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象法王面色一變,隨即哈哈笑道:“厲島主高風亮節,佩服,佩服。俗語說得好,生意不成仁義在,貧僧雖然請不動厲島主的大駕,交上你這樣一位好朋友,也總算不虛此行了。”
厲擒龍冷冷說道:“法王折節下交,厲某可是高攀不起。”
龍象法王其是尷尬,勉強笑了一笑,回過頭來,對黑風島主說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強。做一個世外高人,固然樂得道遙;建功立業,卻足以名垂後世,不知宮島主意下如何?”
黑風島上心中一動,但仍是說道:“多謝法王美意,但我也是逍遙慣了的,閒雲野鶴之身,實足難堪拘束。請法王上覆貴國大汗,讓我做個化外之民吧。”雖是同樣拒絕對方的邀請,但語氣卻比厲擒龍和緩許多。
龍象法王聽出有隙可乘,又是哈哈一笑,說道:“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請宮島主再作考慮。”
黑風島主眼光一瞥,只見厲擒龍冷森森的目光正在望著他,不覺頗是躊躇。他知道厲擒龍的意思是要他堅決回絕,立即就走,但他卻有幾分怯懼龍象法王,心裡想道:“聽他說說,又有何妨?若是太過不給他面子,只怕彼此都是難以落臺。”心意躊躇,只好佯作不懂厲擒龍的示意,默不作聲。
龍象法王緩緩說道:“說老實話,西門牧野哪配做中原武林盟主,我不過是因為找不到適當的人選,所以才支持他出山罷了。宮島主若然有意,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唾手可得。有甚需要老衲之處,老衲願意竭力效勞。這樣一來,無須你到和林見我們的大汗。只要我不說出去,也沒人知道咱們有這協議。你做了武林盟主,仍然可以保持閒雲野鶴的身份,無拘無束。這豈不足兩全其美麼?”
黑風島主不知不覺看了厲擒龍一眼,見他嘴角掛著冷笑,心裡想道:“這件事情,最少已有厲擒龍知道。”
龍象法王似乎知道他的心意,哈哈笑道:“厲島主是你的好朋友,當然是樂觀其成,不會洩漏你的秘密的。”
厲擒龍淡淡說道;“法王剛才引的那句俗語說得好,人各有志,不能相強。宮島主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管不著,我也總之是置身事外。”
龍象法王哈哈笑道:“好,好,那麼現在就只看宮島主的意思了。”
黑風島主與厲擒龍相交數十年,深知他的脾氣,他雖然說是“置身事外”,但話中之意,卻分明是極不贊同。
黑風島主聽得龍象法王以中原的武林盟主為餌,心中已是大動特動,但礙著有厲擒龍在旁,卻是不敢即便答應。當下說道:“多謝法正青眼有加,宮某不勝榮幸。但我一來自問也是不配當這中原的武林盟主;二來我和厲大哥兩人如同一體,厲大哥不願出山,我當然也是與他一同進退。”
厲擒龍心中冷笑,想道:“你願意上鉤也好,不願意上鉤也好,何必扯到我的身上?”但黑風島主總算拒絕了對方的建議,他的心裡雖然不舒服,也不願意多話了。
龍象法王何等精明,早已看出黑風島主心意,當下笑道:“好,那麼此事從長計議,以後慢慢再說不遲。但為了表白老衲的誠心,我回去自當勸告西門牧野打消妄念,這中原武林盟主之位,虛席以待,待到什麼時候宮島主回心轉意,咱們再說。”
龍象法王走後,厲擒龍冷冷笑道:“宮兄,我本來答應替你取那毒功秘笈的,但如今你已經高攀上西門牧野的主子龍象法王了,用不著我替你代勞啦。我欠你的人情,以後自當設法報答。告辭了。” 黑風島主道:“厲兄慢走!”
厲擒龍道;“你是懷疑我已經拿了那本毒功秘笈麼?”
黑風島主道:“不,不,厲兄切莫誤會,小弟怎敢有此猜疑?不過,我似乎應該向厲兄解釋一下,厲兄說我高攀上龍象法王,這話,這話這——”
厲擒龍道:“不錯,這話我說得不當,應該說是你們二人彼此結納,談不上是誰個高攀。”黑風島主苦笑道:“我剛才不過是敷衍他而已,豈是要想和他結交?”
