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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舊怨難消來助陣 新知雖好忍寒盟

    奚玉瑾心裏想道:“果然是他。”她早已料到是辛龍生,但在這危險之極的關頭,突然見他出現,也還是不禁又驚又喜。

    鄭友寶等三人見跳下來的是個紅唇齒白的少年,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卻是不禁大為吃驚了。

    辛龍生笑道:“我早就在這裏了,你們現在才知道嗎?嘿,嘿,你們自己睜着眼睛做瞎子,卻來怪我!幾枚松子,和你們戲耍戲耍,你們就當作是‘傷人的暗箭’。豈不令人笑掉大牙!哈哈,你們何以不抱怨自己的本領不濟呢?你們説我不算得是英雄好漢,不錯,我從來不敢以英雄好漢自居,但我倒想請問你們,你們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卻又算得是哪門子的英雄好漢?”

    鄭友寶恃着有化血刀的毒功,雖然吃驚,還是欲圖一逞,受了他的奚落,怒氣上升,喝道:“我不與你鬥嘴,看掌!”

    辛龍生笑道:“你的掌法我早已見識過了。”鄭友寶一掌打去,忽見千龍生的指頭正對着他掌心的“勞宮穴”,這“勞宮穴”正是練他們這門功夫所要顧忌的穴道之一,倘若給對方戳破,真氣渲泄,最少也要耗損二年功力。當然,倘若是換了尋常的人與他交手,他練有閉穴的功夫,對方的指力戳不破他的掌心,給他點着,也是無妨。們現在他已見過辛龍生的本領,辛龍生用一顆松子,都可以打得他額頭起瘤,那麼真正動起手來,指力可以洞穿他的掌心,想必也非難事,他如何還敢冒險嘗試。

    鄭友寶也算得是個不大不小的武學行家,一見對方出指的手法乃是上乘的點穴功夫,大驚之下,連忙收掌,退了一步。

    辛龍生笑道:“你不是要較量我的本領嗎?為什麼不打來呀,難道當真是隻叫我‘看掌’嗎?哈哈,你的手掌有什麼好看?”

    鄭友寶欺身側襲,辛龍生側目斜睨,傲然不動,待得鄭友寶來得近了,這才一指翹起,指尖對準他肩頭的“肩井穴”,“肩井穴”倘被戳破,琵琶骨斷了,多好武功,也將變成廢人,鄭友寶迫得又趕忙收掌,連退兩步。

    鄭友寶接連幾次變招,辛龍生任他雙掌盤旋飛舞,指尖總是對準了他的要害穴道,鄭友寶每一次都是不得不自行縮手,連連後退。

    奚玉瑾在旁看得又驚又喜,心裏想道:“聽説江南的武林盟主文逸凡文大俠外號鐵筆書生,點穴的功大天下無雙,如今得見他的衣缽真傳的手法,果然是名不虛傳!”

    辛龍生大笑道:“你只是後退,那還較量什麼?”鄭友寶大叫一聲:“罷了,罷了!”扭頭就跑!

    祝大由、佔秉鈞二人身上受傷,見辛龍生武功如此高強,眼看鄭友寶就要抵敵不住,早已打定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主意。鄭友寶一退,他們便跑,跑得還在鄭友寶的前頭。

    辛龍生喝道:“好,都給我滾吧!”一記劈空掌打出,隱隱挾着風雷之聲,其實對方已經“滾”了,無需加上這掌,他加上這掌,乃是有意在奚玉瑾跟前炫耀自己的內功的。

    只聽得“蓬”的一聲,言秉鈞因為受傷較重,剛剛醒轉過來,腦袋尚自感到一陣陣暈眩,給這劈空掌力一震,雙眼發黑,登時跌倒,骨碌碌地滾下山坡,鄭友寶將他抱起,和祝人由二人沒命飛逃,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辛龍生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也不去追,迴轉頭來,卻對奚玉瑾施了一禮,説道:“小可來遲,累奚姑娘受驚了!”

    奚玉瑾只得襝衽還禮,説道:“多蒙辛公子兩番相救,感激無似。”當下掏出了那枚戒指,杏臉微紅,遞給了辛龍生。

    辛龍生道:“這枚戒指,奚姑娘就留下吧。”奚玉瑾面色一端,説道:“我不能要這戒指,我也無福承受你這戒指。這不是孟七娘給你的嗎,你應該留待他日,送給一個比我好得多的女子的。”她説“無福承受”,話中之意已是點明瞭自己有了意中人了。

    辛龍生道:“哦,孟七娘已經告訴了你這戒指的來歷。”奚玉瑾點了點頭,説道:“不錯。所以我決不能要你這枚戒指,你也不該隨便拿孟七娘給你的戒指送與我的。”

    辛龍生滿面通紅,賠笑説道:“奚姑娘請別見怪,我,我是因為恐怕奚姑娘遭受危險,孟七娘喜怒無常,拿不準她什麼時候會下毒手。她的脾氣,一旦發作起來,無人可以解救。我又不能隨侍在側,只,只有這枚戒指,才,才可以——”

