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
丁不一站在水池竹林旁,面色憂悒。
白如水不在衙內,江春花瘋得連自己也不認識了,實令他擔憂不已。
而剛才衙坪內發生的一幕,更令他心驚肉跳……
他是和徐剛正一同回禹城縣衙的。
朱富貴被殺,徐剛正身份已經暴露,再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因此,徐剛正以正式欽差大人的身份前往禹城。
為了慎重起見,他們仍是喬裝密行。
一行人中,多了一個老僕劉老頭。
劉老慶是徐剛正家中多年的老僕,主管徐剛正的起居飲食,徐剛正赴山東之扣,他特地從京城趕來麻莊侯主人。
一路平安無事。
駕抵縣衙府,知府古正方,縣令禹佳成,縣衙擄快康克秦率一行文職、衙役在衙門前迎接。
餘小二神氣活規定到頭裏,儼然一副欽差大臣開路官的模樣。
隨後是十名仍穿着行商腳無的挑夫衣裝的大內侍衞,然後是徐剛正和十名老爺子太歲坊的衞士。
丁不一和劉老頭走在最後。
古正方和禹佳成在被免去拜見禮之後,陪着徐剛正踏入大門。
門內是個大庭院。
左右兩顆楓香參天聳立,枝中盤結,翠蔭如蓋。
中間一條青磚道。道上鋪着紅絨毯。
道旁,兩排挎刀的衙役,挺胸直立,面色冷肅。
衙殿的石階上站着四低頭垂手的衙丁,殿內飄出縷縷檀香的輕煙和幽香。
徐剛正皺了眉頭。顯然,他並不喜歡這種歡迎儀式。
古正方和禹佳成低着,頭額滲着細汗,滿臉惴惴不安。
他們在官場廝混多年,雖然沒有看見但卻能感覺到徐剛正不悦的臉色。
丁不一的眼光四下掃射。
他的心思沒在這種迎駕的儀式上,他在尋的找自如水。
驀地,目光觸到站在台階上的四個衙丁身上,他心陡然一跳。
他雖沒有看上個衙丁的,臉感到有一種強烈的無可名狀的衝動。
這四人似曾相識?
有什麼地方不對?
“當心!”他禁不住呼喊出口。
就在他呼喊的同時,左右楓樹上突地撤下一片暗青色的灰霧。
餘小二騰空躍起,如同飛箭,射向空中。
十名大內侍衞同時拔出佩劍。
太歲坊十名衞士護着徐剛正,急往後退。
灰霧罩下,十名大內侍衞和道旁還未來得及拔出兵器的衙役,栽倒在地。
餘小二穿過灰霧圈,迎頭又一團紅霧罩來。
“撲通”一聲,餘小二從空中墜到地面。
與此同時,殿階上的四人穿過灰霧,射向徐剛正。
左右樹上也有兩道電光,閃射擊出。
眨眼之間,十名太歲坊衞士中已有四人倒地。
三道電光擊向徐剛正。
當!如煉劍的鐵錘重擊,火花迸濺,三道電光化着無數星星散開。
丁不一已搶至徐剛正身前。
“殺!”一聲厲聲喝。
六道電光再度閃起,但對象已不是徐剛正。
一道劈向餘小二。
一道劈向古正主。
一道劈向禹佳成。
三道劈向太歲坊衞士。
“快去救他們!”徐剛正惶急地呼喊。
丁不一念之間已意識到,這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但,他卻不能見死不救。“護住大人!”他向剛爬起來的四名太歲坊衞士一喝,彈身射出,先逼開近處的劈殺古正方和禹佳成的劍光,然後挑劍揮向倒在地上的餘小二。
對方刺向餘小二的劍半途收回,向他腹部斜戳而至。
幻起一串劍花,凌空直落,然而,丁不一卻沒能鎖領土對方的劍。
對方對七邪劍法似很熟悉,劍招只是個虛招,何況丁不一還要分心於徐剛正的安危,這一劍末中,也是極自然的事。
丁不一落身在餘小二身旁。
身後響起一聲殺令:“燈光亮處要人魂!”
七星燈,天煞燈,燈光亮處要人魂!
七煞星魔!
