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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富貴迷心寧叛國 強梁使氣太欺人

    韓希舜忙使“驚神指法”點那武士的“肩井穴”,金光燦則是又驚又急地叫道:“請給我們小王爺一點面子,這人委實是我們小王爺派去江南的。”

    話猶未了,只聽得嗤的一聲,韓希舜的長衫已給撕破,一封火漆封門的書信到了這個蒙古武士的手中。韓希舜卻咕咚一聲倒在地下了。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金光燦大吃一驚,辛龍生也是驚愕不巳。辛龍生本來是擔憂韓希舜和金光燦與這兩個蒙佔武士一路的,不料卻是他第一個先給蒙古武士擊倒了。辛龍生暗暗吃驚,心裏想道:“韓希舜本領不在我下,怎的不過兩個照面就給這蒙佔武士摔倒了?”

    辛龍生心念未已,忽見那蒙古武士向他招手,説道:“你過來幫我仔細看看,這上面的漢字寫些什麼,這印信是不是宋國的相府的?”

    辛龍生心想:“韓希舜雖然可惡,但我也不能去幫忙蒙古韃子。”於是説道:“對不住,我沒讀過書,不認識字。”

    那蒙佔武士道:“好,我總會找到認識漢字的人。”正要把這封信先藏起來,手指忽地一顫,信落在地上。原來他被韓希舜點着“肩井穴”,仗着有深湛的閉穴功夫,未遭傷害,不過“驚神指法”乃是最上乘的點穴功夫,韓希舜雖因功力未到,傷不了他,但還是能夠令他手顫腕麻。他要把手縮回來,一不小心,信就掉下來了。韓希舜一腳橫掃過去,把那封信踢入火堆之中,登時燒成灰燼。

    蒙佔武士大怒道:“好呀,你要滅跡!”抓起韓希舜就往火堆裏摔。金光燦一躍而前,把韓希舜接着,説道:“請看在我們王爺的面子,饒了這個人吧。”

    那蒙古武士冷笑道:“你們的王爺要與我們聯盟,兩國合兵滅宋,你們的小王爺卻又鬼鬼祟祟的和宋國的宰相勾結,是否要陰謀對付我們蒙古?嘿嘿,我不相信父子二人會各幹各的,恐怕還是出於你們王爺的主意吧?”

    此言一出,辛龍生這才知道原來他們乃是各懷鬼胎。完顏長之意圖勾結蒙古圖謀篡奪金主的皇位,而韓侘胄父子和完顏長之勾結,也是想要賣國求榮。

    金光燦賠笑道:“拓跋大人,你多疑了,我們王爺怎會如此?要是王爺懷有異心,還會派遣小人幫你們貴國緝捕逃犯嗎?咱們以後合作的日子還長着呢,目前還是先辦公事的好。”

    韓希舜給這蒙古武士拋來擲去,他是相府公子的身份,幾曾吃過如此大虧,心中氣憤不已。金光燦將他一放下來,他立即雙日圓睜,又要向那蒙古武士撲去。

    另一個蒙古武士喝道:“怎麼,你還想和我再打一架麼?”他手上拿着一根杆棒,杆棒一戳,抖起棍花,似左,似右,似中,棍尖指向韓希舜的三處穴道,饒是韓希舜是個精於點穴的大行家,在這急切之間,竟也難分虛實,只聽得“咕咚”一聲,韓希舜已是給他戳着一處穴道,又倒下去。這一回可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原來最先把他摔倒的那個蒙古武士名叫拓跋圖,是在蒙古儀次於龍象法王的高手,內功深湛,摔角的本領更是在蒙古數一數二的。不過若是正式交手,韓希舜雖然打不過他,也還可以招架十數回合,剛才之所以兩個照面便給他趺翻,那是因為韓希舜事先沒有防備,冷不防就吃了他摔角絕技的虧。

    另一個用杆棒點了韓希舜穴道的蒙古武士名叫宇文化及,是龍象法王的第三個弟子。雖然排行第三,在同門中卻是武功第一,點穴的功夫尤其了得。韓希舜先給捧了一跤,筋骨倘自酥麻,是以也只是一個照面,便給他點倒了。他用的是龍象法王秘傳的獨門點穴功夫,韓希舜雖會運氣衝關,亦是無法自行解穴。

    拓跋圖説道:“好,看在你金大人的份上,我暫且饒了這廝。待公事辦完之後,我可還要帶他回去審問。”

    金光燦心想,只要回到大都,完顏長之自有辦法解救,只好暫且委屈韓希舜一遭吧。於是回過頭來,叫安陀生和巴天福、韓天壽等人上前,問道:“你們是些什麼人,為何打架?”

