轉頭一看,只見一名清瘦秀氣的女生和她一樣站在人羣外遠觀,而她的手上也和曉雨一樣,握着一支麥克風。
「請問……」因為感到好奇,貝曉雨忍不住開口問:「-為什麼這麼説呢?」
她應該是採訪記者吧?既然是記者,為什麼不去採訪,還用那樣的字眼形容其他記者的問題?雖然她也很不喜歡記者們提出的問題。
那女孩轉頭看她一眼,冷聲道:「難道不是嗎?問一個剛失去媽媽的孩子他難不難過,這不是廢話嗎?哪個孩子失去母親不難過?問他希不希望媽媽回來,希望又如何?他説希望,媽媽就會死而復生嗎?問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不是愚蠢是什麼?這樣的問題,我連問都覺得羞恥。」
「-説得真好-!」貝曉雨忘我地拍手,這番話完全説入她的心坎裏。「我也覺得那孩子很可憐,所以不忍心過去採訪。」
「心有同感。」女子淡淡勾起唇角,主動伸出手錶示友好。「我是敵台的採訪記者,名叫白育慈。」她秀了秀麥克風上「朝宇電視台」的字樣。
「啊,-好!我叫貝曉雨,是環球電視台的採訪記者。不過為什麼説敵台呢?應該是友台才對吧!」貝曉雨認真地問。
既然是同行,那應該是朋友才對吧?
「嘻嘻嘻……-真可愛!」名叫白育慈的女孩笑開,剛才籠罩着她的冷淡氣息瞬間温暖不少。
「既然-我都不想採訪這則新聞,何不一起去吃頓午餐?」白育慈真心想跟她交個朋友。
「好啊!反正採訪不到新聞,回去一定會捱罵,不如吃飽一點,下午才有精神聽訓。」
「好極了,那我們走吧!」
於是兩個年輕女孩相約蹺班,一起吃飯去了。
下午回到電視台,貝曉雨果然捱罵了,被炮轟了將近一個小時,因為主管要開會,才勉強饒過她。不過臨走前,主管説要扣她一個禮拜的薪水作為處罰。
雖然捱了罵還被扣薪水,但貝曉雨心情依然很好,因為她自認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戀人又遠從香港來找她,兩人不再跨海遙遙相隔,等會兒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好不容易熬到工作結束,她拿出電話打給饒子-,就背起大揹包急忙下班了。
饒子-已經租了車,就在電視台門口等她,準備送她回家,順便見她的家人,向她們賠罪。
他已經打算好了,在取得她家人的諒解之後就把她帶回香港。公事纏身,他無法在台灣停留太久,而他更不能忍受沒有曉雨的生活,所以帶她回香港是無可避免的事。
在車上,貝曉雨把自己今天被派出去卻沒有采訪的事情告訴他。
「……你不知道,那個孩子真的好可憐!我不忍心採訪,結果回電視台之後狠狠捱了一頓罵。」
饒子-默默聽她説完,他才嘆口氣説:「曉雨,-不適合當記者。」
「呃?我不適合當記者?」貝曉雨愣愣地看着他。
「-太善良了,曉雨!」饒子-對她安撫地一笑,接着道:「善良是好事,但對某些職業而言,善良的人註定無法生存。譬如警察,如果警察心軟不忍對歹徒開槍,那麼警察自己和社會大眾的生命反而會受到威脅。還有醫生──如果醫生太善良,不忍心截斷病人應該切除的肢體,反而會導致病患死亡,所以在某些時候,殘忍是必要的!」
「殘忍?」聽起來好可怕!
「沒錯!像新聞記者做的採訪工作,不也很殘忍嗎?不管當事人是不是剛死了先生、沒了妻子、喪失父母或是痛失子女,也不管他人多麼悲傷難過,都得硬着心腸做採訪,不在乎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我並不是肯定這樣的做法,我只覺得──-不適合,曉雨!-仔細想想,未來-還得面對多少類似的情況,難道-每次都要逃避嗎?」
他精確的分析,讓貝曉雨啞口無言。
他比她還要了解自己,她捫心自問,就算下次再遇到相同的情形,她一樣會逃避!她做不到冷血無情,如果所謂的採訪工作,就是一次又一次扒開別人的傷口,那麼她承認,她確實辦不到!
「可是……如果不做記者,我又能做什麼?」貝曉雨茫然不知所措。
她從高中時就立定志向要做一名偉大的記者,揭發惡勢力,濟弱扶傾。如果不做記者了,那她能做什麼?還能對社會有什麼貢獻?
她的夢想,就這麼放棄了嗎?