    奚玉瑾道:“我明白,只有這枚戒指可以救我一命,它確實也救了我的命了。多謝公子的好意,我感激還來不及呢,不過,它已經救了我的命,現在對我則已是沒有用處了,我也不配要你這樣珍貴的禮物。所以還是請公子收回去吧。”

    辛龍生接過戒指,甚是尷尬,只好將它收了起來,又是羞慚,又是失望。但轉念一想:“無論如何,她對我仍是有好感的。即使她真的另外有了意中人,此事還是大有可為。”於是貌作毫無芥蒂,微笑説道:“多謝奚姑娘能夠諒解,不予責怪,這我就放心了。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趕快上山吧。”奚玉瑾一來是因為辛龍生對她有救命之恩;二來也有—些事情想要問他,於是便與他作伴,一路同行。

    辛龍生好像知道奚玉瑾的心思,説道:“這次的事情,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

    奚玉瑾道:“不錯。我本來足要去救韓大維的性命的,想不到反而害了他。”

    辛龍生道:“此事早已在我意料之中,韓大維的脾氣倔強之極,他不肯向孟七娘屈服,我的表姑遲早是會殺他的。韓大維也是當世有數的人物,響噹噹的好漢子。可惜,我卻沒有辦法救他。”

    奚玉瑾道:“不,不是孟七娘殺的。他喝了我送去的九天回陽白花酒,不料酒中卻下了毒。”

    辛龍牛道:“哦,你是説韓大維尚未斃命,只是中毒嗎?原來我的表姑還未捨得殺他。又不知要用什麼法子折膳他了。但他們二人的睥氣,彼此都是不肯遷就對方,韓大維這條性命,只怕遲早都會送在孟七娘手上。”

    奚玉瑾本來以為辛龍牛知道他的姑姑暗中下毒的事情,是以想等他自己説出來,不料辛龍牛卻一直把兇手當作是孟七娘,奚玉瑾忍不住説道:“不,這毒藥不是孟七娘放的,下毒的另有其人。”

    辛龍生慘然笑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孟七娘?九天回陽百花酒不是她拿給你,叫你送去的嗎?”

    奚玉瑾一想,那一罈酒藏在孟七娘房中多日,若説是孟七娘下的毒,當然也有這個可能,但她與孟七娘相處三口,孟七娘一心想要維護韓家父女的心情她是瞭解的,而且在她發現韓大維中毒的時候,那一副又是傷心。又是震怒的神情,決不是可以偽裝得來的。

    奚玉瑾思量半晌,搖了搖頭,説道:“我不相信是孟七娘下的毒手。什麼緣故,我卻是説不上來。”

    辛龍生道:“那麼你以為是誰?”

    奚玉瑾只得説道:“我來的時候,你的姑姑交給我一包藥粉,説是解化血刀之毒,叫我放在九天回陽百花酒之中,可救韓大維的性命的。”

    辛龍生大為詫異,説道:“有這樣的事嗎,那麼你是疑心我的姑姑了?”

    奚玉瑾道:“我本來不該疑心你的姑姑的,可是倘若不是孟七娘的話,那就當然是她了,辛公子,你不會怪我説得直率吧?”

    辛龍生現出一片茫然的神氣,似乎是對他的姑姑亦已有了疑心,過了一會,説道:“既有這樣的事情,也難怪你會起疑。但我想應不至於是姑姑下的毒手吧,我常常聽得她説:韓大維是她最尊敬的—位朋友的,説不定她給你的那包藥粉,真的是化血刀的解藥,但孟七娘卻另外放了毒藥進去,那就不是我姑姑的藥粉所能解了。”

    奚玉瑾嘆口氣道:“這件事情,實是令人百思莫解,但韓大維已是決計不能再活,也就不必追究誰是兇手了。”這兒句話顯然還在懷疑辛十四姑,辛龍生當然是聽得懂的。

    辛龍生自己也不覺有點疑心,但仍是搖了搖頭,説道:“不見得韓大維就必死無疑吧?”

    奚玉瑾道:“我闖出來的時候,西門牧野這老魔頭已經在和孟七娘動手了,朱九穆這老魔頭也正在匆匆趕去。孟七娘雙拳難敵四手,如何保得住韓大維的性命?”這話説得更是分明,她既然認為孟七娘是保護韓大維的,那麼下毒殺人的兇手,不是辛十四姑還能是誰?

    辛龍生笑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兩大魔頭固然厲害,我表姑的本領也並不差,此際,她們表姐妹只怕是早已會面了,她和孟七娘聯手,何懼那兩大鷹頭?”

    奚玉瑾吃了一驚,説道:“你姑姑也來了麼?”

