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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刁斗風生來俠女 胡笳聲動聚羣豪

    翻過山頭,走了一段羊腸小徑,沿途雖然經過十來個“哨崗”,但那些站崗的衞士,焉能是柳元宗父女的對手,幸而柳元宗不想傷人,只是把他們點了穴道,要不然他們連性命都難保全。

    山路越來越是險窄,穿過了一個山坳之後,前面已無哨崗。但見山坡上滿是荊棘,瘦石嶙峋,寸單不生。柳元宗邁開大步,就從荊棘上跨過。明珠的輕身功夫較弱,要飛越這一大片荊棘,稍有困難。蓬萊魔女不想耽擱時間,雙臂貼着明珠,輕輕將她一帶,衣袂迎風,嗖、嗖、嗖,一口氣飛掠過一片荊棘,轉瞬間已到山下。

    柳元宗父女鬆了口氣,抬頭一望,這才知道了武林天驕指點他們向這個方向逃跑的原因。原來因為此山的西北面地形險峻,而又寸草不生,不但這一面山上的哨崗較少,山下也沒有兵營。金國的騎兵多,安營立寨之處,必須是多有水草之地。而且這一面的地形,也不宜大軍駐紮。

    原來圍山的三千鐵騎已經撤走,再也無人阻攔。柳元宗當先開路,向着田野疾跑。但也還未能立即跑出長江北岸金國大軍的防區。

    只見東南面煙塵滾滾,健馬嘶風,一大隊金國的騎兵,上在向前追逐。前頭是兩騎駿馬,跑得非常之快。大隊的金國騎兵,採取扇形的包抄之勢,但最近的前鋒,和那兩騎馬的距離也還在十丈開外。

    蓬萊魔女道:“咦,馬上的似是兩個女子!”定睛看去,隱約可以認得是赫連清雲和赫連清霞兩姐妹。轉瞬之間,她們那兩騎快馬已過了視野之外,遠遠看友,平原上只見兩個黑點。後面那一大隊騎兵仍然緊迫不捨。

    蓬萊魔女恍然大悟,原來敵人所説的那兩個“女賊”,就是赫連姐妹,是她們替代自己,引開了金國的追兵。這一巧妙的安排,當然是武林天驕所出的主意了。

    蓬萊魔女又是感激,又是擔心。心道:“赫連姐妹的坐騎雖快,但卻怎能擺脱金國的大隊追兵?”

    心意未已,忽又聽得號角齊鳴,隱隱聽得東面的金兵喧譁之盧,柳元宗凝神一聽,説道:“那些金虜説是發現有敵人來襲!”不久,南面、西面也響起了號角聲、金鼓聲,那兩面的金兵,也在喧譁叫嚷,説是發現敵人,“戰場”上登時混亂,追趕赫連姐妹的那隊騎兵不知來了多少敵人,不敢離開大營太遠,連忙回頭。

    蓬萊魔女笑道:“好了,赫連姐妹和咱們都可以脱險了!”柳元宗父女放下了心頭上的石頭,由明珠在前帶路,一口氣跑出了十里路程,回頭一望,並無追兵,這時他們已遠離了金國大軍的營地,才算是真正脱險了。

    蓬萊魔女放慢腳步,讓明珠喘過口氣。走了一會,蓬萊魔女張目四顧,忽然“噫”了一聲,説道:“奇怪!”

    柳元宗道:“何柯事奇怪?”蓬萊魔女道:“偷襲金軍的是哪路人馬?怎的來無蹤去無跡的,此事不是太奇怪了嗎?”

    要知南岸的宋軍隔着一條長江,若是宋國發動攻擊,一定是在水上交鋒,絕不能突如其來。所以唯一的可能,只有是小股的義軍,來偷襲金國大營。但若然如此,必定是達成了破壞的任務之後,便要立即撤退的,可是他們一路行來,卻沒有碰見一個義軍,四面張望,甚至連一匹馬的影子都看不到。

    柳元宗想想也覺奇怪笑道:“既是猜想不透,那就只有到了義軍的營盤,再問個明白了。”

    説話之間,忽聽得馬鈴聲響,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小隊金國騎兵。柳元宗一看不足十騎,隨手便抓起一把石子,正要發石傷人,蓬萊魔女急忙叫道:“爹爹住手,來的是朋友!”

    柳元宗愕然住手,轉眼之間,那小隊騎兵,已經到了他們面前,為首的那個軍官,不是別人,正是耶律元宜。

    耶律元宜跳下馬背,説道:“恭喜,恭喜,柳女俠,你脱險了!”聽他説話,早已知道了蓬萊魔女被困之事。

    耶律元宜是遼國志士,遼亡於金之後,他偽降金國,圖謀恢復大遼。他是赫連清霞的情人,與武林夭驕也是至交好友。這些事情,蓬萊魔女都是早已知道了的。但見他還有七八騎金國武士隨行,卻也還不禁有點驚疑不定。

    耶律元宜笑道:“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並非金人,有話但説無妨。”

    蓬萊魔女道:“我們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怎的打這裏來?”耶律元宜道:“武林天驕昨晚就是住在我的帳中。咋晚你們偷渡,給人發覺,我也曾假意幫忙哈爾蓋搜索。武林天驕定下計策,讓清雲、清霞兩姐妹冒充你們主婢的身份,引開金國追兵,我怕她們有什麼危險,假作追捕,護送了她們一程,這才繞道回來。蓬萊魔女恍然大悟,説道:“剛才金軍在四面發現‘敵人’,敢情也是你們弄的玄虛?”