    安陀生道:“我們是做藥材生意的,他們是強盜,要搶我們的貴重藥材。”

    巴天福道:“大人容稟,我劫他的藥材是有道理的。”

    金光燦道:“哦,什麼道理?”

    巴天福道:“這人姓安,是私通金雞嶺的匪幫頭子,他的藥材正是運去接濟金雞嶺的賊人的。”

    安陀生斥道:“胡説八道,你自已是強盜,卻血口噴人。”

    金光燦聽説安陀生是私通金雞的的匪人,心中一凜,忙向巴天福問道:“你説他們是金雞嶺賊人的黨羽,可有什麼證據?”

    巴天福道:“證據沒有,但我確實是打聽得清清楚楚的。”

    韓天壽恐怕師兄這樣回答,會給金光燦斥為“口説無憑”,連忙接下去説道:“金大人,你是完顏王爺手下的御林軍軍官吧?”

    金光燦哼了一聲道:“你查問我的底細幹嘛?”

    韓天壽賠笑道:“小的不敢。御林軍中的呼延化大人,他是認識我們師兄弟的。”

    金光燦道:“哦,你是要和我套交情麼?不錯,呼延化是我的同僚,他認識你們,這又怎樣?”

    巴天福得他師弟提醒,跟着説道:“稟金大人,我們師兄弟早已有心替完顏王爺效力,這次我們截劫這個私通金雞嶺藥幫,是想圖個人贓並獲,好押上京去託呼延大人獻給王爺的。”

    拓跋圖似乎已是很不耐煩,説道:“金大人,你讓他們羅哩羅嗦地説個不停,我可沒工夫聽了。咱們還有正經的事兒要辦呢。”

    金光燦道:“好,你們的是是非非,我暫且不管,先問你們,你們可曾見過這樣的兩個老人,一個叫上官復,一個叫車衞。”跟着説了上官復和車衞的形貌。

    安陀生沒回答,巴天福道:“沒有見過。”金光燦道:“車衞有個女婿,名叫辛龍生,你知不知道?”巴天福道:“不知道。不過——”

    金光燦道:“不過什麼?”巴天福道:“我雖然不知道辛龍生這個人,卻也聽人説過他是文逸凡的弟子,正是金雞嶺的同黨。金大人,你拷問這個姓安的,説不定可以查問出辛龍生的下落。”

    金光燦眉頭一皺,説道:“又扯到你們的私事來了,你是想公報私仇吧?”

    巴天福吃了一驚,不解金光燦何以對這樣緊要的事情好像也不放在心上,連忙呼起撞天屈來,説道:“金大人,我只是想為大金國效忠,金雞嶺的賊人叛逆朝廷,賊人的黨羽,這個——”

    拓跋圖卻不知金雞嶺的“賊人”是何等人物,眉頭大皺,喝道:“這些人一問三不知,卻老是胡扯亂纏,還讓他們羅嗦作什麼?”

    金光燦道:“不錯,先把他們料理,是誰通匪,讓袞州知府審問。我可沒工夫理了。”説罷,長劍出鞘,唰喇兩下子,劍尖已是刺着了巴天福和韓天壽的穴道,兩人同時跌在地上,宇文化及杆棒一戳,跟着也戳了安陀生的麻穴。藥幫的人一擁而上。

    拓跋圖施展蒙古武士最擅長的摔角功夫,抓着那個向他猛衝過來的腳伕一拋,拋到堆滿藥簍的角落裏,那個脾氣暴躁的腳伕破口大罵:“媽巴子的……”只罵了半句便罵不出聲,想要掙扎也不能動彈了。原來拓跋圖將他摔出去的時候用上了分筋錯骨手法,令他筋酥骨軟,半點氣力也使不出來。

    宇文化及笑道:“這個法子很好。”如法炮製,抓住藥幫的人,就朝那角落裏摔,不過他用的則是獨門的點穴功夫。藥幫的腳伕和夥計雖有十數人之多,每人也會一點武功,卻怎敵得過這兩個一等一的武學高手,片刻之間,十幾個人都給拋在角落,疊成了人山。拓跋圖哈哈笑道:“騰出了地方,咱們可以舒舒服服的烤火啦。”

