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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鏡破釵分憐弱息 珠還璧合慶團圓

    喬拓疆滴溜溜—個轉身,驀地裏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刀。原來他的腰帶乃是一柄百鍊精鋼的緬刀,除非碰到勁敵,平時是不肯輕易使用的。

    只聽得一陣斷金戛玉之聲,震得各人耳鼓嗡嗡作響,喬拓疆一刀劈着石稜的“虎撐”,火星蓬飛,“虎撐”損了一個缺口,喬拓疆的虎口亦是給震得陣陣發麻。

    喬拓疆倏地換招,刀中夾掌,再度撲攻。武學有云刀主剛,劍主柔,但他的刀法卻是剛中寓柔,輕靈之極,石稜的“虎撐”橫胸一攔,喬拓疆的緬刀已經轉了方向。

    只聽得“蓬”的一聲,這次卻不是兵器相碰而是雙掌相交了,喬拓疆的一掌藴藏着小天星的掌力,石稜竟然給他一掌推開。喬拓疆哈哈大笑,正待連環進擊之時,忽地不由自己地打了一個圈圈,説時遲,那時快,石稜已是搶先撲了過來,喝道:“你笑得太早了吧接招!”

    原來石稜發出的一掌,用的乃是善能以柔克剛的“柔雲掌法”,藏有三重內力,初發之時,不覺十分厲害,過後方知。幸而喬拓疆的小天星掌力也是剛柔並濟的上乘功夫,所以才只轉了一圈,否則早已跌倒了。

    雙方試了兩招之後,彼此已知虛實。喬拓疆在兵器上稍佔便宜,石稜的內功則略勝一籌。正是旗鼓相當,難分勝負。當下大家都抖起精神,奮戰勁敵。

    鍾無霸爬了起來,氣得哇哇大叫,就要上前助戰。喬拓疆道:“老鍾,你收拾那兩個小娃兒吧!但也可別傷了他們的性命。”

    邵湘華笑道:“爹爹打傷了的落水狗,咱們若是給它咬着,那也太無能了。”楊潔梅笑道:“不把它宰了,它還是要咬人的啊!”邵湘華道:“對,那咱們就合力宰之吧!”

    鍾無霸大怒道:“你這兩個娃娃也敢奚落於我!好呀!喬大哥,請恕我不聽你的話了,這兩個娃娃,我非殺了他們不可!”

    邵楊二人雙劍聯防,鍾無霸傷了一條手臂,果然頗是吃虧,幾次撲攻不逞,險些還受了傷。鍾無霸也是武學行家,受挫之後,猛然一省,當下只好沉着了氣,和他們纏鬥,邵楊二人仗着輕靈的身法,和他繞身遊鬥,稍稍佔了一點上風,但急切之間,可還勝他不得。

    石稜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初時頗為兒子擔心,待見到他們已經佔了上風,這才放卜了心上的一塊石頭。

    但辛十四姑也是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了。

    辛十四姑暗自想道:“以韓大維那樣的薑桂之性,他若然來了的話,焉能容得女兒女婿受人欺負?又焉能日睹孟七娘遭我之困而袖子旁觀?”

    要知辛十四姑最擔心的就是韓大維來到。但如今已經過了這許多時間,韓大維仍然未見出現,她心上的一塊石頭自是可以放下來了。

    孟七娘內傷未愈,本來就不是她的對手,如今她去了顧忌,孟七娘更難招架。急怒之下,只好行險求逞,陡地欺身進招,疾衝過去,龍頭枴杖箭一樣的猛戳對方,這一招實是孤注一擲,冀圖兩敗俱傷的打法。