    耶律元宜笑道:“正是。我叫手下偷偷的在四個營帳裏點起火來,然後又叫他們在四處奔跑亂嚷,假報軍情,引起混亂,要不然赫連姐妹還真不容易逃脱呢!”

    蓬萊魔女道:“幸虧有你暗中相助,要不然我們也難逃脱呢。只是,你也忒大膽了!”

    耶律元宜笑道:“人多眾亂,哪能查究出為首搗亂之人?而且我也早有準備了,我立即離開營地,隨着哈爾蓋追蹤‘女賊’,就是為了避免嫌疑。”

    蓬萊魔女嘆了口氣,説道:“你們冒這麼大的危險,救了我們父女,我們實是感激不盡。唉,只可惜——”

    耶律元宜聽了幾句,已知她要説的是誰,吃了一驚,連忙間道:“不錯,我正要問你,武林天驕是怎麼了?”

    蓬萊魔女黯然説道:“他已被完顏亮所擒,如今生死未卜。”

    耶律元宜想了片刻,説道:“只要不是當場格殺,倒還有一線生機。”

    蓬萊魔女道:“何以見得?”耶律元宜道:“完顏亮自大成狂,妒忌之心極重。武林天驕在金國素著聲望,武士們對他尤為佩服。完顏亮是容不得別人在任何一方面高過他的,所以,即使武林天驕不反對他,他也是早就把武林天驕當作眼中釘、肉中刺的了!”

    蓬萊魔女道:“這麼説來,武林天驕還焉有生還之望?”

    耶律元宜道:“正是因為完顏亮妒忌心重,他非得把武林天驕壓下去不可。他以為他這次必定可以併吞南宋無疑,我料他由於此念,多半會把武林天驕留下不殺,待他‘成功’之後,再當眾折辱武林天驕,好顯出自己見識高明,才華卓絕,無人能及。嘿,嘿,只要武林天驕還未喪命,我就有機會可以救他了!”

    耶律元宜“追隨”了完顏亮多年,倒也算得是摸透了完顏亮的脾氣。

    蓬萊魔女半信半疑,但心中總是多了一層希望。於是説道:“如此只有全仗將軍為他盡力了。”

    耶律元宜哈哈一笑,説道:“我與他也是情如兄弟,不須女俠多囑咐了。”蓬萊魔女給他一笑,不覺杏臉泛紅。

    耶律元宜似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肅容問道:“柳女夥從江南來,恕必是見過虞將軍的了?義軍派遣使者渡江與虞將軍聯絡之事,柳女俠知道了麼?”

    蓬萊魔女笑道:“我正是從虞將軍那兒來。這位明珠妹子,就是前兩天渡江的義軍使者,如今又隨我口來了。耶律將軍,你怎麼也知道這事?”

    耶律元宜喜道:“這就好了。我昨天才見過玳瑁姑娘,正有一件疑難之事。”

    原來耶律元宜蓄意與義軍聯絡,來個裏應外合,與虞允文配合,擊敗金軍,赫連清雲與玳瑁有過一段淵源,就秘密地給他引見。

    耶律元宜以金國高級軍官的身份,行動比較自由,他遂假借巡視外圍陣地的名義,由赫連清雲帶引,神不知鬼不覺地愉偷會見了耿謂,可是因為明珠還沒回來,雙方如何具體配合,耿淚還不能給他以確切的答覆。

    耶律元宜談過他與耿眉相會的事情之後,對蓬萊魔女説道。

    “完顏亮渡江在即,目下最緊要的事,是約好一個日期,三方面同時發動,一方面是宋國水師渡何攻擊;一方面是義軍攻他後方,我再從中裏應外合,三方面夾擊之下,完顏亮必敗無疑。但時間必須配合得準確,否則就要功虧一簣了。你們從那邊來,不知可與虞將軍約好了麼?”

    蓬萊魔女道;“日期是約好了,但情況臨時有變,我也正有一件疑難之事,要與耶律將軍商量。”

    耶律元宜道:“有天大難事,我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蓬萊魔女道:“完顏亮已決定八月十三晚上二更提前渡江,虞將軍所定的時間卻是八月十四日間。當務之急,就是必須設法通知虞將軍,咱們也將時間提早。”

    耶律元宜道:“好,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辦好啦。我今晚就派人渡江向虞將軍送信。”

    蓬萊魔女正愁期限短促,往返需時,得耶律代辦此事,大喜過望。當下説道:“這就最好不過了!咱們便約定在後晚二更時分,同時發動吧。”

    耶律元宜道:“好,後晚我以三支響箭作為訊號,你們向我這邊攻來,咱們來個裏應外合。擒賊擒王,出奇兵先打完顏亮的御營。同時,我也想法救出武林天驕。”

    蓬萊魔女與他商量定妥,正要告辭,耶律元宜驀地想起一事,説道:“你們是急着回到義軍之中吧?玳瑁姑娘的地址已經改了。”

    明珠詫道:“改了,改在什麼地方?”

