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賊只有一個腦袋。而且還是個細小的尖腦袋。
見到此賊,苦心大師、天淨大師、天因大師等人都一齊失聲:“獨眼通天沙渺渺!”
天果大師唬起臉道:“沙老賊,你還敢上少林寺來?”
沙渺渺歪咧着嘴,手捂着腰身,顯然剛才這一跤摔得不輕,天然方丈沉下臉道:“來人!”四名武僧應聲出現在殿內。天然方丈道:“將此賊肩骨鎖了,送到後崖壁洞,思過三年。”
“是。”四名武僧應聲就要動手。“慢!”沙渺渺惶急地呼叫着,拼命地扭動着腰,“請天然方丈手下留情,老夫是……”
天然方丈接口道:“你是不願接受這種處罰是不是?好,折斷他十指,逐出山門!”
四名武僧霍地上前,捉住他肩臂。
沙渺渺因腰椎大穴被天佛大師用隔空點穴法點中,無法躲閃,只得大聲怪叫道:“少林寺也這麼不講理,這麼狠麼?”
天然方丈冷哼道:“這是你當年盜本寺蓮花燈被捉時,所定下的條約。二者必須選一,決不輕饒,難道你還不服?”
沙渺渺瞪圓了右眼:“不服,當然不服!”
天然方丈抿抿嘴道:“你説説看,為何不服?”
沙渺渺晃着尖腦袋道:“老夫今日到少林寺,是來送信的,又不是來偷東西的!你不由分説,又是鎖骨思過,又是折指逐出山門,叫老夫如何能服?”
天然方丈凝眉道:“你既來送信,為何不通名報信,直走山門,卻鬼鬼祟祟溜進大雄寶毆,藏在梁檐上,卻為何故?”
沙渺渺抿着尖嘴道:“老夫這麼做,是為你少林寺着想,懂不懂?”
天然方丈一怔:“為我少林寺?”
“當然羅。”沙渺渺喘了口氣道:“你以為老夫現在是什麼人?老夫現在是朝廷的要犯,若我通報姓名,直走山門,被官府知道了,豈不連累你少林寺?”
“嗯。”天然方丈點點頭,“你這話倒也有道理,只是……”
沙渺渺截口道:“我進寺後為什麼不求見,而要躲入大雄寶殿?這就更簡單了,少林寺眾僧去集殿坪,天佛大師正在與方丈議論峨嵋金頂朝聖之事,老夫怎敢打擾,又怎敢偷聽?不躲進大雄寶殿,又能怎麼辦?”
“哦!”天然方丈臉色轉緩,“你説的都是實話?”
沙渺渺晃晃頭正色道:“老夫所言,句句是實,若有半句謊言,五雷轟頂,不得善終。”
“阿彌陀佛!”天然方丈號佛一聲,揮手示意四名武僧放開沙渺渺,然後問道:“你為誰送信?”
沙渺渺遲疑了一下,目光掃過四周。
天然方丈道:“這裏沒有外人,有話你儘管説是就是。”
沙渺渺望着天佛大師想説什麼,但天佛大師那冷峻如同鐵石的臉,使他不敢開口只得道:“無號和尚有信叫老夫轉呈方丈。”
天佛大師目光陡地一亮,臉上掠過一絲異彩。
天然方丈眯起眼,困惑地道:“老衲與無號和尚素不相識。而且……”
沙渺渺打斷他的話道:“無號和尚説,方丈看過他的信,就會明白一切了。”
十七金佛僧暗中交換着眼色,猜測着這信的內容。
沙渺渺從貼身懷裏取出一封封得死死的薄皮信封,雙手擎過頭頂。
苦心大師接過信,送到天然方丈面前。
天然方丈拆開信,嘴唇抽搐了幾下,想叫喚,但沒叫出聲來。
無號和尚的信裏,究竟寫些什麼居然能讓天然方丈如此驚愕?
天然方丈看過信,朝天佛大師招招手:“你過來!”
天佛大師走近前去。
天然方丈將信交給天佛大師觀看。
天佛大師看過信後,捏信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天佛大師武功在少林寺位居榜首,其內定力也是第一,連他幾乎把持不住。這信中內容決非等閒!
