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奎在屋中呆立片刻,突然迸出一串長笑:“哈哈哈哈!”
笑聲渾重,沉滯,像隆隆地雷聲,在屋內滾動。
屋內四壁是堅實的石巖,亦在笑聲中發抖。
笑聲調漸漸變高,聲音由渾重沉滯而變得清澈,嚎亮,宛若天弦震響的長嘯。
發抖的四壁,漸漸地應和出笑聲,須曳,整座寢宮俱鳴,其聲震人心神,撼人肺腑。
廖天奎的臉漲紅了得發紫了。
笑聲還在震晌。
寢宮石屋彷彿炸裂開來。
突然,屋內響起了説話聲:“哎呀呀,老魔頭別笑了!老夫認……輸了,行不行?”
笑聲中止,廖天奎喘着氣道:“這……還差不多。”
他籲口長氣,回手一揚,牀頭的蠟燭竄出了火苗。
燭光照亮了寢宮。
屋內多了一人。
那人五十多歲,長得面尖鼻縮,雙耳上聳,像一隻瘦猴,又像一隻怪蝙蝠,一對眼珠溜溜直轉,左眼珠轉比左睛珠轉得要快快,尖嘴腮上滲着一絲鮮血,乍看之下,真以為是見着鬼妖怪了。
“老賊!”廖天奎忿忿地罵着,“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刁鑽!”
那人用手背擦去嘴腮邊的鮮血,故作生氣的樣子道:“老魔頭隱歸江湖多年,還是這麼霸道!”
“你是怎麼進來的?”
“天下哪有我獨眼通天沙渺渺進不去的地方?”
來人原來是要錢不要命的江湖怪傑獨眼通天沙渺渺!
廖天奎衣襟一撩,在屋中石桌坐下:“人不可貌相,此言可不假,像你這副醜相居然有一身蓋世的輕功絕技,真叫人不敢相信。”
沙渺渺身形一晃,飄至桌邊落座:“像你這副窮酸相的糟老頭,居然能將老夫笑得現出原形來,真是鬼也不會信。”
廖天奎抿起嘴:“你來看望老夫?”
沙渺渺尖嘴一扁:“你想得美!老夫忙着賺銀子還忙不過來,還有功夫來看你這個老魔頭?”
廖天奎唬起臉道:“你不是來看望老夫,卻來何事?”
沙渺渺亦一本正經地道:“無事不登三寶毆,老夫是專程為人送信而來。”
“為誰送信?”
“孫三娘。”
廖天奎立即弓身伸出手:“信呢?”
沙渺渺從腰帶內側裏取出一張信柬。
廖天奎急不可待,伸手就搶。
沙渺渺手腕一扭,信柬從廖天奎指間滑出:“急什麼?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規矩。”
“哼!”廖天奎哼了一聲,急忙掏出一張銀票扔在桌上,又伸出去拿信。
“慢!”沙渺渺手指按在信上。
廖天瞪起了眼:“你還要怎樣?銀子老夫已付過了。”
“就十兩銀子?”
“這不是老規矩麼,難道還嫌少?”,
“現在物價一天三漲,當然少了!”
“你説要多少”?
“五十兩。”
“媽的”廖天奎拍桌道,“你當老夫是什麼人?”
沙渺渺不慌不忙地道:“孫三娘都出了五十兩,你還嫌貴?嫌貴,老夫就只好回華山閻王娘娘宮退信了。”
他説着,抓起信,起身就走。
“好!”廖天奎又一巴掌拍在桌上。“五十兩,算是請你吃一頓!”
“管他吃什麼,有銀子便行。”沙渺渺復落身坐下,接過廖天奎遞過來的銀票,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這才將信交給廖天奎。
廖天奎看過信,臉色凝重。
惰中內容十分重要,難怪孫三娘肯出五十兩銀子,叫沙渺渺送信,可更破費的還在後頭。
他思量着如何開門。
沙渺渺眯着眼在打腕,左手垂着,右手託着下巴,那模樣一副十足的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的神態。
“媽的!”他暗自罵着,表面上卻堆起了笑容,“沙賢弟,我有一事相求。”
沙渺渺慢條斯理地拖着聲調道:“什麼事?”
