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心頭不禁懍然一震!道:“閣下誠然高明,令人心折!”
侯天翔淡淡地道:“閣下,你應該知道,他兩個的身手不如你多多,焉能瞞得過我去。”語聲一頓又起,道:“請他兩個下來吧,別再那麼小家氣的躲著不敢見人了!”
青衣人點點頭道:“閣下說的是,再要讓他兩個躲著,那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語聲一頓,扭頭朝屋上喊道:“你兩個下來吧。”
隨著青衣人的喊聲,屋脊背後現出兩個肩後斜背長劍的人影,飛身躍落青衣人的身側,默然凝立。
這兩人都是一身黑衣勁裝,面色死板板地一無表情,顯然也都戴著一層人皮面具,掩藏著本來面目。
青衣人陰聲一笑道:“閣下看清楚了麼,他兩個的身手雖不如我,可也都稱得上是江湖一流好手,以我們三個對付一座小小的湖南鏢局,該是足夠有餘了吧!”
侯天翔星目電掃了那兩名黑衣人一眼,淡淡地道:“不錯,確實足夠有餘了,但是……”語聲微微一頓,冷笑了笑,接頭:“現在形勢可就完全不同了,閣下,你明白麼?”
青衣人道:“是因為多了個閣下,是不?”
侯天翔冷笑著一點頭道:“這是事實,有我在這裡,豈能任由你們逞兇為惡,殺害無辜!”
青衣人道:“如此看來,今夜我就只好暫時放過他們了。”
侯天翔道:“閣下如果自信能強得過我去,你不放過他們也行。”
青衣人目光轉了轉,忽然嘿嘿一笑道:“閣下,我已經決定放過他們,看在你的面上,就讓他們多活兩天,也無所謂,諒他們也礙不了什麼事。”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如此,我倒得要謝謝閣下給我這個不小的面子了。”
青衣人陰聲一笑道:“不必客氣,再見。”
聲落,便待騰身掠起離去。
侯天翔陡地一聲沉喝道:“閣下請留步。”
青衣人只好停身不動,問道:“閣下還有什麼見教?”
侯天翔道:“閣下這就要走了麼?”
青衣人道:“我既然已經看在你的面上放過了他們,不走還做什麼?”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閣下,你不交待交待再走麼?”
青衣人一怔!道:“交待什麼?”
侯天翔笑了笑追:“閣下,承蒙你給了我很大的面子,可是,你是誰?我還不知道呢!”
青衣人道:“你想將來回報這份人情?”
侯天翔道:“難道不應該麼?”
“應該。”青衣人點了點頭道:“但是,我卻不想。”
侯天翔道:“如此,閣下是不願讓我知道你是誰了?”
青衣人搖搖頭道:“我這人向來就是個施恩不望報的脾性,何況只是這麼一份微不足道的人情!”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閣下倒算得上是一位心胸寬闊的大英雄了!”
青衣人忽然哈哈一笑道:“閣下,我本來就是。”
侯天翔淡然一哂道:“閣下,在我卻認為你不是。”
青衣人道:“你認為我不敢,是不?”
侯天翔道:“這應該是你的真心話,也是實情!”
青衣人陰聲一笑,道:“閣下,你要這麼想,那就只好由你了。”
侯天翔星目陡射寒電地道:“閣下,我希望你最好實說,你是誰?”
青衣人道:“我就是我。”
侯天翔語音凝寒地道:“說你的姓名!”
青衣人目光微轉了轉,道:“閣下,我若然說出我的姓名,你相信麼?”
侯天翔道:“我自然有辦法證明!”
青衣人道:“你有什麼辦法證明?”
侯天翔冷冷地道:“除下你臉上的人皮面具!”
青衣人嘿嘿一笑,道:“你以為我會聽你的,除下它?”
侯天翔道:“閣下,你應該明白,除了你自己的兩隻手以外,我也有一雙手!”
青衣人心頭暗暗一懍!道:“你有把握除得下我臉上的這張人皮面具!”
侯天翔劍眉一挑,道:“有沒有把握,到時你就知道了。”聲調一沉,喝道:“別儘管廢話了,快實說你的姓名吧!”
青衣人陰笑地搖搖頭道:“我想這就不必了,反正你不會相信,反正你要除下我臉上的人皮面具,又何必多此一舉做什麼!”
侯天翔星目寒電倏閃,道:“閣下,你定要迫使我出手留下你麼?”
青衣人身形不禁倏地一顫,但,旋即嘿嘿一笑道:“閣下,我不否認你身手可能要強過我少許,但是,如想留下我,只怕還無法辦得到!”
侯天翔劍眉陡地一軒,朗聲一笑道:“如此,我就試試看。”
聲落,身形倏然前欺,探臂伸掌,疾朝青衣人的右臂抓去!
好快!快得令人眼花,勢如電光石火一閃。
青衣人心頭不禁悚然一懍!
但是,青衣人也實非弱者,侯天翔出手雖然奇快驚人,而青衣人可也慢不了哪裡,身形疾閃,即已橫飄五尺之外,避過了侯天翔這出手快逾電掣的一抓,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你身手果然不差,比我想象的還要高明。”
話聲中,身形半旋,抬手一指飛點而出。
青衣人身形再次飄閃,避開侯天翔點至的指風,嘿嘿一笑,道:“閣下,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你身手雖比我強了些,但是……”
話未說完,心神驀地一顫!身形猛地後仰,一式“金鯉倒飛波”貼地倒射出八尺以外,方始挺身站起。
原來是侯天翔又出了手,這次而且是雙手齊揚,指風如箭,同時封住了他左右閃避之路,迫得他不得不仰身貼地倒射以避!