天然方丈收回信,湊到身旁燭火上。
信紙在火光中捲縮起來,變黑、變脆,變碎,變成了灰燼。
天然方丈的目光盯着天佛大師,顯然是在等待他的意見。
天佛大師將嘴湊到天然方丈耳畔,低聲説了一番話。
他説得很輕,又用了密音之功,所以沒人能聽到他與天然力丈,説了些什麼。
天然方丈點了點頭。對沙渺渺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老夫可以走了?”沙渺渺感到有些意外。
天然方丈再次首肯:“是的,你可以走了。”
“可是……”沙渺渺支吾了一下道,“你不給無號和尚回信?”
天然方丈沉然地道:“依老衲看來,沒這個必要。”
沙渺渺左假眼珠溜溜地轉了轉道:“連個口信也不回?”
天然方丈緩聲道:“沒什麼好説的。”
沙渺渺扁扁嘴,哭喪着臉道:“方丈總要給個回信,否則老夫回去無法向無號和尚交待。”
天佛大師突然插話道,“你很怕這個無號和尚?”
沙渺渺身子一抖,立即道:“那……倒不是,老夫一生也不曾怕過誰,不過,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這次他在百果林救了老夫,老夫總該也得報答他。”
天然方丈道:“你回去告訴他。就説少林已接朝聖令,自身難保,不能與他合作,信中之事叫他自己瞧着辦。”
沙渺渺右眼一瞪:“你們可知無號和尚,他……”
話音突然頓住,唯恐失口。
天然方丈與天佛大師相視一笑。
其實,徐天良已在信中向天然方丈,言明瞭自己的真實身份,請求與少林合作,共同對付西子莊。
天然方丈不肯與徐天良合作,乃是因為天佛大師的建議。在這件事上,天佛大師自是另有主張。
天然方丈擺手道“你走吧,難道還要老衲叫人送你?”
沙渺渺無奈地瞪瞪眼,然後對天佛大師道:“請大師替老夫解開腰椎之穴,老夫好走。”
天佛大師淺淺一笑,右袖袍一拂,一股勁風颳過,勁風中一縷指風點中腰椎,穴道頓解。
“好手法!”贊喝聲中,沙渺渺一縷輕煙,已從關閉的窗扉中飄出。
沙渺渺在眨眼間,能將窗扉打開復又關閉而去,其輕功之高,手腳之敏捷,實令人驚歎不已。
殿內隨即進行了簡短的議事。
議事中不但確定了少林派的行動計劃,而且還確認了天佛大師在少林派中的領導地位。
一切均如天佛大師事先預料的那麼順利。
沙渺渺惱怒天然方丈對徐天良書信的態度,臉繃得緊緊的。
少林寺!少林寺有什麼了不起?天下的寺廟多着呢。
少林派!少林派有什麼能耐?還不是一樣的接下了西門復的朝聖令。
“哼!”他冷哼一聲;一反常態,挺用直背,雙手反抄,大搖大擺地從少林寺正山門內走了出來。
一個寺僧迎了上來:“旋主您好!”
沙渺渺歪着頭,居然未與理睬。
寺僧合掌道:“有人請旋主到寺西古剎去一趟。”
“哦!”沙渺渺頓住腳步,“誰想見我。”
寺僧躬身道:“不知道,不過……”
話音打此頓住。
沙渺渺翹翹嘴:“不過什麼?”
寺僧低着頭道:“不過那人説是想找您做買賣,若您沒有膽量就不用去了。”
沙渺渺眯起眼:“是個什麼模樣的人?”
寺僧抿抿嘴:“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孩。”
“小孩?”沙渺渺眯的眼一瞪。
這娃兒好大的膽,竟敢來戲弄獨眼通天王爺?定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他正覺得近日來憋在體內的一團火氣沒有泄處,正好找這娃兒泄泄火氣。
他身形一晃,直向嵩山古塔奔去。
嵩山古塔在少林寺兩則山麓。
古塔十五層,塔壁斑駁、古舊,久經風雨侵襲,早已有搖搖欲墜之感。
此塔,建於北魏,是國內現存的磚塔中最古的石塔。
因為周圍皆是雜林,林中道路崎嶇,古塔又早已屬廢剎,所以很少有遊人至此一片蕭索景象。沙渺渺飄身至塔前。
塔前十丈荒草地,目光所觸之處,哪見半點人影?
他朝塔內嚷道:“喂!誰約老夫到此,出來!”
塔內靜靜的,沒有任何反應。
“媽的!”上當了,該死的寺僧!
他扭曲了臉,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復又跺了兩腳,這才轉回身來。
他打算再折回去,現在不折回去,還能怎樣?