    辛龍生道:“不錯,正是因為她已來了,所以我才不敢露面的。”奚玉瑾道:“為什麼?”辛龍生道:“我已經和她説過,這次回來,是不準備到孟七娘這兒的,我、我不想給她知道。”似乎頗有難言之隱,理由顯然不夠充分。

    奚玉瑾不想刺探人家隱私,也不想在這小問題上糾纏下去,當下説道:“如果救得出韓家父女的性命,我就安心了,但你的姑姑會幫忙孟七娘嗎?”

    辛龍生道:“我的姑姑和韓大維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不會見死不救的,就只怕救了出來之後,表姑仍是不肯放過他。”

    奚玉瑾道:“孟七娘是否一定要把韓大維置於死地,這個我不敢説,暫且不必管它,但韓大維可是已經身中劇毒的啊!”

    辛龍生道:“我的姑姑和我的表姑都是精通藥物之學的高手,如果是我表姑下的毒,我的姑姑就能解毒,只要她不阻攔。”

    奚玉瑾道:“何以你懷疑是孟七娘下的毒呢?”

    辛龍生嘆道:“這是一段情孽。我的表姑和韓大維本來是一對情侶,後來不知怎的。韓大維乃外娶了妻室。表姑因愛成仇,發誓要向韓大維報復,韓大維的妻子就是她毒死的。”韓、孟這段故事奚玉瑾曾經聽辛十四姑説過,但説孟七娘毒死韓大維的妻子,這卻還是她第一次得知。

    奚玉瑾道:“這些事情都是你的姑姑告訴你的吧?”

    辛龍生道:“不錯,但我相信她不會騙我的。”

    奚玉瑾忽地感到一股寒意,心裏想道:“辛十四姑對侄兒也説謊話,而且居然騙得侄兒相信,這人也真是太可怕了!”

    其實辛龍生口裏説是相信姑姑,心中卻是着實有點思疑了。

    他驀地想起一什事情,那天他出來私自給奚玉瑾送行,回家之後,本來是準備姑姑問她的,出乎意外,姑姑卻什麼也沒有説,但一連兩天,臉亡都沒有現過笑容,神色十分陰沉可怖。

    侍梅是奉了辛十四姑之命,送奚玉瑾到孟七娘家裏做丫頭的。有話吩咐在先,不許讓她侄兒知道,因此主人雖然沒有怪責,但侍梅已是忐忑不安,這晚失手跌落了—個茶杯,這茶杯乃是綠玉所造,十分名貴,跌在地上,有了一條裂痕,侍梅自然更加惶恐了。

    辛龍生感侍梅之情,替她解窘,笑道:“幸沒有打碎,這點裂痕,請巧手匠人修飾,肉眼一定看不出來。”

    辛十四姑而色一沉,忽然拿起玉杯,用力一摔,“噹啷”一聲,玉杯碎成八塊,侍梅大驚失色,連忙跪下,磕頭請罪。

    辛十四姑冷冷説道:“這是我自己打碎的,與你無關。”辛龍生也是驚詫不已,禁不住問道:“姑姑,這玉杯還可以用呀,為什麼要摔掉它了?”

    辛十四姑好像是發泄了一口怨氣似的,“嘿,嘿,嘿”乾笑幾聲,森然説道:“有了裂痕,還要它作什麼?嘿,嘿,這個脾氣,我倒是和你的表姑相同。”

    辛龍生想起了這件事情,不由得思疑不定:“為什麼姑姑不讓我知道奚姑娘這件事情,昨天晚上,要用黑酣香令我熟睡?是怕我阻撓她利用奚姑娘來救韓大維的計劃呢,還是另有原因?她説的那幾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有了裂痕,就不能要了,這恐怕不單單是指那個玉杯吧?”

    驀地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掠過:“姑姑才貌雙全,為什麼她也終身不嫁?莫非她也是像表姑一樣,為韓大維害了單相思?只不過表姑敢把心事告訴她,她卻是什麼人都瞞住。她説她那一點脾氣與表姑相同,莫非也就是指對韓大維而言的?奚姑娘疑心是她在酒中下毒,只怕並不是空穴來風了?”想至此處,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奚玉瑾也是有着她的心事,韓大維的事情現在她已是無能為力了,但她的哥哥也正在危險之中,必須她去解救,這可是刻不容緩的啊!

    兩人各懷心事,目光相艘,面上都是一紅,辛龍生是因為內疚於心,奚玉瑾則因為想到還有需要辛龍生幫忙之處,不禁覺得有點難以為情。

    辛龍生道:“奚姑娘,你上哪兒?”奚玉瑾道:“對啦,我正想問你,你是不是還要回到洛陽的丐幫分舵?”辛龍生道:“可有什麼事嗎?”

    奚玉瑾道:“聽説丐幫有一批金銀珠寶,要運出城去,送給義軍?”

    辛龍生詫道:“奚姑娘,你的消息可是靈通得很啊!”

    奚玉瑾道:“你先別追究我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但此事關係可是非同小可,聽你的口氣,似乎是確實的了?”