他驀然轉身。
然而,已經遲了。
七煞星中三支劍已經出手,這出手將是必殺的一擊。
十名大內侍衞已經倒地,十名太歲坊衞士已被逼開,徐剛正已毫無掩飾地暴露在劍光之下。
丁不一武功再高,縱有大羅仙煞之能,也無能為力了。
正在此時,一條人影,一道劍光,倏忽閃至。
劍光及快,快得連丁不一都幾乎沒有看清,攻擊徐剛正的三人已撲通倒地。
這一驚變來得太突然,使園下的三位刺客,竟驚呆了,滿險是驚怖。
徐剛正身前多了一人,是那位劉老頭。
他靜立着,手中拎一柄劍身發黑的劍,眼中閃着炬電似的光芒。
他臉呆木而冷沉,加上黑色的怪劍,給人一種恐怖之感,不僅三位刺客和下不一驚駭,就連徐剛正也都感到驚詫。
他們未曾料到救徐剛正的,竟是這位笨拙沉默的老僕人。
徐剛正根本不知道劉老頭會武功。
丁不一沒想到劉老頭的劍術,居然會不在太上君郝倚老之下。
三位刺客中,一人顫聲道:“你……是劍仙劉海香?”
劉海香出道極早,武功極高,沉緬於劍,一柄黑劍曾譽為天下無敵,據説他的劍法已在當今五在名劍郝倚老之上。
劉海香性格古怪,出手兇殘,曾令武林中人淡虎色變,後來據説為高人所收,戾氣盡去,但“劍仙劉海香”五個字,仍讓江湖羣豪聞之色變。
劉海香手腕一翻,險已沒入腰巾裏,沉緩地吐出一個字:“滾”!
三位刺客急躍身向院牆。
丁不一想追趕,若刺客真是七煞,豈不正好可追問天煞星齊北斗的下落?
此時,徐剛正空然道:“由他們去。”
話音未了,院牆上傳下來一聲慘嚎,騰起一股紅黑灰霧。
一名刺客從牆頭栽下,落下便寂然不動。
十名太歲坊衞士忙把徐剛正圍住。
空中人影一閃,一落入醫院,跪在徐剛正身前:“卑職汪鐵掙接駕來遲,望徐大人恕罪。”
鐵手神捕汪鐵錚到了!
劉海香垂手後退,退到徐剛正身盾,又變成了個弓背遲鈍的老僕人。
徐剛正擺擺手吩咐太歲坊的衞士:“快將眾人救醒。”
此時,衙早已關了大門,紛紛過來幫忙。
古正方和禹佳成嚇得變了臉色,顫抖着過來請罪。
徐剛正安撫他倆幾句後,問汪鐵錚道:“刺客是誰?”
汪鐵錚沒有思索:“隱君慶六虎。”
徐剛正眯起了眼:“是華士傑派人行刺?”
汪鐵錚搖搖頭:“不知道,但這六人確實是隱君莊的六虎?”
他踏步上,將地上三個刺客的屍體翻轉過來。
三個刺客,一個白額,一個花面,一個暴牙,喉嚨上各一個小洞,血不在汨汨地冒湧。
三人不是六虎中的白額虎何忠偉、花面虎何信裏、暴牙虎何實偉,又是誰?
儘管他們可能是替身,但他們必定是隱君莊的人,不過,剛才的殺令……丁不一煞起了眉。
汪鐵錚向丁不一暗丟了一個眼色,於是,丁不一沒再出聲。
徐剛正同古正方等人進入衙堂內房。
丁不一和汪鐵錚送四虎的屍體收斂屍房,牆院下的一具屍體是闊嘴虎何義偉。
途中,兩人沒有説話。
進入斂屍房,喝退僕人和衙役後,房內再沒有別人。
汪鐵錚道:“我是奉老爺子之命,專來保護徐大人……”
丁不一沉聲打斷他的話:“你為什麼要騙徐大人?”
汪鐵錚沉靜地道:“我不明白你在説什麼。”
丁不一目光如利刃:“刺客不是隱君莊六虎,而且在逃的欽犯七煞星魔。”
丁不一伸手在白額虎何忠偉的臉上一抹,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面具內正是冷星無生的面孔。
丁不一盯着他道:“鐵手神捕,沒有什麼人易容能逃過你的眼睛,更何況這幾人是你二十年來苦心追捕的罪犯,你為個麼要這麼做?”