“臭和尚沒有一個好東……”他正罵着,聲音突然頓住。石塔左邊的荒草叢中,站着了一人。
那人背對他,看不到臉面,穿一身灰色僧袍,卻又蓄着頭髮,弄不清真實身份。
他衝那人嚷道:“是你約老夫來的?
那人沒有回答。
他又嚷道:“喂!你是啞巴,還是聾子,還是在裝聾作啞?”
那人仍沒回答,也沒動,只有風吹僧袍悉悉作響。這人可有些古怪!
沙渺渺飄身上前,厲聲斥道:“你究竟是誰?是不是你約老夫來此談什麼生意?”
那人不説話,卻驀地轉過身。
沙渺渺目光觸到一張紅通的臉,一雙紅通的眼睛,一簇徽微往上翹起的紅須。
紅蝙蝠大魔頭廖天奎!他二話沒説,轉身就跑。他速度極快,轉身之間,一疊身影閃動,已逃出十丈之外。
他情急之下,已使出了家傳的絕技,幻影大法鬼魅神功。
他剛晃過古塔,感覺到身後廖天奎並未追來,正自就慶幸。突然,迎面一股勁風撲到。
瘦小的身軀被勁風颳得退後了幾步,不覺心中一凜。
眼前,丈外草地上又站着了一人。
那人身如鐵塔,黑黧黧的瞼,黑色的扎鋼和短鬚,黑沉而兇狠的雙眼。
黑魔頭關世傑。
他踉蹌退後幾步,沒有再逃。
前面是黑魔頭。
後面是紅魔頭。
任他輕功再高再絕,也無法逃脱。
所以,他沒有逃,只是怔怔地站着,在思索脱身之計。
廖天奎和關世傑前後逼近。
他倆是來少林寺找天然方丈,共同商議如何對付西門復的。
依據他倆的想法,西門復再有天大的本領。也決鬥不過少林,少林寺當是時下領導對抗西門復當然首領。
沒想到。他倆還只到室山腰,便聽到少林奉接朝聖令的消息。
少林居然屈服在西門復腳下!
他倆的驚愕與憤怒,可想而知。
他倆無須再去見天然方丈,偶而之間了大搖大擺從少林寺走出來的沙渺渺,於是把胸中的怒氣,頓時轉到了沙渺渺身上。
兩隻四隻眼睛閃射着怒火,牙齒咬緊,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凸起,那模樣似要把沙渺渺生吞活剝似的。
沙渺渺裝出笑臉,眼珠子轉了轉道:“唷,原來是二位魔兄,想不到二位魔兄也學會開玩笑了,説是什麼小孩子找老夫談生意,原來是二位……”
廖天奎沉着險道:“不説是小孩子找你,能騙得你來嗎?”
“哎呀呀!”沙渺渺裝出一副受冤枉的樣子,“二位要找老夫還要騙嗎?只要捎個口信,就是萬里之處,老夫也會立即趕來。”
“哼!”關世傑冷哼道:“老子可不信。”
廖天奎重重地縮了縮鼻子:“老夫也不信。”
沙渺渺扁起嘴,哭喪着臉:“二位老兄,沙某落到今日這種地步,已是夠慘的了,你們還想幹什麼?”
廖天奎朝關世傑呶了呶嘴。
關世傑板着冷鐵似的臉道:“我倆找你有三件事,第一件,老子先問你幾個問題。”
沙渺渺立即點頭道:“您請問,”
他態度十分恭敬,那模樣就像是個初出江湖的後生,假眼珠卻在不停地轉打着鬼主意。
關世傑逼近前一步,冷厲的目光盯着他:“救你的無號和尚究竟是誰?”
廖天奎眼睛陡亮,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這個問題,對他來説實在是太重要了,關係到他孫女兒廖小瑤的命運。
沙渺渺眨着眼道:“關兄,這個問題老夫不能回答,”
這是一句實話。
徐天良已嚴令他不許説出他的身份,若他露出了風聲,腹內的這顆西域毒丸天歸丸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關世傑黑臉變紫:“你敢不回答老夫的問題?”
瞧黑魔頭的臉色,顯然已經動氣。
沙渺渺急忙道:“不是老夫敢不回答,而是老夫無……法回答。”
關世傑甕聲道:“那是為什麼?”
沙渺渺晃晃尖頭:“因為老夫也不知道那無號和尚究竟是誰。”
廖天奎唬着臉,插嘴道:“此話當真?”
