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良立身在銷橋後的洞穴前。
一個小小的洞穴。
洞前,小溪流水,並綴滿了紅色的玫瑰花。
洞穴上方石壁上書着四個大字:“逍遙仙宮。”
這裏就是錢小晴所説的,江湖上神秘的逍遙仙宮秘址?
他正在猜疑,洞內傳來廖小瑤甜密動聽的聲音:“徐公子,請進來。”
他昂首挺胸,邁步走進洞穴中。
剎時,他身子一顫,禁不住退後半步。
他被洞內的影像懾住了。
八名他曾經見過的轎前白羽裳女子,穿着四名女子剛才所穿的那種紗衣,立在洞中。
洞中實也是一座石屋,只是屋頂是拱圓形的,但佈置卻十分特別。
層層垂掛的粉紅色的紗幔,圍繞着一張鋪着粉紅軟羽墊被的大牀,牀的四周和粉紅色的紗幔上,掛滿着洞前開放的那種紅玫瑰。
牀旁一張小桌,牀角壁一張漆雕花梳妝枱。
廖小瑤身批一襲紅紗,斜倚着梳頭,半靠在大牀中央,一卷烏黑髮亮的秀髮,瀑布般從渾圓白嫩的肩頭落下,落在酥胸前,欲遮還露地露出隱約一對豐滿堅挺的乳房。
她顯得懶散、放蕩,卻又優雅、莊嚴。那神態,那風姿,那現出優美線條的誘人的胴體,足以使天下所有男人都為之瘋狂。
她的這身打扮,與八名羽裳女子的穿着,幾乎可以説都是赤身裸體。
徐天良沒想到廖小瑤會以這個摸樣見自己,所以觸目之下感到震驚,不覺後退。
廖小瑤卻不以為意的笑笑:“徐公子,你害怕了?”
她語音中帶着明顯的譏笑,像是笑他太傻,太迂,太沒見過世面。
徐天良穩定了一下情緒,冷然一笑,踏步上前,走到牀邊。
他冷漠地道:“不知宮主邀請在下前來,有何指教?”
廖小瑤莞爾笑道:“你急什麼?湘琴,待茶。”
湘琴應聲上前:“徐公子請坐。”
徐天良抿抿嘴,在小桌旁坐下。
“徐公子用茶。”湘琴將茶盤送到徐天良的面前時,故意高舉手時,讓一對雙乳像雪兔般從紗衣裏蹦出來,觸到他的手臂。
徐天良無動於衷,冷着臉道:“請宮主管束一下手下,不要讓她們壞了逍遙仙宮的名聲。”
廖小瑤發出一陣格格的動人的笑聲:“徐公子是有意戲耍,還是真不知情,江湖上誰不知道逍遙仙宮,本就是淫樂魔宮?”
徐天良冷聲道:“在下並不想幹涉逍遙仙宮的事,我只想知道宮主為什麼要在紫陵鎮舊關帝廟,讓錢小晴救我,為什麼要邀請我到逍遙仙宮來?”
廖小瑤手輕輕一擺,一聲嬌喝:“出去。”
湘琴與七名白羽裳女子聞聲,立即躬身退入洞穴內的另一道小門裏。
房內,只剩下廖小瑤與徐天良兩人。
徐天良不想在此久留,立即道:“你現在可以説了。”
廖小瑤仍然不着急,淺笑着道:“你先用茶。”
徐天良手捂住茶盤:“謝謝宮主好意,我不渴。”
廖小瑤笑着,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你不是口渴,而是怕我在茶水中做了手腳,對不對?”
徐天良的確是這樣想的。
他坦然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説得好,可惜只説對了一半。”廖小瑤輕語淺笑,透出無限的嫵媚。
徐天良凝目無語。
他不懂這句俗語,哪一半會錯?