    金光燦把韓希舜放在一邊,但卻一手一個把巴天福和韓天壽抓了起來,依樣畫葫蘆地拋出去,巴天福叫道:“咱們是自己人,金大人,你——”話猶未了,金光燦斥道:“誰和你們是自己人,給我躺下!”順手點了他們的啞穴,巴、韓二人頭下腳上的摔下去,摔得着實不輕,卻如啞子吃黃連,有苦説不出來。但見他同樣的點了安陀生的穴道,把安陀生拋了出去,又顯然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一視同仁,巴、韓二人大惑不解。

    原來巴、韓二人走的是金國御林軍軍官呼延化的門路,金光燦與他雖然份屬同僚,卻是彼此懷有心病。金光燦自視為御林軍中的第一劍術高手,偏偏呼延化也是以劍術見長,兩人明爭暗鬥,已非一日。

    呼延化是“龍形一字劍”的掌門,這門劍法有個特別的地方,是必須雙劍合璧,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的。他的師弟司空濤就是和他同時練成這套劍法的搭檔,也是同在金國的御林軍中。金光燦只因自忖沒有把握破得他們的“雙劍合璧”,這才忍讓多年。否則早巳和他們公開比武了。巴、韓二人不知箇中曲折,在金光燦的面前,卻把呼延化抬出來當作護符,這就無怪乎要碰個大大的釘子了。

    韓希舜給字文化及點了穴道,但點的不是啞穴,仍能説話。他在藥幫一眾和巴、韓二人都給摔到角落之後,忽地説道:“你們是要找尋辛龍生嗎?我倒知道!”金光燦喜出望外,説道:“他在哪兒?那你趕快説吧!”

    韓希舜冷笑説道:“我現在是囚犯的身份還是客人的身份,我自己也不知道,怎好説話?”

    金光燦甚是尷尬,只好説道:“宇文大人,他委實是我們小王爺的朋友,又有消息告訴我們,請你替他解開穴道好嗎?”

    拓跋圖道:“你叫他先説出來,消息證明屬實,我自會叫他賠禮解穴。”

    金光燦道:“韓、金、金兄,這辛龍生是我們小王爺的仇人,你是知道的。請你看在小王爺的份上,提供一條線索,讓我把他抓來,你和拓跋大人的誤會,那時自然也就冰消瓦解了。”

    韓希舜道:“好,我看在小王爺的份上,賣你這個交情。不僅提供線索,你立即便可以抓得着他。”

    金光燦半信半疑,説道:“真的嗎?他在哪兒?”

    韓希舜淡淡説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金光燦呆了一呆,説道:“你是説——”

    韓希舜道:“就是這個小子,我曾經和他交過手了,知道他確實是辛龍生!”

    辛龍生力持鎮定,冷笑説道:“你打不過我,就誣告我,這手段也未免過於卑鄙了吧?”

    金光燦喝道:“是真是假,我一試就知!”呼的一掌就向辛龍生拍下。

    辛龍生見他一出手就是取命的絕招,那是隻有招架,無法裝作不懂上乘武功的了。雙掌一交,蓬的一聲,金光燦給他的掌力震得拋了起來,倒躍出數丈開外,辛龍生也是不由得在地上打了兩個盤旋,方能穩住身形。這一招比試下來,雙方都未能夠取勝,不過卻是辛龍生稍稍佔了一點上風。

    金光燦勃然大怒,喝道:“小子,還想狡賴?快快束手就擒!”

    辛龍生道:“我根本不知你説什麼,你倚仗官勢欺人,我沒話説!”

    陡然間只見劍光一閃,金光燦已是拔劍出鞘,指到他的胸前,喝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話猶未了,只聽得叮叮噹噹的金鐵交鳴之聲已是不絕於耳。金光燦攻得快,辛龍生的反擊也並不慢。他斜身閃避,拔劍還用,一氣呵成,看得那兩個蒙古武士也不禁暗暗點頭,心裏想道:“金光燦號稱金國劍術第一高手,看來這小子也不見得就不如他,只怕多半真的是辛龍生了。”

    金光燦一劍刺出,劍尖顫動,嗡嗡作響,抖起三朵劍花,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三才劍法”的絕招,一劍刺出,分成三個劍點,似左似有似中,虛實莫測,對手殊難防禦。辛龍生不退不閃,長劍揮了一道圓弧,反捲過去。