黑風島主深知厲擒龍的脾氣,厲擒龍何嘗不也是深知他的脾氣。黑風島主欲蓋彌彰,厲擒龍心裡暗睹冷笑,但卻也不揭破他,以免他老羞成怒,更走極端。當下淡淡說道:“好,那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宮兄若是沒什麼差遣,我可要回明霞島了。”
黑風島主又道:“且慢!”
厲擒龍道:“有何吩咐?”黑風島主道:“不敢,我只是想請問厲兄,可曾見著小女?”
厲擒龍猛然一省,說道:“令嬡在海砂幫總舵,公孫璞也在那兒。請你轉告令嬡,她的厲伯伯本領不濟,沒能替她殺掉西門牧野。嘿嘿,其實你現在大概也是不想再殺西門牧野了吧?”說罷,再不理會黑風島主,拂袖便行。
黑風島主聽說女兒是和公孫璞同在一起,心中卻是一憂一喜。
憂的是女兒果然愛上了公孫璞,而公孫璞卻是站在自己的仇人那邊,喜的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桑家毒功秘笈,總算有了著落。
黑風島主暗自思量:“公孫璞的毒功得自母親的傳授,又有當世的三位武學大師傳授他正宗內功心法,足以消除修習毒功的後患。西門牧野不過本身的功力比他深厚罷了,毒功的造詣一定還不如他。嘿嘿,我找著了公孫璞,這不正是可以失之東隅,收之桑楠嗎?找著了這小子,我給他來個軟硬兼施,看他服不服我!他若識得好歹,如我心意,我自是不妨要他做我的東床快婿;他若不識好歹,與我作對,哼,那我也只好讓錦兒傷心,把他殺了!”盤算已定,便即前往海砂幫總舵去找他們。 公孫璞在靜室裡運功療傷,業已過了一個時辰。他是在誤喝毒酒之後著了西門牧野的毒掌的,西門牧野的毒掌又要比毒酒厲害得多。幸虧公孫璞白幼曾受“化血刀”毒傷之害,得柳元宗與明明大師傳他上乘內功醫好毒傷,體中培養了抵抗這種毒傷的能力,是以經過了一個時辰的運功療治,雖然未能恢復如初,精神卻是好了許多,可以和宮錦雲談笑了。
在他心裡正有著一個疑團,這疑團藏在他的心裡將近一年,此時見著了宮錦雲,白是不免要向她查問了。
兩人各訴別來情事,公孫璞道:“那天在固河鎮,你為何不辭而別?”
宮錦雲道:“你還記得那天在酒樓上咱們碰見的那個小偷嗎?他不是尋常的偷兒,他是我爹爹的僕人,名喚張弓。我追他出去,就是為了向他探聽消息的。他告訴我,我的爹爹隨後就要來到固河,我怕爹爹見著咱們同在一起,是以只好和張弓合計,把我爹爹引開。”
“何以你怕令尊見著我?令尊又是為了什麼緣故憎恨我呢?”公孫璞問道。
宮錦雲猶疑半響,說道:“這個說來話長,那天你是怎樣離開固河鎮的,先告訴我吧。”
公孫璞道:“你走了不久,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忽然到咱們的客店來,叫我逃走。”
宮錦雲道:“啊,陌生的女子?是什麼模樣的女子?”
公孫璞向她詳細描了那女子的形貌之後,宮錦雲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厲姐姐。她叫做厲賽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剛才把西門牧野趕跑的那位老前輩,就是她的爹爹明霞島主厲擒龍廠。她那天和你說了一些什麼?”
公孫璞道:“她告訴我一個故事,我卻不知該不該和你說。”
宮錦雲心中已是明白幾分,臉上一紅,說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可以說的?告訴我吧。”
公孫璞訥訥說道:“她說你和我原來,原來是自幼訂了親的。這、這是真的嗎?”
宮錦雲粉頸低垂,輕聲說道:“真的!”
公孫璞又驚又喜,說道:“你為什麼不早告沂我?”
宮錦雲笑道:“你這傻子,那時我和你相識未久,這話怎好由我的口中說出來?其實我也曾經向你暗示了,你想想看!”