廖天奎摸摸鬍鬚,扁扁嘴道:“沒什麼大事,是你的老本行,請你替我偷一樣東西。”
沙渺渺眼也沒睜:“老夫早已就改行了,十年來從未再偷過東西。”
廖天奎笑了笑:“虎行天下吃肉,狗走天下吃屎,你能改得不吃屎嗎?”
沙渺渺也不動氣,微睜開眼道:“要我偷,可是要付出山費的。”
廖天奎挑眉道:“幹老本行也要出山費,真是要錢不要臉。”
沙渺渺悠悠地道:“話不能這麼説,古人云:‘君子好財,求之有道……’”
廖天奎打斷他的話:“好,我出!”
沙渺渺嘴一翹:“這不就行了,你要偷什麼東西?”
廖天奎沉緩地道:“魏公府閩少南的金陵寶圖內紗衣。”
他料定沙渺渺聞言,定會從坐椅中騰空三尺。
然而,事出意料,沙渺渺穩坐如同泰山,嘴吐出三個輕飄飄的字:“沒問題。”
廖天奎困惑地道:“真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沙渺渺沉靜地道:“不過,老夫有個條件。”
廖天奎急着問:“什麼條件?”
沙渺渺睜大了眼,沉聲道:“要用你的彩龍珠作為報酬。”
“彩龍珠!”廖天奎從坐椅彈起三尺有餘。
顯然沙渺渺是有目的而來!
沙渺渺翹嘴:“你不願意?”
廖天奎電閃似的目光盯着他的瘦臉:“你怎麼知道彩龍珠在我這裏?”
沙渺渺仰起臉,淡談地道:“是孫三娘説的。”
孫三娘!是孫三娘,還有什麼話:“可是這代價……”
沙渺渺在一旁勸説道:“銀錢寶物及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什麼可吝嗇的?説老實話,為了一顆寶珠,去偷閩少南的內紗衣,説不準賠上一條老命,我才傻哩。”
廖天奎目芒一閃。
沙渺渺這話,説的也確是有些道理。
“好吧。”廖天奎擦了擦手,“咱們生意成交。”
沙渺渺霍地端正了身子:“彩龍珠呢?”
廖天奎眨了眨眼:“請沙賢弟取出隨身所文房四寶。”
沙渺渺凝目道:“要文房四寶幹什麼?”
廖天奎乾咳了一聲道:“彩龍珠不在這裏,老夫按照依的規矩,先打個欠條,事成之後,再將彩龍珠……”
沙渺渺彈身躍,唬着臉道:“老魔頭,我現在做的都是現金買賣,你若無誠意,這樁賣命的生意,我就不做了,告辭!”
他一晃身,已閃至石閘門旁。
廖天才奎雖不知他能否出得寢宮,但為防外,只得聲呼道:
“老賊慢走!”
沙渺渺左眼珠滴溜溜一轉,右眼瞳仁裏閃過一道稜芒:“你現在就算有誠意做這樁生意,我也不做了,老夫這麼一大把年紀,何若再為錢財賣命?”
這回輪到廖天奎來勸沙渺渺了:“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我都是多年的朋友了,何必急着走,先看看彩龍珠再説,如何?”
