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兩人分道揚鑣,谷嘯風與孟七娘西行,公孫璞獨自迴轉太湖。
公孫璞心裏想道:“孟七娘受了傷,功力已然大減。他們二人,一定不會走得很快,不過我也不能耽誤了他們的行程,趕快見過王宇庭,越早趕上他們越好。”於是兼程趕路。第二天傍晚時分,就到了太湖。
去時是良朋結伴,歸時是影隻形單,公孫璞一葉扁舟,獨自渡過大湖,不免頗生感慨:“嘯風和韓姑娘已是破鏡重圓,但願他這一去能夠翁婿團聚。玉帆和厲姑娘亦已是訂了良緣,如今只有宮姑娘尚未知道是在何方?”想起宮錦雲不惜父女反目,幫了他的大忙,想起宮錦雲和厲賽英本來是一對好朋友,如今她與奚玉帆已是儷影雙雙,只有自己和宮錦雲還是在彼此尋找,見面不知何時?心裏不禁頗為悵惘。
回到西洞庭山王宇庭的總舵,已經是三更時分了,公孫璞本來不想驚動王宇庭,第二天一早才去向他稟報的,但他剛剛坐下,席未暇暖,王宇庭卻已先來看他了。
公孫璞有點奇怪,説道:“王伯伯,你還未睡嗎?我叫他們不要驚動你的,怎的你卻知道我回來了?”
王宇庭笑道:“我也想不到你這樣快回來的,心裏可是希望你快點回來,是以深夜未睡,果然盼得你回來了。你上山的時候,他們已經告訴我啦。”
公孫璞怔了一怔,説道:“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嗎?”
王宇庭道:“有兩位朋友來找奚玉帆和厲姑娘,他們還在這兒。另外昨天有個人找你,卻已走了。對啦,為什麼只是你一個人回來,”
公孫璞把事情的經過一一告訴了王宇庭之後,説道:“那兩位找奚兄的朋友是誰,未知我可認識?”
王宇庭道:“一位是湘西武林名宿邵元化的公子,名叫邵湘華,另一個女的名叫楊潔梅,是他的未婚妻。”
公孫璞曾聽得奚玉帆説過他們的故事,又是詫異,又是歡喜,説道:“這位楊姑娘曾經做過辛十四姑的侍女,她有一段極為悲慘的身世,她的父親本來也是武林中一位鼎鼎有名的人物的。不過,我聽説他們本來要到金雞嶺去的,怎的卻到這裏來了?”王宇庭説道:“啊,你知道他們,那就更好了。我請他們來和你見面吧。”
公孫璞道:“只怕他們已經睡了,明天再見也未遲。”
王宇庭笑道:“他們比我更心急,還是讓他們早點見你,早點知道消息吧。”
公孫璞道:“昨天找我的那個人又是誰?”
王宇庭道:“老弟,你是否與黃河五大幫會頗有交情?”公孫璞怔了一怔,道:“沒有呀!”王宇庭道:“來的可是黃河五大幫會中一個首腦人物!”公孫璞道:“誰?”王宇庭道:“海砂幫的幫主楚大鵬。”黃河五大幫會以海砂幫為首,雖然沒有公推的盟主,但海砂幫的幫主也等於是他們的領袖了。
公孫璞恍然大悟,説道:“哦,原來是楚大鵬,敢情他是來催我動身的麼?”
王宇庭道:“不錯。他説叫你別忘記了和他們的約會,如今一年之期已是將近滿了,老弟,這是怎麼回事?”
公孫璞道:“這件事要從大魔頭西門牧野説起。
“西門牧野想稱霸武林,他的老巢是在關外,在中原的名頭當時可還不是怎麼響亮。
“一年前他派遣弟子濮陽堅先入中原,意圖收伏黃河五大幫會。濮剛堅用毒辣的手段,以邪派毒功化血刀傷了五大幫會的首腦人物,若然得不到他師父的救治,一年之內,便會身亡。
“他們不知怎的知道我會解化血刀之毒,是以楚大鵬便來求我。當時我一來是因為有事在身,二來因為這五大幫會名聲也並不怎麼好,我想讓他們多受一點折磨也好,故此沒有立即答應他。”
王宇庭道:“你答應了—年之後給他們救治?”
公孫璞道:“是。後來我問過身為綠林盟主的柳姑姑(蓬萊魔女),柳姑姑説,黃河五大幫會的幫主人稱黃河五霸,聲名的確是不怎麼好,不過總不至於有勾鮚蒙古韃子的那個西門牧野這麼壞,倘若能夠使得黃河五大幫會站在咱們這邊,抵禦韃子的入侵,也是一件好事。她很贊成我這樣做。”
王宇庭道:“不錯,柳女俠不愧是巾幅鬚眉,高瞻遠矚,説得對極了。”
其實這是事情過了之後,他去請教蓬萊魔女,蓬萊魔女才給他這個意見的。當時主張他一年之後才去救治那些人的卻是宮錦雲。
公孫璞與宮錦雲的結識,也是在那天開始的。
想起往事,宮錦雲當日那副頑皮的神態如在眼前,公孫璞不禁又是黯然神傷了。王宇庭接着説道:“大丈夫千金一諾,你既然答應了他們,那麼應該趕快去了。”
公孫璞道:“不錯,我是應該篤守信諾的,但剛好碰上這個時候,我卻有一個老大的為難之處!”
