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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證緣師太現世報

    温天龍望着她冷冷而笑。

    證果眼皮連眨幾眨,漸漸明白了眼前的情形,不由大驚道:‘這………這是怎麼回事………’轉向證緣叫道:‘你………你怎麼把他放了?’温天龍笑道:‘別叫,現在不是你兇的時候了!’證果忽然奮起全力,由腰間摸出一柄匕首,向温天龍腹部刺去,同時大喝道:‘賊子納命!’温天龍微微一笑,身子略閃,同時飛出一腳踢了過去!那一腳正好踢到了她手腕尺寸部位之上,但見她嚎叫一聲,匕首脱手而飛。

    温天龍冷笑道:‘你還想發狠嗎?’

    證果咬牙道:‘你殺了我吧!’

    温天龍道:‘殺了你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你這種惡人留在世上也是一害………’證緣面色一變,急叫道:‘施主,你………’温天龍忙笑道:‘師太放心………’

    轉向證果喝道:‘妖尼,你當真不怕死嗎?’

    證果咬牙道:‘我不怕死,只有一件事使我死得不能瞑目!’温天龍道:‘你有什麼不能瞑目之事?’

    證果道:‘只恨我不能殺了證緣那畜牲!’

    温天龍笑道:‘這件事你是無法達到目的了,若是別的合情合理的事,也許我可以使你達到目的!’證果怔了一怔道:‘你當真肯答應我?’

    温天龍道:‘自然可以,但要看是什麼事情?’證果道:‘我不想死,你也有辦法?’

    温天龍道:‘我本來就沒有殺你之心!’

    證果困惑的道:‘你………説的是真話?’

    温天龍笑道:‘我沒有理由騙你,是嗎?’

    證果嘆口道:‘那就謝謝你了!’

    温天龍道:‘我雖可以饒你的性命,但是卻是有條件的,也不能這樣輕鬆。’證果怔了一怔道:‘什麼條件?’温天龍道:‘首先我要問問你,你今後做何打算?’證果不假思忖的道:‘自然是仍然跟着我師父了!’温天龍道:‘如果她仍然殺人放火,你也照做不誤,一點沒有改過之心嗎?’證果哼道:‘如果你有心放我,為什麼還要問我以後的事,你………’温天龍咬牙道:‘老實告訴你,在下游俠江湖,就是要管這些不平之事………’微微一頓,道:‘看來你實在是個萬惡不赦之人,留下你終究是江湖中的禍害!’證果道:‘你………還是要殺我………’温天龍沉凝的道:‘我並不是這樣輕易殺人的人,但是,卻也不能這樣輕易放人!’證果叫道:‘你到底想要怎樣?’温天龍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廢去武功,使你永遠在江湖中抬不起頭來………’哈哈一笑,又道:‘那樣你就永遠無法再為惡了!’證緣一旁欣然道:‘這辦法妙極了!’

    但證果卻嘶聲叫道:‘不行,你不能廢我武功,那樣你還不如殺了我呢!’温天龍笑道:‘咱們試試看吧!’不理證果的嚎叫,手起指落,搭上了證果的五陰絕脈。只見他在證果的五陰絕脈上揉捏了一陣,立刻使她變成了毫無武功的廢人。

    證果咬牙叫道:‘禽獸………’

    但她武功既失,氣喘吁吁,已是一點本領都沒有的常人了!温天龍笑道:‘你不是覺得失去了武功,生不如死嗎?’證果叫道:‘一點不錯。’

    温天龍笑道:‘那麼你現在可以自殺,如果你自殺而死,在下就不必多管閒事了!’但證果怔怔的一動不動。

    温天龍一笑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大約你不會再有勇氣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了!’證果咬牙不語。

    温天龍轉向證緣道:‘這庵中共有多少人?’

    證緣忖思着道:‘共有十幾人!’

    温天龍道:‘首先咱們要去找你的師父,不要讓她聞風而逃,那才真糟了呢!’又轉向證果道:‘令師現在何處?’證果嘆口氣道:‘你準備對她怎樣?’

    温天龍笑笑道:‘這也難講………’

    微微一頓,又道:‘這就要看她的了,但至少也要像你一樣的被廢去武功!’證果尼姑一嘆道:‘好吧,我告訴你,她在禪堂中靜坐,也許已經入睡了!’温天龍奮道:‘這是實話?’證果道:‘自然是實話,我為什麼還要騙你?’温天龍反問道:‘我正是奇怪你為什麼不騙我!’證果道:‘因為我希望你順利的找到她,也把她的武功廢掉!’温天龍大奮道:‘為什麼你不藉你師父的力量來向我報仇?’證果道:‘這原因簡單得很,因為我師父如果武功仍存,她絕不可能再要我這武功被廢的徒弟,若是她的武功也被廢了,我們才能在一起,相依為命!’温天龍冷笑道:‘好自私的想法。’

    轉向證緣道:‘有勞師太帶路!’

    證緣師太毫不遲疑,立刻打開囚室石門,當先向外走去。

    直到走出偏殿之外,一切都靜寂得很。

    證緣師太悄聲道:‘我們向那邊走!’

    身形一轉,向左走去。

    只見一座禪堂,燈光昏暗,房門虛掩,證緣師太放慢腳步,湊了過去。

    温天龍隨在後面,悄聲道:‘就是這裏嗎?’