「就算不做記者,-還是有很多其他的事可做啊!」紅燈了,饒子-停下車,握緊方向盤,清清喉嚨,神情突然變得有點緊張。「譬如説,做我的──」
鈴……
他正要説出最重要的兩個字,偏偏這時候壞人好事的手機鈴聲不識相地響起。
「對不起,是我的。」貝曉雨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趕緊從揹包裏取出手機,轉身背對他按下通話鈕。「你好!請問哪──喔,姊啊……」
她沒看見饒子-偷偷捶了下方向盤,暗自露出懊惱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貝曉雨收起電話,歉然地告訴他:「是我姊姊打來的電話,我告訴她我和你在一起,她希望我帶你回去,所以……對不起喔,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去一趟?」
「當然可以!」他本來就打算去見她的家人。
「那我告訴你怎麼走,我們先到我姊姊家去。」
本來打算先去吃晚餐的他們,這下得改變計畫,先到曉雨的姊姊家去了。
「什麼?!-怎麼可以輕易答應回到他身邊?」
人也在大姊家的貝曉陽,聽到二姊曉雨竟然和饒子-複合了,驚訝得跳起來,氣急敗壞的高嚷。
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內,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二姊難道忘了?這一個月來,她心情鬱悶、萎靡不振是為了什麼?為何人家拋下她整整一個月不聞不問,現在突然冒出來説幾句好聽的話,她又傻傻的跟人家複合了,她不懂得「原則」兩個字怎麼寫嗎?
「二姊,-醒醒好不好?別被人家的甜言蜜語衝昏頭了!他騙了-那麼久,-傷心跑回台灣他也不理不睬,好不容易-決定放棄了,他又突然跑來求-原諒,而-也就傻傻的原諒他,半點原則都沒有!」
「-不要怪他嘛,子-跟我解釋過了,他是有苦衷的,所以我不怪他啊。」貝曉雨趕緊替他澄清,並且表明自己對他的支持。
「今天-對他這麼寬容,誰知道他有沒有記在心裏?萬一他將來負心,-不會後悔自己今天的仁慈嗎?」貝曉陽實在很生氣,這個少根筋的姊姊能不能敲敲自己的腦袋,讓它清醒一點?!
「不會啊!因為我現在非常相信他,所以我不後悔。」貝曉雨認真地回答。
「-真是──」貝曉陽快被氣昏了。「反正我絕不贊成-再跟他來往!」
這個男人聰明深沉,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的角色,他比二姊精明厲害不知多少倍,要是他真的存心要欺騙二姊的感情,可能她連續被騙十次都還是會再上當!
為了保護天真過頭的姊姊,她絕不答應二姊和這個男人來往!
「曉雨,我也不贊成-太早回到他身邊。」貝曉風擔憂地告訴妹妹:「畢竟你們之間出現很多問題,可以説你們都還不夠了解彼此,所以我希望你們暫緩交往的決定,等你們好好想清楚,彼此是否真的合適,若是真的相愛,那麼再繼續交往也不遲啊!」
「大姊,曉陽……」曉雨萬萬沒想到她們不但不支持她還反對,她既傷心又為難,開始紅了眼眶。
「噓,別哭。」饒子-拍拍她的手,安慰地笑笑後,毅然抬起胸膛向前跨出一步,毫不畏懼地迎接大小姨子投向他的評估視線。
「大姊和小妹,我知道之前欺騙曉雨是我不對,我鄭重向她還有各位道歉。但我説喜歡曉雨絕對不是玩笑話,我是真心愛她!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們相信,我對她是百分之百真心,沒有半點虛偽。請-們同意讓曉雨跟我回香港!」
「回香港?我不同意!」貝曉陽不敢相信,他還想把她二姊拐回香港?這麼一來天高皇帝遠,以後隨他要怎麼欺負二姊,大家都看不見了!
曉陽緊蹙秀眉,忿然嘀咕:「你用嘴巴説愛當然容易,但是人心隔肚皮,誰看得見呢?」
「曉陽説得沒錯!就算你提出一百個保證,我們還是無法安心將曉雨交給一個我們才剛認識的人,關於你們要複合的事,請恕我們無法同意,而你要現在帶她回香港,我們更加反對!如果你堅持要在一起,那你將不會得到我們的祝福。」
貝曉風擺出長姊風範,禮貌而堅定地表達反對意見。
饒子-慌了,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好想辦法説服她們。「我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急着提這件事,但我有工作,無法離開香港太久,而我真的愛曉雨,無法忍受與她分隔兩地的日子,所以請-們成全我們的感情。如果-們真的不放心,可以常常到香港來看她,我會準備好兩個房間,隨時歡迎-們來住!我對曉雨的心意絕對禁得起考驗!」
「既然禁得起考驗,又何必急於一時呢?只要真心相愛,還怕我二姊跑掉嗎?」貝曉陽立即道。
「饒先生,我們同情你對曉雨的相思,但也請你體諒我們疼愛曉雨的心情!曉雨她很單純,有時甚至有點傻,但她是我們最疼愛的姊妹,我們實在不放心讓她跟你到香港去!老實説,你的身分地位和她差距太大,據我們所知,你過去的情史也相當輝煌,一旦你變心,受傷的將會是曉雨。萬一你又沒好好照顧她,那我們怎能安心?我一想到,就擔心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真的好擔心!」
説到最後,貝曉風哽咽得説不下去,貝曉陽鼻頭一酸,眼淚也跟着落下來,而貝曉雨早就淚眼汪汪了。
「嗚……我也愛-們!我不跟子-去香港了,我不去了──」
貝曉雨號啕大哭,撲向前抱住姊姊和妹妹,三個姊妹緊緊抱在一起,一同傷心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