王宇庭道:“是為了谷嘯風之事麼?”
公孫悽道:“是呀,我答應了他,和他同往湘西的。”
王宇庭道:“你和嘯風來回不過相差兩天路程,我選一匹快馬給你,你先追上嘯風,告訴他這件事,然後再到楚大鵬那兒,不是都可以不失約了?”
公孫璞道:“老伯有所不知,那日孟七娘和那女魔頭惡鬥,曾經用過天魔解體大法,因此元氣大受損傷。”
王宇庭道:“哦,你是怕谷嘯風加上了她,也還不是辛十四站的對手。”
公孫璞道:“孟七娘若然功力未減,他們可以穩操勝券,現在可就難説了。還有一層可慮之處,聽孟七娘的口氣,韓大維老前輩是給那女魔頭軟禁在湘西某地的,那女魔頭敢於離開,想必定有得力的幫手幫她看管韓老前輩,我若不與他們同去,怎能放心得了?”
王宇庭聽他説得有理,不覺皺起了眉頭,沉吟半響,説道:“我這裏抽不出得力的人來,孟七娘的脾氣又是那麼怪,照你的説法,這件事情,她根本就不願意讓外人插手的,只怕就是我去了也是幫不上忙。”
公孫璞道:“是呀,所以她只肯帶谷兄同去,連那地名也不肯説。那天我們本來想請她到你這兒歇息幾日,她也不肯來,説是不想見你。”
王宇庭道:“你和楚大鵬的期限還有幾天?”
公孫璞屈指一算,説道:“只有半個月了。”
工宇庭眉頭大皺,説道:“半個月的時間,你要到楚大鵬那裏,也還得走快一些,那是決不能再到湘西的了。怎麼辦呢?”
正在躊躇無計之際,小頭目已經帶領客人來了。
王宇庭便給他們介紹:“這位是奚玉帆的好朋友公孫璞少俠,這兩位是邵公子和楊姑娘。”
楊潔梅笑道:“公孫少俠,我們是見過面的。”
公孫璞怔了一怔,説道:“是麼,我倒記不起來了,是在哪兒?”
楊潔梅道:“你是不是曾在幽篁裏谷口的水簾洞那個地方,和西門牧野打過一架。”公孫璞道:“不錯。”楊潔梅笑道:“那天大概你沒留意,有個丫鬟躲在山坡上大石後面偷看,那個丫頭就是我了。”
王宇庭道:“原來你們是認識的,那就更好了。”
邵湘華道:“雖然沒見過公孫少俠,也常聽得奚大哥談及,當真可以説得是聞名已久的了。”
三人一見如故,公孫璞先説了他自己的遭遇之後,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來這裏找奚大哥的?”
楊潔梅的笑容忽地消失,臉上好似掠過一絲陰影,半響説道:“我們在路上碰見玉瑾姐姐。”
公孫璞詫道:“啊,你已經見過她了,那怎麼不見她的哥哥?”
邯湘華道:“我們只是見着他們夫婦。”
公孫璞道:“這就奇怪了,奚大哥和厲姑娘是陪伴他們回杭州的,因為辛龍生受了傷,奚大哥放心不下,是以邀了厲姑娘一起,護送他的辣夫。他們卻到哪裏去了?你們沒有問過奚玉瑾麼?”
邵湘華淡淡説道:“那位辛公子火氣很大,我可不想碰他的釘子。”
公孫璞莫名其妙,説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潔梅滿臉都是不愉快的神情,説道:“我和辛龍生結有一點樑子,這事已經過去,我不想再提了,是玉瑾姐姐叫我到這裏來找你們的。”
原來他們在路上碰見辛龍生和奚玉瑾,在辛龍生來説,這正是仇人見而,分外眼紅,恨不得把楊潔梅殺了才能出一口氣。只恨自己受了傷,功力未曾恢復,要對付楊潔梅,非得奚玉瑾幫他不行。
奚玉瑾嫁了一個有名無實的丈夫,這都是拜楊潔梅所“賜”,她的心裏,説老實話,對楊潔梅也是不免怨恨的,不過辛龍生也是實在令她失望。她又想到了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層,既然楊潔梅沒有解藥,殺了她也沒用,何況她的身世又是那樣可憐,自己何苦幫忙丈夫欺負她?是以她甘受丈夫之罵,把辛龍生拉開,避免了一場爭鬥。而且還把太湖王宇庭這個地址告訴他們。
辛龍生架沒打成,少不免破口大罵,罵得十分難聽。邵湘華看在楊潔梅與奚玉瑾的情份,這才沒有和他動手,當然也就不能仔細的問奚玉瑾了。
公孫璞尚未知道楊潔梅曾有大鬧辛、奚婚宴這件事情,自是莫名其妙。不過,楊潔梅既然説了不願再提,他心裏想道:“這位姑娘曾是辛家的丫頭,説不定曾受過辛龍生這位侄少爺的欺負。這且不必管它,不過奚玉帆和厲賽英卻又何以不再護送他們了呢?難道也是因為和辛龍生鬧翻了嗎?玉瑾叫她到這裏來找他們,想必是以為她的哥哥和她分手之後,定然回到這裏?”