“當然。”沙渺渺瞪起眼,一本正經地道:“老夫有天大的膽子,敢在閻王爺面前説謊,也不敢在二位面前説謊。”
關世傑扁扁嘴,又問道:“無號和尚為何要救你”
沙渺渺摸摸後腦勺,裝糊塗地道:“老夫也不知道,也許他一時心血來潮,也許他看老夫關在囚車是裏可憐,也許……他想殺人了,總之,他突然闖過來,殺人所有的人,砍破囚車救下我就走了。”
關世傑一閃:“他很兇狠嗎?”
沙渺渺想起徐天良在百果林殺人的兇像,不覺點頭道:“是的,他很兇狠,兇狠極了。”
廖天奎追問道:“比我們兩魔頭如何。”
沙渺渺抿起嘴:“有過之而無不及。”
廖天奎又問道;“你是否覺得他像一個人?”
沙渺渺心格登一跳,口裏卻隨意問道:“誰?”
關世傑搶過話道:“狼崽徐天良。”“不像,一點也不像!”沙渺渺心有顧忌連聲否認,“你們可別亂猜!”
他的顧忌是有道理的,若廖天奎與關世傑猜疑無號和尚是徐天良,而徐天良誤認是他泄露了秘密,他就完了。
沙渺渺猴急地樣子弄巧反拙,反引起了兩魔頭的懷疑。
關世傑瞪圓眼道:“老賊,你敢不説實話?”
沙渺渺被逼急了,跺着腳道:“老夫説的全是實話,如果有半句謊言,就讓老夫……”
他打算發個重誓躲過這關再説,只要現在還活着,以後怎麼歹死都成。
廖天奎截住他的話道:“可老夫聽消息説,當時徐大川和花容容也去了百果林,而且徐大川還與無號和尚交了手,花容容認定那無號和尚就是徐天良,這又怎麼説?”
沙渺渺反應極快,毫不猶豫地道:“那騷貨想徐天良準備是想得瘋了。所以胡説八説八道。且不説雁蕩山金陵洞穴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逃出來,你沒聽説,徐大川與無號和尚交手後,即認定無號和尚是少林寺的人嗎?”
“嗯。”廖天奎點點頭。“倒是有這麼一説,無號和尚會少林內氣功與少林金剛掌。”
關世傑接口道:“你來少林寺,就是為了證實此事?”
沙渺渺隨機應變:“不錯。”
廖天奎忙道:“天然方丈怎麼説?”
沙渺渺聳聳肩道:“天然方丈説少林寺沒這個無號和尚!”
“很好。”廖天奎呼着粗氣道:“沒有就好。”
少林寺沒有無號租尚,無號和尚是徐天良還有一線希望。
沙渺渺見難關已過,暗噓了口氣,趕緊了岔開話題道:“二位還有什麼要問?”
關世傑陰沉着臉:“你如何與姚天霸勾結制造金陵寶藏陰謀。從實招來!”
“誤會,完全是誤會!”沙渺渺叫屈連天,捶胸頓足,神情十分激動,他將自己如何貪戀官職,想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結果被姚天霸利用,後又被出賣,絲網擒拿,送往京城之事詳細地説了一遍。
這次他説的是全是實話,感情豐富,手舞足蹈的表演,獨眼淌流的淚水,竟將兩魔頭也給打動。
“好吧。”廖天奎揉揉泛紅的眼,爽快地道:“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如果今後你再敢騙我倆,決饒不了你。”
“不敢,絕對不敢,”沙渺渺哈着腰,點着頭,神情不覺幾分得意起來。
見到沙渺渺那得意的模樣。廖天奎剛舒展開的臉,又繃緊了。
關世傑的臉也冷峻起來。
偏偏沙渺渺此時又不知趣地道:“不知二位魔頭找老夫的第二件事是什麼?”他心時一高興,手又癢了起來,他認定兩魔頭找他,定還有生意要做。廖天奎聞言,眼中稜芒一閃:“第二件事,找你要幾件東西。”
沙渺渺心一沉,暗道一道:“不好,問出麻煩來了。”
嘴裏猶自道:“什……麼東西?”。
廖天奎沉聲道:“烏龍夜明珠與老夫的紅蝙蝠粉撲。”
“這……”沙渺渺支吾着,眼睛瞟着關世傑,“夜明珠已被官府抄走了。紅蝙蝠粉撲,我已給了關兄。”
廖天奎目光轉向關世傑:“你拿了老夫的粉撲?”