    拓跋圖叫道:“好劍法,兩家都好!”一串金鐵交鳴之聲宛如奏樂,兩條人影倏地分開。

    原來辛龍生在這間不容髮之際,無可奈何,還了一招辛十四姑所授的劍法。這招劍法奇詭之極,饒是金光燦在劍術上是個大行家,在這急切之間,也是捉摸不透他的劍勢去向。武學高手,驟遇險招,不求有功,先求無過。金光燦的劍術已到隨心所欲的境界,心念一動,便即把強攻之勢改為防守,雙方的長劍在閃電之間碰擊了七八下,依然打個平手。  不過金光燦雖熱不懂辛家的劍術奧妙,在接了辛龍生的這—招之後,卻也知道他是“辛家劍”的傳人了。不但如此,他還可以判斷和他交手的這個面有傷疤的少年,既是辛十四姑的侄兒,又是文逸凡的弟子,亦即是就是辛龍生無疑了。因為辛龍生使的這招劍法,招數雖是辛家劍術,所用的內力卻是名門正派的正宗內功。能夠兼有這兩者之長的,除了辛龍生還有何人?

    金光燦冷笑道:“好小子,你露了底啦,還耍狡賴?”退而覆上,唰唰唰連環三招,登時把辛龍生的整個身形,籠罩在他的劍光之下,跟着説道:“拓跋大人,我已經試出真假了。這小子確是車衞的女婿,那丫頭一定是車衞的女兒。請你替金兄解開穴道,拿下那個丫頭。”

    拓跋圖笑道:“忙什麼,待你拿下了他,問出了口供之後,我知道確實無訛,再給這人解開穴道,也還不遲。至於這小姑娘嘛,我給你看着她。不讓她逃走也就是了。我們蒙古武士可不慣先動手去打一個小姑娘的。”

    這並非拓跋圖的“好心”,原來他足存心要看看這號稱金國第一劍術好手的金光燦的劍法,心想:“讓他受點挫折,我再拿下姓辛這個小子,也好叫他佩服我的本領。”

    要知名家劍法的精微之處,平時是難得看到的。拓跋圖料想辛龍生和車淇已是插翼難飛,樂得抱着“看戲看全套”的心情,看他們兩人施展上乘的劍術了。這對他的武學修為是頗有益處的。

    金光燦心中有氣,想道:“我若是拿不下這小子,倒教他小看我了。”不料他心裏越急,越是難以剋制對方。辛龍生沉着應付,時而以家傳的奇詭劍術擾他耳目,時而以文逸凡所授的鐵筆點穴的奇招化到劍法上來,刺他穴道要害。不多一會,雙方鬥了一百餘招,金光燦非但佔不到便宜,反而有點相形見絀了。

    只聽得叮噹兩聲,火花四濺,金光燦的劍鋒上損了一個缺口,大吃一驚,倒退三步。

    拓跋圖哈哈一笑,説道:“金大人,還是讓我來吧!”此時金光燦的一套劍法都已經反覆使了兩遍了。

    辛龍生拼着把性命豁了出去,冷笑説道:“反正我也只有一條性命,你們車輪戰我又何懼!”拓跋圖面包一沉,雙掌箕張,呼的一抓向他抓下。

    辛龍生劍鋒斜展,劃成半圓弧形,反圈回來。這一招攻守兼備,一招之中暗藏數種變化。拓跋圖若然硬抓下去,一條右臂勢必要伸進劍光圈中,必斷無疑。

    拓跋圖的大擒拿手法也真個了得,掌緣一沉,削向辛龍生膝蓋,這—招是攻敵之所必救,還幸辛龍生的劍法亦已到了可以變化隨心的境界,劍圈倏地伸長,由圓形的劍勢變成直行的“一炷香”劍式,截擊拓跋圖的手腕。

    這幾下子兔起鶻落,雙方的變化都是迅速之極,辛龍生雖然化解了對方這一招兇狠之極的擒拿,但他原來劍式中暗藏的幾種可以克敵致勝的變化。卻也全都未能施展,就給對方化解了。

    掌力震盪之下,辛龍生一劍刺空,説時遲,那時快,拓跋圖一個“遊空探爪”,劈面抓來,離辛龍生面門不過少許。辛龍生劍術再精,亦是無法在這閃電之間回劍防身,無可奈何,迫得連忙倒縱。

    拓跋圖哈哈大笑。説道,“小子,你能夠抵擋我的三招,已經很不錯了。打你是打不過我的,投降了吧!看在你能夠抵擋我的三招份上,我必定為你向國師求情,饒你性命。”他和辛龍生説話,跟睹卻朝着金光燦。