    證緣點頭道:‘不錯。’

    温天龍略一忖思道:‘叫門試試!’

    證緣走到門前,輕輕叫道:‘師父,師父………’沒有應聲。

    證緣又把聲音放大了一些道:‘師父,師父………’只聽房中傳出了一陣吹欠的聲音道:‘誰?’

    證緣忙道:‘是我,弟子證緣。’

    方因老尼的聲音道:‘你來做什麼?’

    證緣道:‘師父開門看看就知道了。’

    只聽方因喝道:‘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做事這樣鬼鬼祟祟起來了!’但隨之就傳出了一陣腳步之聲,只見房門一聲呀了一聲打了開來。

    房門一開,房外的情形立刻映入眼簾。還未等她有什麼反應,温天龍一閃而入,以快如電掣的速度,點閉了她的穴道。

    方因老尼牙關一咬,叫道:‘這是怎麼回事?’温天龍喝道:‘要命的話,你最好把聲音放低一些。’方因老尼果然轉動了一下眼珠,不再開口大叫,但卻咬牙道:‘你快些説個明白。’證緣師太多少有些不大自然,還是温天龍平靜的一笑道:‘其實情形已經很明顯了,在下襬脱了你的控制,現在來收拾你了!’方因師太嘆口氣道:‘我不怪別人,只怪自己疏忽………’聲詢一沉道:‘我不該聽莫妹妹的話,若是早把你殺了,大概不會有這些麻煩!’温天龍笑道:‘可惜你沒有殺我,也許這是菩薩顯靈,暗中保佑吧!’‘呸………’方因師太咬牙道:‘什麼菩薩,這是我一棋錯,滿盤輸,什麼菩薩不菩薩!’温天龍道:‘你實在惡性難除,事到如今,遠是這樣的桀傲不馴。’方因師太嘆道:‘説吧,你想把我怎樣?’

    温天龍道:‘這就要看你了………’

    聲調一沉道:‘先説你想死想活?’

    方因師太嘆道:‘螻蟻尚且偷生,我自然不會願死!’温天龍道:‘那麼,你該聽我的了………’

    微微一頓道:‘你先把你庵中的所有弟子門人召來!’方因師太叫道:‘召她們來做什麼呢?’

    温天龍喝道:‘召她們自然有召她們的道理,你何必多問?’方因師太搖頭道:‘我不能當着她們的面前出醜,我寧死也不能把她們召來。’温天龍轉向設緣道:‘師太可知召請全庵尼眾的法子嗎?’方因師太咬牙道:‘證緣,你敢,小心我活剝了你。’證緣師太怔了一怔,一時像是不敢有所表示,顯然在她的積威之下,仍然十分恐懼。温天龍淡淡一笑道:‘師太放心,這老尼今後是再也威脅不到你什麼了………’眸光一轉又道:‘你儘管放心説吧!’證緣師太忖思了一下,忽然走到一旁牆壁之下,温天龍定神看時,只見那壁上懸了一個小鐘。

    證緣師太毫不遲疑,立刻拉起鍾捶,噹噹噹,一連敲了三聲。

    不久,只見十數名尼姑,紛紛進入了房中,其中年齡老弱不等,俱皆面露驚惶之色。方因師太長吁一聲,閉口不語。

    温天龍一笑道:‘還有嗎?’

    證緣師太道:‘沒有了!’

    温天龍一笑道:‘你們庵中以誰的武功最高?’證緣師太一指方因老尼道:‘自然是她了!’

    温天龍微微一笑,陡然拍出一掌,向房門之外的一方巨石擊去!眾尼姑嚇得向四外紛紛退去,只聽蓬的一聲大響,門外的一方兩丈圓的巨石被擊成了一灘粉屑。

    温天龍冷笑道:‘你們之中,可有那位不服?’眾尼姑個個面如土色,沒有一人敢於出聲,一時房中靜得落針可聞。

    温天龍淡淡一笑道:‘你們不必害怕,認真説來,只有方因老尼一人是罪魁禍首………’目光一轉,又道:‘像她這樣的惡人,我仍然饒她一命,對你們自然不會怎樣!’眾尼姑面面相覷,仍是無人應聲。

    温天龍向方因道:‘我説過不取你的性命,就不會食言,不過,你這身武功………’方因大驚道:‘你想………把我的武功廢去!’温天龍點頭道:‘一點不錯,我正是要廢去你的武功。’方因仍欲再叫,但温天龍卻已手起指落,點到了她的五陰絕脈之上。方因師太悶吭一聲,一身武功已經盡付東流,變成了一個平常之人。

    只見她頹然一嘆,瞑目不語。

    温天龍繼向在場眾尼姑道:‘出家人雖可練武防身,但稍涉邪念,就會做奸犯科,所以,真正的出家人還是不要習武的好!’眾尼姑無人應聲。

    温天龍又道:‘為今之計,在下只有將你們廢去武功,爾後你們可以虔修來世。’眾尼姑仍然無人應聲。

    温天龍並不遲疑,立刻五指拂動,一個個俱皆將她們武功廢去。

    最後,方才轉向證緣道:‘這樣一來,師父可以統馭得了他們嗎?’證緣道:‘可以,但………’

    温天龍道:‘師太還有什麼困難?’