    辛十四姑笑道:“表妹,你的病還沒有大好,怎能這樣的不愛惜身子呀?”青竹杖輕輕一轉,倏地搭上了龍頭枴杖,用了個“轉”寧訣,把孟七娘連人帶杖,拒得轉了兩圃。

    她口裏説得“親親熱熱”,下手可是絕不留情,狠辣之極。原來她這一招正是要耗損孟七娘的內力,要令她力竭遭擒的。

    辛十四站內力在孟七娘之上,兩人的兵器一搭上了,孟七娘哪裏擺脱得開?如此一來已是變成了雙方比拼內力了。

    孟七娘轉了兩圈,擺脱不開,只覺眼前金星亂冒,胸中氣血翻騰,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想道:“我絕不能落在這賤人手上,受她侮辱!”正想逢斷經脈,自行了結之時,忽覺對方的內力鬆了些,孟七娘好生詫異:“她的打法分明是要我傷上加傷,難道她還會念表表妹之情麼?”

    心念未已,只聽得辛十四姑“咦”了一聲,跟着喝道:“什麼人?”

    孟七娘喘過口氣,抬頭一看,這才發現有一個青衣老者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此際正是站在她們的面前。

    那青衣老者不言不語,看了一會,這才忽地説道:“你就是辛十四站吧?”目光冷森森的,把辛十四姑看得心裏發毛。

    辛十叫姑怒道:“你是什麼人?不錯,我就是辛十四姑,你待怎樣?”

    青衣老者道:“不怎麼樣,我要問你一樁事情,你跟我走!”

    辛十四姑也看得出對方是個高手,但卻怎肯功虧一簣,就放過了孟七娘?當下冷笑説道:“憑你一句話就要我跟你走?你總得抖露一手功夫讓我看看吧?”

    青衣老者淡淡説道:“我叫你們罷手,哪個不聽話的,就朝着我來吧!”

    説到一個“來”字,倏地插在辛十四姑和孟七娘之間,雙手一分,已是把她們的龍頭枴杖和青竹杖分開。手法之快。當真是難以形容。

    孟七娘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喝道:“辛柔荑,你好狠毒!這位前輩——”

    青衣老者冷冷説道:“我不管你們的閒事,你也用不着謝我。我只是為了自己而來,要找這姓辛的婆娘説話。”

    孟七娘為人高傲,受了這老者的冷落,心裏想道:“他雖然不是存心救我,總是於我有恩。但此時也犯不着向他時好,日後倘有機會,我報答他便是。”她口吐鮮血,只覺真氣渙散,眼前一陣陣金星亂冒,想要過佔幫忙韓佩瑛,亦是有心無力。當下只好鎮攝心神,運氣行血,青衣老者不理會她,她也不去理會他們了。

    辛十四姑猜不透這老者的路道,卻不甘心受他驅遣,趁着他回頭與孟七娘説話之際,青竹杖一揮,突然就向他後心點去。

    這一招乃是辛十四姑的得意絕招,名為“變幻鬼影”,招裏減招,式中套式,竹杖一抖,雖然只是一招,卻可以變化成七個落點,看對方如何應付,落點就可以由虛化實,任意施為,點中對方穴道。

    哪知這青衣老者的武功當真是深不可測,背後竟似長着眼睛似的,頭也不回,伸指疾彈,只聽得錚錚數聲,辛十四姑一個“細腰巧翻雲”,倒縱出數丈開外。青衣老者冷笑道:“你還不服氣嗎?再不聽話,我可不和你客氣了!”原來他用的是“彈指神通”的功夫,彈開辛十四姑的竹杖。辛十四姑竹杖雖沒脱手!虎口亦已隱隱感到痠麻。

    辛十四姑遊目四顧,心裏想道:“喬拓疆與石稜看來乃是功力悉敵,只怕一時難分高下。但史天澤卻是勝券穩操,看來無須多少時候就可以收拾谷嘯風這個小子,活捉韓佩瑛這個丫頭了。我只要和史天澤聯手,就可以勝得這老匹夫。”

    打定了拖延時候的主意,辛十四姑一躍躍開,説道:“你找我何事,這裏都是我的好朋友,但説無妨。”

    青衣老者説道:“是你的好朋友,可不是我的好朋友,我不高興在這裏説。”

    辛十四姑道:“你總得透露地點消息,做買賣也該雙方各讓一步嘛!”