廖天奎明白,若要説有人能偷得到閩少南的內紗衣,那就唯有眼前的這位江湖怪傑獨眼神偷。
沙渺渺立在閘門旁,沉吟不語,似在猶豫。
廖天奎急忙走到石牀內側,手在石壁上一按一擰,牀底石地上露出了一個秘洞。
他伸手在洞中取出一隻錦盒。
“你過來看看,”廖天奎向沙渺渺招招手,把錦盒擱到石桌上面。
沙渺渺吸着嘴,像是極不情願的樣子,走到石桌旁。
廖天奎伸手打開錦盒。
這剎那間,沙渺渺的臉色變了,有眼瞪得溜圓,假左眼珠從眼眶裏滾出,墜落到石地上。
錦盒打開時,屋內燭光突然一暗,盒內一股耀目的光華衝出,映亮了四壁。
顆圓如鵑蛋的彩珠,在盒中微微滾動,隨着它的滾動,滿室耀目的光華也隨之而閃爍不定。
四壁上彩光中似有數條金龍,在張牙舞爪在騰躍。
真是在太神奇了!
這神奇的彩珠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估量的。
沙渺渺咬住了嘴唇。
為這寶珠,就是死一百次值得!
廖天奎顫着聲道:“怎麼樣?”
為了三孫三娘,還有逍遙仙宮的前程,他只得忍痛割愛。
“好,我算……是豁……出去了。”沙渺渺聲音發抖,伸手抓向彩龍珠。
廖天奎驀地接任他的手:“這彩龍珠可是無價之寶。”
他知道彩龍珠已徹底打動了沙渺渺的心。
沙渺渺氣促地道:“這五十兩捎信銀子,我……免了。”
他從懷中取出廖天奎剛組給他的銀票,擱到桌上。
廖天奎仍按住他的手不放:“老夫可是要破財消災。”
“哦!免費梢給你一個口信,”沙渺渺盯着錦盒中的珠子道:
“黑魔頭關世傑捎來口信,他已查明閩佳汝既是勾結聖火教殺害關培南的兇手,而且他還知道關培南,實際上是閩少南與他妻子楊子燕的私生子。”
“哦,有這種事?”
“並世傑願意在魏公府做內座,助你與孫三娘和徐天良一臂之力。”
“太好了!”
“另外,閩少南與閻窪汝父子不和,明爭暗鬥,父子與並已成必然之勢。”
“好!”廖天奎喝喊聲中,鬆開了手。
沙澈激手一抄眨眼間,已將寶珠納入袖中。
快絕的手腳在廖天奎驚歎之時,一陣輕風,沙渺渺已趨到石閘門旁。
千斤石閘已然在升起。這是怎麼回事。
沙渺渺身一矮,化為一線輕煙,從闡門裏鑽出。
“八月十五日,魏公府見。”
石閘門復又落下,把沙渺渺一句約會的話,截在屋內。
廖天奎輕聲一嘆,人各有志,切不可狂妄自大!
他彎腰去始掉在地上的錦盒,眸光不覺陡然一亮。
沙渺渺在抓寶珠入袖的同時,已用物將錦盒抵動了石桌下的右啓動機關。
原來,這個老賊早已洞悉了寢宮裏的機關消息!
他在錦盒旁、發現了那顆假眼珠,他拎起假眼殊,不覺迸出一陣大笑。
人無論如何精明,總也有失算的時候。
他在嘲笑沙渺渺,但,他沒想到,他自己也是忙中有錯。
他很有經驗,也很精明,卻有個致命的弱點,不會總結,一虧的教訓。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一個人要接受教訓才有長進,他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毫無長進,最終弄得隱居秘宮,就是因為有人出賣他。
現在又有人在出賣他,逍遙仙宮秘宮後的墳地裏。
一座古墓碑後,鑽出了一個青衣蒙面武士。
武士一雙精亮的眼睛瞟過四周,從懷中招出一隻信鴿,雙手往上一揚,信鴿騰空飛起。
此時天色雖然依舊深沉黑漫,但墳地外已有雞報曉之聲傳來,東方天際透出一絲曙光。
信鴿在空中繞了個圓圈,然後向北方箭也似地射去,青衣蒙面武士嘿嘿一笑,隱身退入了古墓之中。
一切歸於寂靜。
凌晨的寂靜尤為深沉。並且略帶幾分恐怖。
西牙山。
不見經傳的小山。
山不僅小,還很荒冰,不僅荒涼,勢還極為險峻。
因為很少有人知道這座山,也很少有人來此。
各色的山峯夾壁間,山意蒼涼,煙威四合。
火球一樣的太陽在夾壁間出現,灼熾的陽光像火鉗撥開壁間的煙雲,把紅光傾瀉到山谷裏。
山谷的花崗石染上濃濃的血色,石間的小溪流,像血液在流淌。
一位老僧屹立在一塊花崗石上,手中正撫摸着那隻青衣蒙面人武士不久前放出的信鴿。
他神態閒逸,道骨仙風,臉上含着諱莫如深的微笑。
在距他丈久的溪流石叢間,垂手恭立着武林卓著名聲的江湖鐵面判官杜雲魂。
杜雲魂單膝屈地,拜道:“白衣聖使杜雲魂見教主,願教主萬壽無疆!”
