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佳汝終於露面了。
數月不見,徐天良覺得他變得更白淨了,更增添了幾分風度,但給人一些兒怪異的感覺。
閩佳汝面含微笑,走到圓桌旁,凝視著徐天良:“徐公子,可以請依摘下竹笠嗎?”
“當然可以。”徐天良拍手摘下頭上的竹箋。
“哦!”閩佳汝故意發出一聲尖叫,“我的天啦!你怎麼變得這麼醜了?錢小晴向我說起時,我還不肯相信呢。”
徐天良覺得他的叫聲有些刺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他沒說話。
他在靜觀其變。
他總有一種感覺,今天的事不會那麼簡單。
閩佳汝見徐天良沒答話,也不在意,撩起衣襟,在虎皮椅上霍然落座。
他揮揮手。
黃衣侍者立即上前,抓過金龍酒壺,甚斟上兩盤酒,送到兩人面前。
閩佳汝端起酒盅,拱起雙手:“徐公子,請!”
徐天良捂住酒盅,冷聲道:“閩大公子傳訊在下趕來此地,不只是為了請我喝酒吧?”話音一頓,“錢小晴在哪裡?”
“別急麻。”閩佳汝格格地笑著,“幹嘛著急?你既然來了,這件事就總會有個了結,對不對?”
他聲音怪異,有些女人的腔調。
徐天良心直往下沉。
看來宋志傲所言不錯,閻佳汝練毒蓮花指功,人確是有了怪異的變化。
“請!”閩佳汝一口將酒飲盡。
徐天良想了想,定住,也一口將酒飲下。
閩佳汝眯起眼問:“酒怎麼樣?”
徐天良坦然地道:“味道不錯,是百年以上的陳罈好酒。”
閩佳汝撫掌道:“好品味!實不相瞞,這是西晉皇宮埋藏在此地的一罈貴妃酒,僅此一罈,本公子為了招待你,今天特開了此酒。”
徐天良淡淡地道:“承蒙錯愛,謝了。”
閩佳汝一邊揮手叫黃衣侍者斟酒,一邊緩聲道:“西晉有個羊皇后,曾五封五廢,這裡便是羊皇后當年被廢時軟禁的冷宮……”
徐天良心中釋然。
在三殿中所見到壁畫,卻原來是這個緣故。
閩佳汝繼續道:“這裡因是名宮故址,所以規模十分宏大,宮中除了你風到的上清、玄清、玉清三座正殿之外,還有三十五座洞天福地……”
徐天良默然不語,心中卻是異常焦急。
閩佳汝怎不提及錢小晴?
難道錢小晴有什麼意外?
閩窪汝仍是悠悠地道:“本公子在這個地方接待徐公子,該不算是委屈你吧?”
徐天良淺淺一笑。
閩佳汝故意眯眼瞧著他道:“嘖,你的氣色可不太好。”
徐天良冷聲道:“你今天好像精神不錯。”
閩佳汝仰脖發出一串長笑:“哈哈哈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徐天良抿嘴道:“你有喜事?”
“當然羅。”閩佳汝歪起道:“我要娶錢小姐為了。”
此話不啻一聲晴天霹靂!
徐天良霍地從椅中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閩佳汝陰則地笑道:“你沒有聽清楚嗎?好,我再說一遍,我要娶錢小晴為妻了。”
徐天良臉色攸變,咬牙道:“閩佳汝,你這個畜牲!”
“哎,徐公子,請不要出口傷人。”閩佳汝表現得十分沉靜,帶著幾分戲弄的口氣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何況,我喜歡錢小晴,錢小晴也喜歡我。”
徐天良臉上的膿包一陣抽搐:“你說錢小晴喜歡你?”
閩佳汝端坐著.挺直了身子,一抹玄秘的陰笑在臉上一現而逝。
他手指彈著桌面道:“有句俗話,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憑相貌,我比你強,憑地位權勢,我比你高,憑家產財物,我比你多,你說說看,她該是喜歡你,還是喜歡我?”
徐天良身子一抖:“這……不可能”
閩佳汝呵呵笑道:“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何況這事還是在情理之中。”
徐天良眉頭聚皺,目凝兇光:“你為什麼說,我若十天之內趕不到這裡,就要替錢小收屍?”