    耶律元宜道:“改在天村山下一個山村。”當下説了地址。

    明珠頗有點感到疑惑,原來她們這部義軍駐紮之處地形甚好,距離金軍的駐地也近一些。如今改了地方,雖然更為隱蔽,但距離卻是稍遠,利於防守,不利出擊。但她知道耶律元宜決不會虛報消息,當下就謝過了他,按址去找尋玳瑁,心中的疑惑,也只有等到見了玳瑁之後,再問個明白了。

    蓬萊魔女道:“耶律將軍,你肩負重擔,回去須得多多小心。”一行三人遂與耶律元宜分手。

    路上明珠説起她心中的疑慮,蓬萊魔女也覺得臨時更改總部的地址,其中必有緣故。於是三人加快腳步,趕往那個山村。

    柳元宗等一行三人,展開了“八步趕蟬”的超卓輕功。疾如奔馬,不到兩個時辰,跑了一百多里,中午時分,便趕到了那個山村。村頭有把風的小兵,認得蓬萊魔女,又驚又喜,慌忙上來迎接,説道:“寨主,你回來了,這可好啦!”

    蓬萊魔女問道:“有什麼事情發生麼?”那小兵道:“沒有。但各家寨主,各路頭領,正在咱這兒集會。寨主,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小的給你備馬。”

    蓬萊魔女説道:“不必。你也用不着聲張,驚動眾人。”那小兵本來要發響箭報訊的,聽得蓬萊魔女如此言語,便即停止。

    當下給蓬萊廈女指明瞭路向。明珠吁了口氣,説道:“還好,沒發生什麼意外。但只怕玳瑁姐姐,服不了眾家寨主。”蓬萊魔女道:“所以我不想讓他們知道,且看看他們鬧些什麼?”

    蓬萊魔女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趕到。剛剛轉過山拗,忽見有兩人迎面而來。這兩個人相貌都很特別,一個是鐵塔般的黑漢子,只有一條臂膊;一個是熊腰虎背,魁梧奇偉的紅面漢子,手上拿着兩隻鐵輪。兩人都是跑得氣呼呼的。蓬萊魔女雖然忙着趕路,但一見了這兩個人,卻不由得不停下了腳步。

    原來這兩個人都是各領一路的義軍首領,和蓬萊魔女也都是早就相識了的。獨臂漢子是“關東鐵漢”鐵大鼎,紅面漢於是“風火輪”宋金剛。這兩個人又都是公孫奇的仇家,當年曾由宋金剛倡首,招集了許多江湖好漢前往桑家堡尋仇,正巧碰上蓬萊魔女,後來就是蓬萊魔女給公孫奇解了圍的。那一戰,宋金剛受了重傷,鐵大鼎則中了桑青虹的毒功,自己甩匕首切斷了一條臂膀,才保全了性命。

    這一次,他們又巧遇上蓬萊魔女了。蓬萊魔女連忙問道:“怎麼你們兩位不是來此聚會的麼?是不是已經散了?卻怎的只見你們兩位出來?”

    宋金剛氣呼呼他説道:“盟主,你若是顧全綠林道義,就讓我們過去!你若是隻知袒護師兄,就把我們擒下!”宋金剛在北方綠林中的地位極高,僅僅次於蓬萊魔女,但也還是蓬萊魔女屬下,按理應該以盟主之禮見過蓬萊魔女的,如今他連應有的禮貌也顧不到,可以想見,他是忙着逃命。

    蓬菜魔女大吃一驚,説道:“什麼,公孫奇那奸賊是在這裏麼?你們放心,有我在此,他決不敢動你們毫髮!”

    宋、鐵二人聽得蓬萊魔女把公孫奇稱作“好賊”,頗為驚詫,但卻也稍微安定了下來。

    宋金剛道:“公孫奇早已來了!”蓬萊魔女道:“他來幹什麼?”宋金剛冷冷説道:“他來幹什麼,盟主你還能不知道?”

    蓬萊魔女柳眉一豎,道:“我怎麼會知道了?”宋金剛也覺驚詫,説道:“公孫奇不是你請他來的麼?他帶了桑家堡舊部,也是號稱一路義軍,説是要與咱們共同抗金。”

    蓬萊魔女跌足道:“這是假的!”

    宋金剛見她完全表明了態度,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頭,説道:“老實説,我們也信不過他,但義軍抗金,是來者不拒,我們又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與金虜勾結,何況他又是你柳盟主的師兄,誰敢拒他參加?”

    蓬萊魔女無暇多説,連忙問道:“他在哪兒?”

    宋金剛道:“他現在正在聚義廳中與羣雄集會。我們與他有仇,不敢與他同席,也不願與他為伍!”