公孫璞瞿然一省,笑道:“我真是個傻瓜。對啦,怪不得你曾問過,我訂過親沒有,原來就是試探我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宮錦雲道:“你卻對我矢門否認曾訂過親。”
公孫璞道:“我媽從來沒有告訴我。”宮錦雲聽了這句話,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
公孫璞亦已隱隱猜著幾分,卻問她道:“既然咱們是自小訂親,為何你的爹爹又要殺我?”
宮錦雲道:“你怎麼知道他要殺你?”
公孫璞道:“就在那一天,過後不久,終於我還是見著令尊了。不過他卻不知道是我。”當下把厲賽英如何替他掩飾,黑風島主試他功夫,他沒有使出桑家毒功,黑風島主以為找錯了人,這才放過了他等等事情說給宮錦雲知道。“最無辜的是奚玉帆大哥,後來我才知道,你的爹爹錯把他當作了我,將他傷了。”
宮錦雲嘆了口氣,說道:“其間原因甚為複雜,慢慢我會告訴你的。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唉……”
公孫璞道:“你擔心的是婚事難諧?”
宮錦雲顧不得害羞,說道:“不錯,你媽根本就不承認這樁婚事,我的父親也不會許我嫁你。”
公孫璞道:“你自己呢?”
宮錦雲道:“我拼著爹爹不把我當作女兒,只,只要你肯、肯……”說至此處,面紅直透耳根,“娶我”二字可是沒有勇氣說出來了。
公孫璞道:“那不就行了嗎,這是咱們兩人的事情。”
宮錦雲臉上綻出笑容,說道:“那麼你媽不許我進門,你也敢不聽她的話嗎?”
公孫璞道:“我會和媽說的,我說令尊縱然不是好人,你卻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宮錦雲道:“你當真這樣喜歡我?”
公孫璞道:“你還不相信我嗎?”不知不覺之間,兩人的手緊緊相握了。
宮錦雲心裡甜絲絲的,想道:“這傻哥哥雖然欠缺了幾分風流瀟灑,對我卻是十分真摯。”想起從前錯把韓佩瑛當作男子,對她單思的笑話,再看看眼前的公孫璞,心裡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歡喜。
公孫璞緊緊握著她的手,笑道:“雲妹,你在想什麼?”宮錦雲如夢初醒,說道:“大哥,你正在運功療傷,我卻弄得你心緒不寧了。你趕快運功吧,洪圻他們還在等你替他們治傷呢。你的身體先得恢復了健康才行。”
公孫璞嘆道:“我正在為著這件事情心裡不安。”
宮錦雲吃了一驚,說道:“你覺得怎麼樣。毒傷能夠自療嗎?”
公孫璞道:“我的傷你倒不用擔心,化血刀害不了我的。可是我只怕至少也得在十天之後,方能替他們治傷。如今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宮錦雲道:“十天就十天,只要你安然無事,那又有什麼打緊?”公孫璞道:“洪圻他們可是等不了十天,他們只有三天的性命!”
宮錦雲道:“我知道你心裡著急,但你已經是盡力了。你必須把自己醫好了再說,旁的事情暫且拋開別去想他。說不定你用不了十天就可以恢復武功呢。”
公孫璞苦笑搖了搖頭,心道:“十天這是最快的了,無論如何也救不了洪圻他們的性命了。”
宮錦雲知道他的心思,勸慰他道:“死生有命,你已經盡了心力,縱然有什麼不幸,他們也不能怪你。”
公孫璞卻是個最重信諾的人。說道:“我答應過他們的,我做不到,縱然不是我的錯,我的心裡也是難安。”
宮錦雲心念一動,笑道:“幸虧剛才來的,是厲伯伯不是爹爹,這位厲伯伯一向是對我十分疼愛的。”
公孫璞道:“這又怎樣?”
宮錦雲道:“待他回來了,我求他以本身真力助你療傷,他一定會答應的。他的內功造詣還在我爹爹之上,有他相助,你要恢復武功用不了二天!嗯,他去了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吧,怎的還不同來?”
剛說到這裡,忽聽得有人哼了一聲,徑自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說道:“你們想不到我也會來吧?”
這人來得當真是大出他們意料之外,他們期待著明霞島主厲擒龍,不料來的卻是宮錦雲的爹爹黑風島主。
宮錦雲這一驚非同小可,強笑說道:“爹爹,你的消息當真是靈通,終於給你找著我了。厲伯伯呢?”