    金光燦尚在一旁吁吁喘氣,心中憤憤不平,想道:“你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撿我的便宜罷了。”

    辛龍生斥道:“放你的屁,打不過你,我也要打!”拓跋圖搖了搖頭説道:“你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雙掌盤旋飛舞,劈、斫、切、削、擒、拿、點、打,凌厲兇狠的大擒拿手法配合上沉雄的內力把辛龍生迫得離身一丈開外,辛龍生空有—柄長劍,卻是隻有招架的份兒,近他不得。

    不過片刻,拓跋圖便攻上去,把圈子越收越小。原來他的擒拿手法分為“大抓”“小抓”“小抓”三套功夫,先用“大抓”把敵手逼開,待到對方氣力漸衰,這才以“中抓”把距離縮短,最後則以“小抓”和敵手作近身的搏鬥。

    到了他敢用“小抓”作近身搏鬥之時,已是成竹在胸,穩操勝算了。但金光燦卻在旁冷冷説道:“拓跋大人端的是好功夫,不過五十招就佔了這小子的上風。雖説他曾經和我打過一場,你能夠五十招打敗他,也是很難得了。”這話似“褒”實貶,説得拓跋圖不禁面上—紅。

    拓跋圖喝道:“好,你瞧着,用不了五十招,我把這小子擒來給你!”他自己沒有細數,但大概知道是剛剛過了四十招左右,剩下不到十招,必須使用最凌厲的手法。

    辛龍生已是強弩之末,如何還能抵擋他這凌厲之極的小擒拿手法,只覺對方掌影飛舞,就似在自己的面門閃來閃去,每一招都可能打着自己。辛龍生叫道:“淇妹,快走!”

    車淇忽地躍起,説道:“龍哥,咱們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好,你們都上來吧!”一刀向拓跋圖劈出。

    這一刀霎的從拓跋圖意想不到的方位劈來,拓跋圖險些給她斫着,好在他的功力探湛,一覺不妙,聽聲辨向,揮袖一拂,把車淇的柳葉刀拂開。“嗤”的一聲輕響,他的衣袖給削去了一幅,但車淇的虎口卻也給他的內力震得一陣痠麻,柳葉刀幾乎掌握不牢。

    拓跋圖笑道:“不錯,我是佔了車輪戰的一點便宜,如今讓你們兩個打我一個,這樣總算可以扯直了吧。要是我不能將你們一併擒下,我讓你們走開!”

    他有意在金光燦面前炫罐本領,以一敵二,掌抓兼施,猛攻不已,果然仍是頗佔上風。

    車淇是車衞的獨生女兒,家傳的刀法變化奇詭,非同小可,可惜她的功力遠遠不及對方,二來又太欠缺臨敵的經驗,幫不了辛龍生的大忙。辛龍生又已是強弩之末,是以雖然兩人聯手,結果還是不能不屈處下風。不過她雖然幫不了大忙,卻也多少能夠為辛龍生減少一點壓力,令他可以支持多一些時候了。

    金光燦在旁觀戰,見拓跋圖在對方刀劍合璧攻擊之下,應付裕如,心裏也不禁暗暗佩服,想道:“拓跋圖果然不愧是蒙古有數的武士,本領的確是比我高明一些。但他的為人卻未免太驕傲了。”正因為金光燦恨拓跋圖看不起自己,是以心裏雖然服了他,口裏卻不肯服他。他在一旁默數招數,過了一會。又再淡淡説道:“天恐怕快要亮了,拓拔大人,你已打了將近一百招啦,要不要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拓跋圖沉聲喝道:“走遠一些,看我手段!”話猶未了,只見木棚搖動,急劇之極的“喀喇,喀喇”之聲有如爆豆,突然間“裹隆”一聲,木棚的一面塌了下來。原來是拓跋圖全力施為,使出了第九重的龍象功把木棚震塌。

    金光燦幸而給他提醒,拔劍出鞘,一招“飛龍在天”,把向他頭頂壓下來的一塊木板劈斷,從裂開的棚頂“飛”了出去。百忙中無暇去救韓希舜,只能在躍起之時,腳尖一挑,將他挑開。他使的乃是巧勁,韓希舜並沒受傷,不過仍然身處木棚之中。木棚塌了一面,餘波未了,另一面也在搖搖晃晃,不過片刻,棚架也接二連三的塌了。韓希舜滾到了空地上,其他的人卻給橫七豎八的木板壓住。幸而那一面木棚是受餘波之及的,雖然終於塌倒,塌倒之勢不算十分猛烈,他們被壓在下面,尚未至於喪命。