    蓬萊魔女道:“好,他來得正好,我這就去擒他,你們不必走了,在這裏靜候消息吧。”

    蓬萊魔女匆匆便走,連明珠也拋在後頭。柳元宗則緊緊跟在女兒後面。玳瑁的臨時“總舵”設在一家地主人家,這家人家在戰火未起之前,早已全家逃了。這人家佔着村中最大的青磚房屋,蓬萊魔女已聽得鄧小兵説過,一看就知道了。

    蓬萊魔女到了門前,守門的是她舊日的侍女,一見了面,也是又驚又喜,説道:“小姐,你來得正好!”

    蓬萊魔女悄聲説道:“裏面情形如何?”那侍女道:“剛才有位姐姐來説,説是裏面爭吵。還沒出事。”

    蓬萊魔女道:“好,你不必聲張,我進去看,聚義廳在哪邊?”

    蓬萊魔女問個明白之後,兩父女立即飛身上屋,從屋頂過去。為的是不想打草驚蛇,叫公孫奇有逃走的機會。

    臨時所設的聚義廳,就是原來這家人家的客廳,前面有個院子,圍以短牆,從牆頭上看進去,已經隱約可以看見廳中集會諸人,公孫奇果然是坐在當中,代盟主玳瑁反而坐在一旁,蓬萊魔女心道:“公孫奇這廝居然一來便敢喧賓奪主,真真可惡!

    這次説不得只好廢麼他的武功了,事後再求師父諒解吧。”

    院子有棵槐樹,高逾牆頭。蓬萊魔女就借這棵槐樹作為遮俺,在牆頭上暫且駐足,觀察裏面情形。正好聽得公孫奇在大聲説話,他聲音高亢。把會上諸人嗜嘈雜雜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只見他指着玳瑁説道:“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小姐的師兄麼?”

    玳瑁道:“是又怎樣?”公孫奇冷冷一笑,説道,“那你還好意思替代你家小姐當這盟主麼?快把令箭交出來!”

    玳瑁面色一端,説道:“我只知依從小姐的命令,小姐叫我暫攝此位,我只有盡力而為!你要令箭,可有小姐的命令?”

    公孫奇道:“笑話,我是你小姐的師兄,要什麼命令?我不是早就對你説得清清楚楚了麼?你家小姐趕不及回來,我們師兄妹在江南已經見了面,是她請我火速回米,代她做這盟主的!”

    玳瑁冷冷説道:“口説無憑,必須有我家小姐手書的命令,我方能信你!”

    公孫奇雙眉倒豎,怒聲説道:“玳瑁,你是什麼東西?你也不想想,你只是一個丫頭,豈能當這盟主?”他所求不遂,索性撕破了臉,揭出玳瑁的身份,將她侮辱。

    玳瑁淚珠兒在服眶打轉,竭力忍住,站了起來,峭聲説道:“不錯,我是一個丫頭,但小姐信得過我,她把這重擔交託給我,我就只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己!為國效勞,人皆有責!難道也要講什麼身份嗎?”她神色凜然,聲音越來越是響亮。本來她已是有點想哭了的,説到後來,義憤填膺,英姿颯爽,再也沒有楚楚可憐的模樣了。蓬萊魔女躲在牆頭,將聚義廳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聽了玳瑁這番話,心裏暗暗讚道:“玳瑁不畏強梁,當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子。”

    東海龍的大弟子杜永良也是一路義軍的頭領,看不過去,立即也站起來道:“據我所知,玳瑁姑娘和柳女俠是姐妹相稱。但此事無關宏旨,日下金寇就要渡江侵宋,當務之急,是咱們要同心協力,共抗金寇!此時爭權奪利,豈不教天下英雄笑話?我擁護玳瑁姑娘!過去我與公孫堡主也曾有點過節,但而今大敵當前,我也願意與公孫堡主盡棄前嫌,攜手抗金!”

    “青海三馬”馬奔、馬馳、馬行也都站起米道:“杜大哥之言有理!我們青海三馬也是與杜大哥同一主張,願意聽代盟主玳瑁姑娘的調度!”他們三兄弟過去也是與公孫奇結過冤仇的。

    當年圍攻桑家堡,也有他們三人在內。不過他們以國家大事為重,卻下願避開,教公孫奇得逞。

    公孫奇心裏實是怒極氣極,以他的本領,本來可以一舉而盡毀社永良與“青海三馬”,但他也是城府極深的人,目前他要的是盟主之位,殺人泄憤對他有損無益。於是按下怒氣,反而哈哈笑道:“杜舵主,你們也未免把公孫奇看得太小了!我豈是為爭權奪利而來?”

    “青海三馬”中的馬老大是個憨不畏死的人,公孫奇笑聲未已,他便起而言道:“公孫堡主,你若然不是為爭權奪利而來,卻為何又定要玳瑁姑娘讓出盟主之位?”

    公孫奇侃侃言道:“我正是為了要抗擊金寇,擔起更重的擔了,這才不避嫌疑,不畏譏笑,請玳瑁姑娘讓出這盟主之位的。

    試想日下金國大軍百萬,已夕就要渡江,這是何等艱危的局勢!