    辛龍牛道:“不錯,陸幫主曾經與我提及此事。這批金銀珠寶已經送出去了,就是在我與他見面的前一天晚上送上的。押運的人是名震江湖的任大俠任天吾,想必不至於出事的。”

    奚玉瑾頓足嘆道:“糟糕,糟糕!就是因為是任天吾押送,非出事不可!”

    辛龍生道:“任天吾的七修劍法乃是武林一絕,本領很不錯啊!”

    奚玉瑾道:“任天吾本領是很不錯,但他卻是私通蒙佔的奸細!”

    辛龍生大驚道:“此話當真?”

    奚玉瑾道:“今日日間,任天吾派了他的大弟子餘化龍來此,找那兩個魔頭,其時西門牧野尚未回來,朱九穆和他會面,他們的談話,都給我聽了。”

    辛龍生更是吃驚,連忙問道:“竟有這樣的事!他們説了些什麼?”

    當下,奚玉瑾將她與碧波偷聽到的秘密告訴辛龍生,説道:“你想,他們的計劃多麼陰險!由這兩大魔頭喬裝匪徒,半路截劫,任天吾假裝不敵,受傷落敗,這樣,就誰也不會疑心他了!哼!哼,他雖敗猶榮,只怕你們還要把他當作‘大俠’呢!”

    辛龍生越想越是吃驚,説道:“想不到任天吾竟是如此一個陰險小人!押運寶藏的還有丐幫的兩位香主呢,這麼一來,丐幫的人豈不是也要遭他毒手了?”

    奚玉瑾道:“不錯,他們的計劃正是要把丐幫的人斬盡殺絕,只‘放’任天吾一人‘逃生’。押運的人之中,還有我的哥哥在內。所以這件事情,於公於私,我都是非管不可,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帶找去見丐幫的陸幫主,告訴他這個消息?”

    辛龍生想了一想,説道:“救兵如救火,目下洛陽已被蒙佔大軍包圍,咱們要偷進城裏見陸幫主或許可以做得到,但也一定是不容易的了。陸幫主也未必抽得身來管這樁事。一來一回,恐怕要耽擱許多時候,而且還可能勞而無功,不如咱們馬上趕上赴援,盡力而為。好在這兩個魔頭,如今正在這裏有事。即使他們打得過孟七娘和我的姑姑,也會阻遲他幾個時辰,咱們倘能趕在他們的前頭,事情就好辦了。”

    奚玉瑾正是這個意思,只是不便自己説出來,聽了辛龍生的話,立即説道:“既然如此,咱們馬上趕去吧,只不知會不會誤了你的事情?”

    辛龍生道:“我在洛陽之事已了,本來是準備回江南向師父覆命的,為了你的事情,我才在家裏多住兩天,希望知道了你的平安消息,我才放心回去。如今天從人願,你已經脱險,我也不必急於迴轉江南,莫説耽擱三兩天,十天半月,亦是無妨!”

    辛龍生乘機再表心事,奚玉瑾也是杏臉重泛紅霞,一時間不知説些什麼話好。

    辛龍生笑了一笑,説道:“奚姑娘,你不要誤會我是用這件事來要挾你,你喜不喜歡我,這是另一件事情,我但求與你同在—起,多聚幾日,於願已足。”

    奚玉瑾雖然芳心早有所屬,但對於辛龍生的一片痴情,卻也不無感動,心裏想道:“他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只要彼此以禮相持,作為知己,也不能説是對不住嘯風。”一來她非要辛龍生幫忙不可;二來她對辛龍生頗有好感。是以雖然覺得有點尷尬,也只能如此了。  按下他們二人之事暫且不表,且説孟七娘與韓家父女在堡中的遭遇。

    此時,孟七娘正在與西門牧野惡鬥之中。

    且説孟七娘與西門牧野撕破了臉之後,彼此都知道對方及是生平從所未遇的勁敵,誰也不敢輕心大意。

    西門牧野首先發動攻勢,一出手就是他的看家本領——練到了第八重的“化血刀”功夫!掌風—發,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中人慾嘔!

    孟七娘氣沉丹田,暗運玄功,護着心房,揮袖一拂,化解了他的一招。

    這一拂乃是最上乘的以柔克剛的功夫,西門牧野見她神色如常,並無絲毫中毒的跡象,心裏也是不禁暗晴吃驚,想道:“這婆娘果然不好對付,莫要跌翻在她的手裏,可就要叫朱九穆見笑了。”

    西門牧野只是怕在朱九穆面前失去面子而已,孟七娘卻要擔心朱九穆到來與他聯手,那時自己就勢必非敗不可了!

    其實孟七娘雖然不至於便即中毒,但因她必須運功護身,以防毒氣侵襲,是以功力也不能不略減幾分。

    一方面是有強援在後,一方面是孤掌難鳴,鬥了十數招之後,孟七娘漸漸落在下風,只聽得“嗤”的一聲響,孟七娘的衣袖給西門牧野撕去了一幅,西門牧野哈哈笑道:“七娘,你又何苦為韓大維與我拼命?”