當下公孫璞嘆了口氣,説道:“事情真是越弄越糟糕了,我的難題還沒解決,如今又不見了奚大哥和厲姑娘。”
王宇庭道:“奚玉帆、厲姑娘或許是有緊要的事情,到別處去了。他們都是一身武功,不用擔心,倒是你的難題,可得想法!”
邵湘華道:“公孫兄有什麼難題。可否説出來讓大家商量商量。”
聽了公孫璞所説的難題之後,楊潔梅忽地笑道:“公孫少俠不用煩憂,我替你走這一趟就是。不瞞你説,我也正是很想見着孟七娘呢。”
公孫璞沉吟半響,説道:“好是好,不過孟老前輩的脾氣有點怪僻,這件事情,她本來曾叮囑過我,不許我説出去的。換了一個人和她同去,不知她——”
楊潔梅笑道:“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忘記了我曾在辛十四姑家裏做了十幾年的丫頭嗎?和孟七娘正是鄰居,那時她們表姐妹雖然面和心不和,還是時常往來的。辛十四姑有什麼事情,十九都是差遣我到孟七娘家裏。多蒙她青眼有加,對我倒是相當疼愛。”公孫璞道:“你不怕碰着辛十四姑?”
楊潔梅面色—沉,説道:“我們二人正要找她算帳。”
原來楊潔梅在邵家聽了高氏夫人所説的那個故事之後,始知自己被拐子賣到辛家,並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她和邵湘華兩家所遭的不幸,恐怕都與辛十四姑多少有點關係,即使全無關係,辛十四姑也定然知道內情。
公孫璞心裏想道:“邵湘華是武林名宿邵元化的兒子,楊潔梅的武功,據奚大哥所説,也是頗為不弱,他們兩個人總可以抵得上我一個人了。”於是也就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他們三人便即下山,王宇庭叫一個頭目駕舟送他們渡過太湖。
船到中流,忽見一隻小船迎面而來,船上一對青年男女,正在船頭觀賞風景。
楊潔梅“咦”了一聲,叫道:“龍姐姐,你怎麼來了這兒!”邵湘華也失聲叫道:“玄感兄,是你!”
原來這兩個人正是他們的好朋友龍天香和武玄感。
龍天香笑道:“果然你們是在這兒!”
楊潔梅詫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龍天香説道:“説來話長……”
楊潔梅道:“既是説來話長,咱們上岸再説吧。你們沒有別的事情要找王總舵主吧?”
龍天香道:“沒有。我們只是來找你的。”
楊潔梅道:“既然如此,請你們把這隻船掉頭吧。”
上岸之後,公孫璞道:“咱們可要分道揚鑣了。”當下把谷嘯風和他約好的標記告訴他們,説道:“你們朝着往湘西的大路走,嘯風在路上當眼之處,或是石頭,或是樹木,每隔五里,就劃一個箭頭的標記,指示方向。你們跟着走,他們轉入小路,你們也不會走錯了。”
楊潔梅笑道:“這樣一來,你們可不是又回家了嗎?不知是在湘西何處,如果是靠近你們兩家的地方,那就更好了。”武玄感和邵湘華兩家都是在湘西的,不過湘西包括十幾個縣份,且多山地,只説“湘西某地”,可就不一定是他們的家鄉了。
邵、武、楊、龍四人和公孫璞分手之後,便向回家的路上走。頭兩天果然在路上每隔五里左右,便發現谷嘯風所留的箭頭標記,但第三天走了二三十里,卻一個標記也沒發現。
楊潔梅頗是擔憂,説道:“難道是他們出了事?”武玄感道:“或者是咱們走了眼沒看見也説不定。”楊潔梅道:“公孫璞説,谷嘯風所留的標記是一定在路上當眼之處的,三十里路應該有五個標記,怎可能一個也沒發現?”
龍天香道:“反正不過是三十里路,咱們回去仔細再瞧一遍。”結果他們來回多走了六十里路,仍然是沒有發現谷嘯風所留的標記。
楊潔梅道:“前面有兩條路。怎麼辦?”龍天香道:“咱們先走左邊這條,過了三十里,若然還是沒有發現標記,再走右面這條。”
左面是一條比較平坦的官道,他們一直走子四十里,依然沒有發現什麼標記,天色已漸黑了。楊潔梅甚是灰心,説道:“只怕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姑且再走右面的路試試吧。”
回到原來之處,再向右邊路走。走了五里之地,暮靄蒼茫中,忽見一塊赭紅色的石頭上有一道裂痕,正是一支箭頭的形狀。
楊潔梅大喜道:“龍姐姐,好在你有耐心,果然找到了。”
武玄感忽道:“這箭頭有點奇怪!”龍天香道:“什麼奇怪?”武玄感道:“你們過來仔細瞧瞧!”
