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讓她“築巢”,重新建立自己的小天地,一個窩巢裏不和或缺的是公鳥和母鳥,季亞連是引導者,將引頸觀望的母鳥引導巢裏,經由共同的相處產生適應,繼而信賴,然後築巢的一年勃生,自然而然的依偎,愛意滋長,水到渠成。
前提是這個巢裏只能有一隻公鳥,不能有拉拉雜雜的親族使其分心,否則心有旁騖就無法專心一致,她的心會空出很多位置容納其他人,公鳥的地位會被擠小,甚至被踢出心房。
一聽到“公廟”兩字,季亞連陣光一閃,迅速隱沒。“辦不到,老婆的便宜不讓老公佔説不過去,我是個霸道又專制的男人,你的一顰一笑、香到令人獸性大發的身體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要把你關在眼睛裏,困在我的懷抱中,和我融為一體。
“你……你欺負人嘛!太壞了,我只説過一次你就記得牢牢的,你這個人心眼太小了,愛記恨。”她不過小小抱怨一句他管得太多,他竟然小氣地惦記上了心,時不時拿出來逗她一下。
“青青寶貝,你找不到比你老公更寬宏大量的丈夫,獨守了將近四個月的空牀還沒將你下鍋煎煮,一口吃了,你就該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早日想開,讓你親親老公飽食一餐。”他笑著親吻她敏感的耳後,下身輕輕往她後臀一頂,讓她感受到男人的欲 - 望又多強烈。
感覺到身後的灼熱和硬挺,石宜青沒有意外的臉紅了。“我好餓喔,有沒有東西可以吃,咕嚕咕嚕打鼓的肚子餓得足以吃下一頭牛。”她心慌地岔開話題,不讓他説得更露骨。
樓中樓的樓上格局是一件附超大浴室的主卧房,足足有四十餘坪,樓梯上去的左手邊是小了一半的客房,還有鋪上軟墊的小書房,藏書不多,大多在樓下,窗明几淨,用來閲讀或小憩使用,幾盆開花的小蒼蘭放在窗邊。
剛到陌生的環境,對所有人、事、物都不熟悉的石宜青還有所顧慮,不願和丈夫同牀共枕,她才剛開口要住到旁邊的小客房,嘴一張開尚未發出聲音,洞悉她意圖的季亞連二話不説將人抱進主卧室,藉口太累了,兩人衣服也沒換就躺上能滾好幾圈的大牀。
大呼聲一起,他睡著了。
從那天起就沒有人再提起分牀睡一事,他每晚睡前都會以臂為枕讓她枕卧,雙臂圈著她細腰,即使睡得再熟也不放開,形成保護的姿態讓妻子睡得安心。
一開始她以為會睡不著,畢竟他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在聽見身旁男人胸口規律的心跳聲後,她的慌張和不安逐漸沉澱下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她不意思的偎向他,沉沉睡去。
習慣養成真的很容易,不過睡了幾天,石宜青不抱著人反而輾轉難眠,丈夫不上牀她就沒辦法入睡,勉強忍受他幾個小騷擾,親吻、愛撫是免不了,但更進一步她仍有小小抗拒,始終沒讓他得手。
潛意識裏或許想著還不到時候吧,她想等到他有心動的感覺時再進行,草草交付身心是對自己的不尊重,婚姻關係裏不僅僅是肉體上的交流,更重要的是心與心能溝通,要做一輩子夫妻沒有感情是不行的。
“這一次先放過你,下回你可得擔心了,餓太久的野獸非常危險,小心屍骨無存。”他表情邪惡的將妻子攔腰抱起,彷彿抱著看出一塊毫無重量的人形海綿輕鬆走下樓,置放在擺上西式早餐的餐桌。
季亞連的廚藝不算太好,但勉勉強強入口,至少麪包沒有烤焦,雖然荷包蛋煎成蛋餅,奶油塗厚了點,不過培根和香魚排還能看出形狀,而且有熟,這才是重點,吃了不會腹瀉,算得上愛妻早餐。
鮮奶是現成的,一倒就有,只要沒有過保存期限都能放心飲用,餐前一杯營養又顧胃。
“我們沒有跟你的爸媽住在一起嗎?他們不會向來看看我喔?”她暗自猜想是不是和公婆不和,或者不討二老歡心,他們才不肯常來走動。
石宜青想著等身體再好一點就去公婆住處探望,雖然她忘記了很多事,但是為人子媳的孝道不能不盡,人家可以賞她白眼,她不能跟長輩頂嘴,即使有錯也要好言相勸,鬧得太僵反而是她的不是。
深幽的黑瞳閃了閃,季亞連面容帶笑地夾了一片奶油味濃重的蛋皮放在她盤中。“他們原本打算去環遊世界,因為你車禍的事往後推了幾個月,一聽到你醒來的消息就提著大包小包的補品到醫院想為你補身。”
石宜青一聽到補品立刻臉色大變,微縮了縮雙肩,以手捂嘴做出再也吃不下的動作,她吃到想吐了!