閩佳汝凝目道:“你聽說過兵不厭詐嗎?如果我不這麼說,你會來這三清道觀?”
“你……”徐天良怒火中燒,頸脖青筋暴起。
閩佳汝端起酒盅,嘻笑著道:“看在錢小晴面上,你我過去恩怨一筆勾銷,我再敬你一盤。”
徐天手按住桌沿,端然地道:“我要見錢小晴。”
閻佳汝沉下臉,錢小晴已與我定親,不宜與外人相見。
徐天良輕哼一聲,發出冷冷的笑聲。
閩佳汝微歪起頭,陰冷地道:“你不相信我的話?”
徐天良斷然地道:“不相信。”
“哈哈哈哈!”閩佳汝進出一陣大笑。
笑聲尖厲刺耳,使人兩耳嗡嗡鳴響,還有針刺般的痛感。
徐天良暗自吃驚,閩佳汝這段日子功力確是增進不少。
笑聲中止。
閩佳汝臉色泛青,目光灼亮:“你對她這麼有信心?”
徐天良沒有猶豫:“是的。”
閩佳汝的嘴歪曲了,臉色十分難看:“你如何才能相信我的話?”
徐天良沉緩地道:“我相信你的話,除非讓我見到錢小晴。”
閩佳汝沉吟片刻,唬著臉道:“要見錢小晴不難,只要你能夠勝得過我。”
徐天良眼綠芒閃爍:“我早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閩窪汝冷聲道:“你已同意了?”
徐天良冷哼道:“我知道你練了一種很邪門的功夫,但我不會伯你。”
閩佳汝緩緩地站起身,做了個手勢:“廳外石坪請。”
徐天良踏步走出廳外。
石坪上已燃起了火把。
二十四名青漢子手擎火把,待立在石坪四周。
坪中央谷士羽帶著可擊及吳法、吳緣、吳通和吳義五人,在等候。
顯然,閩佳汝已早有佈置。
徐天良預料的情況,比這要糟得多,所以,他並不慌張,十分沉靜地走到坪中站定。
閩佳汝踏步入坪。
谷士羽等人鈣身施禮:“小王爺!”然後,眾人呈扇形展開。
閩佳汝走到扇形中心位置站立。
徐天良伸手按住神劍劍柄,仰臉望天。
天空,月兒像草紙上一團淡黃的水漬,月光暗淡。
這又不是好兆頭。
他猛然扭頭,準備拔劍。
對付閩佳汝這種人,只能用非常的手段,來不得客氣。
“且慢!”閩佳汝怪聲一喝。
徐天良頓住手,睜著眼,用目光向對方詢問。
閩佳汝道:“我們今日不用劍,比拳腳功夫。”
徐天良眉頭一皺,鬆開握住劍柄的手。
閻窪汝很有心計,此刻,他的蓮花指尚未練到火侯,還無把握與徐天良的天神劍時峙,故此提出試拳腳。
徐天良明白自己的處境,單身深入虎穴,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閩佳汝頷首陰笑道:“你不敢?”
徐天良傲然一笑:“你來吧。”
閩佳汝格格一陣笑,手臂一揚,抖落肩上的披風,斜跨前一步,拾起手,打出了蓮花手指。
他臉上幾分嬉笑,故作的嫵態,令人有些噁心。
他腰身曲扭,腳步飄浮,有幾分像女人的身姿。
徐天良厲聲道:“你這就是蓮花指邪功?”
閩佳汝怪聲道“你也知道蓮花指?”
徐天良怪聲道:“在下有句忠告。”
閩佳汝眯起眼:“請講。”
徐天良沉聲道:“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閩佳汝淺笑道:“我聽不懂你的話。”
徐天良坦然地道:“聽說你練的是毒蓮花指?”
閻佳汝故作驚訝道:“好靈通的消息!你是怎麼知道的?”
徐天良沒理會他的嘲弄,正色道:“毒蓮花指功,不僅陰險毒辣。以指氣和三花劇毒傷人心脈,而且功力隨著功的程度,會逐漸中毒,而走火入魔……”
“哈哈哈!”閩佳汝狂笑聲中,打斷了他的話,“徐公子,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徐天板著臉:“請指教。”
閩佳汝尖聲道:“毒蓮花指雖然陰毒,但卻是曠世有武學若練成蓮花指後,所向披靡,獨步武林,天下無敵!”