他們都是武學行家,看了一會果然看出了破綻。
楊潔梅道:“這好像是手指在石頭上劃出來的!”邵湘華道:“不錯,看這人的功夫,不是少林派的金剛指力,就是佛門的一指禪功。”
楊潔梅道:“谷嘯風在路上所留的標記,可都是用劍尖劃出來的。而且他的武功我也曾見過,恐怕也沒有這樣的指力。”
龍天香道:“這麼説,這是另一個人所留的標記了!”
邵湘華道:“咱們跟不跟這個箭頭指示的方向走?”
武玄感沉吟半晌,説道:“這個人不知是否谷嘯風的朋友,他們留的標記也不知是否另有約會,不過,該不至於這樣巧合吧?”
楊潔梅道:“管他是友是敵,是好意還是陷阱,咱們沒有其他線索可尋,也只好試一試走這條路了。”
大家雖然覺得有點冒險,但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如此了。此後,一連走了幾天,每隔五里,都發現這麼一個箭頭,
他們跟着箭頭指示的方向走,不知不覺走進荒涼的山地。這一天到了一座森林裏面,已經是找不到人行道了,再走下去,那個標記也沒有發現了。
武玄感皺了皺眉頭,説道:“這地方名叫惡鬼嶺,是湘西著名的窮山惡水之地,糟糕,莫非是那個人故意將咱們引到這個地方來?”剛説到這裏,楊潔梅忽地“咦”的一聲叫了起來。
龍天香道:“梅姐,你怎麼啦?”楊潔梅道:“你們看那邊!”
只見那邊有塊磨盤大的石頭,光滑乾淨,好像一座大鏡台。石頭上卻有三堆骷髏頭,每堆三個,上端的一個骷髏頭還裂開嘴巴,露山兩齒獠牙,好似對住他們獰笑,好不駭人!
龍天香膽小,嚇得“啊”的一聲尖叫起來。武玄感道:“別怕,別怕,你莫看它好了,咱們四個生人,還怕幾個骷髏頭麼?它又不會吃人!”
龍天香道:“嚇死我了,這幾個骷髏頭是哪裏來的?我知道死人不會作祟,但總是不免有點毛骨悚然,咱們趕快離開這裏吧。”
楊潔梅笑道:“我倒想在這裏多留一會。那人把咱們引到這個地方,卻擺上幾個骷髏頭來嚇咱們,一定還會有下文的,俗語説得好,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就看看他耍什麼把戲吧。”她只道這一切都是那人所為。
武玄感道:“恐怕未必是那個人所弄的玄虛。”
楊潔梅道:“那你以為是什麼?”武玄感是湘西土生,説道:“湘西有許多邪教,頗有一些古古怪怪的不為外人所知的拜神儀式,這個恐怕就是一種邪教的儀式。”
話猶未了,忽聽得嗚嗚聲響,樂聲極為單調,是一種蘆管吹出來的聲音。在這神秘的幽林,突然聽到這種低沉單調的樂聲,更增加了一重恐怖感了。
武玄感道:“來了,來了!你們別慌,且看他們來意如何?”
誰知來的不是“他們”而是“她們”,只見一羣苗女從樹林裏湧出來,當中一個披着輕紗,半裸上身,耳朵垂着兩個金環,服飾與眾不同,好像是她們的首領。那羣苗女之中,有許多人拿着一根長長的竹筒,也不知是作什麼用的。
這羣苗女發現了他們,似乎也是有點驚詫。那個首領模樣的女子揮一揮手,脱了幾句話,眾苗女便圍攏上來,指着他們嘰嘰咕咕地罵。
龍天香道:“她們説些什麼?”武玄感道:“那首領説,咱們擅闖她們的禁地,女的要捉回去做她們的奴隸,男的要即時即地剖腹祭神。”
龍天香道:“那你就趕快和她們解釋,説明咱們乃是誤闖,並無惡意的吧!”武玄感懂得一些苗語,説得卻不流暢,他走上前去,剛剛開口解釋,忽覺一股異香撲鼻,登時頭暈腦漲,身子搖搖欲墜!
楊潔梅叫道:“快閉住呼吸,這是瘴毒!”一躍而出,將武玄感拉了回來,把一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跟着分給邵湘華、龍天香每人一顆藥丸,叫她們趕快吞下。
忽聽得一個陰側惻的聲音説道:“侍梅,你抬起頭看看,看我是誰?”
楊潔梅聽得這個熟悉的聲音,心頭大震,抬頭一看,只見來的可不正是她的舊主人辛十四姑?
辛十四姑道:“三公主,你去捉那一男一女,這兩個人交給我好啦。她是我的逃婢,我要親手處罰她!”