“我用醫生的話回絕兩位長輩的用心,你需要的是靜心休養而不是來客的打擾,所以我給了他們一張支票,讓他們出國遊玩。”他廢了一番口舌才將兩人説服,為了兒子下半輩子的幸福勉為其難同意他的安排。
“喔。”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樣,是她想多了。“對了,你不用到公司上班嗎?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安心工作不用再陪我。”
“我就是老闆。”他擰了擰她鼻頭,抽出一張面紙擦拭她嘴邊的鮮奶沫。
“咦?!”她微訝。
“在你住院期間我也以電腦視訊方式掌控公司運作,主持員工會議,除非有解決不了的合約問題我才會親自走一趟,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再回到醫院。”那時候他一人當作好幾人用,半退休狀態的董事長,也就是他父親也會出手幫幫忙,減輕他兩邊跑的壓力。
季氏企業由數個小公司集合而成的集團,主要是生產汽車零件,車用警示器和防盜鎖,以及車上專用的電腦面板,與國外產商簽訂長久合同,將品質優良的產品銷往各大車廠,獲利甚豐。
季亞連便是企業中的領導人物,在結婚後接下公司的大權,目前的職稱是總經理,董事長季開平給了他三年的歷練時間,若是能通過重重考驗,將公司業務推向高峯,他便放手讓兒子全權處理,正是宣佈退休享受無事一身輕的老人生活。
“既然我們不缺錢,你又有穩定工作,為什麼我們沒有小孩,你不是説我們結婚快滿三年了,是我們不想生還是生不出來?”她想問個明白。
“……是你年紀太小,我們決定不要太早懷孕,等你過了二十五歲生日再當媽媽比較妥當,我們想過沒有孩子打擾的兩人世界,為了這件事我們被爸媽好生唸叨了一年,後來從家裏搬出來,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
微頓的季亞連説得合情合理,幾乎找不出一絲破綻,讓聽得發怔的石宜青訝異不已,微張的嘴巴嚼著培根,全然沒注意到丈夫眼中一閃而過的幽影。
既然提到孩子問題,那就來生一個吧!