    證緣道:‘遠有那莫家美………’

    温天龍道:‘這個你儘管放心,我自有安排,絕不會使你受到她的傷害!’證緣憂愁的道:‘但她最近之中就會返來。’温天龍搖頭道:‘不會,她將永遠不會返來了,這一點我可以給你完全保證………’微微一頓,又道:‘而且一年之中,如果有任何不法之徒前來騷擾,我都可以替你保護。’證緣欣喜的道:‘莫非你………不走?’

    温天龍搖頭道:‘我有很多之事待辦,自然不會留在這裏,但是我卻會替你做萬全的安排,你儘管放心就是了!’證緣師太遠想再説什麼,但温天龍卻接下去道:‘在下不便久留,這裏一切未盡之事,只好由師太來處埋了!’證緣師太頷首道:‘多謝少俠!’

    温天龍搖頭道:‘要在下多謝師太才對,因為師太是我的救命恩人………’微微一頤,又道:‘師太保重,在下要告辭了!’不待話落,走出房外,雙肩幌動,有如一片灰雲,已經消失了蹤影。

    證緣師太回返禪房,只見證果也已走了回來,但卻一言不發,默默出神。方因師太咬牙道:‘證緣,你好………’證緣師太正色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證果接口道:‘什麼沒有辦法,如不是你放了他,他怎麼會跑得了?’證緣哼道:‘不錯,是我放他的,因為他是個好人,而你們,卻實在太不應該了!’方因大喝道:‘你好,居然背叛為師………’證緣陡然雙目電射,大聲道:‘閉口!’

    ‘閉口………’方因老尼怔怔的道:‘你是叫我閉口?’證緣沉聲道:‘一點不錯,你該聽清楚了!’

    方因大尼大怒道:‘你這孽徒,我恨不得剝你之皮,食你之肉!’證緣道:‘你根本沒有資格做我的師父,跟你學的全是殺人放火,這些事我都不願做!’方因哼道:‘不願做你可以走,為什麼要害我們?’證緣道:‘那温天龍是個好人,我放了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方因哼道:‘背叛師門,你還會有什麼好結果?’證緣道:‘你聽着,從今天起,我是這庵中的住持,你們都要各按職份,燒香拜佛!’方因咬牙道:‘無恥的東西,你想把我怎樣?’證緣道:‘派你主持炊事,負責擔水砍柴!’

    ‘大膽………’方因叫道:‘你不怕雷劈?’

    證緣豪笑道:‘就因為我怕雷劈,所以才這樣做,聽着,有不服的趕快當面説明。’方因哼道:‘否則怎樣?’證緣道:‘否則我將按新訂規律,予以嚴厲的處罰!’方因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怎樣處罰於我!’證緣道:‘這樣説來,你是不服了?’

    方因哼道:‘要為師服從徒兒之命,我是寧死不肯,看你能把我怎樣?’證緣道:‘你別忘記,眼下我是唯一有武功之人!’方因咬牙道:‘我自然知道,那温天龍賊子絕不會把你的武功廢掉!’證緣道:‘知道就好!’

    聲調一沉道:‘方因!’

    方因冷冷而笑,不理不睬。

    證緣又放大了聲音叫道:‘方因!’

    方因老尼冷冷一笑道:‘好啊,你倒真的端起來了!’證緣喝道:‘本座一再傳呼,不理不睬,而且出語抗拒,應鞭五十!’方因大怒道:‘你要打我?’

    證緣道:‘不但得打你,而且本座遠要親自動手!’説話之間,已經走到了壁間,取下了一條藤鞭,握在手中。

    方因大叫道:‘孽徒,你好惡毒的心腸!’

    但證緣不再多話,藤鞭一揚,一五一十的狠狠打了下去。

    方因武功已失,不能抗拒,只有東躲西閃,滿地亂滾。但證緣每一鞭都打得又狠又準,任憑方因如何躲閃,也無法閃躲得了!房中雖站着十幾名弟子門人,但沒有人敢於出頭,個個都像木雕泥塑一般。證緣足足抽滿五十鞭,方才罷手,可憐方因已被抽打得遍體鱗傷。證緣五十鞭打完,將藤鞭隨手一丟,又坐回座位中。

    只見她再度沉聲喝道:‘方因。’

    方因老尼這次沒敢再不吭聲,連忙應道:‘老尼在!’同時掙扎着爬了起來,站到了證緣面前,一付可憐之相。

    證緣倒有些不忍了起來,淡淡的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希望你能諒解,今後也不用你做什麼………’忖思了一下道:‘這間靜室就歸你用,每日除了打坐唸佛之外,什麼事也不必做,好好修修來世!’方因老尼嘆口氣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説的,一切都由你支配了!’頹然退了開去,不再開口。

    其他之人,個個柔順如羊,對證緣的吩咐,沒有一個人敢於抗拒。

    於是,證緣一一吩咐,使每位尼姑各司其事,使這座尼庵成了一座真正的尼庵。

    ※※※

    且説温天龍離開了那座‘待月庵’後,他有一份感慨,但也有一份欣喜。他匆匆趕到了一處市鎮之上。

    那市鎮距那‘待月庵’約有三十餘里,温天龍登上了一座酒樓,他並不是真的要吃酒,只簡單的要了幾樣菜餚,吃喝了起來。

    不久,只見他離座而起,走向了另一桌,向一位白髮老者招呼道:‘老丈請了!’原來那邊桌上只有一名老者在座,而由外形上看來,一看就知是名慣走江湖的武林人物。那老者投注了他一眼道:‘壯士有何指教!’温天龍道:‘四海之內皆朋友,老丈獨酌無聊,咱們何不一同飲上三杯?’那老者道:‘好極了,就請入座。’温天龍立刻招呼小二將自己的酒菜搬了過來,另外又要了幾樣佳餚,就與那老者對飲了起來。

    那老者意興飛揚,無所不談。

    但温天龍由談話中卻聽出他不過只是一名江湖中的小角色。

    艮久,兩人皆有了醉意。

    那老者眯細着兩眼道:‘壯士要去何處?’