“不錯。”關世傑道:“可那是老子去偷金陵寶藏內紗衣的報酬。”
廖天奎眼眶泛紅:“你為什麼不告訴老夫?”
關世傑沉瞼道:“老子喜歡那粉撲,不想告訴你。”
廖天奎瞪眼道:“你想耍我?”
關世傑亦睜圓眼:“別裝模作樣,老子不怕你。”
廖天奎怪聲道:“你想在此試試老夫的掌力?”關世傑嘴一翹:“請便。”
“看掌!”廖天奎説着,一掌拍出。
“臭掌!”關世傑罵着,對拍一掌.
“蓬!”兩掌拍實,塔坪地上沙石飛揚。
紅黑兩魔頭説動手,就打了起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沙渺渺身形一旋,一股清風旋起空中。
“老賊,想走麼?”兩聲厲喝出自紅黑兩魔頭之口。
兩股掌風擊向沙渺渺。
沙渺渺身子早已躍起空中,憑兩魔頭的輕功無論如何截不住他了,用掌風擊他,無異是助他一臂之力,使他乘風去的更快。
他洋洋得意地説聲:“後會有期。”雙腿猛然一蹬,意欲順風而去。
不料,紅黑雙魔擊來的一股倒卷掌風。
一股巨大的倒旋力,竟硬生生地將逃逸到空中的沙渺渺拽落到地上。
“撲通”沙渺渺收勢不住,被巨力的拖倒竟跌躺在兩魔頭腳下。
廖天奎與關世傑同時出手,將沙渺渺按住。
沙渺渺獨眼睜的溜圓,惶恐地瞧着湊近過來的廖天奎與關世傑的臉。
廖天奎扣住他的鎖骨:“老賊頭,夜明珠怎麼辦?”
沙渺渺哭喪着臉:“咱們都是多年的朋友了。別這樣不行?”
廖天奎沒説話,手指上卻透出三分功力。
“哎唷唷!”沙渺渺殺豬似地嚷了起來:“我賠!我……賠不就行了嗎?”
廖天奎犀利的目光盯着他道:“老夫要那翡翠玉佛。”
“這……”沙渺渺為難地扁扁嘴。
廖天奎沉着臉,手指又一緊。
“哎……我給!”沙渺渺獨眼而得淌流出淚水道,“我給你翡翠玉佛。”
廖天奎眯起眼:“什麼時候給,你現在總沒將翡翠玉佛帶上在身上吧?”
“唉,”沙渺渺嘆口氣道:“當然沒帶,你也該知道我把它藏在哪裏了,峨嵋金頂朝聖會交給你吧。”
關世傑眸光一閃,插話道:“為什麼要在朝聖會上?”
沙渺渺坦率地道:“金頂朝聖會上凶多吉少,你我都不知生死,如果老夫死了,翡翠玉佛落入誰人之手,已與老夫無關;如果你倆死了,翡翠評論佛就不用交出來了。”
關世傑咬咬牙,捏住沙渺渺手臂的手指一緊“你這老賊,想咒咱倆死?”
“哎唷!”沙渺渺皺着眉叫道:“老夫説的可是實話!”
關世傑手指一鬆,臉色變得陰冷。
誰能説沙渺渺説的不是實話?
廖天奎眉毛一挑,冷聲道:“無號和尚也會去峨嵋金頂朝聖會?”
沙渺渺無奈地點點頭:“是的。”
廖天奎沒吟了片刻,抿抿嘴:“很好。”
只要無號和尚去參加金頂朝聖會,就能揭穿其身份。
沙渺渺眼珠轉了轉,又道:“那粉撲怎麼辦?”
他希望兩魔頭再次打起來。他好趁機溜走,這次他自會格外小心。
關世傑扭臉瞧着廖天奎,瞪圓了眼。
廖天奎眼中兩道稜芒一閃而逝:“既然你喜歡那粉撲,老夫就會遞給你了。”
關世傑咧嘴一笑:“謝謝。”
沙渺渺心中暗自叫苦。兩魔頭今日看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他倆的第三件事,該是什麼?
廖天奎俯下身,像貓戲耗子假地捉弄着沙渺渺地道:“老賊頭,你為什麼不問問,老夫第三件事要幹什麼?”
沙渺渺臉色微變,但仍裝出無所謂的樣子:“請教。”
關世傑眼中露出了兇焰:“找你討債。”
沙渺渺頓時慌了:“討什麼債?老夫什麼時候欠……過你倆的債?”