    西門牧野此言一出,只聽得一片嘻嘻哈哈之聲跟着鬨鬧起來,原來是他的黨羽早已有一部分到了。

    這些人震於孟七娘的威名,自知插不進手去,起初誰都不敢放恣。如今看見西門牧野佔了上風,自是不免跟紅頂白,爭着向西門牧野奉承,向孟七娘嘲諷了。

    有一個笑道:“這婆娘倒是一心向着她的老相好,可惜韓大維已是成了廢人,無福消受美人恩了!”有一個道:“這婆娘最少恐怕也有五十開外的年紀了吧,還説得是美人麼?”又一個笑道:“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嘿,嘿,許多年輕漂亮的大姑娘還比不上她呢。”又一個道:“韓大維無福消受,不如西門先生就當仁不讓吧。”

    西門牧野忽地喝道:“小心,快躲!”話猶未了,那些人的笑聲已是變作喊聲,“哎喲,哎喲!”的叫聲不絕於耳,孟七娘冷笑道:“好,你們笑夠了麼?哪一個還要耍貧嘴的,儘管説吧!”

    只見剛才説話的那四個人一個跟着一個的倒在地上,身上七竅流血,顯見是不能活了。原來在他們的腦門各自插了一根小小的梅花針。這是孟七娘淬過劇毒的梅花針,比見血封喉的暗器還更厲害。西門牧野武功高強,自是不怕梅花針的暗襲,但用來對付這些人卻是綽綽有餘,幸虧孟七娘只是要懲罰這四個人,撒出的一把梅花針,只有四根足射向這四個人的腦門的,射向其他的人,卻並非對着要害,接着又有西門牧野擋了一擋,否則傷亡的只怕就更多了。

    孟七娘舉手之間就殺了四個人,把那些人嚇得魂飛魄散。膽小的連忙逃跑,膽大的也遠遠躲開,不敢説話。

    西門牧野道:“好,還是咱們來決個勝負吧!”雙掌運環進掌,腥氣瀰漫,把化血刀毒功發揮得淋漓盡致,孟七娘的掌法並不輸於四門牧野,但只憑着一雙肉掌。卻是對付不了他的“化血刀”毒功。

    那些遠遠躲開的人,估量孟七娘的梅花針已是決計打不到這麼遠了,膽子又稍稍大了起來,有的人指手劃腳的在談論,但卻也還不敢高聲説話。

    忽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喝道:“讓開!”只見兩個丫鬟推開眾人直闖進來,年紀大的那個才不過卜八九歲的模樣,小的那個看來至多隻有十四五歲。

    西門牧野的大弟子濮陽堅也是躲在人叢中指手劃腳的一個人。他認得這兩個丫頭乃是孟七娘的貼身侍女,大的那個名喚碧淇,小的那個名喚碧波,濮陽堅領教過碧淇的厲害,驚弓之鳥,自是不敢惹她。

    此時孟七娘正在忙於應付西門牧野的攻勢,業已處在下風,有一個外家拳的高於,自恃練有一身“鐵布衫”的功夫,不忿這兩個小丫頭的橫衝直撞,心裏想道:“孟七娘自顧不暇,距離這麼遠,她的梅花針也決計打不到我的身上,怕她何來?我們這許多人,若是連她的兩個小丫頭都制伏不住,豈不叫人笑話?”

    碧波喝道:“滾開!”這漢子笑道:“叫我讓路也行,但我可得先看看你的本領!”伸開蒲扇般的大手,一抓就向碧波的琵琶骨抓下。

    猛聽得“呼”的一聲,一根枴杖橫裏一打,隨即聽得“啪”的一響,碧波已是給了這個漢子一記清脆玲瓏的耳光,冷笑説道:“你要見識,那就讓你見識!”

    原來用枴杖橫掃這個漢子的乃是碧淇,碧波則是趁若他應付碧淇的當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打他耳光的。雖説是有碧淇替她牽制對方,但她身手的敏捷,亦是足以令人吃驚了。

    碧淇是孟七娘親自調教出來的丫頭,她七歲來到孟家,已經是練上了十年以上的功夫的了,武功之強和辛十四姑的丫頭侍梅不相上下,江湖上一些二三流的腳色,遠遠比不上她。她用的這根枴杖,也正是孟七娘從前所用的兵器,漆得烏黑髮亮,看米像是木頭,其實卻是質地最好的鑌鐵打成的,重達五十六斤。

    這漢子也是個識貨的人,一聽這枴杖打來的風聲,不禁吃了一驚,説時遲,那時快,只覺臉上熱辣辣的,已是給碧波打了一記耳光了。

    這漢子氣得暴跳如雷,此時雖然知道枴杖沉重,但白恃練有刀槍不入的“鐵布衫”功夫,心裏想道:“我拼着受她一杖,先把她的兵器奪了過來再説。收拾了這個丫頭,那小丫頭自然逃不出我的掌心。”當下斜閃一步,出手便抓杖頭。