侯天翔早已算好了青衣人的退路!是以青衣人方才挺身站起,他口中立時一聲冷笑,掠身飛撲過去。
突然,兩聲喝叱暴起,頓見寒光電閃,那兩名黑衣人竟揮劍撲身直朝侯天翔猛攻而至。
劍式辛辣奇詭,勢疾凌厲,火候造詣均頗深湛不凡。
青衣人並未虛誇,這兩名黑衣人的劍術身手,果然都算得上是當今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之屬!
侯天翔雖然身負奇學,功力高絕罕世,但在兩名黑衣人長劍凌厲辛辣的攻勢下,身形卻也不由得一緩,不得不放棄對青衣人的撲擊,而回手應付兩柄長劍。
青衣人心裡自是十分明白有數,他自己絕非侯天翔掌下之敵,如不趕快趁機脫身,等到兩名黑衣人一敗,他再要想走就走不成了!
因此,他也就不顧兩名黑衣人將會落個如何的了局結果,立即身形騰起,躍上屋頂,掠空電射馳去!
侯天翔本欲撇開兩名黑衣人掠身攔截他,但是,他心念電閃之下,便視作未見,未予攔截。
因為他心中已經另有了打算,也就是隻要制住這兩名黑衣人之一,便不虞問不出那青衣人是誰來!
兩名黑衣人出手的目的,旨在替青衣人解圍,助其脫身,那青衣人一走,他兩個自然也就想拔腿開溜了。
但是,侯天翔是何等功力身手的人物,他兩個要想開溜,又談何容易。
眨眼已過三招,侯天翔驀地一招奇學出手,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右腕已被侯天翔右掌攫住,手中長劍也立時脫手落地。
另一名黑衣人見狀,心中不由駭然大驚,知道自己若再不趕緊拿腿急走,必然也難逃被擒的厄運!
於是,他立即身形彈射,飛掠逃去。
侯天翔隨手封閉了手裡這名黑衣人的穴道,朗聲發話說道:“閣下,你只管慢慢走好了,請傳個口信給那司徒華陽,他要自認還是個英雄人物,便直接找我侯天翔好了,休得再妄事殘殺無辜!”
話聲一落,立即轉朝杜長濟道:“杜總鏢頭,請借一間秘室一用如何?”
杜長濟道:“敝局並無秘室,只有一間靜室,不知可用否?”
侯天翔微一點頭,提起黑衣人道:“如此,就煩請總鏢頭帶路,到靜室裡去審問此人吧。”
於是,杜長濟在前帶路,侯天翔提著那名黑衣人和陳、李、凌三名鏢師舉步隨後而行。
進入靜室,關上門,侯天翔放下黑衣人,和杜長濟等四人各自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然後隔空彈指,先點制了黑衣人的軟麻穴,再解開昏玄穴,這才語音平和的向黑衣人緩緩說道:“閣下,這裡是一間靜室,靜室的門也已經關上了,說話絕對不虞外邊的人聽到,我這意思,你懂得麼?”
黑衣人兩眼一翻,道:“姓侯的,大爺懂得,但是,大爺要勸你最好免開尊口,別想問大爺什麼!”
侯天翔劍眉微微一皺,道:“你這麼說是拒絕答我問話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不錯,大爺是什麼也不知道。”
杜長濟忽然輕咳了一聲,插口說道:“侯大俠,老朽有點淺見,不知侯大俠能見容不?”
侯天翔道:“杜總鏢頭休要這等客氣,有何高見,請儘管直講好了。”
杜長濟道:“此人臉上也戴有人皮面具,老朽淺見,何不先撕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的真實面目之後再說呢!”
侯天翔一點頭道:“杜總鏢頭此言甚是有理。”
說著便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伸手扯下了黑衣人臉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扯下,是一張鼠目鷹鼻,神情陰鷙,右頰上有著一條寸半多長,發亮的刀疤的臉譜。
此人年紀約在四十四五左右,看其臉譜長相,顯非善類!
侯天翔星目投注了他一眼,轉向杜長濟問道:“總鏢頭認得此人麼?”
杜長濟點點頭道:“他姓阮名化成,外號‘兩湖惡龍’,算得上是黑道中的一流好手,也是個滿手血腥,殺人不眨眼的惡徒!”
“兩湖惡龍”阮化成突然縱聲哈哈狂笑道:“姓杜的,看不出你倒有點眼力,竟然識得你家大爺。”
侯天翔沉聲道:“阮化成,你過去的行為如何,本公子一概不問,也既往不究,現在只要你能實答本公子的問話,從此改邪歸正,革面洗心,本公子絕不難為你,放你一條生路,怎麼樣?你先考慮一下好了!”
阮化成嘿嘿一笑道:“侯天翔,你這話實在夠動人的,可惜你大爺不吃這一套,也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你明白麼?”
侯天翔劍眉微挑,俊臉凝寒地道:“阮閣下,你是不想活命了麼?”
阮化成大笑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哪有個不要命的,只是……”
語聲倏然一頓,住口不語,侯天翔接道:“只是怎樣?怎麼不說下去?”
阮化成忽然悽聲一嘆,搖了搖頭,但卻仍未說話。
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你有苦衷,不敢說,是麼?”