    青衣老者道:“好,那我就讓你略知我的來意,也好令你放心和我一起走。辛龍生是不是你的侄兒?”

    辛十四姑道:“是又怎樣?”  青衣老者道:“我就是要找他!”  辛十四姑道:“你找他為了何事?”

    青衣老者道:“你趕快和我去找他,慢慢和你説。”

    辛十四姑道:“這侄兒我已經有幾年沒見過面了,怎知他在何處?”

    青衣老者怒道:“胡説八道。我分明知道他是來依靠你的。哼,你不吃敬酒,那就吃罰酒吧!”

    辛十四姑道:“你聽哪個説的?不瞞你説,我只有這個侄兒,我也正要找他呢!”那日辛龍生和她反面,拂袖而去,令她難過了許久。她這個説話,倒是不假。

    青衣老者識破她的用心,冷笑説道:“你想推延時候是不是?哼,我可沒有工夫和你胡扯,找不着你的侄兒,我就着落在你的身上!”冷笑聲中,一抓向辛十四姑抓下!

    這一抓卻抓了個空,辛十四姑的真實本領比不上他,輕功卻是並無遜色。青衣老者一抓不中,如影隨形的跟蹤疾上,五指如鈎,第二抓第三抓接續而來。

    辛十四姑幾曾受過如此欺凌,心裏又驚又氣,還得擔心萬一韓大維也來到了,那時更是想逃也逃不了。眉頭一皺,叫道:“且慢!”

    青衣老者冷冷説道:“我不聽你的花言巧語,趕快和我去找你的侄兒!”

    辛十四姑格格笑道:“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怎的這樣毛躁?好吧,我和你去。”

    青衣老者冷笑道:“諒你也跑不掉!前頭帶路!”辛十四姑道:“不過,我有一句話可得説在前頭,答不答允,這是你的事。”青衣老者停了手喝道:“有話快説,有屁快放!”

    哪知辛十四姑用的還是緩兵之計,趁這青衣老者防備稍微鬆懈的這剎那間,突然一揮衣袖,飛出一件暗器,只聽得“乓”的—聲,暗器在半空中爆炸,登時噴出一閉煙霧,煙霧中金光閃爍,向青衣老者當頭罩下。那閃爍的金光,乃是無數細如牛毛的梅花針。

    原來這是辛十四站費了許多心血練成的一宗獨門暗器,名為“毒霧金針烈焰彈”,練成之後,從未使過,本是準備用來對付韓大維的,如今卻給這青衣老者迫得她不能不用了。

    爆炸聲中,青衣老者大袖一揮,呼呼呼三記劈空掌劈出,盪開煙霧,滿天的火星隨風飛散。

    青衣老者振袖一拂,喝道:“金針還你!”原來那些細如牛毛的梅花針為數太多,他的劈空掌掃蕩不盡,還是有數十枚插在他的衣袖上。

    他這衣袖一揮,梅花針反射回去,辛十四姑大吃一驚,想不到他的武功如此奇高。好在她的輕功也極超卓,在這問不容發之際,身形平地拔起兩丈多高,反射回來的梅花針從她腳底飛過。

    青衣老者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我知道你擅於使毒,好,我就讓你瞧瞧,看你的什麼毒霧可能傷得了我!”正好一陣風吹來,青衣老者迎風而立,向那飄來的毒霧淡淡吸了口氣,哈哈笑道:“好香,好香!”