那女子格格一笑,説道:“辛姑姑,你果然料事如神,算準了他們這幾天必定來到。”
楊潔梅深知舊主人心毒手狠,撞在她的手上,必無幸理。當下一咬牙根,只好和她一拼。
辛十四姑冷冷笑道:“你從我手上學來的功夫也敢在我面前施展?”青竹杖輕輕一撥,楊潔梅的青鋼劍幾乎掌握不牢。武玄感一刀劈下,辛十四姑反手竹杖一撩,武玄感的紫金刀也給她撥出了外門。
不過武玄感的武學造詣不差,雖然遠不及辛十四姑,十數招還是可以抵敵得了的。楊潔梅拼了一死,和他聯手對敵,一時間辛十四姑倒還未能傷了他們。
辛十四姑淡淡説道:“侍梅,我殺了你,倒是便宜了你。知罪的你趕快跟我回去,由我處置,否則你多打一會,待會兒落在我的手上,我就多折磨你幾分。”
楊潔梅聽了這話,不寒而慄,心裏想道:“與其落在她的手上,不如我自盡的好。”
邵湘華、龍天香二人被困在蛇陣之中,形勢更為危險。本來那些毒蛇已被殺了一半,邵、龍二人是可以從容應付的了。哪知剛剛鬆了口氣,那苗人的三公主轉過來對付他們,她會驅使毒蛇,不怕被蛇所咬,徑自踏進蛇陣,和邵,龍二人交手。
這麼一來,邵、龍二人既要防禦毒蛇,又要應付那個苗女,而這苗女的武功又是非常厲害,他們自是難以兼顧的了。
那苗女道:“辛姑姑,要活的還是死的?”辛十四姑陰側惻地説道:“當然是活的好。”
那苗女道:“好,讓我試試,捉活的是稍微難些。”月牙彎刀盤旋飛舞,使的是一套剋制長劍,截斬手腕的刀法,只要能把邵、龍二人的守勢衝開,不須打落他們的長劍,毒蛇也就可以從缺口竄了進去,咬齧他們了。
武玄感和龍天香是未婚夫妻,痛癢關心,如今被分開兩處,各自對敵廝殺,大家都不免為對方的安危提心吊膽。武玄感眼光一瞥,剛好見着一條毒蛇竄上龍天香的身上,看來就似要咬她的咽喉,武玄感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是在劇鬥之中的,一驚之下,刀法登時散亂。
高手比拼,那容得稍有分神?辛十四姑抓着這個時機,竹杖一揮,噹的一聲,立即打落了武玄感的金刀,信手就點了他的穴道。
辛十四姑點了武玄感的穴道,回過頭來,向着楊潔梅冷笑説道:“看你這丫頭還能選出我的掌心?你是要找孟七娘和谷嘯風來和我作對是不是,好,我告訴你吧,他們早已被我捉了,你要見他們一點不難,現在我就可以讓你達成心願!”
楊潔梅心頭一涼,心道:“我決不能落在她的手中!”正要自盡,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長嘯,嘯聲非常怪異,好像苗家的蘆管有無數支同時吹奏一樣,聽進耳朵,竟自心神不定,好似着了催眠一般。
辛十四姑吃了一驚,喝道:“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
説也奇怪,嘯聲一起,那些毒蛇竟然不聽苗女的驅遣,潮水般的退下去,遊入林中,霎時間已是逃得乾乾淨淨,竄上龍天香身上的那條毒蛇則被邵湘華一劍斬了。
那三公主和她手下的那羣苗女呆了一呆,忽然間也轉過了身,一窩蜂的散了,樹林裏只留下辛十四姑一人。
辛十四姑驚異萬分,莫名其妙,這苗人三公主一向是最聽她的話的,不知怎的,此際卻是連招呼也沒和她打一個,便自跑了。一抬頭,只見樹林裏走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衣裳檻樓,背一個藥囊,臉有一條刀疤,手提長柄鈴鐺,看樣子像是個江湖郎中。
辛十四姑怒道:“你是誰?膽敢到這裏來和我搗亂?”
那郎中冷冷説道:“辛十四姑,我還記得你呢,你就不認得我了?”
辛十四站定神一瞧,依稀看出了那人的原來面目,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你是石,石……你還沒有死呀!”
那郎中冷笑道:“多謝關心,僥倖未死,哼,哼,我還要留着性命報仇呢,焉能就死!你雖然不是直接害我的仇人,也有你的一份,嘿,嘿,今日咱們就把舊帳算一算吧!”
辛十四姑青竹杖一揮,驀地向他點去,喝道:“你逃了一次性命,再次難逃!你嫌活得不耐煩了,那就請你去見閻王!”
辛十四姑是想出其不意,制敵在先,哪知那人早有準備,辛十四姑“攻其無備”的算盤可打得不響,只聽得“當”的一聲,那人把長柄鈴鐺當作武器,一招“撥雲見日”,就把辛十四姑的青竹杖撥開了。
説時遲,那時快,閃電之間,辛十四姑和那人已是鬥了十數招,辛十四姑不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給那人迫得連退幾步,只覺對方那杆長柄鈴鐺,每次劈打下來,好像有千鈞之力,她的青竹杖竟是難以招架。
辛十四姑心頭一凜:“奇怪,這人的武功本來比不上我的,這十多年來,即使他的武功精進,我也沒有丟荒,怎的卻打不過他了?”