汪鐵錚臉色凝重地道:“丁大人,你沒有責備我的理由。”
丁不一翹起嘴:“為什麼?”
汪鐵錚聲音冷如冰錐:“我並沒有騙徐大人,隱君莊除了三君之外,四天王、五金剛、六虎都有替身,帆生死擂替職,這是你親眼見過的,七煞星已投靠到隱君莊,替職六虎位置,因此我向徐大人説他們是隱君莊六虎,這本是實話。”
丁不一聞言,只得點點頭:“沒錯,不過你為什麼不向徐大人,説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汪鐵錚聲音變得很沉重,宛如壓了千斤重擔:“我怕徐大人分心,徐大人肩負重任,若又為七煞星之事分心,實是有礙大局。”
丁不一豁然釋唔:“還是汪捕頭考慮得局到。”
汪鐵錚不慌不忙地道:“丁大人誇獎,反正七煞星在隱君莊,現又死了四個,待破隱君莊再將他等一網打盡不遲。”
丁不一默然片刻道:“齊北斗也在隱君莊?”
汪鐵錚肯定地點點頭:“在。”
丁不一目光閃亮:“他是誰?”
汪鐵錚緩緩吐出三個字:“馬無良。”
丁不一睜圓了眼。
鬧了半天,原來馬無良就是天煞星齊北斗!
丁不一凝視着水池,心事重重。
池內錦鯉遊動,水泛漣漪,花期已過的睡蓮殘葉飄浮水面。
殘時,枯枝,人生莫不如此。
他心中無限煩惱之中,又添一絲傷感。
水池四周鍾着各色菊花,開得茂盛而豔麗,這些金黃的,嫣紅的,淡紫的花朵,藴育着春的生命。
他目光轉註到菊花上,心中驀然升起一股希望。
有希望便有生機,有生機便不會絕滅。
“不一哥。”有人在呼喚。
他倏然回身,眼中光芒閃爍。
白如水飛越過走廊的欄杆,宛陽小鳥般地飛來。
她在水池竹林旁站定,雙手陽伸又縮,俏嘴微合又張,晶亮亮的眸子裏閃着奇異麗微妙的光彩。
她瞧着她,覺得輕飄飄地迷失在她的眸子裏。
“你……終於來了。”她聲音有些顫抖。
他體會到她激動的情緒,定位心神道:“你去哪兒了?”
“替春花抓藥。”她答着話,臉上卻泛出一團紅雲。
“我剛才見過春花,她病得很厲害,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他聲音低沉而滯重。
“劉正道醫師説,找不到她的病根,她這病無法醫治。”她瞧着他:“於甫天衣已將她的病告訴了老爺子,老爺子打算明天就派人送她去京城。”
“呃。”他輕哦一聲,目光直盯着她,“你也一塊去京城?”
她略略一頓。點着道:“是的,想必你也知道了,老爺子這次來山東,是奉旨程來接我們三人回宮的。”
他苦兮兮地一笑:“小貞已將一爭全都告訴我了,真沒想到,你們三位居然和蘇小玉一樣,都是皇上的女兒。”
她據起嘴唇:“你打算怎麼辦?”
他淡淡地道:“我能怎樣?只有聽天由命了。”
她澄清的眸光始終如一地盯着他:“你不想娶我們了?”
他無奈地淺笑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點點頭:“願意。”
他驀地抓住她的手:“真的?”
她眼中閃着聰穎和快樂的光亮:“真的,千真萬確的。”
她臉上再次泛起紅暈,小手變得滾燙燙的。
她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來,懷着那滾燙燙的手和灼熾激情的眼光,已將他心火點燃。
他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你想過沒有,你是公主,可我只是個身世不明的孤兒……”
“不管你是誰,我都將永遠愛你,”她話音頓了頓,拉起他的手,“到這兒來。”
“這……”他有些猶豫。
“來吧!”她將他拉進了竹林。
竹林很密,林外見不到林中人影。
她在竹林牆角站定,倒入他的懷中,舉起白皙嬌嫩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把滾燙的櫻唇他嘴唇上。
她的舉動使他有些吃,但又不忍心推開她,於是,一邊吻着她,一邊道:“水姐姐,你……”
他想先問個明白,她為個麼急於這樣做。
她使勁地吻着他,喃喃地道:“我在你……現在……就要你……”
這種地方,這種時侯,這種形式?