    在那危機瞬息之間,辛龍生一覺對方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湧來,立即拔劍歸鞘,一掌拍出,左手抱起車淇,在滿空飛舞的木塊之中,也從棚頂的缺口衝了出去。原來他自從得那賽華佗王大夫傳授他調和正邪兩派的內功心法之後,功力日增,雖然比起拓跋圖還是有所不及,但在危急之際,卻自然而然的把體內的潛力都發揮出來了。這一掌不但抗擊了拓跋圖第九重的龍象功,而且還能保護車淇逃出險地,頗出拓跋圖意料之外。

    拓跋圖説道:“好小子,果然是有幾分‘硬份’,但再打你是不行的了,看在你能夠抵敵我這一掌的份上,英雄重英雄,我賣你一個交情,你跟我走,你這位心愛的姑娘我可以放過她。你叫她走吧!”原來拓跋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辛龍生沒有受傷雖然是他始料不及,但此際他卻已看出了辛龍生乃是強弩之末,難以再戰。

    辛龍生道:“你這話當真?”車琪連忙叫道:“龍哥,咱們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我寧可和你一同死掉,不能讓你屈服敵人。”

    辛龍生豪氣陡生,心裏感到甜絲絲的,喝道:“不錯,咱們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你能如此慷慨輕生,我豈可不如你了?拓跋圖,來吧!”

    拓跋圖搖了搖頭,説道:“我有意放你們一個逃生,你們卻是不知如歹。好吧,你們既然甘心同死,那就成全你們吧。”

    就在雙方即將再度交鋒之際,忽聽得馬蹄踏地之聲,宛如暴風驟雨。拓跋圖喝道:“你們看看,什麼人來了?”

    金光燦叫道:“想必是兗州守備帶來的官兵。喂,我是御林軍的軍官金光燦,來的可是王守備麼?”原來在他出京之前,完顏長之曾經行文知會袞州知府,叫他派人接應的。

    話猶未了,只見五騎快馬已經疾馳而來,五匹馬的馬背上卻一共坐有六個人,有男有女,有者有少,但全都不是金國的官兵。

    原來是谷嘯風這一行人來了。這六個人是:谷嘯風、韓佩瑛、李中柱、任紅綃和週中嶽、周鳳祖孫。週中嶽那日是受了一點傷的,周鳳與他合乘一騎,以便照顧祖父。

    説時遲,那時快,谷嘯風、韓佩瑛兩騎快馬,已是最先跑到。谷嘯風怔了一怔,叫道:“是辛大哥嗎?”辛龍生又驚又喜又是羞慚,應道:“不錯,是我!”

    谷、韓二人心念相通,不約而同的從馬背上飛身掠起,身子懸空,已是雙劍齊出,同使一招“鷹擊長空”,向着拓跋圖當頭刺下。

    拓跋圖雙掌斜飛,右掌使出了第九重的龍象功,左掌勾打,使的則是大擒拿手法,硬奪韓佩瑛的兵刃。谷嘯風的長劍給他掌力盪開,但他的大擒拿手法卻剋制不了韓佩瑛的劍招,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衣袖給削去了一幅。幸而他變招得快,沒給傷着。

    李中柱跟着來到,宇文化及使出獨門的點穴手法,杆棒一揮,點戳他的胸前“愈氣穴”。李中柱喝道:“來得好!”暖玉簫一圈一劃,迅即點出,簫影變幻,一招之間,點向對方的三處大穴。

    宇文化及吃了一驚:“這人的點穴功夫,似乎比我還更高明!”杆棒收回護身,和玉簫碰個正着,喀嚓一聲,杆棒斷為兩截。

    原來李中柱得自師父的“洞仙簫法”,是從“穴道銅人圖解”上最上乘的點穴法變化出來的,比之宇文化及的獨門點穴功夫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用的暖玉簫更是一件武林異寶,堅逾鋼鐵,宇文化及的一條杆棒如何能夠和它硬碰?

    宇文化及大吃一驚,心想:“這小子有點邪門!”不過,雖驚不亂,拋開杆棒,便取出他的另一樣獨門兵器日月雙輪,這雙輪是精鋼所鑄,不怕給玉簫砸斷,在兵器上先不吃虧。正是:

    風雨中宵驚惡鬥,簫聲劍影懾羣豪。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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