    碧淇冷笑道:“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手腕一振,龍頭枴杖以“泰山壓頂”之勢打下,那漢子橫掌—抓,只聽得“蓬”的一聲,手腕齊根斷折,空有“鐵布衫”的功夫,也擋不住碧洪的一擊!手腕斷折,痛得他倒在地上打滾,殺豬般的大叫。

    這漢子的兩個好友大吃一驚,趕忙雙劍齊出,過來援救。碧波笑道:“碧淇姐姐,這兩個讓給我!”笑聲中身似水蛇遊走,那兩個漢子連她用的是什麼手法都來看得清楚,手中長劍,已是給她奪去。

    碧波剛才打那漢子的耳光,還可以説是行些取巧。這次空手奪劍,可就是上乘的“空手入白刃”的真實本領了。

    碧波展開雙劍,轉眼問已是刺了幾個人的穴道,與碧淇並肩衝了過去。

    可憐那幾個人受了池魚之殃,給碧波刺着穴道,倒在地上,不能動彈,只會呻吟。那若斷若續的呻吟之聲,比嚎啕大叫更是令人心悸!其餘的人四散奔逃,哪個還敢攔阻?

    碧淇衝了過去,叫道:“主人,用枴杖狠狠打這老賊吧!”振臂一拋,枴杖箭一般的向孟七娘飛去。

    西門牧野想要搶奪枴杖,哪知孟七娘主僕拋杖接杖的手法乃是另有一功的,西門牧野覷準方向抓去,枴杖卻忽地斜飛,西門牧野一抓抓空,孟七娘已是接到了手中了。

    孟七娘拿到了龍頭扭杖,精神陡振,枴杖一仲,矯若遊龍,立即便向西門牧野打去。似掃似劈,似點似刺,饒是西門牧野見多識廣,也識不得她這一套杖法。

    西門牧野恃着功力深湛,破不了她的杖法,便即硬來,橫掌一劈,硬砍杖頭,只聽得“當”的一聲,西門牧野胸中氣血翻湧,腕骨欲裂。

    孟七娘也禁不住退了兩步,身形一晃。但比較起來,還是西門牧野吃虧更大。西門牧野這才大吃一驚,心裏想道:“這婆娘三十年前有‘豔羅剎’之稱,果然是名不虛傳,只論她這一身內功,已是絕不在我之下。”

    四門牧野領教了這根龍頭枴杖的厲害,戰術再變,仍然以“化血刀”的毒功取勝,在迫不得己時,才硬接她的枴杖。

    孟七娘叫道:“碧淇、碧波,你們守着牢門,不準任何人進去!”兩丫頭齊聲應道:“是!”

    碧波仗劍守着門口,碧淇進去把守裏面一重,保護韓大維父女。

    濮陽堅深恐師父不敵,連忙叫道:“快,快請朱老先生!還有崆峒三英,也催他們快些來吧!”“崆峒二英”乃是崆峒派第二代弟子中的三名高手,在他們這幫人中武功最強,僅次於西門牧野和朱九穆這兩個老魔。

    孟七娘知道對方有強援在後,必須速戰速決,當下展開了“亂披風”的杖法,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迫得四門牧野連連後退。

    可是西門牧野亦非庸手,雖然後退,尚未落敗。他只是不識應付這套杖法而已。而孟七娘也必須運功來抵禦他的“化血刀”的毒功侵襲,雙方還是各有顧忌的相持局面。

    忽聽得濮陽堅一聲歡呼,原來是朱九穆已經來到。朱九穆哈哈笑道:“這臭婆娘果然是有兩下子。西門兄不用害怕,我來助你!”

    西門牧野“哼”了一聲,説道;“這臭婆娘雖然厲害,也不見得我就會輸了給她!韓大維不知怎麼樣了,你還是去看看他吧。”

    孟七娘大吃一驚,心裏想道:“韓大維已是奄奄一息,若容得這老魔頭進去,他們父女焉能還有命在?”要知碧淇、碧波這兩個丫頭本領雖然不弱,對付西門牧野那班黨羽足夠有餘,但要阻止朱九穆這樣厲害的老魔頭卻是決計不能。

    孟七娘情急之下,顧不得兩面作戰的危險,“呸”的一聲喝道:“不要臉!”龍頭枴杖倏然一轉,換了方向,一招“夜叉探海”便向朱九穆橫掃過去。

    朱九穆對西門牧野的好勝雖然有點反感,但畢竟是利害相同的一夥,而且自己也還有許多地方要仰仗於他,於是哈哈—笑,説道:“西門兄,韓大維已經給你的獨門手法點了穴道,諒他插翼難飛。咱們還是先把這臭婆娘制伏了再説!”幾句話給西門牧野圓了面子,當下便舉掌還擊孟七娘。

    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已經練到了第八重,雙掌一發,登時寒飆卷地,令人如墜冰窟。饒是孟七娘內功深厚,也不禁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但她以“亂披風”杖法的連環刺穴招數,也迫得朱丸穆不能不退開兩步。

    孟七娘背腹受敵,顧得了應付西門牧野,朱九穆又攻上來,不過十數招,又把孟七娘打得手忙腳亂。

    朱九穆笑道:“七娘,咱們本來是一條線上的合夥人,是你請我們來幫忙你對付韓大維的,如今你卻中途變卦,反而為了韓大維和我們翻臉,這是你迫得我要和你動手,可不能怪我們欺負你了!”