    指揮各路義軍的盟主,是不是應該選個適當的人?玳瑁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頭,力不足以服人,德不足以服眾。叫她率領義軍,做咱們的頭兒,應付如此險惡的局面,這不是兒戲嗎?我並非要當盟主,但卻必須另推盟主,諸位也都是一方之雄,難道就甘心受一個丫頭指揮了?”

    與會的各路義軍首領雖然都是為抗金而來,但十之七八,都是強悍不馴的草莽豪強,蓬萊魔女在的時候,他們畏懼蓬萊魔女。不敢存有異心,如今蓬粱魔女不在此地,他們卻是各不相讓,誰也不肯服誰,形成了“羣龍無首”的局面。公孫奇這一番挑撥的説話,正好打中了他們的心。當下有許多人便嚷:“不錯,是該另選一位領頭大哥,暫攝盟主之位!”另外這些人中也混有幾個公孫奇的黨羽,同聲嚷道:“公孫堡上武功蓋世,有德有才,又是原來盟主的師兄,山他來代盟上,最是適合不過!咱們不必爭論了!”

    公孫奇私通金國之事,與會各人均未知道。蓬萊魔女則是早就知道的,但她從前為了顧念師兄妹之誼,只想暗中制止,也卡公開揭發,所以玳瑁也還未知。

    公孫奇這幾個黨羽發話之後,會場更是混亂不堪。有好些人自忖無能來當盟主,心想讓給公孫奇來當也好,竟也隨聲附和。

    杜永良見形勢緊迫,急得站起來人叫道:“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是大敵當前!豈可先自亂了自己的陣腳?只怕咱們議論未定,敵人兵已渡河了!依我説,就是要選盟主,也該等到過了這一仗之後!”

    公孫奇的黨羽喝道:“胡説,胡説!咱們就是要新盟主率領咱們打好這一仗!”“青海三馬”叫道:“要新盟主也不能要公孫奇!”那些人火喝道:“那你要選準?除非蓬萊魔女如今在此,否則這盟主不讓公孫堡上來做,還有誰人能做?”

    公孫奇知道杜永良是反對自己的主要人物,惡念陡生,混亂中便要對杜永良暗下毒手。

    就在此時,蓬萊魔女忽地一聲長笑,飛過牆頭,進了大廳。

    塵尾一甩,幾條塵絲射向公孫奇的手腕。公孫奇剛要使出隔空點穴功夫,傷害杜永良,聽得笑聲,微風颯然,已經射到。公孫奇一驚,慌忙縮手。

    玳瑁喜極而呼:“小姐,你回來了!”公孫奇也賠笑道:“師妹,你回來了?有話好説,何必動氣?……”話猶未了,蓬萊魔女已是厲聲罵道:“奸賊,你敢假借我的名義,到此行騙,胡作非為!我認得你,我這劍不認得你。”

    蓬萊魔女此言咄,全場轟動,杜永良道:“哈,原來這廝説你叫他回來代作盟主,這是假的!”玳瑁道:“小姐,他還逼我交出令箭呢!”馬奔嚷道:“盟主斥他奸賊。哼,公孫奇,你是不是私通金虜了?”

    公孫奇面上一陣青、一陣紅,他起初還抱看一線希望,希望蓬萊魔女顧念師兄妹之情,不要當眾拆穿他的假面具,哪知蓬萊魔女竟是大義凜然,逞斥“奸賊”,毫不留情。

    公孫奇惱羞成怒,冷笑説道:“柳清瑤,你就不念你是在我家長大的了?我爹爹——”蓬萊魔女斥道:“住口!你爹爹快要給你氣死啦,你還敢提到他老人家!也罷,看在恩師份上,你自廢武功,省我動手!”

    公孫奇縱聲笑道:“柳清瑤,你要廢我武功?好,你容我再説一句!”蓬萊魔女道:“還説什麼?”公孫奇踏上兩步,説道“爹爹當年本是有意將你配與我的。如今我妻子沒了,你我正好再續前緣!”

    蓬萊魔女大怒,一聲斷喝:“無恥奸賊!”拂塵一展,使出“滅罡塵式”的殺手“裂石崩雲”,立即便向公孫奇橫掃過去。

    這一下若然給她拂塵掃着,公孫奇的琵琶骨便要寸寸碎裂。

    這是公孫奇的家傳武學,他豈有不知之理?原來他是有意激怒師妹,以便取得有利機會,一舉制勝。

    高幹比拼,最忌心躁意浮。公孫奇身手何等矯捷,一見師妹上他的當,發怒猛攻,左肋已是露出“空門”,立即一個盤龍繞步,胼指如戟,點她脅下的“愈氣穴”,冷笑説道:“你要廢我武功?哈哈,還是讓我先廢了你的武功吧!”

    哪知蓬萊魔女正是要他如此,她深知公孫奇兩大毒功的厲害,恐防一舉制服不了,他就傷害多入,故此佯作動怒,賣個破綻,料準了他必要如此進攻。

    説時遲,那時快,只見劍光一閃,公孫奇雙指堪堪點到,蓬萊魔女已是陡的反手一劍!