阮化成道:“說了是死,不說也不過是死,我何不死得光彩些呢。”
侯天翔道:“閣下,你可是不相信本公子放你一條生路的話?”
阮化成搖頭道:“那倒不是,阮某內心實在十分相信你侯公子的話,不過……”
語聲微頓,忽又輕嘆了口氣,閉口不言。
侯天翔星目凝注,問道:“你是說貴上他們決不會饒過你,是不?”
阮化成一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
侯天翔忽地正容問道:“閣下,你可是真的相信我?”
阮化成道:“是又如何?”
侯天翔道:“你要是真相信我,便只管放心大膽的實答我問話好了,我侯天翔絕對負責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不讓貴上他們損傷到你毫髮?”
阮化成忽然苦笑了笑,道:“侯公子閣下,你負責保證了我的安全,但是,誰又能負責保證我妻幾的性命不遭毒手呢!”
侯天翔心神不禁微微一震!星目倏然深注,問道:“你的妻兒都在貴上的手裡麼?”
這話,問得似乎有點多餘。
阮化成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道:“若非如此,若非是為了妻兒的兩條性命,我又何必這樣拚死拒絕實你侯公子的問話!”
這一來,侯天翔和杜長濟等人全都不由眉鋒深鎖,默然沉思不語,一時都不知該將阮化成如何處置是好。
情勢既是如此,為顧及阮化成妻兒兩條無辜的性命,串在不能再逼問阮化成,而且也有不忍!
但是,對於這個滿手血腥,殺人不眨眼的江湖惡徒——“兩湖惡龍”,又當怎樣處置他呢?殺?抑或是放?……
半晌之後,侯天翔忽又目光凝注地望著這條惡龍,沉聲問道:“閣下,你說的可是實話?”
阮化成雙眉一軒,正色道:“阮某在江湖中雖非正道俠義之士,但可也是一條鐵錚錚的硬漢,也從來不作謊言欺人!”
侯天翔一點頭道:“如此,我相信你閣下了。”語聲微頓,倏然抬手凌空出指,解開了阮化成的軟麻穴,一揮手,道:“閣下,你走吧。”
侯天翔此舉,完全大出杜長濟等四人的意外,不過,他們都只十分驚異地望著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事實上,阮化成是侯天翔擒住的,殺與放,該都是侯天翔的權利,杜長濟等人誰也不便干涉,也不能干涉。
最感意外的自然要算是阮化成本人了,他神色愕然地立在當地,怔了怔之後,這才回過神來的望著侯天翔問道:“你不殺我?”
侯天翔神情平靜地點點頭道:“你我無仇無怨,我為什麼要殺你呢?”
阮化成似乎有點不信地問道:“你不想替這裡丐幫分舵的弟子報仇麼?”
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你一共殺了幾個?”
阮化成道:“八個。”
侯天翔臉容沉肅地道:“閣下,二十七名丐幫弟子的這個仇,我一定要替他們報,否則,他們將會死不瞑目,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搖了搖頭,接道:“這仇,卻不要找你。”
阮化成道:“人是我殺的,你不找我又找誰?”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不錯,人是你殺的,而且還殺了八個之多,按理,你縱有十條命也都必須死,替八名丐幫弟子償命,但是,你只是個奉命殺人的劊子手,並非出自你的本心,何況你又是為了妻兒的性命,威脅被迫不得已的呢!”語聲頓了頓,又道:“所以,這筆血債,我已經把它完全記在了那命令你殺人,主謀人的頭上,找他清算,你明白了麼?”
“阮某明白了。”阮化成點點頭道:“如此說來,你是放了阮某了。”
侯天翔頷首道:“不錯,我放了你了,以後為善為惡,也就全在於閣下自己了,現在,你也可以走了。”
話罷,便即轉朝那坐在距離靜室門最近的陳姓鏢師,說道:“麻煩兄臺開開門,讓這位阮兄去吧。”
陳姓鏢師聞言,立即站起身子,默默地走過去伸手開了靜室門,自視阮化成神色冷冷地道:“阮朋友,你請走吧。”
阮化成望了陳姓鏢師一眼,神色突轉一片嚴肅地目注侯天翔,語聲誠懇地道:“公子果然是一位仁心俠骨,量大如海的蓋世奇男,阮化成一生作惡多端,殺人無算,誠所謂滿手血腥,死有餘辜,但……”語聲微微一頓,臉上掠現悲痛之色地接道:“阮某之妻乃是個絲毫不諳武功的弱女子,小兒也甫才三歲不到,尚望公子大德施援,將他們母子救脫魔掌,予以善待,不使她母子受到飢凍之苦,則阮某縱死於九泉之下,也當感激公子的宏恩!”
侯天翔一聽阮化成這語氣不對,不由雙目一瞪,急地沉聲大喝道:“阮兄,你千萬不可……”
他話未說完,阮化成已身軀倏然一顫,臉色頓時變成青紫色,身形一晃,“撲通”倒地。
侯天翔連忙飄身上前,出手飛點了阮化成胸前七處大穴,道:“阮兄,你這是何苦?……”
阮化成搖頭慘然一笑,道:“這藥極毒無比,一下喉便即無可解救。”
侯天翔道:“這毒藥可是裝在牙齒之間的麼?”
阮化成無力地點了點頭,道:“葛姑娘和婢女蘭兒生死不明,葛首領和範姑娘全都被擒,八名高手三人當場橫屍,五人負傷被擄。……”
略為喘息了口氣,接著又道:“勾漏山,那是個大陷阱,公子千萬去不得……”
侯天翔急問道:“為什麼?”