    孟七娘怒道:“不錯,我是瞎了眼睛,引狼入室,悔之已晚。但也不能容得你們如此放肆,大不了把這條性命交給你們便是!”

    孟七娘拼着豁了性命,“亂披風”的杖法使得狠辣無比,每一招都是拼着兩敗俱傷的殺手,西門牧野和朱九穆二人雖然是穩操勝券,也不能不有些顧忌。

    西門牧野那班黨羽看見孟七娘遭受夾攻,已是自顧不暇,膽氣復壯,又漸漸的圍攏了來。忽地聽得有人叫道:“崆峒三英來了!”

    “崆峒三英”乃是崆峒派第二代弟子中的三個高手,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大哥名叫齊岱,二哥名叫齊泰,三弟名叫齊嶽。他們的師父就是有“崆峒二奇”之稱的武林名宿蒙天庇和勞天護。

    蒙天庇、勞天護二人當年在桑家堡曾敗在蓬萊魔女和笑傲乾坤二人的手下(事詳拙作:《挑燈看劍錄》),自知日趨衰暮,今生是決計難以親自報仇的了,因此便把希望寄託在弟子身上,師兄弟全力調教三名徒弟,希望徒弟能夠為他們出一氣。這三名徒弟便是如今在江湖上號稱“崆峒三英”的齊家兄弟了。

    “崆峒三英”下山之後,本來想去找蓬萊魔女和笑傲乾坤較量,一日在金雞嶺下遇上了蓬萊魔女的手下仲少符與上官寶珠這對夫婦,竟給仲少符與上官寶珠聯劍殺敗。“崆峒三英”連蓬萊魔女的手下都打不過,這才知道自己的本領還差得遠。

    不久他們與西門牧野相遇,西門牧野知道他們要代師報仇之事,便與他們深相接納。他們一來佩服西門牧野的武功,二來也想仰仗他的勢力,於是也就甘心情願的為他所用,做了西門牧野的得力助手。

    這樣的三個人本來是不放在孟七娘眼內的,但如今孟七娘自顧不暇,卻是不能不但心他們會進去傷害韓大維了。

    不出孟七娘所料,“崆峒三英”到來之後,一見孟七娘已是自身難保,無須自己上去幫那兩個魔頭,聽説韓大維父女尚在牢中,而自己的同伴又有多人傷在那兩個丫頭的劍下,於是聽了濮陽堅的慫恿,果然便要闖進牢裏把韓大維父女揪出來。

    但“崆峒三英”卻也頗顧身份,不願二人齊上,對付兩個小丫頭。只由老三齊嶽單獨上去,先行試試她們的本領。

    “崆蛔三英”在武林中是介於一二流之間的角色,但卻已是在碧淇、碧波二人之上。

    碧波尚未知道對方的厲害,唰的一劍刺出,齊嶽使的是一對金環,雙環一合,“當”的一聲,登時把碧波的長劍夾斷。

    碧淇年紀較大,本領在碧波之上,但齊嶽所用的“亂環訣”卻是崆峒派鎮山之寶的武功,對方的刀劍一給他的雙環夾作,不但折斷,便非脱手不可。

    碧洪使出了渾身本領,幸而沒有遭他所算,但也不過抵擋了十數招,便已迭遇險招,岌岌可危!

    眼看這兩個丫頭便要傷在齊嶽手下,忽聽得一聲冷笑,有人説道:“欺負丫頭,好不要臉!居然還敢號稱英傑!”

    聲到人到,齊嶽只覺得背後勁風颯然,大吃一驚,連對方是什麼人都未見着,只覺肩頭火辣辣的作痛,給那人一把抓着了琵琶骨,便似捉小雞—樣的提了起來,摔丫出去。

    原來來的這個人正是辛十四姑。

    “崆峒三英”中的老大齊岱大吃一驚,喝道:“哪裏來的妖婦,膽敢傷害我三弟!”屍聲到人到。只見金光耀眼,雙環已是疾打過來。

    辛十四姑冷笑道:“你連我也不認識,居然敢在這裏逞能!”攏指一拂,在對方一對金環籠罩之下,竟然欺身進撲,使出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齊岱的功慶比弟弟高明得多,辛十四姑一抓沒有抓着,齊岱左手金環滴溜溜的一轉,已是轉過方位朝着辛十四姑肩上的琵琶骨砸打。辛十四姑伸指一彈,“錚”的一聲,金環反砸回去。齊岱幾乎把握不牢,金環險些脱手。連忙倒退三步,這才沒有給自己的金環打傷自己的額頭。

    辛十四姑笑道:“你能夠擋得我的一招,也算是很不錯了,滾出去吧!”