    只聽得“錚”的一聲,公孫奇大笑道:“你精乖我也不笨,你還以為我是舊日的吳下阿蒙麼?”他改戳為彈,“錚”的一聲,上正彈中了蓬萊魔女的劍行。蓬萊魔紅虎口一震,劍雖沒有脱手,虎口已是熱辣辣的,如受火烙一股!

    饒是蓬萊魔女技高膽大,也不禁心頭突震,猛吃一驚!公孫奇的功力本來是不及她的,如今卻已是勝過她了。原來公孫奇通過孟釗之下,騙得了桑家的內功心法,那兩大毒功,都已煉到八成火候,本領突飛猛進,迥非昔比。他使出“隔物傳功”的本領,一指彈中蓬萊魔女的劍脊,所用的就正是兩大毒功之一的“化血刀”。幸而“隔物傳功”畢竟是隔了一層,蓬萊魔女還可以勉強抵受,不至於即遭毒手。

    公孫奇與師妹交了一招,已探測出對方深淺,心中大喜,“桑家的內功心法果然奇妙,嘿、嘿,我的毒功雖未大功告成。

    亦已經勝過這丫頭了。從今之後,我是不必再害怕她啦!”他“得理不饒人”,呼呼幾掌,欺身進迫,要想一鼓作氣,活擒師妹,懾眼羣豪,登上盟主的寶座。

    但蓬萊魔女雖然技遜一籌,相差也還不遠。仗着輕靈迅捷的身法,騰、挪、閃、展,公孫奇在瞬息之間,連攻七掌,蓬萊魔女就連退七步。公孫奇的雙掌始終沾不着她,們她也只有招架之功,談不到阻攔他了。蓬萊魔女退了七步,公孫奇已是搶到了門邊。

    “青海三馬”見蓬萊魔女形勢不利,登時熱血沸騰,按捺不住,攘臂而起。三兄弟不約而同地跑了出去,要想夾攻公孫奇。

    這三兄弟都是耿直的莽夫,他們明知公孫奇的本領比他們不知高強多少,但憤氣填膺,憨性一起,生死存亡,早已置之度外。

    公孫奇哈哈大笑:“不要命的就來吧!”“青海三馬”正在向他衝去,誰也沒有因他的侗嚇止步。忽地,就在這剎那間,“青海三馬”都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將他們輕輕一帶,三兄弟都是身不由己地被這股力道帶過一邊,接連退了五六步。三兄弟人為驚詫,他們絲毫不感痛苦,顯然井未受傷。若説這是公孫奇的劈空掌將他們震退吧?公孫奇卻怎會手下留情?“青海二馬”立足未穩,便即回頭望去,只見在他們與公孫奇之間,有一個短髮蕭疏的老者,一足微跋,挾着一根鐵枴。將他們輕輕帶開的這人,果然不是公孫奇!

    原來柳元宗之所以不立即出手,是為廠保護眾人,他恐防公孫奇發了獸性,不分青紅皂白,亂傷聚義廳中的羣雄。公孫奇則因為在未見柳元宗之前,自忖可以活擒師妹,所以他也恨本沒考慮到要傷人、逃命。

    如今公孫奇追逼師妹,接連踏出七步,已是到了門邊,與廳內的羣人有一段距離了。柳元宗見時機已至,這才驟然現身。

    一面截斷公孫奇的劈空掌力,一面將“青海三馬”拉開。

    公孫奇發現了柳元宗,他是在柳元宗手下吃過虧的,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

    柳元宗沉聲説道,“回頭是岸。公孫奇,你還不回頭?”用的佛門“獅子吼功”,其他人並不覺得怎麼,在公孫奇聽來,卻如雷鳴獅吼,不由得心頭一震。

    但公孫奇自恃聰明,誤入歧途,已是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雖有柳元宗獅子吼功的“當頭棒喝”,他也是不能回頭的了。

    公孫奇心頭一震之後,隨即卻是想道:“我兩大毒功已經練成,這老匹夫也未必便能勝我?哼,哼,要我束手就擒,我毋寧身敗名裂!”

    柳元宗大抽一揮,隔開了公孫奇與她女兒。公孫苛驀地回頭,一聲冷笑:“回頭你又如何?”

    柳元宗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回頭使好!”公孫奇倏地便是一掌打來!