    温天龍道:‘在下流浪江湖,實在沒有一定的去處。’那老者道:‘但壯士目前………’温天龍道:‘目前在下倒想向老丈打聽一件事!’那老者道:‘什麼事?’

    温天龍道:‘老丈可知道此處綠林道上………’但一語未畢,卻聽一陣急促的步履聲由樓下傳了上來。

    温天龍微微一怔。

    那老者卻大吃一驚,顧不得再聽温天龍談些什麼,急忙轉頭看去。只見上樓來的是四名彪形大漢,個個氣勢威猛,佩刀掛劍。

    温天龍再向那老者看時,只見他更是面如土色,一付大驚之狀。同時,那四名彪形大漢面含冷笑,正向那老者大步走了過來。

    温天龍看得大為奇怪,這老者為什麼這樣怕那四名大漢,他們是否熟識,抑或是有仇恨在身?忖念之間,那四名大漢已到桌前,目光皆盯注着那老者,有一種獵人俘獲了野獸般的喜悦。

    那老者不但面色大變,雙肩起了輕微的顫抖,而且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四名大漢在桌前圍定,其中一人冷冷一笑道:‘聞長久,你大概想不到吧,真是山不轉路轉,咱們又遇上了!’聞長久吶吶的道:‘四位好?’

    那為首的大漢冷笑道:‘好得很,至少也是和先前一樣,不過,今天更好,因為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又遇上了你,這一次怎樣,你還有什麼高招能夠逃走?’聞長久尷尬而又驚懼,先投注了温天龍一眼,勉強笑道:‘四位説笑話了,我要逃什麼?’那為首的大漢冷哼道:‘光嘴硬沒有什麼用處,現在你自己説吧,你有什麼打算?’温天龍一旁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向那四名大漢抱拳道:‘彼此既是熟人,何不坐下來談!’為首的大漢投注温天龍一眼道:‘尊駕與聞老兒是什麼關係?’温天龍忖思着道:‘朋友。’

    那大漢笑道:‘是什麼朋友?’

    温天龍哼道:‘朋友就是朋友,還有什麼朋友?’那大漢笑道:‘這之間分別可大了,朋友有生死之交,有酒肉之交,有泛泛之交!’温天龍道:‘依在下看來,若是道義之交,雖是初逢乍睹,也可以同生共死,若是勢利小人之交,縱然往來十載,也算不了什麼?’那為首的大漢笑道:‘這話説得對,但尊駕與他算什麼交情呢?’温天龍苦笑道:‘認真説來,我們並無交情,只不過剛剛認識而已!’為首大漢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尊駕可否賞在下一個面子,請離開這張桌子!’温天龍搖頭道:‘不能。’‘不能………’那為首的大漢一怔道:‘既是尊駕與他不過剛剛相識,為什麼要為他擔這份風險?’温天龍笑道:‘尊駕言重了,這有什麼風險可擔?’那大漢道:‘尊駕如不離開這張桌子,那無異於對我們抗議示威………’聲調一沉,又道:‘那也就是等於與我們挑戰!’温天龍笑道:‘在下也沒有與四位挑戰的意思。’那大漢怒叱道:‘那麼你是什麼意思?’

    温天龍笑道:‘沒有什麼意思………’

    目光凌厲的一轉道:‘至少,在下不是受人喝叱之人,在下花錢來吃酒,沒有人能把我從這張桌子上趕走!’那大漢怒氣勃發,但仍強自按捺着道:‘方才在下曾經説過是要尊駕賞在下一個面子,這話還不夠客氣嗎?’温天龍冷笑道:‘客氣是夠客氣了,但目的還是要趕在下離開這張桌子,對嗎?’那大漢怒道:‘既然尊駕要如此説,就算是這樣吧………’微微一頓,又道:‘是又怎樣?’

    温天龍笑道:‘在下不走!’

    那大漢猛的一拍桌子道:‘你可知道我們是誰?’温天龍道:‘正要請教。’

    那大漢道:‘在下黃天………’

    又分別指着另外三人道:‘他們是陸雲,齊歪,呂缺,江湖道上送我們四人一個匪號是汶陽四霸。’温天龍笑道:‘久仰了。’

    黃天一怔道:‘咱家已經報出了名號,尊駕還不肯賞臉離開這桌子嗎?’温天龍道:‘當然不能!’

    黃天怒道:‘為什麼?’

    温天龍道:‘我若在此時離開這桌子,那不是被你們的名號嚇住了嗎?’黃天冷哼道:‘這麼説你是存心跟我們過不去了?’温天龍道:‘那也不然………’

    目光向四人投注了一眼道:‘在下跟各位無冤無仇,實在談不到有什麼過得去過不去!’黃天道:‘那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温天龍道:‘四位與這老丈有什麼仇恨?’