徐天良沉著臉道:“可是煉功的人,或許會殘,或許會瘋。”
閩佳汝聲音變得怪異。瞳仁中閃出灼熾的光芒:“只要能當上天下第一,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殘又何妨,瘋又何懼?”
徐天良不覺發出一聲輕嘆。
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閩佳汝一聲嬌滴滴的清叱,身形閃進,手指戳向徐天良。
剎時,坪中火把火焰竄得高高的。
一股悽慘慘的,陰森森的寒氣,從閨佳汝指尖透出。
徐天良因知毒蓮花指的厲害,不敢大意,一聲沉喝,運足十分功力,拍出一掌。
“砰!”一聲悶響。
“好掌力!”閩佳汝怪喝聲中,登登登邊退數步。
徐天良得勢疾進,雙掌交替拍出一串疊羅漢拿,欲速戰速快。
閩佳汝連退數步後,身形突然再起,似鬼腿般地,從徐天良頭頂飛過,空中帶起一道極美的弧線。
徐天良反應極快,輕功縱跳乃是他拿手好戲,於是旋身衝上天空,雙手抓向閩佳汝腳踝。
只要擺平了閩佳汝,要救錢小晴就不為難了。
閩佳汝突然扭腰收腿,折身向徐天良打出蓮花指。
徐天雖在空中,仍強行運功,打出硬掌。
他希望能仗著功力,與閻佳汝硬拼一下,將閩佳汝制服。
徐天良運功於掌,並閉住了穴道,在閩佳汝毒蓮花指的功力,徐天良此招,應該能得手。
掌、指倏然交會。
驀地,閩佳汝認袖內彈出一柄短刃,金芒閃爍,猶似金蛇出洞,射向徐天良手心。
一線冷森的寒氣,透過掌心滲入臂內。
憑這種感覺,徐天良知道,這是一柄罕見的斬金切玉的利刃。
他手攀乃血肉之軀,怎能這種利刃相拼?
因此,他只得急急收手。
這一收手,時,形勢急轉直下。
他收手後,往下墜落。
閨佳汝隨之墜下,空中蓮花指點向他左肋下。
閨佳汝蓮花一指,擊中徐天良右手掌心。
徐天良只覺手一麻,一股寒氣入體。
與此同時,“嗤”地一聲,右臂手肘,被閩佳汝袖中利刃劃開了一條血口。
徐天良來來去去退了數步,險些栽倒。
閩佳汝的功夫果然怪異,令人防不勝防,難怪宋志傲,一招之內,敗在了他的手下!
徐天良覺得一股毒氣,直逼心房,忙運功抵抗。
此時,閩佳汝閃身搶至,蓮花指如仇雨打出。
徐天良仍想以手掌對付,手掌一起,有臂卻抬不起來。
閩佳汝怪審聲,蓮花指點中徐天良數處要穴。
尖笑聲中,閨佳汝攸然後退,飄身落至丈外之處。
徐天良晃著身子,咬牙站立著。
火把照亮了他的身軀。
他搖晃著,兩腿打著哆嗦,一身殘破的衣衫被左手肘淌流的鮮血染紅,而整個身軀與臉龐,卻為一層深厚的,慘厲的陰寒之所籠罩。
他那張猙獰可怖的膿包臉上,兩隻眼睛閃著碧綠的冷芒。
他此刻的摸樣,就像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厲鬼,端的是恐怖駭人至極!
石坪上,悽悽釘的一片沉寂。
好怕人!這個狼崽,究竟是人還是鬼!
徐天良咬著牙,竭力不讓自己倒下去,從牙縫裡擠出聲音:“用袖中短……卑鄙已……極。”
閩佳汝尖厲的,帶著秘意的笑聲,在坪空中迴盪。
“徐天良,你身為一名殺手,自該知道殺人不揮手段這個道理。”
閩佳汝呵呵笑著道:“我終於戰勝你了,現在看來,你這位狼崽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徐天良閉緊了嘴,嘴角有絲絲鮮血湧出。
閩佳汝抿抿嘴,極動了一下腰肢,用似男非男,以女非女的聲音道:“你現在心中是否有一種煩躁不安的感覺?是否覺得全身癢癢的,卻已找不到搔癢處?”