    辛十四站的看家本領奈何不了對方,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心裏想道:“相持下去,只有更糟,看來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青衣老者喝道:“哪裏跑?”只聽得竹杖點地的“篤篤”之聲,轉眼之間,辛十四姑的身形已是在百步開外。

    青衣老者一聲長嘯,説道:“好,找就和你比比輕功!”他説了這句話之後,眾人都以為他就要馬上追上去的,哪知他卻是從容舉步,一點不像辛十四姑那樣氣急敗壞地飛奔,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穩操勝算。原來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辛十四姑雖然跑得飛快,卻給他看出了後勁不繼的毛病。那是因為辛十四姑和孟七娘先鬥了一場的緣故。

    此時石稜與喬疆疆的惡鬥已漸漸分出強弱之勢了,喬拓疆以削鐵如泥的寶刀,使完了八八六十四路的潑風刀法,兀是佔不到石稜的半點便宜。石稜的一柄“虎撐”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搶了七成以上的攻勢。

    青衣老者從石稜身邊掠過,忽地哈哈一笑,説道:“原來你這個野郎中還活在世上。”石稜笑道:“我也想不到你尚在人間。”

    喬拓疆見他們二人相識,大吃一驚,好在青衣老者一陣風的就掠過去了,並沒有出手相助石稜。喬拓疆趁石稜回過頭去和那青衣老者説話的時候,立施殺手,一刀平肩削去。

    石稜早已料到他有這着,正是要賣給他這個“破綻”的。只聽得“當”的一聲,火花四濺,石稜的“虎撐”反手一掃,“虎撐”給緬刀斫了一個缺口,但“虎撐”上的鋼爪卻把喬拓疆的衣服撕破。幸虧喬柘疆還算躲閃得快,否則已是開膛破腹之災。

    石稜這邊佔了優勢,谷嘯風、韓佩瑛那邊聯手和史天澤苦鬥,卻還是稍處下風。青衣老者走過他們身旁之時,忽地停下腳步一望,讚道:“好個七修劍法,你想必是谷嘯風了?”

    谷嘯風分不出精神説話,只能點了點頭,心裏好生詫異:“這位老前輩我從未見過,他怎的會知道我?”

    心念未已,只聽得那老者説道:“辛龍生曾欠你一份人情,我是知道的。”説到“知道”一字,突然揮袖一拂。此時谷嘯風剛使到一招“白虹貫日”長劍向前平刺;史天澤一個“摟膝拗步”,反臂擒拿。谷嘯風的劍點本已落空,但給那股袖風一拂,劍尖一彈,恰好轉到史天澤移動的那個方位。高手搏鬥,只差毫釐,史大澤避招進招,本是恰到好處的,這一來卻又恰好給谷嘯風的劍尖刺着了。

    青衣老者高聲喝彩,説道:“谷少俠,好一招白虹貫日,真是後生可畏,令人高興。史天澤,你輸給了谷少俠,若不服氣,儘管找我算帳。嘿嘿,我現在可沒工夫看你出醜,對不住,少陪了!”他仍是從容舉步,好像尋常走路一般,但卻走得非常之快。説到“少陪”二字,已是轉過山坳,人影不見了。

    谷嘯風刺傷史大汗這一招如有“神助”,當然不是“神助”,而是那青衣老者以出神入化的上乘武功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谷嘯風固然明白,史大澤也是知道的。但谷嘯風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幫忙自己,心裏想道:“聽他的口氣,他助我這一臂之力,乃是要報答我的一份人情。但正如他所説的,欠我一份人情的是辛龍生,何以他要替辛龍生報答?”

    史天澤暗暗叫了一聲“好險!”想道:“幸虧沒有傷着要害,以這老匹夫的武功,他剛才倘若施展殺手,只怕我不死也得重傷。”

    原來青衣老者之所以不施殺手,乃是為了要讓谷嘯風成名,讓他自己去打敗黑道上的第一高手吏天澤。再者以他的武功和身份,要殺史天澤,也只能在和史大澤單打獨鬥之時,而不能在他和別人交手的時候。他既然為的只是報答谷嘯風一份人情,故而暗中相助,也就只能相助得“恰到好處”了。