原來並不是這人的武功已勝過了辛十四姑,而是一來因為辛十四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掉,突然見他出現,不免有點心慌,二來辛十四姑和武玄感、楊潔梅鬥了一場,雖説沒耗多少氣力,究竟也耗了一點。此消彼長,加上她的心裏着慌,這就覺得對方似乎是勝過她了。
邵湘華和龍天香脱險之後,同聲叫道:“咱們聯手攻這女魔頭!”楊潔梅定了定神,叫道:“不錯,攻這魔頭!別讓她跑了!”
辛十四姑冷笑道:“我要來就來,要去就去,憑你們這兒個人也阻攔得我?”其實她已是沒了鬥志,邵湘華等人不來聯手攻她,她也是要跑的了。
邵湘華等人也不過是嚇嚇她而已,辛十四姑竹杖一點,飛身掠起,邵湘華笑道:“咱們救武大哥要緊,由她去吧!”辛十四姑的輕功委實了得,轉眼之間,背影已是沒入林中,看不見了。
龍天香早已上前替武玄感解穴,叫道:“糟糕,我不知她點的是什麼穴道,可解不開。”楊潔梅幫忙也解不開。原來這是辛十四姑的獨門點穴手法,楊潔梅學得還未到家。
那郎中道:“讓我試試。”輕輕的在武玄感身上推揉幾下,武玄感登時感到血脈暢通,果然便跳了起來。
武玄感連忙躬身道謝,説道:“那日多蒙前輩指點,今日又得解救之恩,晚輩——”
那郎中擺一擺手,笑道:“客氣的話不用多説了,我幫你的忙其實也是為了自己,以後你會明白的。”
説也奇怪,邵湘華見了這人,忽地有一種好像很想和這人親近的感覺,心裏想道:“奇怪,這人我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他是誰呢?”心念方動,那人的目光也剛好注視着他,臉上現出一副極其古怪的神情,邵湘華髮現他的眼角有兩顆晶瑩的淚珠。
邵湘華一陣迷茫,定了定神,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太湖王寨主那兒?是你把我們引到這裏來的嗎?你好像知道我們許多事情,為什麼?為什麼?”
那人嘆了一口長氣,説道:“唉,孩子,你竟不認識我了?我問你,你的腋下,是不是有一顆黑痣?你家遭受大禍的那個晚上,你是不是一個老僕人揹你從後門逃跑的,這個老僕人名叫王三?”
這兩件事情外人是絕不能知道的,邵湘華聽了這話,呆了一呆,頓時明白了!楊潔梅見他呆若木雞,眼珠好似定住似的望着那人,不由得吃了一驚,叫道:“華哥,你怎麼啦?”
邵湘華忽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着那人雙腿叫道:“爹爹,你是我的爹爹!”
那人將他扶了起來,説道:“別哭,別哭,咱們父子今日總算是團圓啦,應該高興才是。”他叫邵湘華別哭,自己的眼淚卻也流下來了。邵湘華道:“爹爹,你猜這位楊姑娘是誰,他就是楊大慶伯伯的女兒!”
那人更是歡喜,説道:“是麼,我找過你爹爹,知道你家遭受的不辛,我這十幾年一直放心不下,不知你是流落何方,想不到今日找到了華兒,也找到了你。你們兩人又是這樣要好,哈哈,這當真是天意了。”笑中帶淚,不過這卻是喜極而泣了。
那人頓了一頓,接着就説道:“我名叫石稜,和你爹爹是最要好的朋友。你知道麼?”
楊潔梅道:“知道,小時候爹爹和我説過的。最近還有一個人和我説起你們的事情,前因後果,我大概知道了一些。石伯伯,想不到能夠見到你,我真是高興。不瞞你説,我以為你,你……”
石稜笑道:“你們以為我是死了,是麼?”
邵湘華道:“爹,楊姑娘就是給賊人拐去,賣給辛十四姑這女魔頭的。”
石稜説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是早就有點懷疑的了,不過我還不敢斷定你是不是我的楊大哥的女兒。不瞞你説,我曾經跟蹤過你們的,不過我不讓你們發現罷了。”
邵湘華道:“爹,你為什麼不早認我們?”
石稜説道:“時機未到,當時有些事情我也還未曾明白,是以不敢貿然相認。”
邵湘華道:“爹,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邵家的?辛十四姑這女魔頭是不是和你也結有冤仇?這十多年來,爹,你又是一直躲在哪裏?”
一連串的問題,石稜不知從哪裏説起,他想了一想,笑道:“你別心急,我會一件件一樁樁告訴你的。唉,説來話長,且讓我想想該從哪裏説起?對啦,穴道銅人圖解的故事你們知道了麼,咱們兩家的遭遇,都是和這份圖解有關的。”
邵湘華道:“二孃已經和我們説過了。”
石稜怔了一怔,道:“哪個二孃?”忽地恍然大悟,接着就説道:“你説的可是高傑的女兒高小紅,她嫁給你義父做小老婆?”