黑風島主冷冷說道:“厲擒龍回家去了。哼,你不聽我的話,給人欺負了吧?”
宮錦雲道:“是呀,西門牧野這老魔頭欺負我,爹,你給我出氣。”
黑風島主道:“你這野丫頭胡作非為,也該讓你吃點苦頭才好。哼,我現在沒工夫管這閒事,有話先要問你!”
原來黑風島主來到了海砂幫總舵,問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之後,說是要獨自和女兒見面,幫主誠惶誠恐的帶他進來,就退出去了。
宮錦雲強作鎮定,笑道:“爹爹,我倒沒有吃了什麼苦頭,只是他卻給西門牧野的化血刀傷了。”
黑風島主盯了公孫璞一眼,說道:“他、他是誰?”
宮錦雲低聲說道:“爹,他就是你的女婿公孫璞呀!”
公孫璞道:“宮老伯,小侄記得曾見過你老人家,只是當時彼此不知,請老伯恕罪。”
黑風島主哼了一聲,道:“我記得你這小子。”
官錦雲道:“爹,你怎麼可以這樣罵他?”
黑風島上面挾寒霜,說道:“公孫璞,你是不是願意娶我女兒?”
公孫璞道:“小侄以前不知與令嬡有婚姻之約,如今業已知道,自當早日迎親。”
黑風島主道:“你媽應允嗎?”
公孫璞道:“媽最疼我,我和她說,她會答應的。”
黑風島主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你們兩人倒是真心相愛了?”。
宮錦雲連忙捏了捏公孫壤的手心,示意叫他快改稱呼,公孫璞為人老實,可並不笨,當下說道:“岳父大人,請恕小婿有傷在身,不能給你老磕頭。”
黑風島主冷冷說道:“且慢!你叫我岳父,還嫌早一點兒!”
宮錦雲道:“爹,你怎麼啦?你說過的,這頭婚事是你親門答應他的爹爹的,如今你要悔婚?”
黑風島主道:“我只有這個女兒,做我的女婿,就該聽我的話!”
公孫璞心想:“也得看你說的是什麼話。”宮錦雲連忙說道:“爹,他不聽你的話,我也會叫他聽你的活的。璞哥,是嗎?”公孫璞無可奈何,只好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黑風島主道:“好,那麼我倒要問問你了,聽說你是在蓬萊魔女的金雞嶺上,做了他的手下,還想把我的女兒也帶上金雞嶺去,有沒有這回事?”公孫璞道:“不錯!”宮錦雲道:“爹,這和我們的婚事又有什麼相干?”
黑風島主道:“哼,不相干?公孫璞,你可知道你的爹爹是怎麼死的?”
公孫璞道:“爹爹死的時候,我才週歲。不過聽媽說,爹是誤練毒功,走火入魔死的。”
黑風島主道:“不對!你爹是給蓬萊魔女害死的!”
公孫璞道:“我不相信!媽怎會騙我?”
黑風島主道:“我不想說你母親的壞話,但我也不能不告訴你,你的母親當初並不想嫁給你的爹爹,他們一直是同床異夢,後來甚至反目成仇。你爹的死因,你媽並沒有對你說實話!”
公孫璞道:“爺爺也是這樣說的,難道爺爺也騙我麼?”
黑風島主道:“不錯,你爹是因走火入魔而死,但若是沒有蓬萊魔女和他作對,迫得他在桑家堡不能容身,以他的武學修為,安心靜修,焉知他不能解脫走火入魔之難?是以溯本迫源,蓬萊魔女雖然沒有親手殺他,他也是給她害死的!如今你不報殺父之仇,反而聽仇人差遣,你對得住你的爹爹麼?”
公孫璞道:“媽給我取個小名,名叫去惡。她說你爹爹是個壞人,你長大了可不要學他的榜樣。”
黑風島主大怒道:“這麼說你是隻想做你母親的孝順兒子,把殺父之仇也置之腦後了。哼,只知有母,不知有父,你還算得是個人嗎?”
公孫璞怒氣上衝,冷冷說道:“父母之恩,同樣深厚。但是非善惡,卻也不能不分!”