    不過這一劍雖沒傷着史天澤的要害,卻是傷在他右臂“曲池穴”的、“曲池穴”受了傷,一條臂膊亦已使動不靈了。

    此時邵湘華和楊潔梅雙劍合璧,亦已把鍾無霸殺得哇哇大叫,他空有一身氣力,也是隻能招架的了。原來他給石稜傷了之後,跳躍不靈,邵、楊二人採用繞身遊斗的打法,一有瑕隙可尋,便疾風暴雨的攻他十招八招,無懈可擊之時,又立即退了下去。這樣的打法,深得“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的要旨,鍾無霸吃虧在跳躍不靈,自是無可奈何。

    孟七娘喘息已定,緩緩站了起來,把龍頭枴杖重重一頓,沉聲説道:“史天澤,你欺負我的晚輩,我倒要看你有什麼能為?佩瑛,你退下,讓我給你打發這廝!”其實她的內力尚未恢復,不過虛聲恫嚇而已。

    但史天澤此時以一敵二,已是處在下風,如何還敢戀戰?何況他只知道孟七娘的武功和辛十四姑不相上下,並不知道她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呢。

    吏天澤一聲長嘯,他們這邊的三個人同時逃走。鍾無霸氣憤難消,騰的一腿橫掃過去,“轟隆”一聲,把一棵大樹踢得倒下來,邵湘華、楊潔梅正要追去,倒是給他嚇了一跳。

    石稜笑道:“窮寇莫追,由他去吧。”當下眾人聚攏一起,韓佩瑛掏出手帕,給孟七娘抹乾淨嘴角的血跡,説道:“七娘,你沒事吧?這次多虧你捨命保護我,免我受那妖婦的毒手。我以前卻一直錯怪了你,真是對你不起。”

    孟七娘臉上綻開笑容,説道:“好孩子,只要你知道我對你好,我就十分快樂了。不過説起來這次卻是多虧了那青衣老者呢。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誰。”

    谷嘯風道:“石叔叔,你和他是老朋友,是嗎?”

    石稜説道:“三十年前,我和他打過一架,正應了那句俗話,不打不成相識,後來他還曾幫過我一個忙呢。”

    邵湘華笑道:“爹,你説了半天,還沒有説出那人是準?”

    石稜説道:“這人姓車,單名一個衞字。”

    孟七娘吃了一驚,説道:“原來這人就是二十年前縱橫訌湖的大魔頭車衞,怪不得本領如此高強。但他在江湖上似乎只是曇花一現,不知什麼緣故?”

    石稜説道:“不錯,我和他相識幾年,他就莫名其妙的失了蹤,我也不知什麼緣故。不過,就我那幾年來和他的交往而論,我倒覺得他只能算是一個介乎邪正之間的人物,並不是無惡不作的魔頭。”

    谷嘯風道:“孟姑姑,這位車老前輩和辛十四姑姑侄有甚過節,你知道嗎?”

    孟七娘道:“辛柔荑從前倒是曾經和我談過這個人,但我們和他則是素不相識的。不過最近兩年我和辛柔荑變了仇人,她們姑侄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韓佩瑛道:“他迫那妖婦和他去找辛龍生,不知什麼緣故?聽他剛才的口氣,對那妖婦十分嚴厲,但對她的侄兒卻似乎並無惡意。”

    谷嘯風道:“是呀,他是為了辛龍生的緣故才助我一臂之力的,看來他還似乎是把辛龍生當作子侄一般的自己人呢,這事當真令人猜想不適。”

    孟七娘道:“辛龍生這小子也不是好人,一張油嘴滑舌,比他姑姑還要奸狡。我見了他就討厭。説不定就是因為他會討人喜歡,車老頭子給他哄了。”

    谷嘯風道:“我倒覺得辛龍生不是這麼壞,雖然他不大老實,卻也還是俠義中人。”

    韓佩瑛道;“最近你可曾見過他麼?聽説他和奚玉瑾成了親,是不是真的?唉,我和玉瑾差不多三年沒見面,對她可是十分懷念呢!”

    谷嘯風笑道:“這次你回去就可以見着她了。據我所知,她已經去了金雞嶺。一個人去的。”韓佩瑛道:“辛龍生呢?”