阮化成氣若游絲的道:“因為……”
話未說完,身軀突然一陣痙攣抽搐,竟已氣絕死去!
侯天翔劍眉陡地雙軒,星目寒芒倏射,神色有點嚇人的恨聲說道:“好毒的毒藥!”
說罷,卻又搖頭廢然一聲長嘆!
社長濟忽然輕咳了一聲,道:“公子,老朽可否請教一事?”
侯天翔道:“總鏢頭請不必客氣,什麼事?只管請直說好了。”
杜長濟道:“公子可就是最近江湖傳說,是那‘九絕寶-’得主的白衣書生公子麼?”
侯天翔微一頷首道:“不錯,江湖傳說的正是我。”語聲一頓,含笑問道:“總鏢頭也相信那傳說是真的麼?”
杜長濟正容說道:“老朽原本只是疑信參半,但是,現在卻已深信傳說確非子虛了!”
侯天翔注目問道:“這是為什麼?”
杜長濟道:“公子身懷蓋世奇學,功力罕絕深不可測,若非果真是‘九絕寶-’得主,焉能得有如是成就?”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總鏢頭這話似乎很有道理,不過,這也只是總鏢頭自己的推想,而事實究竟又如何呢?”
笑了笑,話鋒忽地一轉,道:“這阮化成的屍體就煩請總鏢頭先派人把他埋了吧。”
杜長濟點點頭道:“老朽遵命。”
接著便吩咐那陳姓鏢師去叫了四名年青的鏢夥計進來,將阮化成的屍體抬了出去。
侯天翔又目注杜長濟問道:“總鏢頭有何打算?”
這句問得有點沒頭沒腦,杜長濟神情不禁一愣,望著侯天翔道:“什麼有何打算?”
侯天翔道:“總鏢頭這鏢局打算還要開下去麼?”
杜長濟一聽,這才明白了侯天翔的意之所指,眉鋒不由微皺地沉思了稍頃,輕聲一嘆,搖頭道:“形勢如此,為了顧全敝局三十多人的性命,這個攤子,老朽縱是不想收也是不行了。”
侯天翔道:“如此,總鏢頭是已經打算把它收了?”
杜長濟點點頭道:“是的,經此一來,老朽已覺得這鏢局也實無開下去的必要,趁此機會收了倒反而好些,免得擔驚受怕!”
侯天翔微一沉思,道:“如果就此一旦收了鏢局,那麼貴局這麼多的夥計將怎麼辦?他們豈不要立刻全告失業,生活也因而發生問題了麼?”
杜長濟道:“此事老朽已經考慮過了,敝局自創業迄今十數年來,雖然從未接過什麼大生意,但所接短途生意,卻從未有過一次閃失,所以,尚略有積蓄。”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老朽已決意把這些積蓄全部拿出來,悉數分散全局上下之人,這樣,他們縱然一時找不到職業,在三年五載之內,生活也決不會發生問題了。”
侯天翔又問道:“每人大概可以分得多少?”
杜長濟道:“大概百兩左右,但是,有家小的,老朽擬多分發百兩。”
侯天翔點了點頭,笑道:“如此甚好,總鏢頭就請即刻辦理吧。”語聲一頓又起,道:“銀兩分發之後,總鏢頭最好叫他們立刻連夜動身,離開這座宜章城,過一個時期再回來。”
杜長濟點頭道:“老朽這就遵命辦理。”
三更左右,杜長濟已將所有的鏢夥計都遣走了。
雖然,大多數的夥計都很捨不得離去,但,處此惡劣危險的情勢下,能有什麼辦法,只好含淚離去。
大廳中只剩下了侯天翔和杜長濟二人。
杜長濟忽地輕吁了口氣,望著侯天翔問道:“公子目下意欲何往?”
侯天翔臉色沉凝地道:“勾漏山。”
杜長濟怔了怔!道:“公子難道不相信那阮化成所言麼?”
侯天翔一搖頭道:“不!我絕對相信。”
杜長濟眉鋒微微一皺,道:“公子既然相信,那為何還要前往?”
侯天翔劍眉倏然雙挑,星目陡射湛湛寒光,威稜逼人地道:“所謂陷阱,充其量只不過是一些什麼陰謀詭計的埋伏而已,別說是這,就是那龍潭虎穴,刀山劍林,我也必定非去不可!”
杜長濟道:“公子就單獨一人前往麼?”
侯天翔頷首道:“事實上也只有單獨一人前往比較方便利落!”
杜長濟傲一沉思,道:“此地有一處地方,公子要不要前去查看一下之後再說?”
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總鏢頭可是認為那司徒華陽等人可能落腳的地方?”
杜長濟點點頭道:“老朽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一處地方的可能性較大。”
侯天翔道:“是什麼地方?”
杜長濟道:“香花嶺上的香花寺。”
侯天翔道:“離此多遠?”
杜長濟道:“城南三十多里之處。”
侯天翔道:“如此,我就前往寺內查看一下也好。”
話罷,便即舉步欲行。
杜長濟連忙道:“公子且請慢行。”
侯天翔只好停步注目問道:“總鏢頭有話請快說好了。”
杜長濟咳了一聲,道:“公子如果不嫌棄老朽累贅,老朽願為公子帶路!”