宮錦雲勸道:“爹,這是他的家事,你又何必多去管它?”黑風島主道:“錦兒,我曾經告訴你的,你就忘記了麼?好,你忘記了,我再告訴你一遍。一來我和他的爹爹是好朋友,二來蓬萊魔女也是我的仇人!”
說至此處,黑風島主怒火勃發,緩緩舉起手掌,說道:“你想想看,這小子依附我的仇人,我豈能讓他與你成親?哼,非但如此,我、我還要——”
公孫璞道:“宮老伯,你容不得我,你把我殺了好了!”
黑風島主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說到一個“殺”字,掌心距離公孫璞的腦門已是隻有三寸。
宮錦雲連忙攀著父親的手臂,說道:“璞哥,你少說兩句。爹,你且慢動手,聽我一言!”黑風島主道,“你要說什麼?”宮錦雲道:“你要殺他,請先殺我!”
黑風島主道:“好呀,你長大了,自己會飛了,只要丈夫,不要爹爹了麼?”怒氣未斂,右手卻已慢慢放了下來。
宮錦雲道:“爹,孩兒願意永遠留在你的身邊,只是你不肯要我罷了。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為難之事,你讓我和璞哥成了親,你不但不會失了女兒,還多了半個兒子呢。”為了保存公孫悽的性命,她已是顧不得害羞了。
黑風島主冷笑道:“他不把我當作仇人已經好了,我還能把他當作女婿麼?”
宮錦雲道:“璞哥性情是倔強一點,但只要你待他好,我相信他會漸漸改變,會聽你的話的。”偷偷向公孫璞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叫他暫時不可頂撞自己的父親。
黑風島主道:“好,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饒他。不過,他可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公孫璞不聲不響,宮錦雲道:“爹。你要他答應什麼事情?”
黑風島主道:“你們兩人跟我回去,我要他在三年之內不能離開黑風島,磨練他的心性,待他心性平和,肯聽我的話了,那時我自會允許你們成親。”
原來黑風島主其實也並不是想殺公孫凌的,他的目的只在於取得桑家的兩大毒功,有三年的工夫,他自信總有辦法能令公孫璞將那兩大毒功的秘訣默寫給他。
公孫璞心裡想道:“三年不能離開黑風島,卻叫我如何向柳姑姑交代?而且中原正是戰雲密佈,我又如何能夠在海外一個荒島度過三年?”
宮錦雲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璞哥,你就為了我的原故,答應爹爹吧。”
公孫璞好生為難,宮錦雲似乎知道他的心意,說道:“你嫌三年的時間太長了,是麼?爹,你就減為一年吧。”
黑風島主道:“這又不是做買賣,哪來的討價還價?”
宮錦雲笑道:“爹,你就當作是一樁交易好啦。你不是漫天討價,孩兒也算不得是就地還錢。”
黑風島主心想:“這小子落在我的手上,一年工夫,大概也足夠啦。”於是說道:“好,爹爹磨不過你,依你好啦。”
公孫璞道:“宮老伯,我可以答應到你的黑風島住上一年,但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黑風島主道:“啊,你也和我討價還價了,是不是要我給你治傷?哼,只要你聽我的話,不用你說,我自然會給你治傷的。”不料公孫璞卻道:“不是。”
黑風島主怔了一怔,說道:“啊,你不是要我治傷,那又是什麼?”
公孫璞道:“我答應了楚大鵬,替他們五個幫會中了化血刀之毒的人治傷,請你等我十天,待我辦了這樁事情,我再跟你回去。”
黑風島主心念一動,說道;“十天?我可沒有工夫等你十天!這樣吧,我替你辦這樁事好了!”
宮錦雲道:“爹,你會醫化血刀的毒傷麼?”
黑風島主道:“化血刀與七煞掌大同小異,憑我數十年的功力,料想這點小事也難不倒我!”