關世傑陰森森遭:“你哄騙老子去偷閩少南的金陵寶藏內紗衣。演戲給武森各派看,並用隱形毛蟲來戲弄老子……”
廖天奎搶口道:“你騙了老夫的烏龍夜明珠,還欲將老夫與逍遙仙宮和閻王娘娘宮的人誘入雁蕩山金陵洞去送死。”
“不!”沙渺渺嚷道:“這不是老夫故意的!”
“哼!”廖天奎與關世傑指上同時透出了功力。
“哎!”沙渺渺怪叫道:“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廖天奎冷冷地道:“老夫廢你一條胳膊,應該不算過份。”
關世傑冰上加霜:“老夫折斷你五指,該是手下留情。”
“媽的,你們也太狠毒了!”沙渺渺獨眼泛紅。
廖天奎冷哼道:“這叫量小非君子……”
關世傑接口道:“無毒不丈夫。”
“火燒鬼!你膽敢廢老夫胳膊,老夫就要將際與西湖俏女柳婷婷眉來眼去的事,告訴孫三娘!”
廖天奎一怔,隨即目光頓熾:“你敢?”
沙渺渺咬牙道:“狗急踏牆,人急懸樑!你把老夫逼急了,老夫能有什麼不敢?”
關世傑哼哼道:“注與他羅嗦!老子先折斷他五指再説。看他今後再能偷?”
沙渺渺鼓眼道:“黑炭鬼!你若敢下手,老夫就將你兒子關培南,是閩少南與你夫人的私生子之事,宣揚出來。”
關世傑一愣,牙齒咬得格格的響:“你這老……賊!”
沙渺渺此時已豁出去了:“快放了老夫,否則看你倆還如何能回閻王娘娘宮,如何還能在江湖上立足?”
廖天奎與關世傑瞪圓着眼,對視了一眼。
廖天奎突然低聲道:“老夫想你一定會替咱們保守秘密的,對嗎?”
沙渺渺嘿嘿道:“如果你不立即放了老夫,休想!”
廖天奎緩聲道:“要一個人保守秘密,有很多種方法其中最好一種方法就是……”
關世傑接過話道:“讓那個知道秘密的人,永遠不再開口説話!”
沙渺渺臉色剎時灰白,驚恐地道:“你倆想殺人滅口?”
廖天奎陰冷地道:“謝謝提醒!”
廖天奎左手按住沙渺渺,右手揚起了掌。
關世傑右手捏住沙渺渺,左手揚起了掌。
“慢!”沙渺渺惶急地高呼,“住手!你倆真……要殺老夫?”
廖天奎冷聲道:“你已把話説絕了。老夫別無選擇。”
關世傑附聲道:“別無選擇,”話音一頓,又繼續道,“你放心,老子會把活做得乾淨利落,不讓你受任何痛苦。”
沙渺渺頭額汗珠滾落,面如灰土。
他知道兩魔頭的脾氣,説動手真會動手。
他眼珠子溜溜一轉,急聲道:“咀們做樁買賣如何?”
廖天奎冷冰冰地道:“老賊頭,別耍滑頭了,這時候誰還有心思與你做買賣?”
沙渺渺忙道:“這買賣與二位關係重大,聽聽何妨?”
“哦。”廖天奎與關世傑同時“哦”了一聲。
沙渺渺道:“二位放我一條生路,我就告訴二位一個極大的秘密。”
廖天奎目芒倏閃:“什麼秘密?”
沙渺渺竭力揚起頭:“你先要答應放過我,我再説。”
關世傑冷哼道:“若先答應你,你隨便説個謊,哄我們怎麼辦?”
沙渺渺汗如雨下:“老夫絕對不會説謊,要是説謊你們也自會看得出來。”
廖天奎眯起眼道:“如果那秘我們不願聽,又怎麼辦?”
“唉,”沙渺渺嘆口氣道:“那秘密你們一定願意聽的,如果我説出來後,你們真不願聽,再殺我也不遲.”
“好!”廖天奎沉喝道:“這可是你説的。”
“媽的”!沙渺渺暗中罵着,“這個紅魔頭什麼時候學得如此刁鑽了?”
關世傑唬着瞼:“快講!”
沙渺渺極其無奈地扁了扁嘴,道:“那無號和尚……”
此時,平空突然響起一聲觸耳驚心的號佛:“阿彌陀佛!”
天佛大師倏然出現在古塔面前。