    齊岱又驚又怒,喝道:“好妖婦,我與你拼了!”説時遲,那時快,“崆峒三英”中的老二齊泰亦已撲來,兩個人四隻金環,封住了辛十四姑的去路,向她左右夾攻。

    辛十四姑冷冷説道:“饒你不死,你們偏要找死麼?”只見綠影一閃,穿過金光,原來仁十四姑的劍乃是用“綠玉竹”削成的,如今她就用這柄竹劍對付齊家兄弟的兩對金環。

    用竹削成的劍等於呈小孩子的玩具,“崆峒三英”的金環卻是檀克刀劍的一種外門兵刃,鋼鐵鑄成的刀劍給他們的雙環夾住也會折斷。何況是把竹劍?但説也奇怪!這兩兄弟聯手,兩對金環左右夾攻,非但沒能夠夾着她的竹劍,反而給她的竹劍攻得手忙腳亂,應付不暇。

    只聽得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猛聽得辛十四姑喝聲“着!”竹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齊岱、齊泰同時中劍,齊岱只覺脅下—麻,倒躍出丈餘開外,身形恍似風中之燭,搖搖欲墜!齊泰敗得更為狼狽,衣裳給竹劍劃開四幅,露出了精赤的皮膚,幸而是一把竹劍,倘若是利劍的話,早已刺穿他的骨頭了。

    辛十四姑冷笑道:“你們是不是還要拼命?我讓你們歇過了再打!”

    她見齊老大給她刺着了穴道,居然並沒倒下,也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齊岱喘過口氣,怒道:“你殺了我的三弟,我絕不與你干休!”

    齊泰説道:“大哥,三弟沒死,他似乎是給這妖炯用重手法閉了穴道。”

    原來當齊嶽給辛十四姑摔倒之後,齊泰早已把他扶了起來,察視過了。齊岱當時已經上去和辛十四姑交手,卻不知道,以為弟弟已經遭了辛十四姑的毒手。

    辛十四姑笑道:“你給你弟弟解開了穴道,若還要打,我再奉陪!”

    辛十四姑打發了“崆峒三英”,不再理睬他們,便向牢房走去。笑道:“我來遲了一步,可累得你們這兩個小丫頭受驚啦?”

    碧淇驚喜交集,説道:“您老人家來了,這可好了!”

    辛十四姑道:“韓大維怎麼樣了?”

    碧淇道:“他似是中了毒,現在尚昏迷未醒。”原來碧淇是孟七娘的貼身侍女,對使毒的功夫多少也懂一些,看得出韓大維乃是中毒,但她卻不知道下毒的人正是辛十四姑。

    辛十四姑道:“好,且待我進去看看。”

    碧波道,“十四姑,請你老人家幫忙我的主人,先打發了這兩個魔頭吧?”碧波最得主人寵愛,眼見主人危急,是以雖然知道孟七娘和辛十四姑素有心病,也不能不向她懇求了。

    孟七娘全神應付朱九穆與西門牧野的進攻,辛十四姑來到,她恍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正眼也不覷辛十四姑一眼。此時方始冷笑道:“我的好表姐,你大可不必來假獻殷勤啦!”

    辛十四姑笑道:“我的好表妹,你這麼説,倒是把我當作外人了。嘿,嘿,儘管你對我有點誤會,但我卻怎能不理你呢?咱們總是至親的表姐妹啊!”

    西門牧野與朱九穆看見“崆峒三英”敗在辛十四姑手裏,早已全神戒備,可是辛十四姑出手之快,還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辛十四姑口中尚在説話,竹劍突然揚空一閃,已是刺到了西門牧野的面門,西門牧野一個“盤龍繞步”,橫掌劈她手腕,説時遲,那時快,辛十四姑早已“移形換位”,竹劍又刺到了朱九穆的背心。西門牧野幾乎給她刺瞎眼睛,嚇出了一身冷汗。辛十四姑給他“化血刀”所發的血腥氣味直攻鼻觀,也是感到—陣噁心,暗暗吃驚。

    朱九穆聽得背後微風颯然,反手便是一掌,辛十四姑打了

    一個冷戰,竹劍一挑,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朱九穆衣襟穿了三個小孔,辛十四姑亦已倒躍三步,又回到了牢房門口。

    這兩下兔起鶻落的交手,辛十四姑稍稍佔了一點便宜,但也知道了西門牧野的“化血刀”與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是非同小可,若要打敗他們,即使是和孟七娘聯手,也非百招之外不行。

    辛十四姑急於去見韓大維,笑道:“表妹,你好好打吧,他們—時間是奈何不了你的了,待會兒我再來幫你。”原來那兩個魔頭給辛十四姑閃電般的攻擊了一招,兩人都忙於應付,因此孟七娘的劣勢暫時得以扭轉過來,又再重奪先手了。

    辛十四姑在笑聲中則已走入了牢房,看韓大維去了。正是:

    舊夢塵封休再啓,故人今到眼前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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