公孫璞道:“這就更好了,宮老伯,我把解毒的方法說給你聽,或許也可以幫你一點小忙。”原來公孫璞正是想要黑風島主自願代勞,讓洪圻這些人早日醫好傷的。因為他們的性命其實只有三天,等不了十天這麼久的。
殊不知黑風島主也正是要他說這句話,他懂得了解毒的方法,對“化血刀”的秘奧就摸索到幾分。
公孫璞見他說得如此有把握,只道化血刀與七煞掌真是有共通之處,自己再把解毒的方法告訴他,他就更可以對症解毒了,卻不知是上了黑風島主的當。
黑風島主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也好,你把解毒的方法告訴我,可能更快一些。”
他得了解毒之法,出去一會,還不到半個時辰,果然就把那七個受傷的人都帶了進來,那七個人齊聲向公孫璞道謝。
黑風島主笑道:“你看我答應給你做的事,是不是已經做到了?”
公孫璞又驚又喜,心想:“這魔頭果然是有通天徹地之能,即使是我功力如初,醫七個人,至少也得兩三天,他卻只用了半個時辰!”
當下說道:“是宮老前輩醫好你們的,你們卻怎來謝我?”
洪圻說道:“宮老前輩說這全是看你的情面,我們怎能不來謝你?公孫少俠,這次你為了我們的事如此熱心,我就是醫個好也是一樣要謝你的。”
楚大鵬道:“宮島主,難得你老人家這次到來,好壞也得留兩三天,讓我們稍盡地主之誼。”
黑風島主忽地面色微變,說道:“我沒工夫聽你們羅嗦,公孫璞,你答應了我的,現在快跟我走!”
說罷一手拖著女兒,一手拖著公孫璞,立即疾跑出去。眾人都是不禁愕然,心裡想道:“怪不得人家都說這老魔頭絲毫不通情理,果然名不虛傳。”
公孫璞給他拖著飛跑,心中也是很不舒服,說道:“宮老伯,我答應跟你到黑風島去,就絕不會食言。不用你拉,我自己會走。”
黑風島主也覺得自己做得有點過分,把手一鬆,說道:“好,只要你說話算數就行!跟住我走,不許離開!”
忽聽得一縷簫聲,遠遠傳來,音細而清,宛如鶴唳九霄,黃鶯出谷。宮錦雲尚未覺察,公孫璞是自小練童子功的人,聽覺特別靈敏,一聽之下,已知是武林天驕檀羽衝的簫聲。公孫璞大喜叫道:“檀叔叔,我在這……”“這兒”兩字未曾說得完全,黑風島主倏地一指向他點來,幸而宮錦雲是和他拉著手走的,見他忽地一個旋身,左臂揚起,反手戳出,駭叫道:“爹,你做什麼?”
公孫璞大驚之下,倒躍三步,只聽得黑風島主沉聲喝道:“不許聲張!”
公孫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黑風島主在誨砂幫的總舵之時,早已聽得武林天驕的簫聲了。“原來他是恐怕檀叔叔來到,把我帶走,怪不得要趕快離開,如今他是要點我的啞穴!”當下說道:“宮伯伯,我絕不會違背諾言,你放心好了。但檀叔叔遠來,請你準我和他見上一面。”
黑風島主道:“不許你這麼多事!”放開女兒,又來拉他。公孫璞性子倔強,不由得生了氣,說道:“宮老伯,你強迫我走,我就偏不走了。”撐開寶傘防身,擋住黑風島主雙掌。
這一下倒是令得黑風島主無可奈何,公孫璞有寶傘防身,他要取他性命容易,要迫他就範,急切之間,可是不能點著他的穴道。
正在糾纏,只聽得簫聲戛然而止,武林天驕已是在他們前面現出身形,喝道:“原來是你這個魔頭,你敢戲侮我的侄兒!”
黑風島主道:“哼,你也不問清楚,誰欺侮他了。”
公孫璞道:“檀叔叔,請莫誤會。我是自願跟他走的。”
武林天驕詫道:“你自願的?你要跟他上哪兒?”
公孫凌道:“跟他回黑風島去。我答應在他的黑風島住上一年。”
武林天驕更是奇怪,問道:“為什麼?”
黑風島主哈哈笑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女婿麼?”
武林天驕心道:“哦,原來他是貪戀美色,為了私情,忘了公事了。”當下說道:“璞侄,你就是要到黑風島完婚,也得先回去金雞嶺一道,交代公事啊。”
黑風島主道:“他的公事早已辦妥,你到海砂幫總舵一問,自會明白,何須他去交代。”正是:
荒島難求嬌客到,瞞天過海願終違。
欲知後事如伺?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