他有些駭然,臉微微一側:“這怎麼行?”
她發狂似地摟緊他,湊過臉去:“等會小貞就要來了,明天我將同春花回京城,再也沒有機會了……難道你不愛我?”
她烙鐵一樣發燒的臉,貼在他的臉上。
他的心在顫抖,心火在迅速燃燒。
他貼緊她的臉:“我愛你,我也想要你,只是……”
她發抖的嘴唇,在他臉上移動,打斷他的話:“因為我真心愛你,所以我必須要這麼做,我已考慮過了,只要我已是你的人,生米煮成熟飯,父皇也就奈何我不得了,他一定會答應咱的婚事。”
他擔心道:“如果皇上發怒怪罪你呢?”
她酡紅似薄醉的嬌靨上,透出一種無比的堅定:“生是你的人,互是你的鬼,我什麼也不怕。”
他轉臉盯住她道:“皇上要是不答應咱們的婚事呢?”
她嬌容正色道:“我將為你殉情,決不苟活人世。”
他被她的真情所打動。一點心火已變成了烈焰,渾身頓覺熱不可耐,手伸向了她胸衣紐扣。
她挺起高聳的胸捕,妖喝地道:“你不怕皇上怪罪你嗎?”
他笑了,深情、灰諧的笑:“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風流,為我所愛的人而死,我將死而無憾。”
他的手指解開了她的胸衣紐扣。
她阻住他,手伸向他的腰帶,她在他作愛之前,還要做一件事,取出他腹部的那根“忘情毒刺。”
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一雙燃燒着烈火的眸子盯着她。
她不知道,他腹部忘情毒針,早已被他無意之中運功逼出了體外。
她解開了他的褲腰帶。
她臉紅得像池旁豔紅的菊花。
他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
竹林中的氛圍又緊張又陶醉。
這是用語言和言辭皆無法表達的時刻,他倆已攜手進入了一個神聖奇妙的世界。
突然響起一聲嚴厲而又不大的斥喝聲:“你們想幹什麼?”
丁不一聞聲觸電似地往後一退,雙手抓住了褲頭腰帶,兩眼瞪得老大。
沈素貞出現在竹林內,就站在離他們五步遠的地方。
白如水挺直身子,露着半邊雪白如玉的酥胸,退步靠到丁不一的肩膀上道:“我要嫁給他。”
沈素貞沉靜地道:“你忘了我與你説過的話了?”
白如水鎮定地道:“沒忘,但我考慮過了,我要嫁給他,誰也不能阻止我,你不能,父皇也不能。”
沈素貞犀利的目光如同剪刃:“就這種地方,這種時候?”
丁不一臉漲得通紅,他愛白如水,但在這種地方,實也是有損如水公主的身份。
白如水卻不以為然,昂起頭道:“我不認為這樣做人什麼不對,我必須在回宮之前嫁給他,這樣父皇就無法阻止我們的親事了。”
“原來是這樣。”沈素貞眉毛一挑,“前日你假裝答應我的話,卻是騙人的假話。”
“沒錯。”白如水坦然的道:“從前日的談話中,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愛丁不一。”
丁不一的臉色變了,變得有些蒼白。
沈素貞淡淡地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愛他?”
丁不一全身一抖驟然收緊,呼吸也幾乎停止了。
難道沈素貞還真的愛着自己?
白如水緩緩地道:“你如果真心愛他,就不會因為公主的身份而拋棄他。”
白如水淺笑道:“可我不管自己是誰,一定要嫁給他。”
沈素貞冷道:“你決心已定?”
白如水斷然道:“死而無悔。”
“好,你扣好衣服出林來,我有話要對你説。”沈素貞轉身就走。
白如水掩好胸衣,扭頭對丁不一一笑:“別不好意思,不管怎麼説,我已算是你的人了,我會盡量勸她也嫁給你。”
白如水步出林外。
丁不一獨自一人留在竹林中。
他紮好褲腰帶,此刻,心火已退,心緒卻是如浪濤翻湧。
沈素貞究竟想對白如水説什麼?
沈素貞説話,為什麼要避開自己?
這其中有何奧妙?
良久,林外沒有動靜。
他搶步出林。
水池畔,清風指落葉,不見一個人影。
怎麼回事?