    黃天笑道:‘尊駕何不問他?’

    温天龍大為困惑的轉向聞長久道:‘老丈請與在下明説,在下素以遊俠江湖自命,自會替老丈主持一個公道。’聞長久吶吶的道:‘這………這………’

    目光四外一轉,住口不語。

    温天龍向黃天等投注了一眼,道:‘在下也要請四位賞個面子了?’黃天怔了一怔道:‘尊駕有什麼話要説?’

    温天龍道:‘此處是五方雜處的酒樓,不是適於解決紛爭之地,四位可否與在下一併陪這位老丈………’黃天接口道:‘可是到郊外去談!’

    温天龍欣然道:‘正是如此。’

    黃天向另外三人道:‘三位兄弟的意思如何?’老二陸雲應聲道:‘全憑大哥做主。’

    黃天頷首道:‘好吧,咱們就陪他到郊外去談也好………’轉向温天龍道:‘好了,咱們弟兄答應你。’温天龍欣然道:‘多謝四位。’

    於是站起身來,一拉聞長久道:‘走吧,咱們去郊外。’聞長久勉強站起身來,但卻好像被人綁赴沙場一般的無可奈何的向前走去。不大時光,六人相繼走到鎮外的一片山坡之中,停了下來。

    温天龍目光四外一轉道:‘諸位的紛爭之事,就在這裏解決好了!’黃天一笑道:‘很好………’

    立即轉向聞長久道:‘快説,那東西放到那裏去了,是不是還在你的身上?’温天龍不由一怔。

    只見聞長久道:‘我不知你們説些什麼?’

    黃天咬牙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裝糊塗嗎?’

    聞長久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説些什麼,要我怎麼樣答覆你們!’温天龍冷眼旁觀,不由暗暗皺眉。因為由外表上觀祭,聞長久顯然有些理屈的樣子,面色間也是青白不定。只聽黃天哼了一聲道:‘老實説吧,他偷了我們一樣東西!’温天龍皺眉道:‘真的?’

    聞長久大叫道:‘胡説………’

    又向温天龍叫道:‘老夫一生清清白白,他們卻誣賴我偷他們的東西,豈不可笑?’黃天大笑道:‘想必尊駕對他並無所知,這老賊是出了名的三隻手,專偷別人東西,他還説自己一生清清白白,那才真正可笑!’温天龍道:‘他偷了諸位什麼東西?’

    黃天道:‘千年温玉所做的玉如意,價值連城,是在下的傳家之寶!’聞長久大叫道:‘他撒謊!’

    黃天怒叱道:‘我撤什麼謊?’

    聞長久道:‘那玉如意是你們搶自萬蘆村劉姥姥的,根本不是你的傳家之寶。’黃天面色一紅道:‘混賬,你怎敢這樣胡説?’聞長久道:‘我一點都不胡説,這是真的。’黃天大怒道:‘不管真的假的,還我的玉如意來,要不然今天叫你用性命抵償。’聞長久叫道:‘沒有了。’黃天哼道:‘怎會沒有了?’

    聞長久道:‘我把它丟了。’

    温天龍突然接口攔住黃天道:‘慢着………’接着轉向聞長久道:‘這樣看來,你偷了他們的玉如意之事,是真的了?’聞長久咬牙道:‘其實這隻能算順手拿的,根本不能算偷。’黃天道:‘什麼順手拿的,你這老賊!’

    温天龍道:‘東西究竟在那裏?’

    聞長久一笑道:‘丟了就是丟了,還能在那裏?’黃天大怒道:‘就算變你也要給我變出來,否則,今天你休想活着離開這裏!’右臂一伸,就要向聞長久抓去。

    但温天龍橫身一攔道:‘不要這樣。’

    黃天大怒之餘,怒向温天龍道:‘管閒事也沒有這樣管的,尊駕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温天龍笑道:‘在下既要管這檔子閒事,自然就要管到底,怎能半途而廢!’黃天住手道:‘不知尊駕要怎樣管法?’温天龍道:‘首先,我要他説出實話。’

    ‘這不可能………’黃天大叫道:‘這老賊狡猾萬端,無論怎麼樣也無法讓他説出實話!’温天龍道:‘試試又有何妨?’

    黃天叫道:‘在下不願為此浪費時時間………’聲調一沉道:‘在下現在要你離開!’

    温天龍搖頭從容一笑道:‘在下不離開又能怎樣?’黃天大怒道:‘你真的不離開?’

    温天龍笑道:‘在下由酒樓上來到這裏,目的就是為了管定了這份閒事,又怎麼能夠離開?’黃天道:‘這麼説來,尊駕是決心與我弟兄為敵了!’温天龍道:‘如果諸位認定如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在下也不否認!’汶陽四霸中的老二陸雲接口道:‘大哥,我可以多句話嗎?’黃天忙道:‘自然可以,二弟有話儘管明説!’陸雲道:‘這小子誠心找咱們的麻煩,為什麼大哥的耐性這樣好,竟然如此容忍他?’黃天哼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這就要與他翻臉動手了!’陸雲道:‘大哥早就該打發這小子上路了!’温天龍冷笑不語。

    黃天目光一凜,道:‘尊駕想必也聽到了,不知你有什麼打算,是就此一走,還是………’温大龍打斷他的話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雖短,但還不怕得罪仇人,如果四位定要動手,我也沒有什麼………’黃天咬牙道:‘大爺一再容忍,料不到你這小子卻這樣的不通情理!’刷的一聲,已將長劍拔了出來。

    温天龍仍是冷冷而笑,動也未動。

    黃天厲叱道:‘小子,為什麼還不拔劍?’