侯天翔眉頭微微一皺,道:“總鏢頭你……”
杜長濟含笑道:“鏢局生意已經收歇,老朽如今已是無牽無掛,不管是為道義,或是為公子今夜挽救了敝局一場殺劫的大恩而言,老朽都理應為公子略效微勞!”語聲頓了頓,又道:“老朽武功雖然不濟,但在本地居住十多年,對香花嶺的地形甚為熱悉,於公子當不無助益,尚望公子勿加推拒老朽這點心意!”
他說來語意婉轉誠懇,使侯天翔實在不便過於推拒。
於是,侯天翔只得點頭說道:“總鏢頭既然如此說法,侯天翔也就只好深謝了。”
杜長濟哈哈一笑,道:“公子請別再說客氣話了,我們走吧。”
侯天翔微一點頭。
於是,二人邁步出了大廳,飛身上屋,展開身法,穿房越脊,越過城牆,侯天翔突然伸手挽起杜長濟的一隻胳臂,暗中提足一口真氣,帶著杜長濟,身形快如電射地直奔香花嶺。
香花嶺。
嶺並不大,野花甚多,觸目所見,猶如一片花海,濃香四溢,隨風飄散,“香花嶺”之名,可能也就是因此而得。
“香花寺”建於嶺頂,由嶺下望上去,氣派規模可能並不太小。
侯天翔和杜長濟登上嶺腰,侯天翔星目寒芒倏地一閃,突然伸手一拉杜長濟的衣袖,悄聲道:“停!”
杜長濟怔了怔,停步低聲問道:“公子有何發現麼?”
侯天翔一指十丈以外的一排大樹,低聲道:“那邊樹上有兩名暗哨。”
話落,身形已電射而起,有若一縷白煙般地直朝十丈外的一株樹頂上撲去,同時右手倏抬,出指向另外的一株大樹點去。
但聽得“撲通”一聲,一條黑影自那株大樹倒墜了下來。
而侯天翔也於此同時,手提一人,自樹頂上瀉落當地。
杜長濟雖已明知侯天翔身懷奇學,功力罕絕,但,對於如此快速利落絕倫的身手,生平尚是初見。
由此,眼見之下,不禁頓時瞠目結舌,心中大為又驚又佩!
侯天翔身形瀉落,立即將手中提著的那人放落地上。
杜長濟連忙身形飛躍,接連兩個起落,縱到侯天翔身側。
這兩名暗哨,全都是一身黑衣,頭上戴著蒙臉黑布套。
杜長濟彎腰伸手,扯去兩名暗哨頭上的黑布套,展現在眼前的竟是個兩顆光禿禿的圓腦袋。
敢情兩個都是和尚。
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看來總鏢頭猜想的是對了,司徒華陽等人果然大有可能落腳在這座‘香花寺’之中。”
杜長濟點頭一嘆,道:“由此看來,這批惡魔們就非常不簡單極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頭:“香花寺的和尚,既然改裝在寺外佈設暗哨,這情形,分明是和惡魔等已經結成一黨了!”
侯天翔點了點頭,道:“這確是很有可能,我們且問問這個吧。”
說著倏然一拂儒袖,解開了一名和尚的穴道,沉聲低喝道:“不準叫喊,要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答我問話,明白麼?”
那和尚自地上坐起來,定了定神,連忙點頭道:“小僧明白,大俠只管請問,小僧自當實答。”
侯天翔道:“你是這香花寺內的和尚麼?”
那和尚道:“小僧正是。”
侯天翔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和尚道:“小僧法名智緣。”
侯天翔道:“你身為出家人,為何不守清規,改裝蒙臉隱身樹頂上守望,寺內可是在做著什麼非法壞事麼?”
智緣搖頭道:“本寺僧人都向來極守清規,從未做過一件非法壞事。”
侯天翔冷聲喝道:“你敢不說實話!”
智緣驗現惶恐之色道:“小僧絕未說謊。”
侯天翔道:“那麼你改裝蒙臉隱身在樹頂上守望,這是為的什麼?”
智緣不禁訥訥地道:“這個……”
侯天翔冷喝道:“快實說話!”
智緣忽然輕聲一嘆,道:“小僧乃是被迫而為,”
侯天翔道:“被誰所迫?”
智緣道:“一批武功極高之人。”
侯天翔道:“是不是一個名叫司徒華陽的人?”
智緣搖搖頭道:“小僧不知他們的姓名。”
侯天翔道:“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智緣道:“三個人。”
侯天翔星目陡射寒電,沉聲道:“你敢不說實話!”
智緣惶急地道:“小僧說的都是實話。”
侯天翔道:“真的只有三個人麼?”
智緣點點頭道:“他們另外似乎還有些人,不過都沒有住在本寺內。”
侯天翔威態稍斂,問道:“知道另外的那些人都住在什麼地方嗎?”
智緣搖頭道:“小僧若是知道就說出來了。”
侯天翔微一沉思,道:“能說出那些人的面貌長相麼?”
智緣道:“他們臉上全都戴著人皮……”
話未說完,驀地發出一聲慘呼,翻身倒地,頓時氣絕身亡。
另外躺在地上的那名和尚,咽喉間也同時中了一枚淬毒暗器,因為穴道被制,是以連一聲哼聲也未能發出,便已一命嗚呼,魂歸地府。
說來實在太慢,就在該僧人被暗器射中的同時,突聞一聲長笑起自八丈以外的一株大樹背後。
侯天翔星目寒芒電射,正待掠身撲去時,那人身形已電射掠起,投入一片樹林中,一閃而杳。
侯天翔不由氣得一跺腳,咬牙恨聲道:“好可惡的東西!”