廖小瑤含笑道:“上半句,應該改為:害人之心必須有。”
徐天良驚詫莫名,即使師傅也不曾這麼教他。
廖小瑤冷臉掛上嚴霜道:“這是不公平的,冷酷的世道,在這個世道上所有的人都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你不存心害別人,別人就會害你,所謂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當你被人害時,再想到要害人,就來不及了。”
徐天良驚異地看着她,作為一個狼崽,自認無情兇狠的人,也無法理解她的心情和她對人生觀的態度。
但,他猜測得到她一定與他一樣,有着一段悲慘的身世和遭遇,那肯定是一個不亞於狼崽的故事。
他不覺地對她看法有所改變,心中充滿了憐憫與同情。
他用變得温柔的眼光看着她,等待着她進一步的驚人的妙語。
她卻誤會了他的眼光。她把他的温柔,當成了貪婪,把他的憐憫,看成了色慾。
男人都是偽君子!狼崽也不會例外。
她心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帶着幾分仇恨的冷哼。
她徹底地感到失望,她原來認為他應該屬於例外,然而,事實卻非如此。
她肅起了面容,正色道:“我請你來本宮,是想問一件事。”
她雖然面容嚴肅,説話的聲音卻依然磁力般吸引人。
徐天良沉聲道:“請問。”
“聽説你有一隻紅蝙蝠粉撲?”
“是的。”
“能給我看看嗎?”
“不行!”
“是不願意,還是不能?”
廖小瑤沉默了片刻,凝視着他道:“我只是問你,能不能讓我瞧瞧這隻粉撲?”
徐天良沒有答話,但他從她的眸子裏看到了乞求的眼光。
他伸手從織錦袋中,取出了那隻師傅再三叮囑,不能讓別人看的粉撲,交給了廖小瑤。
他自認是鐵石心腸,其實他的鐵石心腸中,有一部分也是糯米做的。
廖小瑤接過粉撲,臉色倏然一變,瞳仁中閃過一道稜芒。
那道稜芒中,充滿着極度的痛苦和刻骨的仇恨,使得徐天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廖小瑤五指輕輕一擺,撥動粉紅的暗釦,在牀沿上一按。
白色的牀沿上,印出了一隻紅蝙蝠。
張牙舞爪,撲騰欲飛的蝙蝠,形象很猙獰,但卻也平常,和濕潮山洞裏所見到的普通蝙蝠差不多。
然而,這不是一隻普通的蝙蝠,它是大魔頭吸血紅魔紅蝙蝠廖天奎的標誌。
在紅蝙蝠的條紋裏,有一具奇特的圖案,那是一個警告的信號,只有少數人才能辯認得出來。
廖小瑤盯着蝙蝠,酥胸急劇地起伏,臉上一連變幻了幾種顏色。
她是能辯認紅蝙蝠暗記的少數人之一。
徐天良心生疑竇,瞧着她問道:“你認識這隻粉撲?”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反問道:“這隻粉撲是誰交給你的?”
她的聲調、神色,異樣的慎重,清澈明亮的目光充斥着請求與期望,使他感到了一種無聲的巨大的壓力。
他竟覺得自己不能不回答她的問題。
他默然片刻,抿抿嘴:“我師傅。”
她呼吸驟然加急,眼中掠過一絲毒焰:“你師傅是誰?他人在哪裏?”
他見她神情,心知有異,有些後悔剛才所説的話,於是,深吸了口氣道:“不知道。”
她秀眉挑起,撐起上身:“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
他瞧着她,冷沉地道:“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
她聲音突然一變,晶亮的閃動着淚花的眸子盯着他:“你不願意幫我?”
她突變的神態,聲音和淚水,使房中泛起一片淒涼與愁慘。
廖小瑤的乞求透着無限的嬌柔,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幫她。
徐天良正身端坐,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冷冷地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她斜仰起頭,讓披紗滑下,露出一大片酥胸,柔情的道:“因為我喜歡你。”
這是明顯的赤裸的挑逗,沒有人能夠抗拒。
徐天良卻例外。
他表情冷漠,用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道:“即算是你喜歡我,我也不能幫你。”
她感到有些意外,驚怔地看着他,心中騰起了一絲希望。
他也許真與其它男人不同!