反應快得叫人傻眼的季亞連行動非常果斷,為了讓妻子儘快受孕,他二話不説定下一間温泉會館的獨棟度假屋,以懷孕前先養身為由將人“挾持”到環境清幽的半山腰,裸裎相對增加夫妻間的情趣。
要有孩子必須先有親密關係,兩情繾綣孕育出新生命,陰與陽的嵌合,男女間的情慾及交纏的身軀,一剛一柔的纏綿是人間極樂。
前提是兩人都同意的情況下。
季亞連很殷勤的安排,認為身心完全放鬆才能水乳交融,泡泡温泉是不錯的選擇,能讓人昏昏欲睡,全然放鬆的身體失去防備,神智也會過於舒服而渙散,容易迷失字啊煙霧迷漫的美景裏,便是他有機可乘的時候。
不是他卑鄙小人手段,而是為夫妻的感情加温,即使石宜青有一絲不情願,可是還是拒絕不了温泉的誘惑,半是雀躍半是憂心地被丈夫抱上車,他們自己開車,一路駛向知名的温泉區。
“歡迎光臨,季先生、季太太請往這邊走,這是本會館為兩位準備的雙人温浴,若有需要服務的地方請拉左邊的引玲,我們會盡快為你們服務……”
迎面而來是整齊一致,綠豆色制服的招待人員,清一色是女性員工,面容姣好,高挑纖瘦,身材凹凸有致,沒有一個年齡高於三十歲,平均歲數在二十四、五歲,皮膚白皙得有如泡過牛奶。
絕對是有人的門面,讓人來過一回就忍不住再來,流連忘返,就算不是為了容貌秀麗的女侍而來,也會像擁有她們白細柔嫩的肌膚,男客的目光停在曼妙的體態上,女性消費者的目標是養出如服務員一般的水嫩,白裏透紅。
一字排開就是亮麗的形象,保證温泉的品質絕無作假成分,看看這些吹彈可破的美麗臉孔,誰能不趨之若鶩,擠破頭也要搶一張年費千萬,採會員制的頂級白金卡。
季亞連手上有一張,但他自己卻很少用,進用來招待國外來的金字塔頂端高層主管,或是國內廠商負責人,平日閒置不用,前幾日想到温泉排毒、活血的功效才記起他是温泉會館的白金卡會員。
所以連非假日都很難訂到的温泉屋,他一通電話就搞定了,無須排位喬日子,享優先使用權。
“沒有一人一間的那種嗎?我身上很多疤,不太好看……”想打退堂鼓的石宜青看了一眼圓石圍成圈,冒著白茫茫蒸汽的温泉池,怯步地往後一退,胸前的浴衣拉得死緊。
擋住去路的肉牆發出輕笑聲,大掌扶住她後腰,“你全身上下有哪處我沒看過,這段時日全是我為你擦澡,連排泄物也……”親歷親為,不嫌髒。
“夠了,不用再説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時我毫無自主能力,麻煩你……呃,能者多勞,以後你老得走不動的時候我會幫你推輪椅。”欠人的總要還,誰叫她全無知覺,連翻身、洗澡都要人幫忙。
季亞連目中含笑,輕攬她不耐久站的身體,低首在她耳畔輕喃,“你最醜的樣子我看了不只一回,開刀後縫合的疤痕,一條條爬滿你的手背和大腿,一邊頭髮全部剃光,從頭到腳上上下下插了不下十來根管子,醜得我都不敢認你,比整形失敗還難看。”
腦水腫造成顱面變形,頭部以上浮腫得像吹脹的氣球,頭部以下的軀幹卻日漸消瘦,形成頭大身體小的不良比例,皮膚底下的微血管更是密密麻麻地浮現青紫色。
若非手腕間別上識別證,根本認不出她是誰,入氣少,出氣更少的和死神拔河,依賴呼吸器輔助才能灌入人體所需的氧氣。
“季先生,你很惡毒。”哪個女人不重視容貌美醜,他居然全無保留的“實況轉播”,被車撞了是能好看到哪去,又是開刀又是上藥的,世上最美的選美皇后也會變成叫人見了倒退三步的醜八怪。
季亞連好笑地挑起眉,攔腰將妻子抱起,腳步穩健地走向池邊。“季太太,你太任性了,身為你身體的使用者,我都沒嫌棄娶到一個醜老婆,還當成寶想用一輩子,投桃報李,你總不好意思讓我吃幹虧,身強體壯卻無用武之地。”
“你……你的臉皮好厚……”敗給他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一張嘴説不過他的厚顏無恥。
“臉皮不厚怎麼娶得到老婆,我的青青可是美得像朵花,多少不知死活的小鬼跟在後頭吹口哨,我得拿棍子趕才能把他們打出巷子口。”她七歲收到第一封情書,注音加上畫圖,把看的人笑翻天,她還迷迷糊糊問一根冰棒和一顆糖果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