他雖是氣得咬牙跺足,心中卻也不禁極是驚懍!
因為憑他的功力修為,十丈以內,飛花落葉十的聲息,皆難逃過他的聽覺,而那人竟能欺身進入八丈左右不為發覺,其功力身手之高,可想而知,實在算得上是當今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之流。
舉目當今武林功力身手絕頂的人物,為數不多,寥寥可數!
然而,那人是誰呢?
發射暗器的手法竟然高明無比,以侯天翔的功力身手,立在兩名小僧人三尺近處,竟然未及出手相救!
杜長濟俯身探了探兩名僧人的氣息,眉鋒微微一皺,迫:“他兩個都死了!”
侯天翔輕聲一嘆,道:“這是見血封喉的絕毒暗器,他兩個怎得不死!”
杜長濟道:“公子識得這暗器的來歷麼?”
侯天翔搖頭苦笑了笑,道:“若能識得暗器的來歷,一切就要好辦得多了。”語聲一頓,接道:“我們上去吧。”
於是,侯天翔在前,杜長濟一步一趨地小心戒備著緊隨其後。
片刻工夫,二人已到達“香花寺”門外。
寺門緊閉,寺內一片靜寂,也不見一絲燈光透射出。
侯天翔微一沉思,道:“總鏢頭,你以為是明闖好,還是暗襲的好?”
杜長濟輕咳了聲,道:“以老朽揣見,暗襲不如明闖!”
侯天翔軒眉一聲豪笑道:“總鏢頭這話不錯!”
話落,抬手一掌拍向寺門。
“砰!”一聲大響,擊得寺門不住的搖晃,幾乎為之擊碎震塌!
其實,以他的掌力而言,若要擊碎震塌這兩扇寺門,那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目的並不在此,是以這一掌僅用了兩成力道。
這一聲大響,自是立刻驚動了寺內的和尚了。
寺門霍然大開,現身走出一個年約五旬的灰袍老僧,雙掌合十,輕宣一聲佛號,語聲清朗的道:“施主為何夜擊寺門?驚擾出家人的睡眠寧靜!”
這灰袍老僧一開口就佔了個理字,問得侯天翔不由微微一怔!
杜長濟在旁接道:“大師父,老朽等夜行迷路,所以……”
灰袍老僧突然一笑,接道:“杜總鏢頭這話說得未免太不夠高明瞭。”
杜長濟臉色微微一變,道:“大師父識得老朽?”
灰袍老僧哈哈一笑道:“宜章城內只有一家湖南鏢局,湖南鏢局中也只有一位杜總鏢頭,宜章城附近又有幾個不識得杜總鏢頭的人!”
侯天翔身形電閃前欺,倏然伸手,奇快無倫地扣住灰袍老僧的腕脈。
灰袍老僧臉色一變!掙了掙未能掙脫,臉色旋即一轉平靜地問道:“施主這是做什麼?”
侯天翔於其一掙之間,立即發覺這灰袍老僧是個內功頗為深湛的高手,其腕脈中彈射出來的內勁,差點震開了他的五臟。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在下只是試試大師父的身手,大師父的功力著實不差呢!”
灰袍老僧哈哈一笑,道:“但卻不如施主高明多多。”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施主已經試過了,請放手吧。”
侯天翔並未依言放手,卻突然問道:“大師父這寺中,真是很寧靜麼?”
灰袍老僧微皺眉,道:“本寺一向寧靜。”
侯天翔道:“沒有鬧鬼?”
灰袍老僧搖搖頭道:“貧僧主持本寺多年,從未有發生過鬧鬼之事!”
侯天翔道:“大師父是本寺的主持麼?”
灰袍老僧點頭道:“貧僧正是。”
侯天翔道:“請問大師父法號上下如何稱呼?”
灰袍老僧道:“貧僧法名明慧。”
侯天翔笑了笑,道:“原來是胡慧大師父,在下失敬了。”
說著竟然鬆手放開了明慧的腕脈,但卻暗中彈指點制了明慧的軟麻穴。
明慧大師身形不禁一顫!臉色劇變!道:“彈指制穴,施主好高絕的功力!”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大師父,在下偶然聞得一個有關貴寺的傳說,不知是否事實?”
明慧大師道:“是什麼傳說?”
侯天翔道:“據說貴寺中最近很不安靜,正在鬧‘魔’!”
明慧大師身軀倏然微微一震!搖頭道:“沒有這種事!”
侯天翔突然一聲冷笑,道:“大師父,你還要裝糊塗麼?”
明慧大師道:“貧僧並未……”
侯天翔倏地冷聲截口道:“大師父,真人面前何必說假話,在下希望你休要自討苦吃!”
明慧大師神色從容道:“貧僧並未說假話,也實在不明白施主之意!”
侯天翔星目陡射寒電,道:“大師父真的不明白麼?”
明慧大師搖頭正色地道:“貧僧確實不明白!”
侯天翔忽然問道:“大師父識得在下是誰麼?”
明慧大師道:“貧僧與施主從未謀面,如何識得!”
侯天翔話鋒一轉,又問道:“貴寺共有多少僧人?”
明慧大師道:“十六名。”
侯天翔道:“都會武功麼?”
明慧大師道:“會武功的只有七人,連貧僧在內。”
侯天翔道:“那六個都是大師父的弟子?”
明慧大師道:“只有兩個是的。”
侯天翔道:“可就是在寺外樹上佈設哨卡的那兩個?”