徐天良繼續冷聲道:“除非你能告訴我,你與這隻紅粉撲有什麼關係。”
他心中仍充滿了對她的同情,因此很想了解她的遭遇,同時也解開自己心中的謎。
她認為這是同等代價的交換,公平的交易。
江湖上誰能知道逍遙宮宮主的秘密?
她亮亮眸子瞧着他:“你能保證不將我告訴你的事説出來?”
“能。”他沉靜地回答:“同時我也要求你,不要將我告訴你的事告訴別人。”
她眸子泛起一層水霧:“我不曾認識你,怎能相信你的話?”
換了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時刻都會詛咒發誓,向她表示誠心,他卻不然。
他淡淡地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他的話似一柄尖鋭的利刃,刺穿了她的心。
同是天涯淪落人!
她覺得身體碎裂了,身上的每個部份,都要脱開她的身體飛離而去。
他究竟知道些什麼?
他仍然定定地望着她,不動聲色地道:“你想知道的,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你必須告訴我。”
她冷然一哼:“你也必須告訴我。”
他凝重地道:“天籟之音與地獄慾火,雖是水火不容,卻是同出一轍。你我自命清高、無情、卻都是苦命之人,世間知你我者,能有幾個。”
他面色冷峻,吐出的卻是肺腑之言,令人聞之不禁蕩氣迴腸,感嘆稀噓。
她圓圓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透出了希翼的光芒。
他果然與眾不同!
她凝視着他道:“這粉撲原是我孃的。”
他心格登一跳:“你娘是誰?”
她沉緩地道:“大魔頭吸血紅魔紅蝙蝠廖天奎的女兒,凌波仙子採陽女魔廖紅玫。”
他沒聽師傅提到過這兩個名字,和這兩串長長的綽號,但他卻己似乎猜到什麼,心頓時變得沉甸甸的。
他壓低聲問:“你娘現在哪裏?”
她平靜地道:“她已經死了。”
“那這粉撲……”
“娘在生前,不小心將外公交給她護身的這隻紅蝙蝠粉撲,讓一個男人給偷走了。”
“誰?”
“一個負情郎。”廖小瑤説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居然綻出一絲笑意。
“他叫什麼名字?”徐天良問話時,可沒有半點嘲笑的意思。
“餘先生。”廖小瑤一字一吐,從牙逢裏擠出一個名字。徐天良暗自吁了口氣,未等廖小瑤問話,便主動地道:“我師傅叫徐滄浪。”
“徐滄浪?”廖小瑤睜圓了眼,似是不信,“怎麼會?”
徐天良沉靜地道:“我不會騙你,也根本沒有必要騙你。”
廖小瑤眸子發亮:“他右手臂上,是否有一顆紅痣,左眼皮有一點兒吊?”
徐天良道:“他根本就沒有右手,而且也沒有左眼。”
“這……。”廖小瑤的眸光轉暗。
徐天良靜靜地道:“他不會是你要找的人,這隻粉撲也許是他撿到的,也許是別人交給他的。”
“我要見他。”
“這不可能。”
“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他在大漠鹿子原死亡谷中。”
廖小瑤默然了。
大漠死亡谷,那是個連外公和娘也不敢去的地方。
徐天良安慰她道:“我如果見到師傅,一定替你詢問這隻粉撲的來由。”
廖小瑤心中暗自冷然一笑。
銷魂橋,人銷魂,五更三刻難逃生!凡進了逍遙宮的男人都得死,誰也不例外。
當然,徐天良也不會例外。
她原來把徐天良當成例外。但這例外卻不是“死”的例外,而是另一個意思。
徐天良是她中意的人選,她將與他結合,留下他的狼種,然後將他處死,擱置在逍遙仙宮的斷魂橋下。
男人不能活着出逍遙仙宮,這是淫媚仙子浪蹄花魔妖娘武沉思創建逍遙仙宮來,百年不改的規定。
媚娘廖紅玫一念之差,放走白麪小生徐行生,結果招來毀宮殺身之禍,若不是她爹紅蝙蝠廖天奎及時趕到,恐怕連腹中的女兒廖小瑤也無法保住。
她決不會重蹈舊轍。
如秋水的雙眸望定他,深情地説:“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徐天良心神一蕩,立即道:“不用謝,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她“嘿嘿”一笑,扣動着紅粉撲暗釦,“拍”地在牀沿布上按出一個狼頭粉印。
她笑着説:“你不是好人,你是一頭狼,一隻狼崽!”