邵湘華道:“不錯,但二孃對我很好,可惜已經死了,她爹對你不住,你也別怪她啦。”
石稜嘆口氣道:“高小紅也是受圖解連累的人,她的命比我還苦,我怎會怪她?唉,世間的事情,有時也的確是奇怪得很,高小紅的父親當年和我們一起護送那份寶圖,他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我和他乃是平輩,他的女兒卻變成了你的二孃。”
邵湘華道:“她就是為了要躲避喬拓疆的逼害,這才甘受委屈,嫁給我義父的。她以為可得庇護,不料還是遭了喬拓疆和辛十四姑這女魔頭的毒手。”
石稜聽了高小紅所受的不幸,慨嘆不已,説道:“我得以保全這條性命,説來也真是僥倖,那晚我和喬拓疆劇戰受了重傷,又給他的手下斬了一刀,喏,我臉上的疤痕就是這一刀留下的標記了。”
邵湘華淚流滿面,説道:“爹,你的苦也受夠了。這個仇咱們一定要報!”
石稜説道:“當然要報!”接着説道:“不過也幸虧那人斬了我一刀,我倒在地下,喬新疆以為我已經死了。”邵湘華道:“後來怎樣?”
石稜道:“這班強盜走了之後,我爬起來躲在後山一個石洞裏,養好了傷。我知道喬拓疆若然知道我還未死,一定不肯放過我的。後來我就遠離家鄉,躲到貴州的苗疆裏去。我多少懂得一點醫術,扮作郎中,醫好了許多苗人的病。那個苗疆的峒主,現在已經是我的好朋友了。”
武玄感聽到這裏,方始恍然大悟,説道:“石伯伯,怪不得你懂得苗人驅蛇的方法。”
石稜笑道:“我還懂得吹蘆笙招集苗人的方法呢!貴州苗疆那個峒主是諸苗之長,湘西的苗人也要聽他的號令的。剛才那些苗女以為是貴州苗疆的峒主的使者到來,這才趕着回去的。”
武玄感道:“待到她們發現不是,豈不是又會再來?”邵湘華則問道:“爹,那些苗女是什麼路道?那個‘三公主’武功很高,和辛十四姑這女魔頭又似乎好熟。”
石稜説道:“她們的苗寨離這裏大約有十里左右,待到她們發覺不是,一個來回,也得半個時辰。我還是趕快把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們吧。對,咱們邊走邊説,不必等待她們再來,咱們先去儀探她們的苗寨。”
楊潔梅問道:“辛十四姑説孟七娘和谷嘯風已經給她捉去了,是不是就關在那個苗寨?”
石稜説道:“不錯,所以咱們才要去探苗寨。”笑了一笑,接着説道:“話題又岔開了,我剛才説到哪裏?”
邵湘華道:“你説躲到貴州苗疆,和峒主交上了朋友。”
石稜説道:“我也不是一直躲在苗疆,幾年之後,我的武功已經恢復,先後也曾幾次離開苗疆,行走江湖,為的就是要探尋你們的消息。多謝那賊人在我臉上斬了—刀,江湖上的朋友都不認識我啦。於是我仍然扮作江湖郎中,四海雲遊。首先,我打探到一個秘密,辛十四姑這女魔頭原來和我們那次寶圖被劫的事情有關。”
楊潔梅道:“但何以聽她的口氣,她似乎是本來和喬拓疆不相識的?”
石稜説道:“她是本來和喬拓疆並不相識,不過她卻是喬拓疆師弟的老相識。喬拓疆的師弟就是高小紅的父親,也就是當年和我們一同護送寶圖的那個高傑。
“高傑對辛十四姑甚為愛慕,少年時候,是曾經追求過辛十四姑。辛十四姑眼高於頂,心裏又早就有了韓大維,哪裏會理睬他?
“不過高傑對她卻甚痴心,他把穴道銅人圖解的秘密告訴千十四姑,請辛十四姑幫他的忙,答應事成之後,把圖解送她當作禮物。
“辛十四姑不願出面,卻給他出謀劃策,那晚高傑所下的蒙汗藥就是辛十四姑給他的。辛十四姑是天下第一擅於使毒的行家,若是尋常的蒙汗藥那就騙不過我們了。”
楊潔梅道:“高小紅卻以為那蒙汗藥是喬拓疆給她爹的呢。”
石稜道:“這件事情高小紅也不知道,她爹爹説謊騙她,因為他不願意女兒知道他的秘密,他的妻子是給他害死的,為的就是想討辛十四姑做續絃。”
楊潔梅道:“石伯伯,你怎麼知道?”
石稜説道:“我重入江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高傑。我是懷着報仇的心情去找他的,誰知找到他的時候,他已是奄奄一息了。問起來才知道他也遭了喬拓疆的毒手。這些秘密是他臨死之前告訴我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他説的都是真話。”
楊潔梅又問道:“那些苗女何以肯聽辛十四姑的驅使,不知她們又是什麼關係?”