明慧大師忽然哈哈一笑道:“出家人與世無爭,練武之事,也只為了強體防身,怎會在寺外樹上佈設哨卡,施主大概是看錯了吧!”
侯天翔冷笑道:“大師父好口才,但是,事實上那兩個確是貴寺的僧人,其中一名法名智緣,大師父還有辯說?”
明慧大師道:“那麼他兩個人呢?”
侯天翔道:“不幸得很,已經死了。”
明慧大師臉色一變!厲聲道:“施主的心腸也太狠毒了!”
杜長濟在旁忍不住陡地插口叱道:“大師父休含血噴人,他兩個不是我們殺的!”
明慧大師瞪目道:“杜總鏢頭,你想抵賴麼!”
杜長濟雙目突然一瞪,但他話未出口,卻已被侯天翔擺手阻住,目註明慧大師神色冷凝地說道:“大師父,你應當明白,他兩個如真是我們殺的,在下就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別說你大師父已經被在下制住了穴道,就是沒有,憑大師父你那一身算得上不弱的功力,如想替他兩個報仇,和在下動手,絕難是在下掌下一招之敵!”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話,在下是這麼說了,相不相信,那就聽由大師父你自己了!”
明慧大師默然沉思了稍頃,問道:“那麼他兩個是誰殺的?”
侯天翔道:“他兩個都死於一種見血封喉的絕毒暗器之下,而那隱身樹後發射暗器之人的手法既極其高明,功力身手亦復極高,算得上是個武林絕頂的高手!”
忽然輕聲一嘆,道:“以至在下既未及出手救得他們兩個,也未及時能將那人擒住,是以無從知道他是誰?”
明慧大師問道:“那是種什麼暗器,施主識得那名稱嗎?”
侯天翔道:“不識得,似乎是‘子午釘’之類的暗器!”
明慧大師道:“施主未曾取下那暗器麼?”
侯天翔道:“沒有,那麼歹毒絕倫的東西,在下不想把它帶在身邊。”
話鋒忽地一轉,目射寒電地逼視著明慧大師道:“大師父,智緣已經對在下說了實話了。”
明慧大師不禁默然不語。
侯天翔道:“大師父還不想承認麼?”
明慧大師目光一轉,道:“此處不是談話之處,請施主隨貧僧來。”
說罷,便緩緩轉過身去。
杜長濟陡地一聲沉喝道:“慢著!”
明慧大師道:“杜總鏢頭可是不敢隨同貧僧前往麼?”
杜長濟沉聲道:“你想帶我們去哪裡?”
明慧大師道:“貧僧居住的淨室。”
杜長濟道:“去做什麼?”
明慧大師道:“和兩位施主詳細一談,並請兩位看一樣東西!”
杜長濟道:“在這裡談不是一樣。”
明慧大師道:“這裡不方便談,而且那件東西貧僧又未帶在身上!”
侯天翔問道:“是樣什麼東西?”
明慧大師道:“施主請原諒貧僧,現在還未便奉告。”
侯天翔問道:“那三個住在何處?”
明慧大師道:“後院。”
侯天翔道:“在下是為他三個而來,請帶在下去找他三個!”
明慧大師道:“施主不想看看貧僧淨室中是樣什麼東西麼?”
侯天翔道:“很重要麼?”
明慧大師道:“施主看了就知道了。”語聲微頓了頓,又道:“施主若是害怕,不敢去,那就算了。”
侯天翔劍眉倏地一挑,豪笑道:“在下生平還不知‘怕’為何物,更沒有什麼‘不敢去’的地方,不過,大師父若是妄想施弄什麼詭詐,那可是你自討苦吃!”
語聲一頓又起,道:“大師父請帶路吧!”
明慧大師沒有再說話,默默地邁步帶路前行。
侯天翔和杜長濟二人跟隨其後,穿過兩重殿院,到達了一座清靜的小院中。
小院中,別有天地,滿院奇花異卉,芳香撲鼻,景色宜人。
小院的盡頭,是一排三間小屋,那大概便是明慧大師的居處——淨室了。
小屋的門是虛掩著的,伸手一推,應手而開。
小屋中淨無纖塵,但陳設卻極是簡潔,除右邊壁上掛著一張立軸,二椅一幾和一床一方蒲團外,別無他物。
果然是一淨室,只是右壁上掛著那麼一張立軸,使人覺得甚是礙眼,也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侯天翔目光略一掠掃淨室中之後,冷冷地道:“是什麼東西?大師父現在可以入內取出來了。”
明慧大師點頭道:“那是自然。”
說著便即舉步入室,侯天翔星目寒芒倏地電閃,急地一伸手把他拉了回來,冷笑一聲,道:“大師父,這淨室中沒有人麼?”
明慧大師忽然哈哈一聲大笑道:“施主實在高明。”
微頓,立刻朝淨室內朗聲說道:“貴客駕臨,請出迎迓!”
驀聞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隨之而起,沉喝道:“侯天翔,放開他!”
淨室內右壁上掛著的那副立軸忽在捲起,現出了一道暗窗。
那暗窗約有一尺見方,足可看清室內的一切。
暗室當中,巍然峙立著一個身材瘦長之人,身著黃袍,面色蠟黃平板板地一無表情,分明戴著人皮面具。
侯天翔喝道:“閣下何人?”
黃袍人嘿嘿冷笑道:“侯天翔,你既然不知老夫是誰,你來此做什?”
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可就是那司徒華陽?”
黃袍人陰聲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侯天翔道:“司徒華陽,你是個人物麼?”