    温天龍笑道:‘在下對敵搏鬥,是有規例的,胯下的長劍,也不是隨便取用的。’黃天冷笑道:‘你要在什麼時候取用?’温天龍道:‘至少是遇到強仇大敵之時。’

    黃天咬牙道:‘這樣説來,你並沒把我們兄弟四人放在眼中了………’温天龍一笑道:‘認真説來,確是如此。’

    黃天吼道:‘那你就納命來吧!’

    長劍平伸,疾刺而至。

    温天龍淡淡一笑,身子一側,輕而易舉的向一旁躲了開去。

    黃天一劍刺空,怒道:‘小子,有種的別躲。’温天龍道:‘為了你們只不過是武林中的弱小人物,在下理應讓你們三招!’黃天大怒道:‘好狂的口氣。’刷的一聲,又是一劍刺了過來。

    温天龍身形再閃,又瓢然躲了開去。

    黃天寶劍連揮,大喝道:‘小子,納命來吧!’温天龍又復躲過第三招,冷然一笑道:‘在下已讓三招,此後可要得罪了!’黃天像發瘋一般,第四招霍然而到。

    但温天龍卻一面瓢身一閃,一面飛起一腳,將黃天手中長劍踢得飛了開去。黃天啊的聲驚叫尚未出口,已被温天龍手起指落,點閉了穴道。

    黃天穴道被閉,立刻變成了木雕泥塑一般。陸雲,齊歪,呂缺三人見狀大吃一驚,登時各揮兵刃,一齊攻了上來。

    温天龍則身如潑風,左旋右轉,舉手投足之間,將三人也一一閉了穴道。聞長久大喜道:‘少俠,你真是一位少年奇俠………’伸手一指道:‘這些都不是好人,讓我結果了他們吧!’説着由腰間拔出了一柄匕首,就要動手。

    温天龍大喝道:‘慢着!’

    聞長久只好住手道:‘少俠為何不准我殺他們,須知這些人連土匪強盜都不如………’温天龍一笑道:‘殺不殺他們,是我的事,你最好少管!’聞長久面色一紅,住口不語。

    温天龍冷然一笑道:‘現在該談談你的事了!’聲調一沉道:‘你到底偷過他們的玉如意沒有?’聞長久道:‘這………’

    一怔吶吶的再也説不出話來。

    温天龍疾言厲色的道:‘你要説實話,否則,我也會像對付他們一樣的來對付你!’聞長久大驚道:‘我説的都是實話,那玉如意是萬蘆村的劉姥姥的,被他們搶來,是我看不過去,才順手拿了來的!’温天龍道:‘好吧,東西在那裏?’

    聞長久吶吶的道:‘被我不小心丟了。’

    温天龍冷哼道:‘我不相信。’

    聞長久兩手一攤道:‘少俠不相信,可以搜我的身,若不是丟了的話,這東西一定帶在身上!’温天龍冷笑道:‘難道你就不會放在別處?’

    聞長久道:‘我只有孤老一人,這樣貴重的東西能放到什麼地方?’温天龍道:‘你是怎麼丟的,丟在了什麼地方?’聞長久嘆口氣道:‘我有個貪杯的毛病,昨天多喝了幾杯酒,不想就醉了,等到酒醒之後就發覺已經丟了,至於丟到什麼地方,可也想不起來!’温天龍眼珠轉動道:‘我不相信!’

    聞長久兩手一攤道:‘你不信我可沒辦法了………’微微一頓,又道:‘我知道少俠也是喜歡那件東西,若有辦法變,我就變一個出來了,可惜我沒辦法變。’温天龍冷笑道:‘你雖沒辦法變,但我卻有辦法叫你説出真相來,你相信嗎?’聞長久變了臉色道:‘我説的就是真相!’温天龍笑道:‘完全不是。’

    聞長久道:‘要怎樣你才能相信?’

    温天龍道:‘怎麼樣我也不相信了。’

    聞長久哼道:‘那麼你想怎麼樣?’

    温天龍苦笑道:‘遇上你這種人,我的確沒有辦法,不過,卻有人能治得了你!’聞長久道:‘誰?’温天龍道:‘就是這汶陽四霸之首的黃天。’聞長久大驚道:‘你………你………’

    温天龍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聞長久大叫道:‘你不能………’

    掙扎而起,縱身欲逃。

    温天龍大笑道:‘你逃得了嗎?’

    拂指一點,閉了他的穴道。

    温天龍淡然一笑,伸手拍開了黃天的穴道。

    黃天略一運息,掙扎而起,向温天龍深深抱拳,施了一禮道:‘少俠武功高強,在下佩服無地。………’微微一頓,又道:‘愚兄弟等枉自行走江湖,竟然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少俠………’温天龍道:‘在下姓温名天龍………’‘温天龍………’黃天訝然一驚道:‘難道就是鐵劍門的掌門人温大俠?’温天龍一怔道:‘這事尊駕如何知道?’黃天道:‘江湖中早已傳揚着温大俠的大名與震動武林之事,在下自然知道………’微微一頓,又道:‘既承不殺,可否將愚弟等四人也………’温天龍道:‘在下與諸位無怨無仇,自然不會太為己甚,不過,可否待這老兒的事解決之後再談!’黃天忙道:‘一唯温大俠之命?’