這位老僧原來就是叫武林各派捉摸不定的神秘人物,聖火教教主易天凡!
易天凡輕“嗯”一聲,隨意地擺擺手。
“謝教主。”杜雲魂站起身,仍低着頭垂手侍立。
易天凡炯炯目光盯着山壁間的太陽,臉色漸漸泛紅,似在吸收陽光的精氣。
山谷裏氣温驟然升高,宛有火在燃燒。
溪水“波刺”地響,有幾條蛇游來。
從蛇的三角形蛇頭和豔麗奪目的斑紋,杜雲魂知道,這是幾條有具有劇毒的毒蛇。
毒蛇向他游來。
他心猛烈地跳動,若讓毒蛇咬上一口,這條小命就算完了。
但,他不敢動,更不敢出手。
他深知教主的性格,對於那些膽小怕死的手下,教主決不會容許存在。
毒蛇在溪流石叢中竄動,信舌像火舌一樣舔開。
毒蛇向他竄來。
他憋住了氣息,頭額滲出一層冷汗。
毒蛇從他身旁竄過,其中有一條從他胯間鑽過,爬過腳背,他吁了口氣,暗自慶幸。
毒蛇竄向易天凡。
花崗石的另一個方向,也有幾條毒蛇突然出現,色彩斑瀾。
他雖閲歷豐富,卻叫不出這種毒蛇的名稱。
毒蛇從四面八方爬上花崗石,將易天凡團團圍柱,數一數,共有十餘條,奇異的是,他竟叫不出一條毒蛇的名稱。
易天凡凝身未動,宛若石雕。
毒蛇抬起了頭,發出“嘶嘶”聲,似乎準備向易天凡發動攻擊。
他剛放鬆的心絃,立即又繃得緊緊的。
易天凡是在練功,還是在考驗自己
是否要出手援救易天凡?
他拿不準主意?
他明白,若稍有慎,一步棋走錯,滿盤皆輸,幾十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他不覺咬住了下唇。
陽光漸烈。
氣温還在迅速升高,山谷間騰起團團的白霧。
易天凡仍盯着太陽,雙目發赤,眼球如同太陽般發光。
毒蛇突然發動攻擊。
一幾條彩色的光線,射向易天凡。
杜雲魂身子抖了一下,但依然未動。
“噶!”一聲悶向,花崗石上迸出一團火球。
十幾條毒蛇墜落於地。
杜雲魂目光觸到墜落的毒蛇,剎時,雙目睜圓。
墜落的毒蛇均已被燒焦了。
易天凡緩緩地舉起雙手,五指伸開,一把黑色的粉末,在空中飄開。
信鴿在他手中已變成焦末!
易天凡向杜雲魂招招手。
杜雲魂深吸口氣,壓抑住狂跳的心,緩步走了過去。
他真想轉身就逃,但他明白,如那樣做,除了死,不會有別的結果。
他走到花崗石前,臉色更是一變,嘴角微微一陣抽動。
偌大的一塊花崗石,已自易天凡腳下裂開了深深的裂縫。
他尚在驚魂不走之時,易天凡問話了:“你剛才為什麼不出手救我?”