    谷嘯風道:“不錯,她和辛龍生是去年成了親,但後來發生了幾件離奇的事情,她早在三個月之前,就以為辛龍生已經死

    韓佩瑛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谷嘯風把發生在辛龍生身上的幾件奇怪事情一一説了出來,聽得韓佩瑛大為詫異。

    “這麼説他倒的確是來找過他的姑姑,那位車老前輩的消息也是靈通得很。但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嗎?他卻為何要躲避你呢?”韓佩瑛説道。

    谷嘯風道:“是呀,他不但躲避我,似乎還在躲避玉瑾。在揚州的時候,他就不肯見她。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韓佩瑛嘆道:“玉瑾蛆姐是個要強的人,不知他們兩小口子有什麼誤會,以致辛龍生要裝死躲他?但願他們能夠和好如初,白頭偕老。”

    谷嘯風笑道:“她正在為了未知丈夫的死活而傷心,你這次回去,正好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石稜笑道:“韓姑娘,你爹日夕盼你,還是讓我把你們小兩口子的好消息趕快帶回去給他吧。”

    邵湘華叫道:“啊,韓伯伯已經來了!”

    他們是邊走邊談的,此時正在山腰行走,只見山上飛快地跑下一個老頭,可不正是韓大維是誰?

    韓佩瑛不由得熱淚盈眶,叫道:“爹,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瞧,嘯風也來了呢!”

    韓大維左手挽着女兒,右手挽着谷嘯風,也是不由得老淚縱橫,良久良久,這才説得出話:“前年我只是單獨見到瑛兒,去年我在這裏又只是單獨見到嘯風,今天總算把你們兩個人都見着了。你們成了親沒有?”

    韓佩瑛面上一紅,説道:“那年你叫孟鏢頭護送我到揚州,但因兵荒馬亂,婚事只好耽擱下來。上次我見到你,你正在病中,我怕引起你的憂慮,所以沒有如實稟告。”她聽得父親這樣問她,已知父親定是已經知道了他們尚未完婚的事實,心中甚是忐忑不安:“不知他還知道多少?”

    好在韓大維並不知道他們的那次婚變,當下哈哈笑道:“那也好,你們尚未完婚,我倒可以親自給你們主持婚禮了。”

    韓佩瑛滿面通紅,説道:“爹,你的病都已好了?”

    韓大維道:“這都是你這位石叔叔的功勞,是他給我治好的。”

    石稜道:“我可沒想到你好得這樣快。”

    韓大維微笑道:“我昨晚子時練功,本來準備練一個時辰的,不知不覺忘了時候。待得功行完畢,推窗一看,這才看到紅日西斜,整整過了半個晚上,一個白天了。因此急急忙忙來找你們。石兄,我的奇經八脈都已打通了,體中的餘毒也盡都消除了。”

    石稜給他賀喜,笑道:“我就是因為你練功正在練到緊要關頭,所以不敢打擾你。怪不得你健步如飛,原來已是大功告成了。”

    楊潔梅道:“韓伯伯,這麼説你是一天沒有吃過東西的了?餓不餓?”

    韓大維笑道:“我但覺精力瀰漫,如今見了你們,更是十分高興,一點都不覺得餓。”

    石稜哈哈笑道:“好了,如今咱們兩家人都是同慶團圓了,再也沒有什麼掛慮啦。”

    韓大維道:“嘯風,瑛兒,你們的婚事,我想——”

    韓佩瑛面上一紅,説道:“爹,還有一件緊要的事情,我們的事慢慢再説。”

    韓大維道:“哦,還有什麼緊要的事情?”

    韓佩瑛道:“史天澤,喬拓疆、鍾無霸這三個奸賊剛剛和我們交過手,恐怕現在還躲在林子裏面。詳情我慢慢告訴你,咱們先去搜查這三個奸賊好不好?”