    温天龍道:‘這老兒偷了諸位的東西,雖然他一再辯説丟掉,但在下並不相信。’黃天忙道:‘他詭計多端,平生以偷騙為生,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温天龍道:‘且容在下説句話,諸位這玉如意的來處是否也如他所説?’黃天面色一紅道:‘這個………在下不敢向温大俠撒謊,的確是由萬蘆村劉姥姥處搶來的!’温天龍道:‘四位年青力壯,武功不弱,似乎不必為搶奪為生!’黃天一嘆道:‘雖然我們弟兄武功也還湊付,但總屬不上不下,好的鏢局不請咱們,壞的鏢局咱們不想幹,看家護院,不過是當人家的奴才,所以………’温天龍道:‘在下倒有個建議,不知………’黃天忙道:‘請温大俠指教!’

    温天龍道:‘在下開創鐵劍門,在在需人,如果四位不棄,何不………’黃天大喜道:‘温大俠真的肯收容我們?’温天龍忙道:‘那是在下求之不得的事!’

    黃天連忙跪拜道:‘在下參見掌門!’

    温天龍連忙伸手扶住道:‘黃兄切勿如此多禮!’於是,拂指連點,把陸雲、齊歪、呂缺等人穴道一一解開。

    黃天連忙叫道:‘你們還不快來參見掌門,今後咱們都是鐵劍門的屬下之人了!’三人連忙趨前跪拜。

    温天龍又連忙一一扶住道:‘諸位少禮………’目光一轉道:‘我還有兩句話………’

    黃天忙道:‘掌門人請吩咐!’

    温天龍道:‘那玉如意是劉姥姥之物,想必她一定看得十分貴重,最好還給人家!’黃天忙道:‘屬下遵命!’温天龍道:‘現在該看你有什麼辦法迫他説出實話了!’黃天笑道:‘對付這老偷兒,屬下有的是辦法,請掌門人交給屬下來辦吧!’温天龍道:‘好,也別過份的難為他。’黃天道:‘屬下知道。’

    於是,湊到聞長久面前,伸手拍開了他的穴道。

    聞長久掙扎着嘶聲叫道:‘饒命,饒命………’黃天道:‘不會要你的命,只要你乖乖的把那玉如意拿出來。’聞長久道:‘我真的把它丟了,怎麼辦呢?’

    黃天一笑道:‘那實在太不幸了!’

    聞長久道:‘不幸又怎樣?’

    黃天道:‘我可以告訴你,首先我要用種種刑罰,來折磨你,迫你説實話!’聞長久變顏變色的道:‘我已經丟了,你再迫也沒用!’黃天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就算你真的丟了,我也要一樣樣的把這些刑罰用完,然後再刷的一聲………’聞長久大驚道:‘怎樣?’

    黃天一笑道:‘要你的命,叫你腦袋搬家,做個沒有頭的孤魂野鬼!’聞長久嘶聲叫道:‘不能,你們不能這樣!’

    黃天道:‘你怕的話也有辦法。’

    聞長久道:‘什麼辦法?’

    黃天道:‘別説那玉如意丟了,你好好用腦子想想,也許是放錯了地方,或許是當時藏在那裏,以後誤認為是丟了,也説不定!’聞長久道:‘不用想,丟了就丟了!’

    黃天嘻嘻一笑,道:‘這好辦!’

    ‘刷!’的一聲,將寶劍拔了出來,放在聞長久足跟上,笑道:‘你最好再想一想,給你半盞熱茶的時間,如果還是想不出夾,那就只好把你這隻左腳先砍下來了!’聞長久大驚道:‘別砍,別砍,讓我再想想看!’黃天欣然道:‘這才對,大約一想就想起來了。’果然,只聽聞長久道:‘我是想起來了。’

    黃天道:‘在那裏?’

    聞長久道:‘在汶河南岸,奇巖石後下的樹根裏埋着!’黃天大笑道:‘很好。’

    立即轉向温天龍道:‘屬下已經問出來了!’聞長久叫道:‘現在我想清楚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嗎?’温天龍搖頭道:‘沒有這麼容易,你要帶我們去找了出來,誰知你説的是真是假!’聞長久道:‘千真萬確。’温天龍顧自轉向黃天道:‘這件事,………我想麻煩你們四位。’黃天忙道:‘請掌門吩咐!’

    温天龍道:‘就煩四位帶他去找到玉如意,然後去還給那位劉姥姥!’黃天忙道:‘屬下遵命!’

    温天龍道:‘此事辦完之後,四位可以直接去華山秋華崖本門大寨,那邊自然有接應你們之人!’黃天又道:‘屬下遵命!’

    温天龍揮揮手,道:‘你們去吧!’

    黃天等立刻挾起聞長久,喝道:‘走!’

    於是,四人向温天龍施禮而退,眨眼間就走得沒了蹤影。

    望着幾人去遠,温天龍喟然一嘆,忽然記起了一件事來。

    原來他忘記了向汶陽四霸詢問一下,這附近的綠林分舵是在什麼地方?但幾人已經去遠,不便再追上前去詢問,於是,他放步而行,向前走去。

    不久——陡聽一串梆呼哨之聲大起,一羣人攔到了他的面前。

    為首之人是個手持長劍的虯髯大漢,沉雷般的一聲大喝,道:‘站住!’温天龍應聲停了下來。

    虯髯大漢嘻嘻一笑,道:‘客官,要去那裏?’温天龍心中暗笑,道:‘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些人分明是綠林人物了!’但他卻故做不知的道:‘在下要去泰安城!’