説話間,她雙手一拍,石房裏立即響起了悠悠的樂曲聲。
樂曲一入耳膜,他頓覺體內燃燒起一團烈火。
地獄慾火!
他伸手去抓織錦袋中的竹笛。
不知什麼時候,小桌上的織錦袋已經不見。
他臉色剎時漲得通紅,眼中射出灼熾的光芒。
她盈盈笑着,抬手褪去了身上的披紗,一個絕妙的少女嗣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白玉般細膩凝脂的肌膚,活潑飛翹堅挺的雙乳,逗人遇想的漣漪……
天生的尤物,由如一塊碧玉琢磨出來的藝術品,沒有一絲瑕處,每一處極其細微的部分,都是那麼精美,令人迷惑,令人神魂顛倒。
她隨着樂曲,輕輕鈕動着身軀,笑着道:“狼是要吃人肉的,你想不想吃我的肉?”
他痴望着她,兩頰青筋暴起,腦中閃過四個字:“秀色可餐。”
他不由自主地扁扁嘴唇:“我……想吃……”
她張開玉臂格格笑道:“來呀,來吃肉呀!”
淫笑起來!
她格格的笑聲和地獄慾火的淫蕩樂曲使他慾火中燒,無法剋制自己。
他霍地站起身來,牢牢地盯着她,兩眼射出貪婪的綠焰。
耳畔陡地響起一聲狼曝,聲音很遙遠,來至心底的大漠。
這是師傅八絕文狂徐滄浪發給他的警告。
他凝住了撲向花粉大牀的身子,大口地呼氣,眼裏閃着猶豫的光。
她心花怒放,笑面如花。
她沒看錯,他果真是個例外的男人,只有這樣的男人,才有資格佔有她的身體。
她不會放過他,也自信能夠征服他。
她盈盈笑着,從枕下抽出一支玉笛,橫上香唇。
笛聲頓時在洞穴中狂浪激盪。
他心火頓灼,雙眼泛血,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圈出來。
她也因笛聲本身的樂曲,而漲得面色通紅,兩眼裏燃燒起熊熊的慾火。
這是最原始的肉慾的衝動,任何正人君子都無法抑制自身本能的需求,故此稱為地獄慾火。
她按住笛孔,發出聲聲蕩人的嬌吟。
他兩頰青筋突暴,呼吸急促,全身都在顫慄。
他倆都感到迫切需要對方,恨不能立即融合在一起。
這就是生命的波紋,生命的和聲。
“來……來吃我的肉……”她扭動着嬌美的身軀。
他眼前幻現出血淋淋的鹿肉。
死亡谷,茅房裏小桌上擺着的那塊生鹿肉。
細嫩的肉塊,芬芳誘人的肉香。
他眼中綠芒灼熾,弓起身子,像一頭焦渴飢餓的狼,準備向鹿肉撲去。
驀地,他耳旁響起了錢小晴的聲音:“無論怎麼説,我已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許想別的女人!”
他身子往回一收,打了個冷顫,眼中綠芒頓減。
不能負錢小晴,她還在春光院等着自己呢!