沈素貞自如水為何把自己拋在林中,不辭而去?
他正在驚疑,兩名太歲坊衞士奔入後院,直到水池旁。
“稟告古大人,福王爺和徐大人請大人到內廳堂儀事。”衞士躬身稟報。
“福王爺到了?”丁不一微微一怔,隨即邁開了腳步。
內廳堂。
徐剛正和老爺子上座,下首站着一個垂手侍立的青年。
丁不一踏步入廳堂,正欲與老爺子施禮,老爺子卻急急地説道:“你看他是誰?”
丁不一目光瞟向青年,一張陌生的臉。
他不知覺困惑地道:“這是……”
老爺子道:“他叫張羽翔,左手肘有一塊黑記。”
誘害江春花發瘋病的那個小青年!
“原來是你。”丁不一眼中射出兩道駭人的目芒。
張羽翔“咚”地跪倒在地。向丁不一磕頭道:“小民罪該萬死,望大人恕罪!”
老爺子呶呶嘴:“請春花走出來。”
白如水此刻已竹林中判若兩人,神情凜然,面色凝重。
江春花痴痴地笑着,走到丁不一身前:“你是誰?”
丁不一沒答話,卻指着張羽翔道:“你看他是誰?”
江春花搖晃着走到張羽翔身旁:“你是誰?”
“我是……”張羽翔顫巍地抬起頭。
“你是醜羅漢!”江春花笑嚷着,突然笑容凍結在臉上,痴呆的眼光,這時顯得更為呆痴。
“我是張羽……翔。”張羽翔顫聲道。
“張羽翔?”江春花目芒一閃,哇地一聲大叫,撲到張羽翔身上,張開白森森的牙齒就咬。
“救命!”張羽翔嚇得高聲大叫。
丁不一和白如水同進撲上,將江春花按住。江春花暴眼圓睜,口吐白沫,亂踢亂咬。
白如水迅即從懷中掏出一顆紅丸,塞入江春花口中,在她背穴一拍,藥丸入肚,江春花四肢抽搐了一下,便寂然不動。
老爺子舉掌一擊。
一輛華麗的高篷馬車現在廳堂門外。
老爺子對身側的兩名衞士道:“護送如水、春花二位公主回京,不得有誤。”
“是。”衞士就聲上前,指揮馬車裏走出的兩名丫環,抬起江春花。
丁不一曾得皇甫天衣囑咐,江春花遇到病根張羽翔發病時,喂紅丸一顆。眼下後昏睡七天七夜,然後再喂下白丸,醒則病癒,不醒則死。
回京路途遙遠,七日怎能到達?
於是,他對老爺子道:“福王爺,此去京城……”
老爺子胸有成竹,截住他的話道:“皇甫天衣已將江春花病情向劉正道説明了,劉正道已離京前來接駕,白藥丸在如水公主手中,且畏有穆莊主的起死生丸。你儘管放心。”
他仍不放心地道:“只是我以為……”
“哎!”老爺子再次打斷他的話,“春花公主若有差錯,老夫的責任比你要大得多,我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老爺子此話雖有些強橫,但也有道理,他不再説話。
此時,白如水已隨着兩名衞士身後,走出了內廳堂。
她白入廳堂後,沒有與丁不一説一句話。
丁不一扭頭望着她的背影,希望她能回頭給自己一個示意的眼色。
她一直走到馬車門旁,始終沒有回頭。
他忍不住急步追了出去。
“如水公主!”他喚住她,在衞士面前他不能不這樣稱呼她。
她腳踏車門,扭向臉道:“丁大人,什麼事嗎?”
她臉色冷峻,聲音低沉。
他低聲道:“請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是公主。”她邊答着話,邊鑽進了車廂。
“駕!”馬車車輪滾動了。
他木然地呆立着,此去是人各天涯,情牽萬里。
駛去馬車帶走了他的希望,他的激情,他的夢。
為個麼?
這是個橫在心頭的謎,迷離而又可怕。
然而,他沒料到在他行將乾涸的愛海中,還會蹦出個女人,又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沈素貞究竟與白如水説了些什麼話?
那個在他愛海中蹦出的女人是誰?
華士傑到底是何許人也?
是奇緣?是巧遇?一切都出人意料!
《七妖小梅花》全書完,請看《嬉笑江湖》第四卷《七怪夜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