    那虯髯大漢道:‘去泰安城這條路不對了!’

    温天龍道:‘在下是迷失了道路,請尊駕指點一下如何?’虯髯大漢笑道:‘我可以指點你一條路,但卻不是到泰安城去的!’温天龍道:‘那麼是向何處去的?’

    虯髯大漢道:‘是向枉死城中去的。’

    温天龍道:‘咱們有仇嗎?’

    虯髯大漢道:‘仇想必是沒有,但大爺們在這裏開山立櫃,你從這裏經過總不能白走吧!’温天龍哼道:‘那麼,你想怎樣?’虯髯大漢道:‘小意思,把你身上所帶的銀兩留下來吧!’温天龍笑道:‘這太不巧了,在下身邊分文皆無。’虯髯大漢道:‘這就難辦了!’

    温天龍道:‘怎麼難辦呢?’

    虯髯大漢道:‘很簡單,留不下你的錢,只好留下你的命了!’温天龍道:‘如果在下有兩條命,給你留下一條倒也沒有什麼關係,但在下只有一條命,怎麼能給你留下,那在下豈不………’虯髯大漢道:‘這就只好怪你爹孃為什麼只給你一條命了,你就怨你爹孃吧!’温天龍哼道:‘你自忖能把在下的性命拿去嗎?’虯髯大漢道:‘那就要試試看了!’

    聲調一沉,道:‘你有什麼本領?’

    温天龍道:‘在下沒有什麼本領,伸卻遊俠江湖,專門以鋤惡除強為職志!’虯髯大漢哼道:‘好大的口氣!’温天龍目光一轉,道:‘你可是這裏的頭兒?’虯髯大漢道:‘不錯,大爺托塔天王於奇,正是此地的頭兒,你如想不死,還有一個辦法。’温天龍道:‘什麼辦法?’

    於奮道:‘把你衣服剝光,跪着爬了出去,也是保全性命的辦法!’温天龍怒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可知我是什麼人?’於奇大奇道:‘管你是什麼人,就算你是當今皇上,也要按照大爺吩咐,否則大爺劍下無情。’温天龍道:‘那你就試試吧!’

    於奇哼道:‘那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説着揮劍砍來。

    温天龍瞧他揮劍而來,微側身形避了出去,順手一指點向於奇的麻穴。

    只聽一聲悶哼,於奇倒地不起了!

    温天龍哈哈一笑,道:‘現在你不兇了嗎?’

    四下尚有十餘羅嘍,但見於奇出手一招就被點倒在地,個個都變成了木雕泥塑一般,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出頭。

    温天龍微微一笑,拂指點開了那於奇的穴道。

    於奇掙扎起身,怔怔的道:‘尊駕武功高強,是在下瞎了狗眼!’温天龍微微一笑,道:‘算不了什麼!’

    伸手由懷中取出綠林金符一揚,道:‘你認識此物嗎?’於奇瞧了一眼,怔怔的道:‘在下不認得。’温天龍收了起來,道:‘這樣説來,你不是屬於綠林道的人物了。’於奇道:‘的確不是,在下窮途末路,只為了有幾分力氣,才在這裏佔山為寇。’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大俠如果有意,不妨在此稱王,共享富貴!’温天龍一笑道:‘你會錯意了,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目光一轉,道:‘你可熟悉附近的情形?’

    於奮忙道:‘在下熟悉得很!’

    温天龍道:‘附近的綠林分舵,你也熟悉嗎?’於奇道:‘熟悉,在正東二十里外,就是綠林分舵,不過………’温天龍道:‘不過怎樣?’

    於奮定:‘在下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沒有來往!’温天龍一笑道:‘這沒有關係,至少你可以帶路吧!’於奇忙道:‘這自然可以,不知大俠為什麼要去綠林分舵,難道………’温天龍道:‘反正我有我的事,你只管領我到那地方去就行了。’於奇連連點頭道;‘在下遵命!’

    目光一轉,道:‘不知大俠是現在就去,還是………’温天龍道:‘最好現在就去。’

    於奇忙道:‘既然大俠不願多留,在下這就替您帶路了!’又向另外十餘人一揮手,道:‘你們快些回去,等我回來。’另外十餘人應喏一聲,立刻向山上疾奔而去,不久就沒了影兒。

    於奇又道:‘在下這就帶路了!’

    邁開大步,向前行去。

    温天龍隨在他的身後而行,走出二十餘里,果然到了一座山口之前。

    於奇收住腳步道:‘裏面就是綠林分舵。’

    吶吶了一陣,又道:‘在下不便再向前走,只好在此地向大俠拜別了!’説完話,深深施了一禮。

    温天龍一笑道:‘進去見見又有什麼關係?’

    於奮道:‘因為我們之間,似乎………’

    温天龍接道:‘沒有關係,包準你們一見就成朋友!’於奇皺眉道:‘這………’

    温天龍道:‘不必猶豫了,快些隨我來吧!’邁開大步,首先向內行去。

    於奮無奈,只好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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