    柳元宗揮油一拂,只聽得聲如裂帛。柳元宗的半截衣袖化成了片片蝴蝶,隨着公孫奇的掌風飄散四方。柳元宗這一拂之力,剛好與公孫奇那一掌之力抵消。

    公孫奇大喝道:“再接我這一掌!”他見單掌所使的“化血刀”傷不了柳元宗,這次竟是拿出了全副本領,雙掌齊出,左掌是“化血刀”,右掌是“腐骨掌”,兩大毒功,都使上了。

    柳無宗鐵枴支地,單臂一個“臨江截壁”,橫架公孫奇雙掌。

    只聽得“蓬”的一聲,如擊木石!公孫奇一個踉蹌,身形閃跌。

    己是出了大門,但卻並沒有真個跌倒。

    柳元宗只覺臂上如有蟲行蟻走,麻癢癢的好不難受。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凜,想道:“這廝練成了兩大毒功,果然今非昔比。

    老衲是不能手下留情了!”原來柳元宗是因為看在舊友公孫隱的份匕還不願對公孫隱的兒子痛下殺手,不過、他那單臂一架,也已經用上八成功力了。在他以為,八成功力,已足以廢去公孫奇武功,哪知公孫奇如今本領之強,已是超出了他的估計。

    説時遲,那時快,柳元宗如影隨形地跟着公孫奇出了院子,舉起手中鐵枴,點他背心的風府穴,這一次柳元宗已是用到九成以上的功力,不敢有絲毫大意。

    公孫奇聽得背後風聲,也已解下了圍在腰問的軟劍,反手一劍,“當”的一聲,劍杖相交,火花迸發!

    公孫奇大叫一聲、“哇”的一口血吐了出來,軟劍脱手飛去。

    但見他趁着那身形前傾之勢,腳步不停,倏地一個“黃鵠沖霄”,已是越過了牆頭!原來以他現在的功力,雖然比不上柳元宗,但也還勉強可以擋他的雷霆一擊了!他雖口吐鮮血,受了點傷,卻依然還可以施展上乘輕功,匆勿逃走。

    鉚元宗本領雖是高強,但因破了一足,必須鐵杖點地。才能施展上乘輕功,如今他用鐵杖打落公孫奇的軟劍,一物不能兩用,公孫奇趁他鐵杖還未落地,已是飛過牆頭。柳元宗落後一步,追之不及。他記掛着紅兒,公孫奇既然出了這個院子,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柳元宗回過頭來,問女兒道;“你覺得如何?”蓬萊魔女道:“沒什麼,只是胸口有點作悶。”柳元宗一掌貼着女兒背心,以內家真力,助她推血過宮,蓬萊魔女運氣三轉,吐出了一口濁氣,胸中煩悶之感登時消失。

    蓬萊魔女道:“好厲害的毒功!爹爹,你有無受傷?”柳元宗道:“尚無大礙。”默運玄功,一支血箭從中指頭噴射出來,色濃如墨,腥臭撲鼻。流出了一小茶杯的腥血,血色方轉鮮紅,柳元宗這才敷上了止血的藥。眾人看了,無不駭然。

    柳元宗道:“公孫奇這兩大毒功已練到了八成火候,他身兼父親公孫隱、岳父桑見田兩大名家的武學,正邪兩派的上乘武功合而為一,倘若再練成了這兩大毒功,我也未必能勝他了。不過,目前他給我的震傷,至少也得三五日方能恢復,暫時卻可無憂。”

    柳元宗父女迴轉聚義廳,只見廳中多了四個老頭,上前迎接,同聲説道:“多謝主人又一次來救了我們。”原來這四個老頭,乃是桑家舊僕,桑見日死後,由他們協助桑白虹當桑家堡執事的,桑白虹以長輩之禮相待,身份頗高。桑白虹臨死將桑家堡交與蓬萊魔女,蓬萊魔女怕公孫奇會加害他們,故而叫他們躲來山寨,也好給玳瑁作個幫手的。

    這次他們隨同玳瑁來到此間,不料他們的舊主人公孫奇也闖來開會。他們怎敢讓公孫奇看見?直到公孫奇給趕跑之後,他門方敢出來。他們曾領受主母臨終的遺命,故面對蓬萊魔女以“主人”相稱。

    蓬萊魔女攔阻他們,不許他們行主僕之禮,説道:“四位老人家不必多禮,你們都在這裏,這好極了。我正有一事,用得着你們。”桑家四個老僕都道:“主人有什麼吩咐,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蓬萊魔女道:“玳瑁,你先説説,公孫奇是怎麼來的?他帶領的部屬,住在什麼地方?”

    玳瑁説道:“公孫奇帶領那支人馬,約有千人,其中大部是桑家堡的舊人。他們前日突然來到,不知怎的,給他知道我的所在,公孫奇便來訪我,説是要與我們共同抗金。我不敗信任他,只好虛與委蛇,待他走後,我便從原來的住處搬來此地。”

    蓬萊魔女説道:“好,你處事機警,做得很對。”此時,朋珠與宋金剛、鐵大鼎三人已經來到。宋金剛聽説公孫奇已被趕跑,對蓬萊魔女的疑慮早已一判而空,當下問道:“盟主,你斥公孫奇這廝作奸賊,這廝可是與金虜當真有了勾結的麼?”他剛剛來到,只知大概,未知其洋。

    蓬萊魔女道:“不錯,公孫奇私通金虜,意欲在山東自立為王。牽線的人就是那玉面妖狐連清波。以後你們可得防範這兩個人,切不可上了他們的當。”

    公孫奇那幾個黨羽嚇得面如土色,慌忙跪下,説道:“這些事情,我們都是被瞞在鼓中,一無所知。我們只知道公孫奇是盟主的師兄,所以剛才隨聲附和,擁戴那廝,這都是因為盟主未曾回來,我們不明真相之故。”