易天凡滿臉凝布煞氣,聲音低深,而且發冷。
杜雲魂雖在驚慌之中,卻表現得十分鎮定,這是他多年來,處在逆境中求生的結果。
他垂下頭道:“教主神功蓋世,幾條小小毒蛇怎能傷害教主神體?故此,屬下不有冒然動手,以免教主取笑。”
“你對本數主有這麼大的信心?”
“屬下對教主若無信心,就不會投靠教主,為教主效力了。”
“説得好。”易天凡話音頓了頓道,“你知道本教主剛才用的是什麼功嗎?”
杜雲魂一震,立即跪伏於地:“教主神功,天下無敵,武林至尊,聖火神教!”
“哈哈哈哈。”易天凡仰面長笑。
巖壁應和,山谷嗡鳴,笑聲衝谷而出潦繞太陽,久久始絕。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忠我者生,叛我者死,”易天凡凝視着太陽,神態肅穆莊嚴。
社雲魂俯首道:“屬下謹記。”
他知道,易天凡這句話是説給誰聽的。
難道是易夭凡對自己的陰謀已有覺察?
不,決不可能!易天凡並非神仙,自己尚未展開行動,他怎會有所覺察?
一定是易天凡在對手下施展這慣用的防範措施和威脅助手段。
這個狡詐的魔頭。
他心中暗自道:“老魔鬼,咱們走着瞧!”
他低垂着頭的臉上,居然浮起一絲奸險的笑容。
“起來。”易天凡端然地道:“事情辦得到怎樣?”
杜雲魂站起身,抬起了頭,險上是一副誠懇誠惶的表情:“稟教主,閩公子廣下請貼,如果按教主的意思,要把八月十五的喜筵,辦成一個武林大會。”
“閩少南怎樣?”
“閩少南可能別有用心,正竭力促成這次武林聚會。”
“很好。”
“據報徐天良已由白素娟植皮整容後,打算去大鬧魏公府,現在落腳在逍遙仙宮。”
“嗯。”易天凡似若有所思。
“另外,閻王娘娘宮孫三娘已與廖天奎得復歸於好,兩宮打算……”
“知道了。”易天凡打斷他的話,“六不和尚可有消息?”
杜雲魂面露愧容,扁扁嘴道:“恕屬下無能,怎麼也打聽不到這個怪和尚的消息,不過,據屬下估計,他一定會在八月十五日,魏公府的喜宴上露面。”
“記住,一定要小心提防這個六不和尚。”
“是。屬下明白。”
“傳我聖令,叫黑衣聖使五日在天津申記長店見我。”
“是。”
易天凡沒再説話,但也沒叫社雲魂離去,只是抬起了頭望着太陽。
杜雲魂也抬頭望望太陽,刺目的陽光使他睜開眼,心中一陣慌亂。
哪裏出了差錯?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立即道:“稟教主,劉江生在雙溪鎮出事了,空長道長……”
易天凡舉起手:“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杜雲魂趕緊又道:“江湖上又出現了一個狼幫,這兩日正在尋找本教挑釁,對手很硬,很扎手。”
易天凡未動聲色:“對方狼幫幫主是誰?”
杜雲魂支吾了一下:“嗯,屬下……”
易天凡沉冷地道:“是一個綽號為千面郎君的狼崽徐天良!”
杜雲魂臉色微變,急忙道:“徐大川的後代,是西子莊的西門復的屬下。”
易天凡淡淡地道:“知道了,希望你以後不要有什麼事瞞着我,你可以走了。”
杜雲魂應諾連聲,退後兩步,戴上那具永不離臉的鐵皮面具,身形一閃,飄然而逝。
易天凡盯着他消逝的背影,冷冷一哼,身子陡旋,拔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