他定下心神,直起身,望着還在牀上像蛇一樣扭動着的身軀的廖小瑤道:“對不起,我要走了,請把織錦袋還給我。”
怎麼回事?廖小瑤挺起了身子。
徐天良沒有了竹笛,居然還能抵擋住地獄慾火魔音!
她不曾想到,除了天籟之音之外,還有一種力量能夠抵禦地獄慾火魔音,那就是錢小晴。
他雖是狼崽,但已有了感情,有了愛,就是這種愛,才能使他得以戰勝地獄慾火魔音的誘惑。
地獄慾火的樂曲還在響,但他的心卻已平靜,他沉靜地道:“謝謝你救了我,邀請我到這裏來,這份情,日後我定會加倍回報。”
“不!”她眼中還燃燒着慾火,臉上紅得像三月的櫻花,牀旁的紅玫瑰花與之相比也黯然失色:“我現在就需要你回報我。”
“來吧,我需要你,只要你能滿足我,你我之間的情怨就一筆勾銷!”
她痴迷迷地望着他,眼光比赤裸的身體還要感人。
他的呼吸又變得粗重,胸脯沉重地起伏,但十分堅定地道:“不行,我已經有了女人了。”
他全身一抖,眸子裏的慾火變成了一片毒焰。
她明白了他為何能抵禦地獄慾火魔音的原因。原來是她,錢小晴這個小騷貨!
她想不出,她有什麼地方比不上鐵血堡的這位小公主。
她痛楚地扭歪了臉,鼻翼憤怒地扇動着,霍地坐起:“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難道她比我還要漂亮?”
他瞧着她,認真地道:“你沒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她也沒有你這麼漂亮,但是我喜歡的是她,而不是你。”
她咬着牙,美目像蛇一樣閃着寒光,“為……為什麼?”
他嘆息似地道:“不為什麼,這是命。”
“命?”她抬起頭,一臉的不屑,“你相信命?”
他反問道:“你不相信命?”
“我……”她像是屈服於命運,泄了底氣,癱軟在牀上。
“請將織錦袋還給我。”他客氣地道。
“在這裏,你自己去拿吧。”她指指小桌靠牀一面的底面。
他走過去,彎下腰。
她玉笛一橫,笛端孔裏一股白霧噴射到他的臉上。
他跳躍起來,像一頭兇猛的狼撲向她。
她抖起披紗,巧妙地往牀角里一滾。
他撲躍的勢頭在空中頓住,重重地摔倒在牀上。
他冷笑一聲,翻聲騎跨到他的身上。
“哼!我羽裳仙子沒有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東西,不管是自願的,還是不自願的,活的,抑或是死的。”她聲音變得有些澀啞、顫抖。
她舉起玉臂,雙掌一連數擊,尖厲的嚷道:“奏樂!奏樂!”