    韓大維道:“不錯,這三個奸賊不除,終是苗疆之患。咱們在蒙峒主治下託庇,也陵報答主人,這就去吧。石大哥,咱們兩家人分成兩路,遇上敵人,以蛇焰箭報信。找不着敵人,明天這個時候,原地會合。”

    韓佩瑛拉着孟七娘道:“孟姑姑,你和我們一處。”言下之意,已是把她當作“一家人”看待,孟七娘又是狀喜,又是慚愧。

    路上韓佩瑛這才把剛才的遭遇,一一告訴父親。韓大維道:“哦,原來年衞也重現江湖了,這可真是我意想不到的事。這麼説來,我倒是欠他的一份情份了。”

    韓佩瑛笑道:“他為了辛龍生報答谷大哥的人情,你為了我們報柞他的人情,剛好扯了個直。卻教我們做小輩的慚愧了。”

    韓大維笑道:“我的人情還只是一句空話呢,但願將來能夠找得着他。”

    谷嘯風道:“是呀,要尋覓辛龍生恐怕也非找着他不可。”

    韓佩瑛道:“他已經追趕那妖婦去了。爹,你知不知道,那妖婦潛入苗疆,正是要對你偷下毒手的呀。”

    韓大維道:“我料得到的,她恢復了武功當然是要找我報復了。不過,她能夠這樣快逃出黑風島,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説全此處,回過頭來,再次向孟七娘道謝,多謝她救護女兒之恩。

    孟七娘臉上綻出笑容,説道:“過去我做了許多錯事,對不起你,你不怪我,我已經感激了,多謝什麼。”

    韓大維喟然嘆道:“過去的事,人家都不必再提了。當務之急。還是趕快佔搜查那三個奸賊吧。”

    經過一天一夜的搜查,只在林中發現一間倒塌了的房屋。那是用木頭搭蓋的房子,碎成—塊一塊,韓大維是個武學行家,一看就知是掌力震塌的,説道:“看來這間房屋,想必就是那三個奸賊匿藏之所了。他們回來拿了東西,餘憤難消,打塌了這間房屋泄憤。”

    當下他們四人回到原地,只見石稜一家人已經先在那裏,而且還多了一個張大顛。

    韓大維喜道:“老叫化,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張大顛道:”我還給你們帶來一個好消息呢!”

    韓大維道:“什麼好消息?”

    張大顛道:“我把史天洋這夥人潛入苗疆的消息告訴了蒙峒主,他立即派人四處查探,今早已經得到確實的消息,有人看見他們逃出苗疆了。”

    韓佩瑛道:“爹,那咱們可以回家啦。”

    韓大維道:“史天澤這夥人雖然走了,但卻有個消息,聽説官軍又將侵犯苗疆呢。”

    張大顛道:“這個消息我們也打聽清楚了。不是大隊官軍,只是一個把總想來欺負苗人,撈點油水而已。沒有史天澤這夥人配合他們搗亂,做產出什麼來的。我和石大哥暫時留在這裏,相信也可以幫忙蒙峒主抵禦他們了。”

    韓大維道:“好,那麼我們一家子明天就走,今晚咱們先回去暢飲一番。”

    谷嘯風道:“張伯伯,我們明天不擬去向蒙峒主辭行了,請你代我向他們父女道謝。”

    張大顛笑道:“我還有一個消息告訴你,那位‘三公主’蒙賽花和小徒已經訂了婚了。”

    谷嘯風大喜道:“這可真是一件大大的喜事,我早就祝盼他們能夠成為一對了,想不到比我盼望的還來得快。”

    張大顛笑道:“他們苗人只要男女情投意合,好事一説就成。可不像咱們漢人那樣還要諸多做作的。”

    第二天韓大維父女和谷嘯風、孟七娘便即離開苗疆,他們經過許多災難,終於得到大團圓的結果,心情的暢快自是可想而知。唯一令得他們牽掛的事情就只是車衞追蹤辛十四姑,不知結果如何?正是:

    惘惘恩仇俱了結,夫妻父女慶團圓。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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