徐天良心中已覺難受,聽到閩佳汝這種變腔的聲音,直覺得要嘔吐。
但他以頑強的毅力忍著,竭力支撐著。
他在心底不斷地呼喚自己:“堅持!決不能在這裡丟臉!”
他悄然地,顫抖著往後移動腳步。
他雖已中毒蓮花指,傷勢甚重,中毒很深,但他仍然很清醒。
身後數步外,便是石坪右側的懸崖。
他寧可摔下崖去,也不願受閩佳汝這變態人的侮辱。
閩佳汝因為興奮,臉上紅光滿面,手腳微微發抖。
他用一種貓戲耗子的口吻道:“狼崽,跪下來向本王爺磕頭求饒,本王爺給你一條生路。”
徐天良咬著牙沒說話。
閻佳汝眯起眼道:“你還不肯求饒?往後的滋味,就更叫你難受了,這好戲還剛剛開場呢。”
徐天仍往後退。
閩佳汝弓下腰道:“你害怕了?唷,當心!身後是懸崖,崖下是萬蛇谷,要是你不小心掉下去……”
他突地迸出一陣尖笑,笑得雙肩直抖,眼中淌出了淚水。
徐天良陰沉的臉上罩上了一層寒霜。
驀的,左側樹林間射出一條黑影。
黑影劃過空中,落在徐天良身旁。
徐天良身子一軟,依靠在來人身上。
來人黑衣黑褂,一襲異形黑披風.雙耳外豎,尖嘴猴腮,正是江湖怪傑獨眼通天沙渺渺。
谷士羽見到沙渺渺,急忙手一揚。
吳可擊和吳氏四兄弟仗劍上前。
“住手!”閩佳汝一聲厲喝,擺手示意吳可擊等人退下,跨前一步,笑著道:“小蝙蝠,又是你?”
沙渺渺聳聳肩道:“不錯,是小爺爺又來了。”
閩佳汝仍含笑道:“又是誰出了多少銀子,要你來救徐天良?”
沙渺渺亦笑道:“閩王爺,你該知道,沒有銀子賺,少爺爺是不會來的。”
“好!”閩佳汝得意地昂起頭,“衝著你這句閩王爺的稱呼上,本王爺怒你無罪,你走吧。”
“閩王爺這是哪裡話!”沙渺渺翹起嘴道:“老夫既然來了沒賺到銀子,怎能空手而回?”
閩佳汝拍手道:“江湖怪傑,這個怪字果然名不虛傳!為了銀子,明知是死,連命也可以不要。”
沙渺渺瞪起右眼珠道:“胡說八道!你怎麼知道老夫連命也不要?”
閩佳汝眉毛一挑:“你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能從這裡逃出去?”
沙渺渺輕蔑地看了看吳可擊等人,暗笑一聲道:“當年老夫獨入大四庫,在近千名侍衛面前,大大方方地揹走了御龍寶。諒你們這些人還奈何不了老夫。”
“哼!”閩佳汝屈起手指,“你能勝得過本王你的蓮花指?”
沙渺渺扁嘴笑道:“我不能勝,但可以逃。”
“你逃得了嗎?”閩佳汝舉攀一連三擊。
剎時,坪中火把多了一倍。
執火把的青衣漢身後,四十八名執弓管的射手,每箭指著了沙渺渺。
徐天良神志尚清楚,一眼看出這些射手手中弓不要弩,皆是禁衛軍中射手執有的連珠箭弓弩。
這種弓弩,弓力極強,上有十支前,可以連續發射。
四百八十支箭,若是一齊發射,任沙渺渺輕功再好,力能通天,也決難逃厄運。
徐天良使勁地將沙渺渺一推:“你走吧,不要管我!”
他身子一晃,單腿跪地。
閩佳汝一聲怪笑。
沙渺渺伸手扶起徐天良:“徐小子,你未免太小看老夫了!”
徐天良苦笑著道:“你願為我賠上一條命?”
沙渺渺斥喝道:“放你的狗屁!老夫怎麼願為你賠命?老夫的命,值錢得很呢。”
徐天良輕嘆道:“你既算能救我,我也沒銀子付給你了。”
沙渺渺道:“你不付銀子不要緊,有人會付銀子的。”
是誰肯付銀,請沙渺渺救自己?
徐天良還未問話,閩佳汝厲聲道:“是誰吃了豹子膽,竟敢與本王爺為敵?”