司徒華陽道:“為什麼不是?”
侯天翔道:“你既然是個人物,就該正大光明的現身出來和我一戰,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室中,豈是英雄行徑!”
司徒華陽嘿嘿一笑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是本人一貫的主張,只要能勝得了你,就算是鬼鬼祟祟,又有什麼要緊!”
司徒華陽這麼一說,侯天翔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就好像一個人的不要臉一樣,你罵他“不要臉”,他點頭承認了,而且似乎還很理直氣壯的樣子,碰上這種人,你還能把他怎樣呢?
氣不過,頂多加上一句:“無賴。”
侯天翔莫可奈何,氣得罵了聲:“卑鄙無恥!”
然而,他這句“卑鄙無恥”的語聲方落,那司徒華陽卻又哈哈一聲大笑,道:“侯天翔,這如果是‘卑鄙無恥’的話,那麼兵法上的那句‘兵不厭詐’之言,該是更‘卑鄙無恥’而且下流了。”
好,他竟然抬出兵法上的道理來了。
侯天翔不禁氣得無話可說,臉色沉寒冷凝道:“司徒華陽,本公子懶得和你徒逞口舌了,算你有道理如何!”
司徒華陽得意地大笑道:“侯天翔,這本來就是老夫有道理嘛!”
侯天翔哼了一聲,沉聲道:“司徒華陽,別再說廢話,你有什麼鬼祟伎倆,就只管施展出來吧,本公子全接著你的就是!”
司徒華陽嘿嘿陰笑了笑,喝道:“侯天翔,老夫叫你放手,你聽見了麼?”
侯天翔冷冷地道:“本公子耳朵不聾,自然是聽見了。”
司徒華陽沉聲道:“那你為何不聽老夫之命,放了他!”
侯天翔忽然朗聲大笑道:“司徒華陽,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對本公子說命令之言!”
司徒華陽冷笑道:“是什麼東西,你馬上就知道了!”
侯天翔心中怒極,抓著明慧大師胳膊的五指一緊,突然加了三成力道。
明慧大師軟麻穴被制,體內真力難提,渾身用不上一點力道,空有一身功力,卻是絲毫無法施展!
侯天翔手指陡一加力,他如何能抵受得了,立時疼得臉色煞白,冷哼出聲,身顫,額上冷汗往外直冒!
侯天翔冷喝道:“賊禿,你要給本公子看的東西呢?在哪裡?”
明慧大師咬牙強忍著道:“要給公子看什麼東西,那是司徒王爺的事,貧僧也不知道,公子還是請問司徒王爺吧!”
話罷,立即朝暗室中叫道:“王爺快救貧僧!”
司徒華陽沉聲叱喝道:“沒用的東西,連這麼一點苦頭都熬不住,實在太膿包,太替本王爺丟臉了!”語聲微微一頓,忽轉陰笑地向侯天翔道:“侯天翔,老夫向你提個人,你認識不?”
侯天翔道:“誰?”
司徒華陽道:“那‘不醉谷主’‘不醉狂夫’楚寒笙的掌珠,‘綠鳳’楚依依,你認識她不!”
侯天翔道:“你提她做什麼?”
司徒華陽道:“她現在老夫這裡。”
侯天翔心中不禁微微一震!道:“胡說,她怎會來這裡!”
司徒華陽道:“你可是不信?”
侯天翔道:“本公子自然不信。”
司徒華陽道:“你要不要見見她?”
侯天翔心念忽然一閃,道:“司徒華陽,這大概便就是你的什麼鬼祟伎倆了吧!是不?”
司徒華陽陰聲一笑道:“就算是,也無不可。”語聲一頓,接道:“現在請回答老夫,你是要不要見她?”
侯天翔心中不禁有點疑信參半地道:“她在哪裡?”
司徒華陽忽地揚聲大笑道:“如此,你是要見她了!”
嘿嘿一笑,接著又道:“你且請稍待,老夫馬上就讓你和她見面就是。”
倏地沉聲喝道:“把那個小丫頭帶出來。”
侯天翔一聽這話,一顆心立刻不由懸吊了起來,凝神注目望著暗室之內,只聽一陣腳步聲響,一名黑衣人推著一個少女,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那少女一身綠衣綠裙,但鬢髮散亂,雙手反縛背後,不是那“綠鳳”楚依依是誰。
侯天翔一見,心頭不禁猛起震顫!忍不住叫道:“楚姑娘!楚姑娘……”
“綠鳳”楚依依螓首抬起,見是侯天翔,芳心不由又驚又喜地嬌聲大叫道:“公子,你怎麼找來這裡了,他們這裡有埋伏,公子快走!快走!……”
司徒華陽陡地怒叱道:“丫頭,閉嘴!”
抬手一指,封閉了楚依依的啞穴。
“綠鳳”楚依依啞穴被閉,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卻望著侯天翔眼珠連轉,仍在示意侯天翔快走。
侯天翔自是不肯就此罷休離去,目射寒電地向司徒華陽厲喝道:“司徒華陽,你快些放開她!”
司徒華陽嘿嘿陰笑道:“侯天翔,你看得心痛了麼!”
侯天翔嗔目喝道:“放開她,司徒華陽,你聽見了麼?”
司徒華陽冷冷地道:“老夫耳朵不聾,自然是聽見了,要放開她並不難,不過……”語聲微微一頓,嘿嘿一笑,道:“老夫有條件!”
侯天翔道:“什麼條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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