    蓬萊魔女也不敢完全相信他們,當下説道:“只要你們以後與大夥兒同心抗敵,我也絕不會對你們無故起疑,有所歧視,們目前你們必須聽我的調度。”這幾個人忙不迭的都道:“盟主之命,豈敢不遵。我等但求洗脱嫌疑,感恩不盡。”

    蓬萊魔女説道:“我這個調度是為了便於用兵,並無他意。

    你們的部眾,人數不多,應該集結起來,撥歸鐵大鼎統率。鐵大鼎,你現在就與他們同去收集隊伍,限你明日午時整編完竣。

    聽候命令。”蓬萊魔女如此安排,兩面兼顧,倘若那些人當真只是一時受了欺矇,他們在鐵大鼎指揮之下,可以有立功機會,洗脱嫌疑;但倘若他們存有異心。鐵大鼎性烈如火,武功高強,他們的部隊已被收編,在鐵大鼎管轄之下,料想也做不出壞事。

    鐵大鼎明白盟主的用意,説道:“盟主放心,弟兄們都是矢志抗金的,即使有幾個敗類,也成不了氣候,我一查出,就把他們宰了。當然,若是自間情白,也就不必驚擾。我這個人最是公平不過的。”接了命令,便與那幾個人退下。

    玳瑁接着説道:“我那時尚未知公孫奇與金虜有所勾結,但對他已是有所懷疑。我心想義軍總部給他知道總是不妙,因此立即搬移。隨即我便秘密招集各路義軍首領到此集會,並沒通知公孫奇的。卻不知怎的,又給他打聽到了、我們剛剛聚集,他便突然闖來。”

    蓬萊魔女道:“底下的事情我已知道,你不必説了,我現在只要知道,他帶來的那支人馬,現在何處?”

    玳瑁説道:“就駐紮在總部原來所在的那個山村。”

    蓬萊魔女對那四個桑家老僕道:“好,現在用得着你們了。”

    説罷,掃出一支黑黝黝的哨子。

    這支哨子約有五寸來長,黑黝黝的,非金非鐵,乃是千年犀角所制。蓬萊魔女遞給那為首的老僕道:“你拿去吧。你們本是桑家堡的舊人,有了這支哨子,更可以省卻許多唇舌了。”那老僕慌忙跪下,恭恭敬敬地接過哨子。

    原來這犀角哨子,乃是桑家堡老堡主桑見田的遺物。聲音特異,桑見田在生之時,就是用這支哨子來招集手下人的。吹的方法,也有規定,是三長兩短,連吹三遍。桑見田臨終之時,將哨子傳給大女兒桑白虹,讓她執掌桑家堡。桑白虹後來遭了毒手,臨死之前,又把它傳給了蓬萊魔女。岡為這支哨子有這麼一個來歷,所以誰的手裏拿着這支哨子,懂得那固定的吹法。

    準就可以行使桑家堡主人的權力。

    桑家這四個老僕當然識得哨了的來歷與用途、因此觀蓬萊魔女掏出了這支哨子,也就立即明白了蓬菜魔女的用意。蓬萊魔女是要他們去招降桑家堡的舊屬。公孫奇帶來的人馬,十之七八是桑家堡舊人,將他們收撫之後,其他人等,勢薄力單,勢必要隨同他們歸附義軍。

    蓬萊魔女説道:“公孫奇受了傷,怕我們追捕他,多半不敢回到原來莊處。不過,也不可不作萬一的準備。”説到這裏,回頭對她父親説道:“爹爹,你和這網位大叔走一趟吧。”柳元宗笑道:“我巴望不得碰上公孫奇,那麼,我就可以為我的老朋友管教管教他這不肖的兒子了。”

    桑家四個老僕得到柳元宗與他們同行,自是無須顧慮碰上公孫奇。當下,接了命令,便叩起程。

    蓬萊魔女道:“好,你們本來是到此會商的,現在繼續開會。”各家寨主,各路義軍頭領齊聲歡呼,一致表示擁戴蓬萊魔女回來重當盟主。

    蓬萊魔女問道:“你們可曾談到了軍事的部署麼?”玳瑁答道:“此會一開,公孫奇就一直逼我讓出代盟主之位。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談及。”

    蓬萊魔女道:“好,那麼秘密就不怕泄漏了。咱們現在立即部署進攻!”羣豪個個熱血沸騰,但也不無有點顧慮,紛紛問道:“進攻?金國的軍力比咱們大了十幾倍啊!不過,咱們本來是要來拼命的,盟主既然有令,我等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辭。”

    蓬萊魔女笑道:“咱們是打有把握的仗,並非作無意義的冒險犧牲。”當下,將怎樣與宋國大軍配合作戰的具體方案提了出來,羣雄這時才知道勝利確有把握,興奮百倍。

    蓬萊魔女請宋金剛與杜永良分擔左右兩翼的指揮,當下約定後日晚間更鼓一起便同時出擊。正是: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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