他語氣驕橫,狂傲已極。
沙渺渺挺起胸道:“衝著你剛才肯放老夫一碼的面上,老夫就告訴你,僱我來救徐天良的人是誰?”
他話雖這麼說,聲音卻打此頓住,賣了個關子。
閩佳汝忍不住問:“是誰?”
沙渺渺沉緩地吐出一個名字:“你爹,魏公王閩少南。”
閩窪汝驚住了。
谷士羽和吳可擊等人驚住了。
徐天良也驚傷了。
儘管各人心思不同,但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
閩少南為什麼要救徐天良?
令人窒息的震驚與沉默。
突然,閩佳汝發出一陣格格的酷似女人的笑聲。
沙渺渺聽到這笑聲,打了個冷顫,隨即定定心神,沉靜地道:“我可以帶徐公子了嗎?”
笑聲嘎然中斷。閨佳汝冷聲道:“不行。”
沙渺渺唬起臉:“閩公子的意思,是要老夫出手救人了?”
他已改變了對閩佳汝的稱呼。
閩佳汝臉上露出一抹陰鷙的笑:“我敢打賭,你絕對救不走徐天良,無論你冒稱誰的名號,也無須冒稱誰的名號,因為我一定能救走徐天。”
閩佳汝冷笑一聲:“你敢打賭?”
沙渺渺翹翹嘴:“當然敢。”
“有膽量!”閩佳汝凝目道:“我下賭注銀子十萬兩,泰豐錢莊通用銀票。”
沙渺渺搖搖頭道:“老夫與人打賭,從不賭銀了。”
閩窪汝眉頭一皺:“那你賭什麼?”
沙渺渺道:“賭命。”
“賭命?”閩佳汝眉毛一挑,“你輸了,就已經死了賭命還有什麼意義?”
沙渺渺淺笑道:“我死了,命沒了,你找誰去要銀子,豈不是一樣地沒有意義!”
閩佳汝呵呵笑道:“江湖怪傑,真有怪招,佩服!”
沙渺渺拱起左手:“過獎。”
閩佳汝目光掃過四周,然後回注到沙渺渺臉上:“你打算怎麼救人?”
他認為沙渺渺根本無法救走徐天良。
沙渺渺附在徐天良耳旁低聲道:“傻小子,撐著點!老夫救你從懸崖飛下,你聽老夫口令行事。”
徐天良聞言,精神一振,硬挺起了腰身。
閩佳汝搶起左手,右手暗釦蓮花指。
四十名弓弩射手,接到閩佳汝信號,一齊將弓罩對準了沙渺渺,對準了坪空。
沙渺渺放開徐天良,從間取下一塊大黑布纏到徐天良肋下,然後又取出一塊大黑布在手中來回搖晃。
“喂!”閩佳汝忍不住問道:“你在幹什麼?”
沙渺渺不慌不忙地道:“你看過變戲法嗎?”
“變戲法?”閩佳汝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你想把徐天良變走?”
“是的。”沙渺渺邊說把大黑布蓋到徐天良頭上。
這個小老頭是不是發瘋了?
坪中所有的人都楞傻了神。
誰都知道戲法是假的,事先都有機關準備,而這石砰上卻什麼也沒有。
閩佳汝放了蓮花指,冷眼觀看。
沙渺渺葫蘆中究竟賣的什麼藥?
弓彎手沒有接到命令,都不敢放下手中的弓弩,但人人都瞪大了眼在觀看。
誰不愛看熱鬧?誰不愛看戲法?
沙渺渺貼在徐天良耳旁又說了一句話,然後裝模作樣地擺弄了一番,再取一塊大黑布,遮住了自己。
沙渺渺在布內道:“閩公子,你聽清了!老夫現在數數。數到三時,老夫與徐公子就會在石坪上消失,坪上留下的將只是一聲黑布。”
閩佳汝怪一笑:“少哆嗦!變吧。”
“你不相信老夫的話?”沙渺渺激道:“好,現在老夫就數數了,一……二……”
所有人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盯著坪中的兩塊大黑布。
“三!”
沙渺渺和徐天良突地躍起,撲向懸崖。
他倆迎著崖風,黑布像鳥似地展開。
閩佳汝似覺察到了什麼,急聲高叫:“放箭!”
然而,他這聲號令已下得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