石稜説道:“這裏的苗寨之主有個漢人名字,名叫蒙得志,他有三個女兒,大女蒙賽玉,二女蒙賽月,三女蒙賽花。剛才和你們交手的那個‘三公主’就是蒙賽花了。
“這地方的瘴氣是很厲害的,尤其是每年春天所發的桃花瘴。
“有一年春天,陰雨連綿,桃花瘴比哪一年都厲害。苗人雖有解瘴的藥物,也是防禦不了,最後連蒙得志和他的三個女兒都中毒了。
“其時辛十四姑還未在幽篁裏隱居,這一年恰巧來到湘西苗疆,她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也是第一解毒行家。
“蒙得志父女得她解救,當然是把她當作恩人,奉若神明瞭。蒙賽花和她尤其投緣,蒙賽花的一身武功,許多也是她傳授的。”
楊潔梅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辛十四姑放心把韓大維藏在這裏。”
石稜説道:“我幸虧結交了貴州的苗峒峒主,否則我也不知這個地方呢。”
楊潔梅道:“石伯伯,你曾經探過這個苗寨沒有?”
石稜道:“我不敢深入腹地,不過苗寨周圍的地形,我已是十分熟悉。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從山上下去,進入後寨。”
走了一程,穿過一片竹林,夜風掠過,竹葉沙沙作響,石稜忽地咦了一聲。邵湘華道:“爹,你聽見什麼?”
石稜道:“沒什麼,讓我走在前面,你們小心戒備。”
原來他聽得好似是夜行人經過,但遊目四顧,卻又不見人影,不覺有點疑心為定,想道:“辛十四姑剛才敗在我的手下,她單獨一人,還敢來跟蹤我嗎?但除了她,卻又有誰能有這樣輕功?難道我聽錯了,這當真只是風吹竹葉的聲響?”
穿過竹林,什麼事情都沒有,石稜稍稍放心,心道:“看來當真是我聽錯了。”石稜想起一事,説道:“對啦,打件事情,我忘記問你。華兒,你的二孃可有説出那份圖解究竟是落在何人手中?我起初以為是那個蒙面人喬拓疆,後來才知道不是。十年以來,我一直想探查這個秘密,兀自找不到一點線索。”
邵湘華道:“二孃以為是明霞島島主厲擒龍的師兄丘抗所盜,囚此她特地想個方法投到丘抗門下,偷了一本點穴的秘笈,後來才發現這本秘笈,並非那份圖解。這個謎,二孃也是至死都沒有揭開。”
石稜嘆口氣道:“這份圖解害死了楊大哥,害死了高傑,我也給它害得險死還生。如今連那個蒙面人是誰都不知道!”
楊潔梅笑道:“已經知道了。”石稜大喜道:“是誰?你何不早説?”
邵湘華笑道:“爹,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剛要告訴你呢。不過我只知道這個蒙面人是個老叫化,聽説在松風嶺和辛十四姑打過一架。谷嘯風也曾和他交過手的。”
當下邵湘華把從王宇庭那裏聽來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父親。石稜甚是詫異,説道:“這麼説,這老叫化又不是和喬拓疆一夥的了。奇怪,辛十四姑何以和他也是作對的呢?”
竹林前面,兩峯夾峙,下面是探不可測的幽谷。兩峯相距不過數丈,懸空有一條石樑是天生的,不過只有尺餘寬,不能兩人並肩同走。
石稜忽道:“讓我先過去,到了那邊,你們再來。”
石樑狹窄,不過雖然不能並肩同走,一個跟着一個,四個人還是可以同時踏着石樑的。邵湘華有點奇怪,正想問他爹爹,行稜已是一個鷂子翻身,身形平地拔起,落在石樑的中間了。
忽聽得石稜喝道:“哪位朋友躲在這裏?請現身吧!”
話猶未了,陡然問只見石樑上現出一個人來,正是衞宇庭向邵湘華他們描繪過的那個揹着個紅漆葫產的老叫化!
原來這個老叫化是吊在石樑下面,雙手攀着石粱的邊緣的。他只憑十指之力,懸空支持體重,而且陡然間便能翻身既上石樑,這份功力,石稜見了也是不禁心頭一凜。
但待他定睛一瞧,看清楚了這老叫化時,卻不由得大怒如狂了。
那晚他雖然沒有看見那個蒙面人的面目,但身材體態,他卻是不會忘記的。尤其是那人的手掌比常人粗大得多,伸開來好像蒲扇一樣,石稜和他交過手,更是印象深刻。
石核大喝道:“你就是那晚偷了我們那份圖解的人!好呀!我正要找你!”
那老叫化哈哈笑道:“石稜,果然是你,我只道你已經死了呢。你來得好,我也正要找你,你聽我説……”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石稜哪裏肯聽他説,提起長柄鈴鐺,呼的便向他胸膛戳過去了!正是:
説到恩仇心事湧,誰言往事是雲煙。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