穴中石壁縫裏傳來的地獄慾火音樂,剎時變得更為激盪。
她微閉起眼,享受着音樂,喚起心中已消退的慾火,以勝利的姿態,把手伸向身下的徐天良。
她雖是勝利者,卻帶着惶惑,而且惶惑中還帶着揣揣不已!她解開了徐天良的上衣。
剎,她睜圓了眼,滿臉是驚喜。
躍入她眼簾的,是一個佈滿疤痕的身軀,泛紅的狼牙齒形的疤痕象一條條紅蟲爬滿了他的身子,在燭光下蠕動。
同是天淪落人。
她的心靡陡地一震,眼中滾落出一串串晶瑩的淚水。
她舉起雙臂,尖聲厲喝:“停止,停止。”
地獄慾火樂曲中止了,洞穴籠罩着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她眼前呈現出幼年時期,外公紅蝙蝠廖天奎逼她練習淫功所承受的種種痛苦的情景……
淚水統統落下,滴灑在他的疤痕上。
她伸手輕輕地撫摸着他身上的疤痕,觸手之處,感覺如芒刺心,就像流血的傷口被人撤上一把鹽,將她推向痛苦的深淵。
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原來有感情,而且還是個感情極為豐富的女人。
她覺得有些奇怪,但尚不明白受情之神已敲開了她冷漠的心靡。
她俯下頭,輕吻着他的疤痕。
牀頭,一對碩大無比的紅燭立在紗幔下,簇簇紅玫瑰花之中,淌流着血紅的淚。
驀地,她擒起頭,咬着牙,狠狠地道:“徐滄浪,我不管你是不是餘行生,是不是那該千刀剁、萬刀剮的爹,我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扯過披紗裹住身子,舉掌一連三擊。
湘琴等八名白羽裳女子應聲而入。
她跳下牀,指着躺在牀上的徐天良道:“送他出宮。”
“宮主……”湘琴等人面容變色。
“你們敢不聽從本宮主的命令?”廖小瑤唬着臉道。
湘琴垂首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怕師祖爺……”
廖小瑤冷聲截住她的話:“師祖見罪,自有本宮承擔,少囉嗦,快去。”
“是。”
湘琴等人立即上前搶起徐天良。
“這個也帶去,”廖小瑤伸手從桌底面取出織錦袋,將手中的玉笛與袋中的竹笛換過,扔到徐天良的身上。
八女抬着徐天良走出洞外,響起了湘琴的聲音:“宮主有令,送徐公子出宮,不得有話。”
廖小瑤知道,這是湘琴在吩咐外公留在宮中的蒙面青衣武士。
“遵令。”青衣武士沉宏有力的聲音。
腳步聲自洞口遠去。
廖小瑤獨自立在洞中,輕撫着手中的竹笛,心中芒然若失。
良久。她發出一聲嘆惜無奈的輕嘆。
此時,湘琴八女返回洞中。
“稟宮主,華山青衣浪子史其峙來了。”
湘琴低聲稟報。
廖小瑤美目陡睜,冷然一笑,玉臂輕輕一擺。
八女各持樂器,在大紅牀前兩旁侍立,地獄火樂曲緩緩響起。
廖小瑤微抖披紗,斜卧到牀上。
史其峙急步踏入洞中。
兩道急促的色迷迷的眼光,從八女身上掃過,落到廖小瑤的身上。
史其峙搶步上前,雙膝脆倒在大紅牀前:“在下華山青衣浪子史其峙拜見宮主。”
廖小瑤抿嘴淺笑道:“小女子也不是什麼貴人、仙子,史公子何必行此大禮?”
史其峙邪笑道:“宮主如此美貌,任是鐵漢也會軟化的,再堅強高貴的男人,也會倒在宮主的石榴裙下。”
廖小瑤“嘻嘻”一笑,笑聲蕩得史其峙全身酥酥也搔不到癢處。
八女急撥琴絃,樂曲激盪,震人心靡。
史其峙兩眼充血,發痴,猛吞口水,一副饞涎欲滴的醜相畢露。
他結巴着道:“小生仰慕宮主已久,今特來仙宮,求宮主慈悲,賜小生一夜巫山雲雨。”
廖小瑤令人心酥骨軟的聲音,從櫻唇中吐出:“色字頭上一把刀,難道你不怕貪色而死?”
史其峙歪着嘴,毫不猶豫地道:“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風流。”
廖小瑤莞爾一笑:“既是如此,來吧,本宮主賜你一個痛快。”
未等她把話説完,史其峙已騰身躍起,撲向紅牀:“我的小美人,想死我了!”
他撲到牀上,還未摟到她的身軀,頓覺一陣異香入鼻,一頭栽倒在牀上。
他已栽倒,但人還清醒,只是中了色魔邪道,扭着身子一個勁地哼哼:“小美人,快……來。”
廖小瑤跳下牀,走向內洞穴,嘴裏下令道:“採完精陽,拋屍在曲陽城東官道路口。”
湘琴等八女放下樂器,褪去紗衣,一齊撲向史其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